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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听说后问:“她现在不想着她的两个丫头了吧?”
顾嬷嬷笑道:“七小姐哪里顾得上, 她现在最怕教针线的肖媳妇了,她要是做不好,肖媳妇会打她手板的。现在七小姐学针线很勤奋呢,我看是基本能绣出一只水鸭子了,还能绣出三两只蝴蝶呢。”
这样便好,赵长宁不求她懂事, 但求她不添乱。
下午长宁才收拾好了去族学, 今天讲‘四书’的是蒋先生,他脸上青了一块, 所以讲课的时候学生一直在台下小声笑。猜他和周先生打了一架的。蒋先生咳嗽了一声, 依旧是绷着脸讲完了整堂课。
应该是因为心里憋了气,所以他下午评文章的时候, 语气就不太善。将长宁的文章直接扔给了她:“你的要重写过。”
赵长宁拿来一看, 自己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的。拱手问他:“蒋先生, 学生看着疑惑,可否告知我问题所在?”
“这有何可问的?”蒋先生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 “便是字不工整,重新誊写!”
赵长宁顿时也有些生气, 他心情不好,难道还要发泄在她身上不成?
“蒋先生不说问题, 学生却也不知道如何改进的。”赵长宁道, “还是望您指点一二。”
蒋先生的脸sè紧绷:“你先去誊写, 字若不好看, 上了考场也会被判做下等!你这样交上来我是连看也不会看的。”
赵长宁忍了下来,跟蒋先生争辩这种问题明显是不理智的,他是先生。若她顶撞了先生,不管她有没有道理,都得挨一顿手板再说。
蒋先生见她不再说话,哼了一声:“你也别不服气,你这次考举人虽然是勉qiáng考中了。但是考举人的卷子都是誊写过的,字迹工整不工整都不要紧。殿试的时候要当堂作答,圣上见你写了一手烂字,难不成还能点你个状元了?”
说罢挥手:“我懒得多说好话,自己好生想想去吧!我瞧你这次便是去陪练的,若也能中,怕是主考官有眼无珠了!”
赵长宁一捏拳头,拱手道:“学生谢过老师教诲。”然后出了学舍。
她边走边想,这位蒋先生脾气虽然差,但二叔把他请过来,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其实这个问题她也想过。她的字写得的确不美,殿试会吃些亏,但读书人写的馆阁体她的手腕力不够,写出来的确不如别人。
还要想个办法好生修正这个问题才是,人常说,字是如人的。见字不好,在官场上的确会有影响。
赵长宁边走边想,竟然没注意撞到了一人。正想是哪个不长眼的仆人挡路,倒是对方笑道:“长兄,你怎么走路不看路的?要不是我还算结实,准让你撞出个好歹来。到时候你可要赔我?”这人说话一股微微低磁的气流掠过。
赵长宁抬头才看到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倒是颇有些俊朗,个头非常高。
这个是三叔的儿子赵长旭,平日跟她关系比较好,前段时间跟着家里的七叔去通州办事了。
长宁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后退了一步。这家伙的xiōng膛硬得跟铁似的。她问道:“你回来了怎么话也不说一声。”
赵长旭见他跟女孩一般,隔近了跟他说话他还不习惯呢,觉得有些好笑,却也后退了一些:“我听说你中了举,这不是早点回来了吗。”他沉重的手臂搭到了他的肩上,“你日后可是举人老爷了?”
幸而赵长宁长得还算高挑,承得住他这重量,跟他一起往正堂去拜见祖父。一路上两人说了许多,赵长宁跟他倒是真的挺好,她还帮赵长旭应付先生写过功课,两人就有说有笑地到了正堂。
正堂的仆人见了二人便跪地喊了大少爷、四少爷。赵长宁让他们起了,两人径直去书房找了赵老太爷。
赵老太爷正在写大字,老太爷当年也是正经进士出身,一手大字写得如游龙走凤。赵长宁颇为惊奇,立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老太爷收了笔,笑道:“长宁今日这么早过来了?”
赵长宁每晚都要来给赵老太爷请安,再给他磨墨,做做收拾书本之类的小书以表孝心,总还可以刷刷这位的好感度。
她这次也对这幅字大加赞赏,赵老太爷见她夸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摇头道:“你惯是孝顺的!教你说的,好像柳公颜公在世也比不得我这手字一般。”老太爷被吹捧当然也很高兴,见赵长旭也回来了,让他们坐下好生说话。
赵长宁问了老太爷许多练字的法子,老太爷被吹捧得很高兴,给他出主意:“倒有个法子可练,以石刻、玉刻练腕力,当年我便有个同窗练这个,那字当真是写得漂亮凌厉,可惜痴迷此道荒废了学业。而且也难练,我跟着学过,实在没那个耐性。”
他知道长房势弱,其实也惯补贴长房,无奈大儿子的确无能,倒是赵长宁还能顶些事,他也希望这位长孙能把长房撑起来。她毕竟是家族的嫡长孙,以后家族继承,祖宗祭祀,这些是以赵长宁起头的。赵老太爷又跟长宁说:“你还有什么疑惑也尽管来问祖父就是。”
赵长宁听了这个法子虽然偏,但是行得通,赵老太爷果然是有斤两的。
她连赵长旭都不想理会了,便想回头找了玉石来试试看能否有效。赵长旭跟着她出来:“长兄,我还想请你去喝酒的。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把她拉住了,非要让她跟自己去喝酒。
赵长宁正要说自己有事,却看到前头不远处的苍松下,似乎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正静静地看着他们。赵长宁没有认出那是谁,身边的赵长旭却立刻反应过来,对那人拱手道:“竟是七叔过来了。”
那株苍松下挺拔的身影才走出来,他披了件薄薄的玄sè披风,肩头有点让雪水打湿了,雪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俊朗的脸神sè淡漠,身后跟着一众小厮。
原来这个就是七叔,赵长宁的确是没有见过几次的,不过她听父亲说过此人的来历。
这人名周承礼,他父亲跟赵老太爷是同僚,当年被贬官至云南,却不幸身亡在路途中。赵老太爷眷念同窗情谊,便收养了他的独子,并和赵家上一辈一同从’承‘字辈,仍让他保留原姓,以让他时时念着亡父。
周承礼也念着赵家的恩德,与赵家亲如一家人。他年二十五,任职在通州,相当的前途光明。平日很少回家。
“见过七叔。”赵长宁对此人不熟悉,只是略一拱手。
周承礼似乎是看了她很久,才移开目光缓缓地说:“大庭广众,你们二人勾肩搭背像什么样子。”
赵长宁眉头微皱,这话说得真奇怪。她和赵长旭是堂兄弟,这有什么的?
但是长辈训话,也只能应是了:“七叔提醒的是。”
周承礼似乎也还没有打算离开,他就这么静静站着,压迫感也非常qiáng。两人正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又有个人从他们身后走出来,对周承礼拱手道:“竟然是七叔回来了,祖父有请七叔进去。”
赵长宁听到这个声音皱了皱眉,周承礼一看竟然是赵长淮出来了,居然不再说什么,然后朝赵老太爷的书房走去了。
赵长淮跟赵长宁关系不好,但跟赵长旭的关系却还可以。赵长旭极力请他去喝酒,赵长宁本来以为他不会去,没想到赵长淮却道:“正好,我也无事,许久未和你见过了,喝一杯吧。”
赵长宁沉默了一下:“……你们二人真的去喝酒?”
赵长淮却是淡淡道:“只是喝几杯酒暖身,祖父也不会责怪的。”
“那还是别叫他去了。”赵长旭跟赵长淮喝酒,便不想让长宁跟着了,男人嘛,喝了酒聊的话题总是不太和谐,这些话似乎和长兄离得太远,他是不愿意长宁听到的。
“我看长兄倒不如一起去。”赵长淮却道,“男子滴酒不沾,却也不成样子,到时候官场应付,长兄如何做得来?”
赵长宁思考片刻决定去……看看。的确喝酒还真是是个问题,她总得练练的。她是七年没有喝过酒了。三人便到赵长旭的院子里摆了酒喝,因为赵长宁在,赵长旭还是很克制的,只每人倒了三、四杯,就不准赵长宁再喝了。怕他没喝过酒会一时受不住,长宁自己倒没什么反应。
赵长淮却喝了许多,看到对面赵长旭低声和长宁说话。这两人有时候好得跟断背似的。他有些无言,又多喝了几杯。
等到要走的时候,赵长淮却表示要和她同路,笑着表示:“……免得长兄路上出了什么差池。”
赵长宁沉默,这货难道按捺不住,想在路上把她掐死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站起来:“那我与长淮先告辞了。”
一路上二人走着都没有说话,赵长淮却突然说:“长兄,七叔这个人不简单。”
……他想说什么?
赵长宁也没有理他这茬,赵长淮却继续:“不过家里没有人知道。”
赵长宁见前面到了正堂,就说:“毕竟人都很复杂。二弟告辞,愚兄就此别过了。”
但等她回到西园自己的东厢房里,回头一看,发现赵长淮竟然跟了上来。香椽、香榧两个丫头进来,看到赵长淮吓了一跳。二少爷这是……来掐架的么?
赵长宁只微微一笑:“你们愣着,还不快给二少爷上茶。”
等茶上来了,赵长淮好像很渴的样子,然后喝了很多杯。
赵长宁跟他玩冷战,他不说话她也不说,终于她熬不下去了,走到赵长淮面前坐下,问道:“二弟可还有事,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回吧?”
“你这儿的茶好喝。”赵长淮说得还一本正经的。
赵长宁额头一抽,这货不会是酒劲上来了,喝醉了吧?刚才不是还挺正常的?不对,他刚才也不正常。
想到他平日对自己的诸多暗算,赵长宁突然心生一计,上手就掐了他一把。赵长淮立刻扬眉,有点委屈地说:“你做什么掐我?疼。”
原来是真的喝醉了。
赵长宁就说:“好好,不掐你啊。随你坐,你坐多久都行。”她懒得管他了,去净房洗了把脸出来,赵长淮竟然已经蜷缩在她的炕床上睡着了。赵长宁几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脸,“长淮,你起来,回你屋里睡去。”
赵长淮被她拍醒,却靠着她的枕头,又说:“你的枕头比我的好闻,我不回去。”
赵长宁不知道她这个一贯严肃狠毒的庶弟醉了之后,竟然这么的……萌?
宛如面对一个巨婴,你拿他什么办法?赵长宁只得哄他:“我把迎枕给你,你拿回去睡行吗?”
“不要。”赵长淮直接拒绝,眼睛一闭就要睡了。“哥哥,你莫吵我,我头痛,我这几天都没有睡好。”
好,让他睡吧,等他明早醒来,表情一定很jīng彩。
赵长宁拿定了主意,叫两个丫头给二少爷搬一床褥子出来,免得他冻着了。
夜未过半,赵老太爷已经审完了回事处的人,还有那几个上门闹着要印子钱的泼皮。回事处的人自然都是看对牌说话的,长房的丫头小厮又不是个个都认识,只说是个脸生的过来取的。至于那几个泼皮说得更简单,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放印子钱的人告诉他们,如果需要便上赵家找赵大少爷取,还告诉了他们赵大少爷长什么模样。
对牌的问题还是出在赵长宁那里。长宁听到审不出东西的时候,身体有些冰冷。而赵老太爷的目光也更凝重了。
赵长宁再次扫视两位弟弟,这两个人神情都没有异样,不过是落井下石而已。就算推波助澜,也绝对不是主谋。这两人还不傻,否则追查到最后放印子钱的成了他们,岂不是引火烧身吗。
她踱步到了外头,问四安:“……长房那边可传话过来了?”
四安看着少爷的目光有些担忧,她的脸sè很不好看。如果追究不出那个人,最后受罚的也只是她而已。而且对牌的事……只有长房的人才能接触得到,无论最后知道是谁,这都是背叛。
血淋淋的、根本不顾大少爷前程的背叛。
“方才来过了,顾嬷嬷说让您处理好这头就过去一趟。”连四安都知道这事严重,压低了声音,“她似乎知道是谁了……”
赵长宁的心脏猛地跳动,控制不住。她深吸一口气:“你跟祖父说一声,我先回去一趟。”说罢大步往长房走去。
顾嬷嬷已经在屋檐下等着她了,她站着不动,慈祥的面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严肃。赵长宁随她进屋,看她欲言又止,点头道:“嬷嬷说罢,这些事我还是受得住的。”
顾嬷嬷随之长叹一口气:“那老奴便说了。大老爷在和三姑爷长谈,奴婢也没扰了他,自个儿审问了。咱们府里的下人都是您和老奴jīng挑细选的,其实不会出什么差池,我一一审过,我的房间他们是没人能进的。他们亦不敢进……唯有七小姐,时常到您的院子来拿些小东西,下人又不敢拦着,便可四处乱来。”
“我倒也不是空口说的,方才将伺候七小姐的几个小厮悄悄拘起来问,其中一个便认了这回事。七小姐不知道是从谁处听说,放印子钱可得利,自己手头又没有余钱,便打上了这个主意。想着早些把钱收回来,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赵长宁越听面sè越寒,手骨慢慢捏紧。
“老奴私又以为,以七小姐的为人与手段,是想不到印子钱这一出的。肯定有别人在给她出主意,撺掇了她……”顾嬷嬷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帮着外人来害到自己哥哥头上,七小姐……简直是过头了!大少爷平时可曾亏待过她?
“我知道了。”长宁努力控制着声音的平稳,她道,“嬷嬷,这事您就别往外说了,我去找她。”
顾嬷嬷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出去,苍老的脸满是哀伤,心紧紧地缩成了一团。
长房的女眷还没有睡的,过年的热闹光景,窦氏带着几个亲生女在屋里剪纸说话。赵长宁远远地站定了,她看到飘摇的红灯笼,看到她们投在窗扇上的影子,嬉笑的声音。寒风阵阵扑在她的身上,似乎热闹都是与她无关的。
背上很沉,肩上很重。怎么能热闹?如何热闹?
她一步步朝窦氏房中走去,方才的事都刻意不惊动她们,此刻她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丫头给她打了帘子,扑面而来一股糕点的甜香味和炉火的暖意。三岁大的外甥铮哥儿在炕床上爬来爬去地玩,窦氏和二姐逗着孩子吃糕点。三姐则在纠正赵玉婵缠络子:“这线是要这么缠的……”
玉婵笑嘻嘻地说:“三姐,这样能编出个蝴蝶来么?”
窦氏看到儿子进来,笑着来拉她坐下:“我听说你祖父把你叫过去了,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赵长宁对她轻轻摆手,走到赵玉婵面前,将她手里正在编的络子抽出来。然后问她:“赵玉婵,你觉不觉得该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赵玉婵手中的络子被抽走了,眉头一皱不满道:“哥哥你做什么呢!我这编得好好的。你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啊?等会儿说不行吗?”
赵长宁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得发哽。突然拍在她面前的桌上,眼睛发红地厉声说:“你瞒着我做的什么好事,都给我说清楚!”
玉婵被她一震,许久没有回过神来。赵长宁虽然会说她,但从来不会这么厉声斥责她。她又是个火药性子,一点就着的。觉得赵长宁莫名其妙地就进来训她,大过年的,谁不是开开心心的,偏生他要来搅合!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我不痛快!”赵玉婵站了起来,被兄长这么训斥,眼眶也红了起来。“你不久仗着自己是哥哥,成天都要说我。我又怎么了?我看你才是不好,难怪二哥三哥都不喜欢你……”
“婵姐儿,你说什么呢!”窦氏觉得不对,立刻喝止了女儿。
发生什么了?长宁怎么突然就发这么大的火。
赵长宁先是愕然。就算她觉得这个妹妹麻烦,但从来是能帮则帮,能管就管。没想到她能说话伤人到这个地步。心里泛起一股痛楚,然后她冷冷笑了:“是啊,他们都不喜欢我!别人不喜欢我你觉得很舒服,很高兴吧?这样你可满意?”
赵玉婵被他说得脖子脸红成一片:“你在说什么!莫不是你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就把气撒到我身上!我告诉你,我可是不会忍的!”
“是啊弟弟,玉婵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你好生说出来咱们一起论论。都是自家的兄弟姐妹,不要生了罅隙才是。”二姐赵玉如劝道。
赵长宁半晌什么话都不想说。
窦氏过来扶他:“宁哥儿,是不是你祖父跟你说了什么?”
“你拿了我房里的对牌,”赵长宁直直地看着赵玉婵,“用对牌在外头放印子钱,还是以我的名号,是不是?”
赵玉婵看到哥哥寒锋一样的眼神,突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脸sè刷地白了。“我……哥哥,你这是在说什么?”
“什么印子钱?玉婵,你好生说说,你哥哥说的是怎么回事?”窦氏也是满头雾水。
“有人拿了我的对牌,在外头以我的名义放印子钱收利,被祖父发现了。”赵长宁说,“顾嬷嬷查到是她的小厮所为。”
“现在我再问你,这事你自己做不出来。究竟是谁撺掇你的!”长宁的声音又一冷。
“我……”赵玉婵看他严厉的样子,怎会猜不到自己这次犯下了大错,她说得很牵qiáng,“什么印子钱的事,我不知道!”
“七小姐还不承认,我却把人证带来了。”门口传来个苍老的声音,顾嬷嬷带着个低垂着头,不住发抖的小厮走进来。先与窦氏和几个姐儿福身请安,顾嬷嬷才道,“七小姐叫他拿着对牌去回事处取了银子,再往外放,有人因此闹上门来。如今老太爷知道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大少爷所为。大为震怒,说要给放印子钱的人请家法。”
家法?赵玉婵后退一步,心思凌乱,喃喃道:“怎么会发现的?我……我只是借用这些银子,我又不是不还的……怎么就要请家法了……”
赵长宁漠然地看着她许久,甚至屋子里还没回过神来的女眷。“谁教你这么做的?”她再问了一次。
赵玉婵这时候已经开始崩溃了,一把抓住了赵长宁的衣袖:“哥哥,你要救我!是玉婉说……说外头放印子钱的,每月能赚得上百两。我想着你明年会试要用银子,家里哪里都要用银子。我也是想帮忙的……哥哥,我不知道会被人发现的!”
“你不知道?”赵长宁的语气已经是qiáng压着怒气了,她气过头了,“年末一查账就会发现的事,你会不知道!你说是玉婉告诉你的,好,当初玉婉跟你说这些的时候,可有第二人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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