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

139.番外一(十八)

如果订阅比例低于70的话只能在36小时后看到更新了, 比心 陆御九怯怯求道“徐师兄, 我不欲为祸正道,只是想寻一个安身之地。”
徐行之一脚跨在溪石上“你倒真是够胆, 血脉觉醒后还敢留在清凉谷清凉谷温雪尘的名声, 你不知晓”
“只是耳闻”少年陆御九垂下了脑袋,“温师兄向来对非道之人极度厌憎”
徐行之“岂止是厌憎二字而已。你今年多大”
陆御九乖巧答道“十四。”
徐行之吐出一口气“你出生那年,正值鬼族鸣鸦国猖獗狂妄、为祸四方之时。雪尘他yòu年亲眼见到父母遭鬼族残杀,惊悸痛苦,诱发心疾, 以致体质孱弱,不良于行。他拜入清凉谷修习仙术, 为的就是报仇雪恨。他那般体质,能做到清凉谷大师兄, 你就该知道, 有多大的恨意在支持着他走下去。”
徐行之犹记得鸣鸦国覆灭那日,温雪尘以法术驱动五行lún盘,在鬼修间穿梭, 每到一处便带起一片淋漓血雨。
温雪尘自小体弱,心事又重, 一头乌发过早地染上了霜sè。在战斗结束后, 他摇着lún椅自尸山血海中走来,任凭腥血纷落, 将他灰白的头发染成一片血红。
沿着他脸颊流下的血水中, 掺杂着几滴眼泪。
同样浑身染满鲜血的徐行之走上前去, 一手替他推lún椅,一手将所持的折扇一晃,一把绘满小碎花的伞就挡在了温雪尘头顶,也挡住了他的眼泪,挡掉了周围弟子投向他们的视线。
没有人比徐行之更能理解温雪尘对于鬼族之人的憎恶。
陆御九脸sè煞白“徐师兄,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
徐行之挑眉“你知道什么了”
陆御九禁不住发抖“我会即刻离开清凉谷”
“谁叫你离开清凉谷了”徐行之颇觉好笑,“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千万小心,不要再随意动用鬼族术法,万一被温白毛发现就惨了。”
陆御九“”
温,温白毛
清凉谷谷主扶摇君钟情棋道,是个闲散性子,万事不关心,谷内诸事都是由温雪尘一力打理。清凉谷又不同于其他三门,等级尊卑极其分明森严,温雪尘又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在这群外门弟子心中宛如神明,乍一听到有人叫温雪尘的外号,陆御九被惊吓得不轻,竟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徐行之的话。
他咬紧了chún畔“徐师兄的意思是,我还能留在清凉谷吗”
“为什么不”徐行之拍拍他的脑袋“想想看,身为鬼修,却能守持仙道,多好啊。”
陆御九既惊且喜“徐师兄,你不会告诉温师兄吗”
“告密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意思的事情。”徐行之就着水筒喝了一口水,又用袖子擦一擦筒口,才递给陆御九,“当年我刚入风陵山时,也参加过东皇祭祀大会。我跟应天川的周大公子因为几根豪彘刺的归属打了起来。周大公子当时被宠坏了,可跋扈得很,我又学艺不jīng,右臂被他给打伤了。师父后来问及我为何受伤,我便说是我自己碰坏了,不关他的事情。”
陆御九抱着水筒,眼巴巴地问“为什么”
徐行之笑嘻嘻的“我若是当初告密,师父惩处他一番也就罢了,我白白挨一顿揍我才不吃这个亏。”
陆御九“然后呢”
徐行之“两年后的东皇祭祀,我找了个没人的山旮旯,亲手把他揍了一顿。”
陆御九“”
记仇的人真可怕。
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徐行之伸手拍了拍陆御九的脑袋,说“记住,别把你的身份告诉别人啊,这个秘密有我们两个知道就可以了。”
徐行之对他这么放心,陆御九反倒有些无所适从。
他试探着问“徐师兄,你不怕有朝一日”
徐行之取回自己的水筒,掌心翻覆,把水筒重新化为竹骨折扇“怕什么有朝一日你会生出异心有朝一日你会背叛清凉谷”
陆御九抿着嘴巴不敢说话。
徐行之轻松道“这种事情到时候再说吧。至少现在你替各家弟子断后,足够义气,我又何必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把你从好不容易找到的栖身之所赶出去”
言及此,徐行之凑近了些,稍稍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道“不过,陆御九你听好,若你将来要对清凉谷拔剑,我必会奉还;我只能保证,我的剑不会比你先出鞘。明白吗”
陆御九不由得挺直了腰板,极认真地点点头。
徐行之伸出小指头“约好了”
陆御九伏下身,亲了一下徐行之的小拇指尖。
徐行之一愣“这是”
陆御九微微涨红了脸颊“这是鸣鸦国的最高礼节,是承诺的意思。”
徐行之失笑,顺手扯下了陆御九颈上佩戴的罗标。
陆御九被扯得往前一栽,眼里水汪汪的,似是不解。
这罗标,参加东皇祭祀大会的参赛弟子人人都有一枚,罗标里埋设着一丝灵力,与徐行之颈上的珠玉碎链相通,可以监测到每个弟子的灵力驱动情况,从而分辨判断他们是否身处险境、需要救援。
参赛的弟子一旦受伤,为保安全,便不能再继续比赛。
秩序官徐行之履行自己的职责,把罗标叠了两叠,塞进陆御九的怀里,又反手拍了两下“今年你的资格取消。把伤养好,两年后再来。”
东皇祭祀大会在鹿望台举办,各门参赛弟子两年一度,齐汇在此。
四门各自占据东南西北四殿。天sè已晚,前往搜罗祭祀之物的弟子们已纷纷返回各自的宫殿休息,养jīng蓄锐,只待明日再战。
清凉谷弟子的休憩处在南殿,把受伤的陆御九交还过后,徐行之就向拨给风陵山弟子休息的北殿走去。
远远地,徐行之看到了两道并肩而坐的身影投映在北侧的绣殿罗堂前。
徐行之心有所感,走上前去,果然是小九枝灯和小重光。
两人坐得不算近,一个正用摘来的芪草编戒指,另一个正借着殿内透出的烛火微光,手持毫笔,在一卷竹简上写着些什么。
徐行之走近,咳嗽一声。
闻声,两人齐齐抬起了小脑袋,格外可爱。
重光的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像是望穿了万千秋水,终于等到了想要望到的那个人。
相比之下,九枝灯就显得淡漠得多。
他招呼道“师兄回来了。”
徐行之问“怎么不回去睡觉”
九枝灯把竹简和笔都收进随身的盒套里,答“等师兄回来。”
说着,那一脸冷肃的小孩儿想要用放在地上的佩剑撑住自己的身体站起来。
可脚甫一挨地,他便低哼一声,蹲下身去,本来冷淡的表情微微扭曲。
徐行之皱眉“怎么了”
九枝灯咬一咬下chún“没事。”
徐行之啧了一声,蹲下身去,捏了捏九枝灯根本不敢挨地的右脚脚腕。
九枝灯站立不稳,倒进了徐行之怀里。
血嗡地涌上了他的面颊,一张苍白冷淡的面孔此时添了好几分慌张。九枝灯qiáng作无事,试图从徐行之怀里挣扎起来“无妨,只是坐麻了而已,缓一缓便能好。”
徐行之笑笑,把他扶正,转过身去,就地一蹲“上来。”
九枝灯脸愈加红,捏住衣角的手指松了又紧“师兄,不必。”
徐行之背对着他tiáo笑“怎么,觉得师兄背不动你”
“不,不是”九枝灯金jī独立地站着,难得结巴了起来,“师兄,这样不成体统。”
徐行之“什么是体统师父不在,师叔也不在,我就是这里的体统。上来。”
九枝灯的决心下了又下,终于羞涩地爬上了徐行之的后背“辛苦师兄了。”
一旁的重光眼巴巴地看着九枝灯环住了徐行之的颈项,颇不服气。
他拉了拉徐行之的衣角。
徐行之回头“怎么”
重光咬住chún,委屈道“师兄,我的脚也麻了。”
最后的结局也不难想见,两个人同时趴在了徐行之后背,各占一边。
两人都清瘦,一同背起来也不费劲。
确定这两只都在自己身上挂稳了,徐行之才迈步往内殿走去。
但才走了一会儿,背后就有sāo动传来。
两个孩子气的家伙刚开始只是在背上你一下我一下地挤兑对方,后来开始动手互掐,到后来也不知道是谁下手狠了,两人甚至开始伸脚去踹对方的小腿。
徐行之不得不站住了脚“你们干什么“
重光不服气道“师兄是我的。你往那边去。”
九枝灯“不去。我的。”
徐行之哭笑不得,打断了他们的争吵“两位,两位,师兄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吗被你们抢来抢去的再吵就让你们自己下来走。”
于是世界总算安静了,徐行之背着他们,朝一片辉煌灯火中走去。
那灯火渐黯下去,眼看着浓缩成了一点微光,又猛地亮了起来。
徐行之眼皮一颤,睁开了眼睛。
他仍在蛮荒中。
或许是在蛮荒里做梦要耗费更多的jīng力,徐行之周身乏力,胳膊酥软得要命。
好不容易爬起半个身子来,他才发现周望竟然在他房间里,她背着一双巨刀,靠墙抱臂而立,面上还隐隐有些不满之sè。
徐行之忍住头脑的昏沉,出声询问“你怎么在这儿”
周望指指外面“封山的人来救他们的主人了。这次他们打得发了疯。孟大哥叫我在这里看好你,免得出事。”
徐屏“谁”
男声答道“孟重光。”
徐屏头疼欲裂,实在分不清眼下是什么情况。
他只觉得“孟重光”这个名字熟稔得很,却忘了在哪里听过。
他决定把自己的问题细化,好问得更清楚些“你是谁”
男声说“我是三界之识。”
徐屏“”
听声音,这个三界之识八成是得了肺痨,命不久矣,如果不抓紧时间问出点什么,说不好一会儿就凉了。
徐屏忍着头痛,张开口刚想问个究竟,声音就淤成了棉花,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想起孟重光是谁了。
在街坊邻居等外人眼中,徐屏是yín贼,是怪人,是异类,特立独行,偏好旁门左道,什么姑娘都爱看,什么书都能读,什么人都爱结交,潇洒恣意,快活自在,时常出些灵招、挣些银钱。
在手头宽裕时,他一掷千金,只为听个曲儿;不宽裕时也不会难过,大不了一两黄土捏元宝,聊以自娱。
所幸家里对他格外偏宠,任他成日放浪。
徐屏闲极无聊,多读了几本话本,就起了写些东西的心思。
而孟重光就是徐屏未完成话本里的反派,昳丽无双,心狠手毒。
说来也奇怪,孟重光这个名字,伊始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当徐屏醒来时,出了一身淋漓大汗,却早已忘了梦的具体内容,只记得这么一个人名。
醒来后,他就提笔开始写这个故事,写作过程相当流畅,不出旬月,就写了近万字。
这部话本中根本没有正派人士,讲的是一群被囚禁在蛮荒之中的妖魔神怪组团逃出蛮荒的故事。
父亲曾看过他的手稿,问他究竟想写些什么。
徐屏答“写着玩呗。”
父亲无奈,命他好好读书,而徐屏则是如以往一样,满口答应,绝对不改。
手稿才写了不到一小半,徐屏就在睡梦中被三界之识肺痨鬼拉进了这个世界里。
肺痨鬼说“你严重扰乱了世界脉络,现在,蛮荒中的妖魔正像你所写的那样,蠢蠢欲动,意图脱逃,为祸四方。”
被他掷下的匕首重新闪出幽蓝光亮来,把徐屏的目光引了过去“你要用这把匕首,杀了意图带头叛逃的孟重光。”
徐屏愣怔片刻便笑出声来“这位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撩起袖子,亮出自己的右手。
他的右手齐腕断掉了,腕部以上是由梨花木制成的假手。
徐屏坦然地展现着自己的残缺“我这副模样,您叫我进去,莫不是叫我白白送死”
徐屏还记得自己在话本里是如何设定孟重光的战力值的,那是只天地灵气孕育而生的灵妖,性情冷漠如山间冰雪,不把任何人的性命放在眼中。
有人曾冒犯了他,孟重光只在谈笑间便剥下他后背皮肤,将他脊骨完整抽出,磨成粉末,制成茶盏,日日用其饮茶。
肺痨鬼咳嗽两声,方缓声道“世上只有一人,他绝不会僭越冒犯分毫。我会将他的皮囊借与你。”
徐屏更觉好笑“那为何不直接叫那人前去杀掉孟重光”
肺痨鬼回答“他是孟重光的师兄,因为孟重光顽劣可恶,屠杀同辈,抢夺丹药宝器,他被判教养不力。现而今,他已被抽了仙骨、罚入凡尘,成为凡俗之人,死在外界了。”
徐屏“”
肺痨鬼见他沉默,便追问道“你觉得如何”
徐屏干脆答道“我觉得不行。”
这次lún到肺痨鬼沉默了“”
半晌后,一股力道猛然袭来,徐屏只觉身体一轻,朝后仰倒过去。
白光顿消,后脑生风,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再次堕入幽沉的虚空之中。
肺痨鬼的声音在极速下降中距徐屏越来越远,但那虚弱的声音却像是撞钟似的,一声声撞入了徐屏的耳朵里“若是杀不了他,你就永生待在蛮荒里罢。”
徐屏用尽全力,骂了一声你大爷。
不晓得下坠了多久,徐屏的心口都麻了,身体才跌入一片柔软之中。
他根本爬不起来。
粗略估计一下,徐屏起码在空中飞了有小半个时辰,期间穿过了一扇扇宏伟的巨门,一道道炫彩的光练围绕着他飞旋,晃得他双眼发花。
刚落地时,他耳不能闻,眼不能视,只能躺平。
突然间,无数杂乱的信息闪入徐屏脑中。
他只稍稍反刍了一下,便咦了一声。
涌入他脑海中的片段似乎属于孟重光的师兄,但奇怪的是,他竟和自己同姓,都姓徐,唤作徐行之。
片段相当杂乱无章,且只有一些基本信息,徐屏温习了半天,也只能勉qiáng归结出几点。
徐行之是正派仙山风陵山的大师兄,孟重光是被徐行之捡回山来的孩子,自小便跟在徐行之身旁,灵力低微,常常被欺负,若不是徐行之在他身边护着他,他怕是要被其他弟子们给欺负死。
然则孟重光的真实身份却是天妖,灵力诡谲,他故作柔弱,潜伏在风陵山多年,只为趁机谋夺安置在四大仙门中的神器。
多年间,他苦心经营,在各大仙门间拉拢人脉,动用yīn谋阳谋,策反煽动,竟拉拢了一票正道弟子,为己所用。不过,在他即将盗取神器成功的前夕,他的yīn谋败露,他竟在年夜亲手弑师,而徐行之却在yīn差阳错下替他背上了这口锅,蒙冤入狱,饱受折磨。
再后来,正道清理门户,孟重光连带着几个背叛门派的弟子,被一道流放至蛮荒。
蛮荒,是一处世外鬼蜮,也是一座坚不可破的牢狱。
徐行之也被视为同党,被贬为凡人。
而要杀死孟重光,说起来不难,只要用那柄附满了天地灵气的匕首,对准他额头中心的朱砂痣扎入,就能了结他的性命。
徐屏绝望地躺在地上,想,干,我写的时候好像没想这么多啊。
徐屏对才子佳人、英雄美人、仙门情史全无兴趣,他只是单纯想写一个不同于普通话本、以反派为主角的故事而已。
他甚至没有想过要为他话本中的“孟重光”编纂一个前史。
而现在看来,他的故事和这个世界中的孟重光意外地重合了起来,就像是两根琴弦,本无交集,只因自己拨动了其中一根,才引起了另一根的震动,扰乱了此处的世界秩序。
又恰是因为自己和那堕入凡尘、仙骨尽失的“徐行之”同为凡人,所谓的“三界之识”才会招自己前来,借自己之手除灭孟重光。
徐屏,也即现在的徐行之缓过了些神来,翻身坐起,信手一摸,摸到了一颗圆圆的东西。
他垂首一看,发现那是一颗人头。
徐行之猛地跃起,这才骇然发现,此地方圆一里内,尽是尸首骸骨,大多被扯得破破烂烂,红白之物零散一地。
嗅觉在看到这些尸首的瞬间回到了徐行之体内,臭味把他的脑仁刺得阵阵作痛,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好在他在现世中曾为了一两银子的赌约,在义庄里呆了整整三日三夜,与守义庄的老人同吃同住,倒也不惧什么尸首。
只是这样零零散散的尸体,第一次见,对徐行之来说未免刺激太大。
徐行之倒也在书里描写过蛮荒里人吃人的惨状,所谓“人筋如银,人头作灯”,白纸黑字看来倒不觉怎样,但赤裸裸地化为现实,还是叫他不禁齿冷。
他忍住恶心,尽量挑着尸体与尸体间的间隙,想尽快逃离这片尸地。
徐行之本不欲多看那些尸首的惨状,可不多时,他便刹住了脚步,面对着一具尸首蹲下。
顷刻之后,他站起身来,再不犹豫,拔腿就跑。
徐行之看出来了,尸首的撕裂处并非是兽类啃咬,竟是人的牙印。
换言之,此处尸地,竟是蛮荒中某人的厨房。
徐行之感觉自己若不快快离开,搞不好就该换自己躺在这里了。
可这茫茫蛮荒,他要去哪里去寻孟重光
想着这个问题,逃出几步的徐行之陡然听到一声咆哮。
他回转过身去,只见一只形容可怖的人形怪物,发了狂似的朝他狂奔而来。
除了双臂是两把锋锐的剃刀外,怪物脖子以下还算正常,但他的面容却像是被人撕下来又草草重新拼合上去似的,鼻子在额头,眼睛一只在原本的嘴chún位置,另一只长在了颈子上,看起来像一枝融化得不像样子的巨型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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