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何罪

孟才赋出生后，孟有良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一家人的吃喝都在他肩上。为了能够赚到更多钱，他开始靠拉货搬东西挣钱。年轻的时候有的力气。有时候为了多挣一点钱，辛苦到很晚。王六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每天晚上等他回家。一直等。有时候一等就到了凌晨了。从县城回村子，拉着一辆车回来，要走两个小时。那个时候路面还不是水泥路，是那种土路。天气好的时候还好，天气不好的时候，车轮子陷进去了，需要花很大力气才能上来。孟有良没有怨言，看着三个孩子，越干越有劲，越干越有希望。
有一天，孟珍来到孟有良家里。对她哥说：“哥，你这样拉货太辛苦了，可以做点别的小生意。进货卖。”孟有良思考了一会儿，回答:“不行，风险太大，我这里一家都靠我呢。”孟珍也不好说什么，她和他老公两个人在县里开了一个餐馆，生意不错，等赚的不错了，计划在搞大点。这样的话，对于她有4个小孩子的家庭来说也有保障。
出生后的孟才赋和其他小孩并无不同。在三个小孩子里，所有亲戚都比较喜欢他大哥。觉得他才有希望带领这个家摆脱贫困。
夏天忙耕的时候，孟有良和王六妹用箩筐将孟才艺和孟才赋挑着去田垄上。孟才雯和孟才珪因为年龄比较大，就和大人一样在田里插秧，或者收割稻谷。而他们两个人在田边无聊的玩耍。有时候捉蝌蚪，青蛙，或者蚂蚱。他们两兄弟不和，总是为了一些东西相互较劲。作为哥哥的孟才艺也不会考虑弟弟的感受。而孟才赋觉得我最小，应该你们让着我。
这一年快到春节了。这一天，孟有良利用不忙的时候，准备买点年货然后再拉几趟货回家。来到商店时，看到各种小孩玩的鞭炮。他还是很痛快的买了一些。有时候想想自己平常为了多挣些钱，经常在外面不吃饭。等到晚上回去再吃。这样就可以节省一顿午饭的钱。好几次因为饿的太厉害，搬货的时候，身体虚，差点脚踩空。但是他这些都没有跟家里和小孩子说。直到多年后，几个小孩子长大了才知道的。在孟才赋的记忆力里，小时候爸爸晚上回来都会带些好吃的，自己没有吃过的水果回来。孟有良告诉几个孩子，这个是他在街上路边捡的。专门找那些没有坏的水果，烂太多的小孩吃了也不健康。那个时候3个小孩子，并没有觉得吃路边捡的水果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路边捡的买的有什么不同。如果是多年后的他们，一定不会吃路边捡的。
因为晚上爸爸回来经常会带些水果或者其他的零食，所以每天晚上他们也是很期待着爸爸早点回来。
那个时候的农村，比孟有良小时候好多了。至少能吃饱饭。夜晚满天繁星。等待是漫长的。因为没有电视，没有手机。寂静的夜晚，偶尔能听到不知道谁家的狗叫声只之外是没有其他声音的。
孟才赋时不时从房里出来，在自家大门口探望。他使劲睁大眼睛，希望能看到更远。但是夜色就像看不到底的深渊，没有光芒是看不了多远。
“才赋，你不要看了，你爸爸一般都回来的晚，如果你困了就早点睡。”王六妹也出来在大门口探望。孟才赋说:“马上过年了，说不定爸爸今天能带什么好东西”
孟才雯，孟才珪，孟才艺，早已鼾声阵阵。全家5口人，一共两个卧室。三个小孩就睡一张床上。床板上垫的是干的稻草。不是现在的床被。稻草每年需要经常换，因为时间久了会霉。然后在稻草上铺一张薄薄的床单，这就是床铺。
晚上凌晨两点。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咳嗽声。王六妹和孟才赋知道爸爸回来。因为每次只要听到这两种声音，基本上可以断定孟有良回来了。直到多年后，孟才赋才明白，为什么每次爸爸回家都要咳嗽。因为太累了，而且加上他每天要吸烟，自然就不由的咳嗽。
“爸，你回来了”孟才赋兴奋的出去迎接。王六妹欣喜且带着担忧的语气说“每次总是这么晚回来”。孟有良笑着说“快过年了，要拉货的人比较多，所以比较晚。”孟才赋不管大人说什么。他只是一个劲在找东西。终于在袋子里看到了孟有良买的小孩子玩的各种鞭炮。孟才赋准备玩的时候被制止了。“这个等过年的时候玩，你现在玩，过年玩什么。”孟有良解释了几句。孟才赋一下子兴奋的心情恢复原来的状态。然后他就无聊的去睡觉了。
第二天，孟有良依旧出去拉货。那个时候拉货和现在不一样。那个时候纯粹是靠人推着一个木板车拉。
这个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二了。王六妹带着孟才雯打扫卫生。孟才珪带着孟才艺，孟才赋玩。作为大哥，孟才赋对他的记忆很少。因为在后来的一年里。孟才珪出了车祸去世了。每次想来，孟才赋都很伤心。只是在孟才赋的记忆里，大哥孟才珪绝对是他真心佩服的。对弟弟既友爱，而且还时常出来为他们出头。
落山村不大。大概十二户人家。后面是山，前面是一条横贯整个村庄。河的前面是一片农田，也可以说是平原。
因为临近春节，所以村子里其他家的小孩也都出来玩。有的小孩早早就穿上了家里买的新衣，还有各种儿童玩具。只有孟家三个小孩跟平常一样。衣服都是王六妹兄长和妹妹家小孩穿了小了或者不要了的。至于玩具，更是没有。
他们三兄弟只能干巴巴的羡慕。那个时候他们知道了为什么别人有玩具，他们没有。因为没有钱。但是不知道没有钱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没有钱买玩具玩。其中有个叫刘的小孩对孟才珪说:“你爸给你们买了什么玩具。”他得意的玩着手里的玩具手枪。孟才珪比他大两岁。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小孩在面前炫耀，他心里不是滋味。他气愤的回答:“关你什么事，有也不告诉你。刘讥讽的说:“没买就没买，还装”。孟才艺说:“买了鞭炮，但是不让现在玩。”另一个叫王明的小孩说:“估计玩不起，所以不能玩。”然后他们三个人成了被嘲笑的对象。孟才赋受不了，将鞭炮拿了几个出来玩。而且故意扔在那4个得意的小孩身上。于是他们就打起来了。孟才赋把王明的头打了一个包。
晚上王明的爸爸王强来了孟有良家里，要求给个说法。王强个子比孟有良高半个头。孟才珪说:“是王明先说我们的，凭什么我们要给说法。”孟有良叫孟才珪不要说法。他和王强两个人单独出去聊了一会儿。然后孟有良带着难受的表情回来了。多年后，才知道孟有良答应给王明补偿一些医药费。
“你们三个也知道，我们家穷。不要惹事，吃亏的是我们”孟有良无奈的说。“为什么我们有理，我们还要妥协呢”孟才赋不解的问。那个时候这些问题都不懂，后来孟才赋都懂了。只是因为这件事，在他们三个小孩心里有了一个认识，我们穷，不要惹事。他们默默的接受了这些。
时间到了除夕。家家户户都热闹起来。晚上的菜也是孟有良4个小孩最期待的。因为可以吃上肉。只是在祭祀完祖先后，孟有良说这些肉暂时不能吃，要等拜年来的客人，招待他们完后才可以。只是唯一高兴的事是可以放鞭炮。
初一是拜左邻右舍。初二是亲戚。孟有良带着4个小孩走了3个小时。来到王六妹的妈妈家。王六妹的5个兄长，4个妹妹都来了。还有他们的小孩。相对于孟有良3个小孩来说，王六妹的兄长和妹妹家小孩基本上比他们家大。因为王六妹是结婚后三年才开始生小孩的。
孟才珪和孟才艺见到这么多亲戚不认生。舅舅，姨妈都喊的亲热。只有孟才雯和孟才赋就认生。不敢喊。特别是看到他们家小孩都穿着新衣服，和各种没有见过的玩具。他的内心更没有勇气喊这些舅舅姨母。走的时候，舅舅和姨母都给了孟有良三个小孩新年红包，但是他们家的小孩不让接孟有良的红包。孟有良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后来去孟有良妹妹家拜年也一样。只不过在孟珍家里，孟才赋更从他们家小孩的表现中感受到他们家所提现的优越感。当然。他们那些舅舅，姨母，姑妈都是真诚对待他们家的。
孟才赋收到红包还是很开心的。尽管知道回家后，红包就要上交了。那个时候他不明白这些生的事。只是听爸爸说，我们家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