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后,蓝山咖啡厅。
“抱歉,我来晚了。”
坐到好友索娜对面,秦芳薇捋了一捋刘海。
秦芳薇和索娜,是高中同学,大学室友。
秦芳薇长得很秀致,瓜子脸,短头发,发型简单,不太爱打扮。这些年搞建筑,她是风里来雨里去,没在工地少待,正经场合,她自会去捯饬一番,平常时候呢,她一直是以穿着轻便舒服为主。
这姑娘,乍一看,好像很普通,可细一端详,却是非常美的,认真工作时,透着一股子勃勃的灵气;走神时,眉目间会浮现丝丝缕缕的忧伤,朦朦胧胧的,衬着她的低眉顺眼,别有一番神韵,非常的耐看。
索娜呢,是个美人胚子,春情无限那种,但凡和她站到一起,旁人的目光一定会被她抢了去,那张脸蛋,就像画出来似的。也只有秦芳薇在她身边时,才不至于被她震住。
这二人,一娴静若那三月梨花,一妩媚似那牡丹王的,因为当初秦芳薇仗义相帮,就此结成了好友,这一路走来多年,感情越来越深。
“干嘛去了?你不是一向最守时的吗?”索娜娇滴滴的指了指腕表,脆生生的嗔着,“今天怎么迟到了半个小时?”
秦芳薇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就想掐眉心,“别提了,全是被我爸害的。”
“叔叔怎么了?”
索娜立马换了一种好奇的表情。
据她所知,秦叔叔可是一个超极好的父亲。
“bī我相亲。”
秦芳薇叫了一杯咖啡,极郁闷的回答。
索娜瞪大眼,笑得花枝乱颤,“叔叔终于被你bī得发飙了。”
“对……他还bī我立马和那男人去领证……”
真是要疯了!
“哈哈哈……”
索娜笑得很没形象,可就算如此,她仍是美的惊人。
“不准笑。”
秦芳薇忍不住瞪起她,咬着牙道:
“请注意,你是明星,顾好自己的形象。小心被你的影迷看到。”
“我是万人迷,不管怎么笑都风情万种。”
索娜比了一个迷人的托腮表情。
秦芳薇看着直翻白眼。
“好吧,不笑了,不过看来叔叔真是想女婿想疯了。”
嘻嘻的止了笑,她搅着咖啡说。
“嗯!”秦芳薇点头,闷声道:“他跟我说,你都二十八了,都变成圣斗士了,再不嫁,好男人都被挑光,剩下全都是歪瓜劣枣了,要不然,就是二婚的,嫁过去就得当后妈……
“我就纳闷了,做圣斗士怎么了,女人怎么就非得在三十岁前嫁人了?
“现在这些个男人,一个个要么就是中看不中用,要么就是些名花有主的,剩下那些全想着玩玩,根本找不着能让人觉得衬心如意的……我干嘛委屈自己去嫁人?”
对于结婚这件事,她是满肚子牢sāo。
“可不是。嫁个不衬心的男人,还得去侍候他们一家老小,真是太太太遭贱自己了。”索娜应和,眼珠子骨碌碌转出了一些兴趣,“对了,那男人如何?”
“不行。”
秦芳薇满口否决。
“哎,我说,不至于被你否绝得这么快的吧……那可是秦叔叔介绍的,人那双眼睛,一生为人师表,阅人无数的,怎么可能会看走眼的?”
索娜诧异极了,拉开距离,再次审视好友。
“你知道那人在什么地方工作吗?”
她一脸恶心。
“什么地方?”
“风月街那边。那样的男人,你认为好得到哪去?”
她直摇头:“也不知我爸是怎么被这种人给忽悠了。回头,我一定得再和他洗洗脑。并且得断绝他和那些人的往来。时间久了,怕是要被带坏。”
索娜仍是一脸怀疑,主要是因为秦叔叔是个很有cào守的老一辈,但她见好朋友说得这么较真,也不再追问什么,两个人就坐在那里闲聊。
分手时,索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薇薇,这些年,你相亲相的也够多的了,可没一个人能入了你法眼,你……是不是一直没忘了他?所以,才看谁都不顺眼啊?”
这话一出,秦芳薇脸上的笑顿时敛尽,并现出了层层苍白之sè。
“唉……”
见状,索娜轻轻拢了拢她的肩膀,提醒道:“忘了吧!那人再好,总归是成为过去了。你得从过去走出来。他那么爱你,也一定希望你能得到一个好归宿的。薇薇,女人从一而终这件事,只发生在古代。以后你得为自己活……”
秦芳薇想应话,可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了,竟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也不知是怎么回到了小区的,秦芳薇只觉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脑子情不自禁就浮现了那么一道身影:
白衬衣,蓝牛仔,眉儿弯弯,浅浅低笑,笔直的站在柳树下,头顶着明媚晴空,冲她招手,嗓音和煦如春风,“芳薇,过来。我们来写生……”
那是她看到过的,最有才气、最干净、最美好的男子,是所有女同学疯狂爱慕的才子,是老师眼里的人中龙凤,是未来可以在建筑界大放异彩的顶尖人才,更是她心爱之人……
可是,在众人眼里被看作是金童玉女的他们,终没有走到最后。
十九岁时,一场巨变,一年的牢狱之灾,毁掉了她对婚姻的向往,对爱情的渴望,对下半辈子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恐怕她会死在那一年——被拘禁的三百六十五天里,残酷的现实,彻底扼杀了她的人生。
现在,她人还活着,心里却盛着一滩死水。
索娜说的没错,她是看谁都不顺眼,相亲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事到如今,她再也不可能在别的男人身上找到当初那种让她砰然为之心动的感觉了,看到那个人就脸红耳热的时代,已经过去。
现在的她,是一个无比挑剔的剩女,小女孩似的幻想早已不复存在。
“哼,你还知道回来啊!”
一进家门,就对上了家里那只被惹怒的老牛,横眉竖目的,一张平时温和的脸孔怒成了黑碳似的,真是太不可爱了。
如此生气,当然是因为她毁掉了他老人家的计划。
心愿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实际情况是无法理解的。
“爸,我想问问您,那个姓傅的到底有什么好的?您要这么廉价的把我推销给他?是长得好了,还是工作好了,又或是学历入您老眼了?您做事,一向是最靠谱的,我是最放心的,可今天,您真的是有点离谱了……那种地方的男人,能嫁吗?爸,您这不是为我好,您这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
本来心情就很不爽,现在被父亲这么一bī,当然越发恶劣了,语气上难免就带上了火气。
这么多年了,和父亲相依为命,她最懂父亲,父亲也懂她,所以她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父亲则是她的人生向导,可今天,她真是要被父亲这个荒唐的做法气坏了。
秦牧是个高中老师,生得儒雅,是个很耐心的好脾气长者。
这一刻,他看着女儿那愤怒的脸s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现在的秦芳薇什么也不想听,她很累,扔下手包,进自己房间,砰的就把父亲关在了门外。
“薇薇,你这样不行……你得放过自己,找个人重新开始……你……你答应过爸爸的……”
门外,秦牧轻轻的劝着,语气却无比的沉重。
她呢,把自己扔到床上,委屈的眼泪就簌簌的直落下来,心的地方,疼极了。
这辈子,她的心里,怕是再也装不进别人了。可偏偏她想嫁的人,再也不可能娶他。而她要做的居然是要把他忘了。
可爸,您教教我,爱到骨髓里之后,又该怎样将他挖出来忘掉呢?
……
眼泪迷花了眼,她睡了过去。
也只有在梦里,她才能和心爱的男子见面。
“薇薇,吃晚饭了……起来,我们再谈谈傅禹航……你得相信爸爸,他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你别被他的职业给忽悠了,他跟我说过,他不会永远干这一行的……”
抓过一个枕头,她把自己捂住:爸,您是知道的,这世上,只有他是最优秀最好的,他更是您最得意的门生,我爱的只有他。求您别bī我了,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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