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先生女士,您好!您搭乘的……”
伴随着空姐甜美的声音,叶荨秋和方泽黎走下了飞机。
现在尚是下午,机场的人也并不是很多,叶荨秋挽着方泽黎的手走向外面,看着都是黄皮肤的中国人,有点恍若隔世。
“这一个多星期,看惯了外国人的模样,突然看到国人,倒有一种怀念亲切的感觉。”叶荨秋感慨,又撞了撞方泽黎,有点小感伤,“诶,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呀,以前也不会这样,最近却总是在感慨这些生活细节。”
“有吗?没看出来。”方泽黎脑子精灵着,不想参与女人对岁月的挽留,一笔带过,心想着要是说下去,迟早是自己吃亏。
“哼,你一点也不真诚。”叶荨秋假装一个生气,甩开了方泽黎的手,独自生闷气走到了前面,男人又怎么懂得女人对年月的看重,不过是对自己的自卑呢?
害怕自己无法和伴侣般对的自卑。
“我……”方泽黎头疼了,怎么女人的脸色说变就变了呢?推着行李箱快步跟了上去。
想了想,走在前面的叶荨秋好像也觉得自己这脾气来的莫名其妙了,有点不好意思的转过头,看到了无奈的方泽黎,然后,视线突然就模糊了,整个世界旋转着。
在方泽黎眼中,却是叶荨秋转过头来的瞬间,突然就闭上了眼睛,身子软了下去,晕倒了。
方泽黎慌张了,急忙跑上去接住叶荨秋的身体,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荨秋,叶荨秋……快叫救护车……”
机场里,一个淡漠的男子,在前面的女子晕倒后突然失了阵脚,抱着女人向机场门口跑去,人们听到的,是他慌张的声音。
荨秋,刚走过重重困难才有了今天的平静,你,千万不可以有事……
事后方泽黎知道晕倒结果后才明白叶荨秋问的“我是不是老了”意思,也许他们是真的老了,心老了,希冀着生活是细水长流的温暖平淡,对不可控的未来,有着外人不可察觉的恐惧。
就像此刻,他对叶荨秋突然晕倒的,害怕……
待叶荨秋醒过来时,已然又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面,此时霓灯初上。
叶荨秋努力睁开眼,等视野不再模糊,却发现病房里满满的都是人,爷爷,小念小花,柳檬……
看到叶荨秋醒过来众人都激动不已,以方泽黎犹甚,都放下手里的事看了过来。
“唔,我怎么在这里,你们,怎么都过来了?”脑子还不清楚的叶荨秋懵懵的。
“你刚才在机场突然晕倒了,就送来了医院这里,”方泽黎抢先回答,语气满满是不复之前的喜悦。
“啊,”自己突然晕倒?有点不明所以,方泽黎一个乐的干啥。
柳檬看不过去方泽黎说话老说不到点子上的傻样,一把推开他,抓住为数不多的机会狠狠嘲笑,“也么说个话都不会说。”
柳檬坐在叶荨秋身边,戳着叶荨秋乐乐的说,“其实吧,也就是一句话,荨秋,你又……怀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叶荨秋瞪大了眼,又怀上了?
看着叶荨秋愣住,在场的人都笑了。
两个小鬼头一人爬一边,嘴巴甜甜的,“妈咪~”
小花小手轻轻的伸到被窝里摸着叶荨秋的肚子,眼睛带着好奇期待,“妈咪妈咪,爸爸说,里面有一个小妹妹对不对?她现在可以出来和我玩吗?”
小念在一旁倒是小大人的嘱咐小花,“你要小心一点,不要碰疼妹妹了……”
叶荨秋摸摸两个人的头却并没有那么的愉悦。
“为什么不开心?”待众人散尽,小花和小念也被保姆带回家时,方泽黎坐在床上拥住了叶荨秋,头压在叶荨秋的肩膀上,一米八加的男人此刻却有些脆弱。
他怕,荨秋不想……给他生孩子,荨秋刚才听到怀孕时的反应,实在是让他有点害怕。
“我,只是,”想起之前一次又一次的流产,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吧,没有能力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让他们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离开了。
那自己,还能保护这个再次来临的新生命吗?叶荨秋摸着自己的肚子,松了力气靠在方泽黎身上,“她,能好好好的来到这个世界吗?”我能让她好好的吗?
听懂了叶荨秋的担心害怕,方泽黎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是他的错,没有给她安全感。
“没事的,没有安妮了,也没有其他人了。”拍着叶荨秋的手,在黑幕里,他给予动作的安慰。
只是我们都明白,有些事情,说的永远都是比做的轻巧。
在接下来的九个月里面,出了院后的叶荨秋还是不可避免的患得患失了,从一开始害怕自己不小心,到后来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甚至是就想躲在房间里根本不想出门,自己静静的发呆……
慢慢的,不止是方泽黎,连柳檬她们在过来探望时都发现了叶荨秋的不寻常。
没有当过母亲的人,也许永远也无法理解一个失去孩子的痛苦,这无异于杀死了一个人的感觉,而且,那个被杀的人,还是世界上与自己关系最紧密的人。
叶荨秋忘不了那天,和安妮的那天,孩子脱离自己身体时的心碎感。这不是矫情,虽然她明明也知道,安妮已经不在了,但是那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还是紧紧的缠绕着她,从她知道自己怀孕开始,在她的每一个梦中,永不缺席。
叶荨秋肚子鼓起来了,身体却是不受控制的迅速消瘦下去,巴掌大的脸更是苍白的。
方泽黎看到特别心疼,他为此把叶荨秋的工作给强制停掉了,安排营养师制定各种饮食方案,甚至是安排医生给她输入营养液,因为,严重妊娠反应的她吃什么吐什么……
而柳檬也放下工作,每天来叶荨秋家里陪着她,就像今天的下午。
在一楼的花园里,柳檬陪着叶荨秋在外面晒太阳,已经入秋了,哪怕是中午的阳光也是温和的。
“你看你自己,怎么怀个孕还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呢?”柳檬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双手比量着她的巴掌脸。
“我也没办法。”叶荨秋摸着鼓起来的肚子无奈,此时她已经怀孕快九个月了,再十几天就是产期了,而曾经被医生诊断为产前抑郁症的她,经过那么久在众人陪伴,已经开朗了好多。
至少就像方泽黎说的“你不能让你的坏情绪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
为了孩子,她也在努力的克服着心理阴影,只是体重营养这方面,她却是实在克服不过来。
“不过你看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已经有点肉了。”叶荨秋扯着自己两颊的肉,试图逗这个严肃的朋友笑一下。
柳檬还是被她幼稚的行为逗笑了的,又想起自己肩负方泽黎嘱托的重要使命,连忙招手示意旁边的女佣把东西端过来,“过来把这个喝了,你家方泽黎嘱托的补品,逃不了的。”
看到叶荨秋皱着的脸,柳檬连忙把方泽黎推出来,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感。
“不想……”试图撒娇的叶荨秋在柳檬的眼神败下阵来,乖乖的端起来喝了。
一孕傻三年,看着叶荨秋这啥样,柳檬摇摇头,心里想着,古人诚不欺我啊。
“啊,”仰头的叶荨秋动作一顿,轻轻放下,带着惨兮兮的笑容,“柳檬,我,好像羊水破了~”
现场凝固了几秒钟,突然间,花园里的全部人动了起来。
“夫人要生了……”
“快,快把护士请过来。”
“通知先生啊!”
……
现场忙而有序的进行着一切。
当然,这都归功于那个提前准备好一切的男人――方泽黎。
医院里,从公司里匆匆赶过来的方泽黎、方家老爷子、柳檬夫妇……均在急诊室里焦急的等待着。
此时方泽黎突然想到叶荨秋生小念和小花时的不易,突然害怕了……
会没事的……他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急诊室的门开开合合,医生护士一波一波的来往着……
八九个小时过去了,当急诊室里面终于传出了第一声孩子的哭声,方泽黎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再一次得到圆满~
护士率先把孩子抱了出来,笑眯眯的对着这家人道喜,“母女平安,是个大胖小子呢,八斤八两的孩子。医生正在里面做收尾工作,等下你日妻子就会出来。”
“哦,谢谢。”方泽黎双手有点颤抖的接过孩子,这个自己一个巴掌就抵过他一个肚子大小的瓷娃娃,不知所措。
老爷子走了过来,看着自己的孙子满意的点点头,知道叶荨秋没事他也就放松了,随口问道,“给孩子想好名字了没?”
名字?曾经的他甚至不能保证他可以来到这个世界,又怎么会提前安排这些呢?
此时,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在光明下,黑暗无处藏身。
“就叫方晨望吧。”方泽黎想了想,“就像他妈妈对他的希望一样,像早晨的阳光一样,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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