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钱按摩完太阳穴,手指转向了客人头部的其他穴位。
陈嵘回过神,睁开眼看到他冒出一片青色胡茬的下巴,心里想的是他眼睛看不见,平时该怎么自己刮胡子呢。
虽然电动剃须刀要安全一点,但是看不见的话还是很不方便,容易刮不干净,也容易伤到自己。
陈嵘仔细看了一会儿,果然在他下骸线和脖子之间的地方看到了一道结了痂的疤痕,应该是他上次刮胡子的时候弄伤的。
小钱开始给他按摩其他头部穴位之后,陈嵘便没心思想那些问题了,他被按得浑身酥麻,一波又一波电流从头皮蔓延到全身,刺激得他脐.下三寸也开始有了变化。
小钱的按摩手法是跟老李学的,虽然不算专业,效果却还不错。
当年他一个人几乎身无分文地流浪到这里,是老李收留的他。
老李心善,自从接手这家店之后收留过不少走投无路的盲人,小钱就是其中之一。
这家盲人按摩店里的盲人按摩师,大多都有个凄惨的身世,除了眼盲还有其他伤病,相比之下小钱还算好的了,只是眼睛看不到,身体没有大的毛病。
“你做这个工作多久了?”陈嵘突然出声问。
“两年多吧。”小钱不太确定地说,他没有仔细算过时间。
往常也会有客人在按摩的时候跟他聊天,所以他并没有觉得这个问题很突兀。
那就是他逃走之后没多久就到了这里?难怪他把z市和周边几个城市都翻遍了也找不到人,陈嵘想。
“平时工作累吗?”他像一个普通客人那样语气随意地跟小钱搭着话。
陈嵘一向是非常善于伪装的人,只要他想,可以让任何人不了解他的人对他有好感。
“还好,一般客人也不多。”小钱完全没察觉出异样地回答他。
陈嵘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按摩师是要给很多人按摩的,也就是说他的翁杰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摸过很多人的身体,像现在给他按摩一样为其他人服务过很多次。
这个事实让陈嵘心里升起一股怒意,他几乎想现在就跳起来把人抓走,带回去疯狂地占有他,侵犯他,做到他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直到他在自己身下昏迷也不肯放过他,然后把他关起来,除了自己谁都不能见。
这样的情形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可是暴力并不会使但翁杰屈服,陈嵘现在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把怒意压了下去。
小钱没有从他的沉默里觉出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给他按摩完头部穴位之后,他提醒道:“现在要按摩肩膀和后背了,需要您翻一下身。”
陈嵘闻言看了他一眼,然后按照他说的,翻身趴在按摩床上。
小钱的手摸到他的肩膀,开始给他揉肩,感觉到客人肌肉紧绷,他笑着说:“放松一下,我手艺不错的,您既然特意来找我,应该听说了吧。”
他向来做什么事都很认真,既然做了这份工作,自然要尽量做到最好,因此也算是这家店的招牌按摩师了。
陈嵘却被他这句话刺了一下,心脏一阵抽痛。
不过他还是嗯了一声,然后尽量让自己放松了些,以免对方察觉到什么异样。
小钱按部就班地给他做着按摩,客人没再说话,他也有些走神,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心神不宁,像动物会对危险有天然的敏锐,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他在这里躲了两年多,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夜里睡觉都不敢睡太深,害怕那个人会突然找上门,然后……
他不想去回忆那些事。
“你是哪里人啊?听口音不像本地的。”客人突然问了一句。
小钱回过神,应付他道:“嗯,不是本地的。”
却没有说自己是哪的人。
“我也不是本地的,来这边做生意。你来这里多久了?”陈嵘佯装跟他闲聊问道。
“有段时间了。”小钱含糊道。
“抱歉,我是不是话太多了?”对方一副不愿多谈的语气,他只好这样以退为进。
“没有,”小钱不太好意思地说,或许是他戒备心太强了,“我只是……不太习惯被人问这些。”
“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本来想问你知不知道这里的特产,我走的时候想顺便带一些回去。”
陈嵘这话说得很有技巧,不仅打消了对方的疑虑,还让别人觉得误会了自己,所以心里会有些过意不去。
他向来擅长做这种事。
“哦,这样啊,我,我不是特别清楚,您也知道,我眼睛看不见……不过我们老板肯定知道的,你可以去问他。”小钱确实有些过意不去地说。
陈嵘听他语气平淡地提起自己看不见的事,心里又是一痛,他看着但翁杰那双失了神采的鹿眼,不知道第多少次为那个意外悔恨起来。
小钱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按摩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他以为客人是被自己弄得不开心了,所以有些不安地问:“您……是生我气了吗?”
陈嵘看他这副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人的模样,心里更加难受起来。
也是,他现在一个只能靠给人按摩混口饭吃的瞎子,自然不敢轻易得罪客人。
他原本可以不用过这种在社会最底层讨生活的日子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陈嵘痛苦地想。
“没有,怎么会呢,我就是随口一问,你没有义务回答我的,我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气。”他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
小钱明显松了口气,为他的明理夸赞他道:“您真好。对了,该按摩前面了,您再翻一下身吧。”
好?等你知道我是谁就再也不会这样说了吧,陈嵘苦涩地想。
他配合地翻了个身,仰面平躺在按摩床上,小钱的手触到他的胸口,开始隔着那层薄薄的浴袍给他按摩凶脯。
“您身材真好。”小钱摸到他紧实饱满的凶鸡,毫不吝惜地夸赞道。
“……谢谢。”陈嵘压制着身体里被他摸得越来越强烈的冲动说。
这个人以前跟他肌肤相亲、赤.裸相对了六年,都从来没有夸过一次他身材好,现在竟然大大方方地对一个陌生的客人说出这样的话。
陈嵘心里冷笑两声,继而又想起但翁杰是不喜欢男人的,就算被他强压了六年,也依旧不喜欢男人。
要是他没有瞎,以他的样貌,即便落魄至此,应该也会有女人喜欢吧?
一想到那样的话他会跟女人恋爱甚至上.床,陈嵘就恶毒地庆幸这个人还是瞎了的好。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恶毒,又在心里自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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