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
撒那才意识到和他在说话的是莉莉，正想开口，却已经听到自己的声音嘲讽地说：“为什么？因为我擅长这个，我也确实感兴趣。而且在那里我能赚到更多钱。阿当斯不也是这么希望的吗？赚更多钱。”
这时撒那看到莉莉的睑色沉了沉，显得很失望，“但是他不会去所多玛。”
撒那没法对莉莉的失望无动于衷，他想马上对她说，好，我不去，哪里也不会去。
然而那个声音却没有遵从他的心意，自顾自地说：“他们在这个领域是最好的。”
莉莉听到后没再说话。
接着那个声音叹了口气，低声地说：“倒不如你来告诉我，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莉莉？”
“这里是你的家……我，我们需要你。”
“不，这不是我的家。而且他们有阿当斯就够了，对吗？”
莉莉咬了咬嘴唇，当她紧张的时候就会这么做，“你的信仰呢？”
“当我们饿肚子的时候衪在哪里呢？我没有见过五饼二鱼，也没有见过摩西分开红海(1)。莉莉，我们离神迹太远了。我知道……你也不是真的相信。”
这时莉莉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喊他的名字：“萨迈尔。”
于是撒那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萨迈尔由着她拉住自己的手，问道：“……如果我留下来，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莉莉收回拉住他的手。
萨迈尔知道她的意思了——几乎从出生的时候开始莉莉就和阿当斯在一起，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是一对。而事实也是如此。
最后撒那听到他笑了笑，和她说：“再见，莉莉。”
撒那醒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时间。
卧室里仍然是一片漆黑，他的手紧了紧，发现莉莉依旧安稳地睡在他的怀里。他感到安心，同时也觉得痛苦。因为留在这里并不是她自愿的。
“对不起。”他对莉莉说。
——关于现在还有以前的事。
如果他能够成为当时那个萨迈尔的话，就算没法像此时此刻那样抱着莉莉，他也愿意留在她的身边。
卧室的灯亮着后，莉莉才揉着眼睛起来。
进来的是路加，他的手上捧着一份早餐，是烤鸡叁文治和牛奶。
莉莉从床上坐起身，发现身上的衣服都换过了，嘴巴也没再被捆着。
于是她问路加：“他呢？”
路加说：“在他的卧室里。”
“嗯。”
路加把早餐放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坐在床边的地上，然后又把头搁在床垫上眼巴巴地看着莉莉。
莉莉回看了他两眼，问：“你看什么？”
路加这时摇了摇头，叹气道：“他怕你无聊，让我陪你说说话。可是他没告诉我要说甚么话。”
莉莉听到后啧了一声，别开脸，从盘子里捡起那份还烫手的叁文治。
她默默地咬了两口，回头看到路加还是趴在那里看她，终于问道：“他在做甚么？”
这时路加啊了一声，说：“他也总是这样问我。”
“问甚么？”
“问你在做甚么。”
“那你怎么回答他？”
“我说，她还在睡觉，”路加说完后顿了顿，又问，“你们为什么不直接问对方，或者亲自去看看。”
“哈，”莉莉晃了晃双腿，系在脚上的细链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如果我能够出去的话就不会问你了。”
路加听到后愁眉苦面地说：“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和好啊？”
莉莉抬着眉看他，吞了两口牛奶才说：“你应该问他什么时候才会放我出去？”
“他怕你会扔下他走了……你会吗，莉莉？”
莉莉没应话，接着路加又说：“我知道他最近在做甚么。”
“嗯？”
“他在跟一个叫玛门的人说话。”
路加说完后马上发现莉莉的脸色变得不大好，于是他又问：“怎么了？”
“玛门……你确定那个人叫玛门是吗？”
“对。”
莉莉听到后放下了叁文治，没再说话。
“莉莉？”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莉莉突然说。
“啊？什么怎么样？”
“他还没把你完全修复，对吗？”莉莉说着，笑了笑，“你现在看着像个小呆瓜。”
路加听到后懊恼地挠了一把头发，“我以前很聪明吗？”
“嗯……”莉莉想了想，回答，“也差不多吧。”
“撒那说过会把我完全修复的。”
莉莉嗯了一声，忽然说道：“我想看电影。”
“啊？”
“电影，知道吧？我不想看圣经了，”莉莉见路加点了点头，又说，“你也一起看吧。”
莉莉见路加没回应，马上道：“他不是让你陪我吗？那就陪我看电影吧。”
“行，好吧，”路加应着，从地上起来，“……如果撒那说可以的话。”
莉莉听到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不让你陪我的话，你就让他自己过来吧，如果他敢的话。”
路加不大喜欢当传话器的任务，可是他又没办法拒绝，于是他只能撅着嘴说：“好，我会告诉他的。”
只是路加并不知道，他才刚把卧室的大门关上，莉莉就发了讯息给撒那：
10:34 这里太无聊了，我要看电影。
撒那那边收到讯息后，马上回复道：
10:34 好。
10:34 我要路加陪我。
这一次撒那没有立时回复她的讯息，过了会才问：
10:36 陪你做什么？
10:36 看电影啊。
莉莉在床上歪着头盯住投射屏好一会才等到撒那的回复：
10:41 必须要有人陪着吗？
10:41 对，你不是怕我无聊吗？
10:42 如果你不怕的话可以代替路加陪我。不过我不想看电影的时候被捆着嘴巴。
10:43 好，我知道了。
10:43 我要看惊栗电影。
10:43 好。
撒那回复后，莉莉从头把对话记录看了一遍，感觉他们好像还是生活在d区那时候一样。
但那当然只是错觉。
10:54 你找上玛门了？
撒那没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只是说道：
10:54 嗯。
10:54 你就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对吗？
10:55 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
10:55 你会告诉我吗，莉莉？
10:56 我说了你会放了我吗？
莉莉等了许久，撒那都没再回复，于是她说道：
11:23 拉倒吧。
(1) 五饼二鱼和摩西分开红海都是圣经中着名的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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