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挥不尽

摩纳哥，蒙特卡洛，欧洲最著名的赌城。
交通主干大道沿海蜿蜒而上，对立的高楼，成片成群依山而建。一面绿意盎然，一面蔚蓝大海，是地中海城市特有的魅力，风光无限秀丽。
唐璟专注前方，车速不知不觉飚上120码。
沿途各种敞篷轿跑迅疾而过，车上墨镜帅哥靓女，兴致盎然，大多开往赌场。
他们路径一致，目的却截然不同。
车主黑人小哥坐在副驾驶位，手持唐璟美国驾照，黑溜溜眼珠来回打量女孩灵秀挺质的东方面容，好奇问道：“嘿！你在美国哪块，我从迈阿密过来。”
唐璟脑中浮现出一座美式庄园，她在那待了将近三个月，照料母亲和刚出生同母异父的弟弟。但那里不是她的家，尽管母亲再三挽留，假期结束，她果断避嫌离开。
“我从中国过来。”唐璟手打方向盘转弯，考虑到要上坡，减慢速度。
这时，一辆红色赛级法拉利，呈s线绕过她，像阵风，极速飙过，两台同类车型紧跟其后，眨眼功夫一同消失。
险些撞上！唐璟心脏一颤，猛地踩住刹车。
黑人小哥眼神随法拉利飘去，手舞足蹈兴奋着：“前方是蒙特卡洛f1赛道，最具挑战的一段路程，依山环海，条件险峻。赛车人士的飙车天堂！”
唐璟眉眼清淡，毫无涟漪。出于礼节，抿了抿嘴唇，算是回应。手扶方向盘，按着她的节奏穿过顶级商业中心奢侈品牌区域，绕上花园广场。不差分毫，停在蒙特卡洛大剧院门口，赌场的正对面。
剧院、赌场对立而建，同为法国黄金时代建筑风格，门口聚集全世界豪车类型，炫人眼目，形成蒙特卡洛一道知名风景线，惹来游客纷纷留影。
唐璟仰面望向这座瑰宝殿堂，怀着敬畏之心，眼中渐渐流露出向往之色。
在里面，即将上演的《浮生若梦》舞剧，最后一场门票，唐璟找遍各大购票平台，只剩一家淘宝票务店，说有特殊渠道，承诺全额付款预定，演出前出票。
这家店好评率百分百，卖家纷纷留言感激、晒出各类经典剧门票、合影。
唐璟走进一家咖啡店，坐 下联系淘宝卖家。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拿票人的电话，从一开始无人接听，到无法接通。
唐璟垂下眼睑，打开旺旺平台，问卖家：什么意思？
卖家像提前编辑好了，等着她，秒回：万分抱歉，票源紧张，我们已尽力。请申请退款。我们全额退款，绝不骗钱。
唐璟连着编辑几条质问信息过去，旺旺上再无回应。
只有那条高姿态敷衍退款通知。
生意成了有好评，生意做不成便退款。曾经上当受骗的人，谁会愿意为了差评，赔上大笔钱，送钱给卑劣无诚信的卖家？
唐璟向后一靠，模样十分清冷，随后挑起眼尾鄙弃一笑，微叹摆摆头。起身扯下披肩，搭在手臂，大步走出咖啡店。
旁人侧目，欣赏着这位东方女孩光洁紧致的美背。裙身背后v型细带，蝴蝶脊背一览无余，秀长的双腿，走路带风一样潇洒离开。
花园转盘，三辆颜色各异法拉利呼啸而至，相互较劲。在游客们的惊叹中，几乎同时并排插*进剧院大门口停稳。
率先下车的男子，虽是亚籍面容，但五官棱角分明，甚是英俊。抬手关门动作，干净利落。眉峰惬意挑起，取下墨镜，淡笑恭候身后相随的朋友。
“蒋先生果然如传言般肆意潇洒，身手不凡。”摩纳哥地产大亨长子ralap变脸般热情笑言，欢迎远方朋友。
娴熟的车技手艺，和沉稳心态不是一两天能够练就的功夫，眼前的男人，暗藏的实力不容小觑。
中华传统美德承让二字刚提到嘴边，蒋辰笑了笑，改了去：“客气。”
ralap狂妄口气不变：“做生意眼光独到，车技了得。不知赌运如何？”
“赌技稍加欠缺。但运气向来不错。”蒋辰坦言相对，眸中光华尽显，毫无自谦意思。
ralap笑眯眯在前带路，绕开赌场，走进一家名为lucky的咖啡店。
咖啡店送给每位客人一份运气，可以许下有关蒙特卡洛的任何愿望。不定期抽奖，实现客人愿望卡上的愿望。
“不赌技巧，纯赌运气！”ralap一记响指，高管人员抱来笔记本电脑，现场操控，等候指令。“我先演示，蒋先生可看清楚了。”
电脑72分屏切换愿望卡，ralap按停，读出愿望， 高兴地飞起。“劳斯莱斯幻影！马上联系他，送！蒙特卡洛房价全世界第一，蠢货，竟然只想要台车，顶配装置，才一百多万美金。蒋先生，你说呢？”
身边人连连附和，往日中奖，不乏千万美金房产、私人飞机、游艇。今日的劳斯莱斯幻影，创下历史最低。ralap得意洋洋，他赢定了。
蒋辰靠坐羊皮沙发上，气定神闲眯眼笑，鼓掌称赞ralap豪气，心里唤了声老奸巨猾。
在赌场，尚有控制输赢的几率。实现他人愿望，纯属撒钱，多少而已。还替他人做嫁衣，增长咖啡店、ralap家族名气。
蒋辰一双深海似的眼睛，带笑地弯起，薄唇微扬，看上去兴致盎然，偏头望向漂亮的美女服务生： “有劳了。”
声音磁性绵柔，十足风流。这一眼，服务生看痴愣住，直到有人推了她一把。
蒋辰懒得看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随意一按。摩纳哥大部分经济靠赌博业。输了买诚意，赢了谈生意。
纵使家底深厚，这样真真挥金如土的玩法，蒋辰还属第一次，所以除了新鲜，还挺刺激，心惊。
屏幕上，弹出一排方钢有力中文字体。
蒋辰肩膀微沉，敛起笑意。霎时，分不清惊诧、或是惊喜？
就像在赌桌上随意翻到一手同花顺。他有点，懵？难以置信。
高管人员以为尊贵客人来自美国，看不懂中文，迅速翻译：“求一张《浮生若梦》门票——唐。是位女士。”
“什么东西？”ralap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听到门票二字，顿时皱起眉头。
蒋辰抿唇忍住笑，目光从容解答：“对面蒙特卡洛剧院，即将上演的现代歌舞剧。票价上，最贵的540欧，最低的220欧。”
众人震惊，一个中国女人的愿望，仅此一张门票。哪怕一个爱马仕包包，几克拉钻戒，他们都能接受。
蒋辰赢了。闻所未闻的奇迹，好运气。
“运气好更是一种实力。我们愿意与有实力的人合作。”ralap服了。“你赢了，游艇会边上那块地，我们选择跟你合作。”
摩纳哥消费远远高于欧洲其他城市。寸土寸金，一旦进驻成功，财富源源不断。
ralap称赞蒋先生艺术造诣高。他日夜对着剧院，不曾知晓里面上演剧目。
“遇到我 ，算她走运。” 蒋辰不以为意，致电《浮生若梦》舞剧主创，faster歌舞剧团团长，他的亲姨妈。其他人，有钱未必办得到。
ralap仰脸笑，赞许蒋先生狂妄之言。他们，至高无上大玩家，高兴撒钱，逗逗底层蝼蚁。
两大地产集团跨国合作，强强联手，双赢。比预想的更顺利。
谈笑间，蒋辰在旁，漫不经心抽出一张白纸，俯身写下一句话。特助艾伦取过，静静带出房间。
ralap设好晚宴，蒙特卡洛二世祖们的聚会，美酒佳肴、热辣名模，应有尽有。
在这之前，蒋辰换了辆车，独自开去剧院门口，拨通电话：“天仙姨妈，我到了，演出结束了？”
“行程有变，不必来接我了。”电话里女士的声音，中气十足，颇有架势。“蒋辰，你今日欠我的人情，下个星期把你表弟领到我面前，便可抵消。”
“一定。”蒋辰笑着应答，同时听见车门把手扣动声音。
“hi，你好。”唐璟坐上副驾驶位，把手机重新放回包里，黑人小哥临时有事，来电说安排一位中国人接她，车不变。
一排豪车中，唯一的白色宾利格外醒目。车主带着墨镜，黑色头发明显同胞象征。唐璟系好安全带说走吧。
蒋辰抬眸，一瞬间的凝滞，扬唇有趣地问她：“去哪？”
“酒店呀。”
蒋辰身姿微微后仰，女孩长着一张清风明月的脸，言语直白奔放，上车逮人直奔酒店，上床？
“杰森临时有事，麻烦你了。”唐璟右手递上酒店名片。
真上错车还是钓凯子？身边女人投怀送抱，花样百出。蒋辰接过名片，隔着墨镜，目光肆无忌惮扫向女孩莹净如瓷的肩颈，姿态像极了芭蕾舞剧里面的小天鹅。挺漂亮的。
无妨，他心情好，也顺路，不介意当回司机。
蒋辰挂挡提速驶向沿海大道。沿途海湾泊满了各式各样豪华游艇，蒙特卡洛最具价值的黄金地段——游艇会。很快，他家的酒店品牌便会落座这里。
唐璟思绪还沉浸在舞剧当中，眸光晶莹亮闪闪透着欣喜。包中手机震动，她拿起压在手机上面的票夹放到座椅上。瞥清来电号码，神情顷刻变得嘲讽。
一接通，那边迫不及待问：“你是不是点错 了？退款是点……”
这态度……唐璟心中又打了个大叉，打断她： “没点错，给的差评。”
“你不申请退款？”客服提高嗓音，潜台词是你有病吧。
“不用退了。”演出看了，这笔钱原本就要花出去。唐璟等了对方三秒，准备挂电话：“就这样吧。”
“哎等等，你马上撤销评论，我们酌情赔偿你来往摩纳哥机票和住宿钱。”
酌情？唐璟感到好笑：“可惜我不想酌情处理，你们省了吧。”
“为了其他人，损失几千元值得吗？”差评，以后来此求票的人看到，多一份选择和提醒。从来没有人站出来，告知真相。
“你想多了，差评仅代表我个人意愿，我舒坦我高兴。我可没那份闲心替他人着想。再说你为了我损失几千元，感觉挺值的不是吗？”
唐璟反唇相讥，彻底激怒客服撕破脸皮，恶言相对、威胁恐吓。
“可惜，我手机号码、默认地址，均为国外临时所用。请便！”唐璟不遗余力往失控发火的客服头上再浇一桶油，然后关掉电话。
蒋辰在旁听得有味，拨动方向盘，上坡转上酒店大门口。压着笑提醒：“你到了。”
唐璟察觉到他在笑，但很懂礼节什么也没问，跟热情多话的黑人小哥完全不同。唐璟满意地打开钱包抽出一百欧元。“车费已付给杰森，你找他结算，这是我单独给你的辛苦费，谢谢你。”
小费？蒋辰笑意更深，还是一百欧元的小费。他饶有兴趣地接过，同时瞥见女孩手腕上梵克雅宝四叶草手链，挥着钱调侃：“小姐姐好大方。”
唐璟下车后，弯腰伏在车窗边回敬：“因为你长得好看。”
蒋辰对上她说笑的眼睛，作势取下墨镜:“你再看看？”
“别，保持这样挺好，祝你生意兴隆，再见。”唐璟笑着挥手，愉悦转身。一天当中，完成了两件开心的事，一件幸运，一件痛快。
蒋辰笑盈盈听着小女孩调侃之语。待她转身，露出光洁后背与身前截然不同、强烈对比的性感设计。
蒋辰笑了笑，当以率性不羁为美。
蒋辰收回目光放下手刹。突然一怔，拿起副驾驶位上一套票夹，浮生若梦。
抽出票夹里露出的一截 白色纸张，上面果然是他亲笔所写：good luck !
蒋辰面露有趣之色，是她，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蒋辰连同酒店名片和票夹一起放好，他手中还有中奖女孩的电话号码。
蒋辰打算先赴宴，处理工作之空余再回头找人。
唐璟接到杰森电话才知坐错了车，可她仍然幸运顺利回到酒店。与杰森道别后，唐璟取下国外电话卡，办好退房手续，坐上酒店专属巴士去往汽车站，转乘长途巴士前往法国尼斯，由尼斯坐高铁回巴黎，再乘坐飞机回去中国。
这一年，唐璟十八岁，无所畏惧，无拘无束。
她不远万里，只身一人过来看喜欢的歌舞团舞剧。身边有人说她疯狂无比，唐璟一笑了之，她清楚自己想做的、要做的每一件事。要说唯一的遗憾，就是坐错车，弄掉了那张属于她的“good luck”幸运票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