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天拿起矮桌上的酒盅,灌了自己一口。
其他北狄将领也纷纷讲起前几天,他们铁骑踏城,中原人慌乱溃逃的情形,他们取笑着中原人的懦弱,说到尽兴处,皆拍桌放声大笑,
“喂,中原人。”忽然其中一名北狄将领有些轻蔑地朝着李长天喊。
李长天虽然投诚,但仍能感受到北狄将领里有不少人对他充满鄙夷和嫌恶,那是刻在骨子的不屑。
李长天并不恼,抬头淡然地看向他。
“在你们中原,对那个所谓的皇上,是不是都要跪下高呼万岁的啊?”那名北狄将领问。
“不错。”李长天点点头。
“那你应当跪一跪我们的可汗啊?啊?大家伙儿说是不是?”那名北狄将领起哄道。
“是啊,是啊。”其他北狄将士纷纷附和。
“就是,跪个给我们看看,你们中原是怎么跪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
见李长天久久没应声,北狄可汗也开了口:“我也想见识见识,你们中原口中的对天子之礼,到底是怎么样的,且让我们开开眼,如何?”
李长天看向北狄可汗,忽而笑了笑,说:“听闻可汗能以一斩十,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惊为天人,我等行礼,理应如此,而非开眼。”
说着,李长天左手一撑矮桌站起身,他给自己的酒盅斟满了酒,置在桌上,又走到营帐中央,在北狄可汗面前,一撩下袍,双膝重重跪地。
膝盖磕在坚实的大地那一刻,分明是极疼的。
李长天脸上没有半点显山露水,他双手抱拳,垂眸高呼:“我等卑臣,伏愿可汗,眉寿无疆,天子万年,叩首表心,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李长天跪拜了下去,五体投地,一声响。
四周的北狄将士好似看到什么有趣之事,纷纷放肆地哄堂大笑起来,拍桌的拍桌,捧腹的捧腹,就连北狄可汗都笑得气喘脖子粗。
李长天维持着谦卑的姿势,许久许久,直到北狄可汗让他起来。
李长天平静地站起身,拿起自己矮桌上的酒盅,走向北狄可汗,问:“可汗,我等卑微之臣,可否敬你一杯?”
北狄可汗一手拿起自己的酒盅,边笑边举起,对李长天虚虚一晃,并不上心。
李长天双手捧着酒盅,又是一步走近,已在北狄可汗桌前,他笑着举杯:“敬可汗。”
说罢,李长天将酒盅抵在唇边,一饮而尽。
北狄可汗同样端酒,仰头大口饮下。
须臾间,不知何人手中的酒盅忽而落地!青铜叩地,犹如一声击筑,悲歌直撼人心!
杀意一瞬迸发!李长天猛地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扎进了北狄可汗的胸膛里!
自古常言不欺人,成败兴亡一刹那!!!
四下惊呼,桌子菜盘落地发出吵杂响声,李长天眼露狠意,似觉不够,拔出匕首,钳制住北狄可汗垂死挣扎的手,又往他脖颈上划了一刀!!
营帐外,狂风大作,风云诡谲,天阴沉得可怕。
军帐方向,不知何处燃起了明火,原只是小小火堆,可那干枯稻草本就极其易燃,大风一吹,熯天炽地!
而此时,朔方城外,厉斩风和长孙柏正带领着将士匍匐着在渠沟深坑里,静候良机。
原来之前撤离朔方,只是缓兵之计!
慌乱溃逃也全是伪装出来的!
那天北狄进攻朔方城,长孙柏本想拼死一博,但厉斩风想到之前寻到的那条暗道,忽然心生一计。
他们可以先假装弃城逃亡,再利用暗道,等敌军夜里放松警惕时,来一个回马枪,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巧的是,今日就是他们行计之时。
两位将军原是想等夜深人静时再偷偷溜进城内,谁知朔方城内忽然浓烟滚滚,在城墙上守卫的北狄兵也全都莫名地撤退了。
厉斩风和长孙柏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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