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

第七天的早上，8点35分。
这时距离玛门和“路加”会面还有12小时。前一天玛门才收到“路加”的邮件，他把会面的地点定了在d区的某个地方。
“d区？”一个高级技术顾问在阅读邮件后问，“你确定要去吗？先生。”
玛门和“路加”的全部联系渠道都在所多玛的技术团队监控之下，但目前为止他们还未找到“路加”的确切所在。
“你觉得不应该？”玛门问，抬起了眉头。
顾问斟酌了一下，回道：“我们对他所知太少了。这……风险太大了。”
玛门听到后轻哼了一声，“当然了，我也想好好地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这是最安全舒适的……可惜我必须亲自出马。”他说着收起了那封让人心烦的邮件，然后沉声道，“就因为你们的无能，我必须涉险。”
顾问因为他的话低下了头，过了一会才说道：“先生，我很抱——”
“出去吧，”玛门在他说完前已经快速地打断了他，“别说抱歉。我们都知道那一点用也没有。如其为你们的无能找借口，倒不如想想怎样令你手底下的人发挥作用。”
顾问听完他的话，小声地应了是，然后低着头走了出去。
他离开以后，玛门的手表发出了讯息提示。玛门看了一眼投射屏，立时发现讯息是来自一个董事局的老家伙。
8：45 玛门，017的事还顺利吗？
8：45 是的，很顺利。
8：45 我们都很期待，别再出岔子了。
8：46 当然。
8：46 还有一件事。
8：46 是？
8：47 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要搞得太难看。巴比伦计划才是最重要的。
8：47 我们都不想让它沾上任何污点。
玛门看着对方的讯息，啧了一声——他们总是喜欢对别人的做法指手划脚。尽管感到不满，玛门还是回复道：
8：48 我也是这样想的。
8：48 毕竟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8：49 是的。
8：49 抓紧时间吧。
8：49 我已经太老了。
第七天的中午，11点30分。
撒那正在给莉莉做午餐，而她和路加则在卧室里看影片。当他刚完成了一份红酒牛柳的时候，莉莉给她发了一条讯息。
11：30 路加说你今天会去见玛门。
11：30 是。
撒那回复后等了一会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于是他又道：
11：33 你不想我去？
11：33 我为什么不想？
11：33 我只是想说回来的时候顺便买冰淇淋。
11：34 香草口味。
撒那有点丧气，他想了想，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
11：34 你不担心吗？
11：35 担心什么？玛门不会伤害你。
11：35 他可能会带走我。
11：37 那不一定是坏事。
撒那看着莉莉的讯息苦笑了一下。
11：37 那最坏的情况是什么？对你来说。
11：39 或许是被自己的机器人软禁？
11：39 对不起。
11：39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撒那放弃了。然而就在他想把投射屏收起来的时候，莉莉又问道：
11：41 路加会和你一起去吗？
11：41 不。
之后手表彻底安静了下来。接着撒那让路加出来把午餐端给莉莉。
路加出来时问：“你们又吵架了吗？”
撒那摇了摇头。
“她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是吗？”撒那说着又摇了摇头——他不敢揣摩她心情不好的原因，也许是担心他，也许只是因为还没吃到冰淇淋。
路加看着他疑惑又痛苦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
“没，我只是……有时我以为自己了解她，有时却觉得自己完全不明白。她……人类太复杂了。”
“嗯哼，我连自己都没搞明白。”
撒那缓缓地点了点头，对路加的话不置可否。
这个时候路加想起了一件事，问道：“之前那个机器人怎么了？”
他指的是撒那几天前订的那个机器人。
“挺好的。”
“他会和你一起出去？”
“是。”
“那个叫玛门的人很危险吗？”
撒那笑了笑，“对莉莉来说不是。也许她在想如果玛门把我带走，她就能离开这里了。”
路加听得皱起了眉，犹豫地问道：“你会回来的，对吧？”
“当然，”撒那说着摸了摸他的头，“照顾好她。”
“嗯，”路加应声，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七天的傍晚，6点12分。
18：12 你买了一个新的机器人？
是莉莉发给撒那的讯息。路加真的什么都告诉她了。
18：12 对。
18：12 为了什么？
18：13 一点小把戏。
撒那没再等到莉莉的回复，于是他又道：
18：21 我快走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18：21 没有。
18：21 如果我现在进去吻你，你会打我吗？
18：22 像昨晚那样。
18：22 你可以试试看:)
过了一会，撒那让路加离开了莉莉的卧室。他对路加说：“我把晚餐都做好了，你只需要把它加热。”
“好。”路加答应了，转身便想回去房间。片子刚好演到一个关键的位置，他本来不想出来的。
可是这时撒那却喊住了他，“等一下。”
接着，路加看着撒那忽然打开了莉莉卧室的房门，他甚至没把门关上。这时莉莉正专心地看着电影，以为回来的是路加，并没有转过头来。
然而下一秒钟她就被压倒在床上。
路加显然没预料到撒那会这样做。他看着撒那把整个人压在莉莉身上，双手捧着她的脸，然后像是想要把她吃掉一样用力地亲吻着她。
这时电影还在播放着，正传来一阵爆破的声响，可是路加的耳朵里似乎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喘息还有缠吻的声音。
也不知二人吻了多久，路加忽然听到撒那发出了一个细微的声响。
接着他放开了莉莉，离开了房间。他走的时候和来的时候一样快，莉莉根本来不及反应。
路加呆呆地看着撒那，然后指了指他嘴上渗着血的破口，“你，你的嘴……”
“没事，”撒那笑了笑，抬手把唇上的血迹擦了，“好了，你去陪着她吧。”
可是路加似乎还受到刚才那一幕的影响，他愣了愣才点着头走进了卧室。
在完成一切后，撒那准备出发了。
离开前，他告诉莉莉道：
18：56 我走了。
过了一会，他才收到莉莉的回复：
19：01 别忘了冰淇淋，香草口味。
19：01 我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