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官络绎不绝,清离本想闭门不见,可一想到艳芜过几日要参加凤后的寿宴,便与这些仙官来往,以便艳芜同入凤宫顺利。
眼看这批仙人都离去了,清离给艳芜递了一杯茶:“累了的话,你先回去休息。一切有我应付打点。”
艳芜确实困了,她喝了清离递来的茶,扶着案几起身离去。
她一人来到靡宫,银花殿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艳芜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只觉得背脊有些发麻,她终是没有勇气在这里睡下,转身就离开了。
院中的一棵梨花开得正盛,白芒芒的,落下时像雪朵。
艳芜就靠着树,闭上眼睛睡了一觉。
这一觉格外的沉,许是这几日想到要来天界没有睡好的原故,
她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青姬。
青姬在梦里同她说:“阿芜,他自始自终都喜欢着你,既然你也喜欢他,何不坦白相告?”
梦里的艳芜扶着一棵梨花树,白衣,梨花纷纷于眼前,像云里雾里的一道月光,清冷而朦胧。
“青姬,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艳芜愧疚地说。
她一直都放不下过去,是她借走七色手链害了青姬,是她小气,是她心里放不下清离,才会害了青姬。
青姬抬起手,抚了扶她的眼睛,笑得温柔:“傻阿芜,即使你没有借走手链,我也打不过他们。”
艳芜哭得更伤心了。
青姬那么好,却落得如此地步。
青姬继续说“所以,不要难过,不要恨自己。你没有错,天命如此。”
青姬的手落下来,看样子要离开了。
艳芜紧紧地抓住她的手:“青姬。”
“记住,是我偷了你的清离,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罪。阿芜,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好珍惜眼前的人。”
青姬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艳芜的掌心。
“青姬!”艳芜大叫出声。
睁开眼睛,脸上全是眼泪,清离正用一只手轻轻地替她拂去。
他都听见了,听见她喊出青姬的名字。
艳芜还是放不下青姬的死。
清离心疼地看着眼前崩溃的人儿,什么也没有话,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艳芜也在无声地哭泣着,紧紧地抓着清离的肩膀。
清离搂着怀里的人,心也跟着狠狠地疼痛。
艳芜活得实在是太痛苦了,她背负着青姬的死,背负着天界的骂名,背负着他的愤怒。
凤后寿宴
他当然找不到,因为清离的气息掩盖了她的气息,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艳芜会同清离在一起。
当年,她不辞而别,这一消失就是六年。他到处找她,都找不到。
艳芜只能被他拉到大殿外面,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松开了手。
就在艳芜朝蓝姬的方向走去时,人群里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清离重归,自然有很多人仙官上来关心。一时间也顾不上艳芜。
“你不是恨他吗?”无恋不明白,艳芜明明最恨清离,为什么还要跟清离在一起?
“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无恋的指尖扶着这张脸,目光尽是怜惜。
“我的泥身被蓝姬所毁,后来附在这具肉身上,为清离所救.”
不会说不曾识得公主,而会唤她一声:“阿芜,五百年不见。”
宴席上,艳芜打量着众人,寻找蓝姬的身影。
艳芜穿了一身白纱,清雅动人,绝色容颜都隔在了一张面纱下,她小心翼翼地跟在清离的身后。
他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艳芜原本的模样了,没想到,她竟破了泥身,找到一具,长成她原本的模样。
一张惊艳了他心魄的容颜缓缓映入他眼中。
想到曾经的一切,清离恨不得时光可以倒流,重新选择一次,他绝对不会在艳芜胸口扎一剑,也不会在艳芜向他解释的时候一脚踢开,更不会冷眼旁观地看她跌下堕台。
之前便有仙官见过艳芜跟在清离身旁,心中有数,不作议论。
全世界的人都唾弃她,而他还在她最绝望的心口狠狠插了一刀。
这次凤后的寿宴摆得极大,凤族来乃九天大族,地位仅次于天族的玄龙。前来朝贺的神仙以颜似真君,无恋上神为首,浩浩荡荡地排了两队。
他轻轻地摘落艳芜面上的白纱。
艳芜猛地回头,正好对上了无恋上神的眼睛,他的眼睛清如山泉,澈如水镜。
如果重新选一次,他会在艳芜问他:“清离,你可还记得我?”
“这六年,你一直在清离身边?”无恋换作双手捧脸,情绪激动地问。
曾经,他最看不上的人,却在天魔之战中引起了他的注意,之后,更是沉迷于她的灵魂。
“是。”
凤宫上上下下无不打量这位蒙面的姑娘。
“阿无。”
“因为我要回来报仇,没有他,我区区凡胎回不来!”艳芜说的句句实言,绝对没有无恋所担心的那种事情。
第24章 揭开真相
无恋总算松了一口,捧着艳芜脸庞的手慢慢放下来。他竟然也会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的人,突然又走掉。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拿到照心镜,将蓝姬所有的罪行公诸于天界!”艳芜握紧粉拳,神情极冷,双眸像锋利的刀子,寒芒凛冽。
她也要蓝姬偿一偿被唾弃,被恶骂的滋味。
“照心镜是凤后之物。”无恋的手收起来,看到艳芜这副冷漠的样子,他除了心疼她,便是守护她:“要我帮你吗?”
艳芜看着一片好心形容也诚实的无恋上神,纵使他风华绝代,玉颜仙姿,美好而温和。她也不想欠着他,这人情若是欠着,迟早有一天是要还的。
这天界的人,曾给她的伤害,她忘不掉,亦如当年无恋的仙车就停在墙院外,连面都不曾见过,就把她退了。
“不必。”艳芜淡漠地转身,围上面纱离去。
她今日随清离来凤宫,就是要偷走凤后的手里的照心镜。
“阿无。”无恋在身后唤着她的名字。
艳芜似是没有听到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去。
还没走到宴会上,清离就匆匆跑了过来,好像已经找了她许久。
“我还以为你单独行动了?”清离担心地问。
艳芜现在只是一个凡人,想要拿起照心镜恐怕会伤到元神,再言之,照心镜在凤后的寝殿,里面有人层层把守,还有仙阵,她是不可能闯进去的。
当初他接受众多仙官的拜会就是让他们知道,艳芜是他最重要的人,谁都不可以为难她,以便她在凤宫好走动。
“这件事情让我自己做。”原本他们是说好合作,照心镜也由清离帮她取。可是现在,艳芜不想再与清离有任何的纠缠,再说了,青姬的仇她要亲手报才痛快。
“你不信我?”清离抓住她的手腕,眼眶绯红。
艳芜甩掉了他的手,语气非常平静:“清离,根本没有疯对不对?”
一个疯了的人,会带她回靡宫?会知道给她戴上面纱?其实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清离怔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被她看出来了吗?很快就要跟他划清界线了吗?
“当初你有多恨我,现在,我便有多很你!”艳芜说完,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空里只有她残留的一丝清香,呼吸起来,是疼的。
他们终于不再演戏了!
本以为可以天长地久,撕破脸皮后,竟变得这么惨烈。
艳芜来到凤后的寝宫外,外面守着几个仙婢,手里拿着金羽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
一百多年前,她还是个人人喜欢的小公主,现在,她却像个小偷站在角落里。
为了引开这些人,艳芜在自己的腕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滴在了地板上。
很快,人类的鲜血发出异香飘散在空中。
守在外面的仙女仙将都纷纷看过来:“有凡的味道?”
“宫中进了凡人?”
“快去看看。”
艳芜将鲜血一直滴到大门外,用头上的一条发带缠住手腕,趁这些人都出来了就摸进去,推开那扇严实的门。
她合上门,瘦弱的背贴着门板,看着半空落下来的金色结界,在四个不同的方位飘着一枝金色的羽毛。
艳芜的手指颤颤地贴紧胸口,将凤凰心引了出来。
引心离体是件很痛苦的事,毕竟这具身体是凡人,不是凤凰真身。
凤凰的心是金色的,带着淡淡的金晕,它飘到艳芜的掌心。
此时的艳芜已经满头冷汗,她托着心,一步一步走向结界。
随着掌心的光晕漫开,还有她熟悉的意识,很快就破了这凤凰的结界。
艳芜又将心放回身体,这才好受了一些。她来到凤后的妆台前,将那面泛着七种光芒的圆镜子捧起来。
脑子里不断响起艳芜的那句话:“当初你有多恨我,现在,我便有多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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