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

玛门一贯守时。他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路加”指定的﹑一个d区内脏兮兮的小公园。这个点的公园里并没有甚么人。但是公园旁就是一条大马路，位置并不算偏僻。
他正正站在“路加”发给他的gps定点上。那里竖着一盏街灯，旁边有一条长櫈。他瞥了櫈面一眼，那里比他的鞋底还要脏，于是他决定还是站着。
在他正式担任所多玛的行政总裁后就没多少人能让他等了。这个“路加”总是让他一再破例。
大概过了约定时间的15分钟之后，他的耳机传来声音道：“先生，还要等吗？”
玛门打量了四周一眼，说：“你有其他提议吗？”
耳机的另一端沉默着。
“很好，那就闭嘴吧。”
玛门刚说完就看见远方一个黑影朝他挥手。那个男人渐行渐近，玛门才看清对方是一个戴着帽子墨镜，高大的黑发男人。
那个男人走到他的跟前，在一个恰当的距离站定，向他伸出手，微笑道：“你好，玛门先生。”
“路加？”玛门犹豫地伸出手。
对方的手有力地回握了他，“是的，幸会。”
玛门打量了“路加”一下，可是他似乎故意背光站着，加上戴着帽子墨镜，半张脸似乎都落在阴影里。
与此同时“路加”也打量着他，过了一会，他笑道：“你比照片好看。”
“照片？”玛门皱了皱眉。
“公司官方网站。”
玛门会意过来，“哦，是那个。确实拍得不怎么样，”他摸着下颔笑了笑，“我或许应该把它换掉。”
“路加”随他笑了笑，然后朝旁边的长櫈比了比，“坐？”
玛门没有拒绝，在“路加”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路加”坐下后，压了压额前的帽檐，“抱歉，让你来这种地方。”
玛门听到后，得体地笑了笑，“下次可以去a区，我知道几间不错的餐厅。”
“我去a区的话恐怕有点麻烦。”“路加”说着苦笑了一下。
“哦？你现在的公民等级是什么？c？抑或d？”
“d。”
“其实提升等级没有那么困难。”玛门说着，侧过脸看着身旁那个落魄的年轻人。他应付过一些这样的人，出身差但有才能。他知道要笼络这种人没有那么困难——就像萨迈尔。当然，萨迈尔和其他人相比还是有所不同的。因为他是真正的天才。玛门至今还没找到他的替代品。所以让babylon 017回归所多玛就更加重要了。
“是吗？”
“成为所多玛的管理层就可以增加15点了。”
15点，几乎可以跨越一个等级了。
“路加”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我还有几个伙伴。”
这就是玛门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的原因，省力多了，“我相信敝公司能提供足够的空缺。况且，我正好希望成立一枝新的技术顾问团队，”他说着指向了“路加”，“而你将会是团队主管。”
“路加”沉默了一会，问道：“为什么？”
“我一向喜欢人材。”
“这个提议很诱人，”“路加”说着顿了顿，“可是我不喜欢上班。”
玛门听着耸了耸肩，“当然了，如果你想要的是现金的话，我们也可以——”
“我想知道那个机器人的事，”“路加”打断了他，“我跟你说过，他会做梦，这不是一个机器人能做到的事，对吗？”
“你对它本身的兴趣比钱还要高？”玛门问，抬起了眉。
“或许是因为当我彻底了解他之后才能提一个真正的好价钱。”
玛门笑了笑，“那我应该告诉你吗？”
“我早晚会搞清楚的，只是时间问题。”“路加”说着伸出食指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
玛门听到他的话后收回了视线，一时间二人的对话进入了胶着状态。
过了好一会，玛门才中止了耳机通讯，然后问“路加”：“它梦到什么？”
“路加”这时转过头看他，回答：“他梦见有人叫他萨迈尔。那彷佛并不是梦境，更像是……更像是发生过的事。”
“记忆，”玛门接了他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跟萨迈尔到底有什么关系？”
玛门没有解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他产生欲望了吗？我指的不是程序设定的，而是自发性的。”
“路加”听到后叹了口气，“我怎么确定他的欲望是自发性而不是受程序影响？不过……”
“不过什么？”
假如爱人也是欲望的话，那他确实有。
“他显得很人性化。”
这时玛门彷佛满意地笑了，“很好。”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玛门正视着“路加”，说道：“我看出来了，你对机器人的兴趣确实比钱还要多些。我觉得进入所多玛对你来说会是一个更好的选项。”
“路加”没有应声，玛门知道他还在等待那个答案——巴比伦计划是所多玛的商业机密。可是同时失去了萨迈尔和babylon 017让计划成了空中楼阁。现在，取回017才是要务。况且这个世上除了萨迈尔还没有人能成功“实践”这项技术。
“你认为呢？”玛门问道，“你以为017和萨迈尔的关系是什么？来，让我看看你的想象力。”
“他肯定是从萨迈尔身上继承了什么……关于那些梦，我确实有一个设想，”“路加”说着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的秘密在这里，对吗？”
玛门听后点了点头，“萨迈尔在很久之前已经知道自己生病了。他在死前决定成为巴比伦计划的其中一个实验体。”
“他到底做了什么？”“路加”问。
“他冷藏了他的大脑，一颗珍贵的大脑，”玛门说着顿了顿，“而现在，只有你知道它在哪里。”
玛门说完后看着“路加”，等待他的答复。
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说道：“在babylon 017的机体里。”
“机体？”玛门摇了摇头，“它不只是机体。它是二十二世纪人类重新打造的空中花园，是我们通向永生的神殿。当然了，也是所多玛宝贵的资产。”
首-发：fadianwu (woo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