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天下(二十年纪念版)

-第七十一章-
运筹帷幄
面纱之下，竟然不全都是人类！
或者更准确地说，一位半兽人、两位熊人、一位狗头人和一位人类。
屋子里马上响起了嗡嗡声音，客人们显然已经预见到了这种情景，半兽人嘴角微微上翘，勉强露出了笑意。
艾米笑眯眯地拍了拍半兽人的肩膀：“说起来，半兽人兄弟和小佣兵团还是颇有缘分，这位就是法诺斯西路军四大名将之一——梅林。”
啊？竟然是他！
在座的无一例外都是军人，在法诺斯西路军中，梅林的地位仅次于统帅达海诺和诺顿两人，用兵严谨，稳扎稳打。帝都血夜后，率大军曾经横扫帝国北部诸战区，如果不是小佣兵团全力死守汉堡城，或许桑干河以北所有地区就全部沦陷了。帝国军部给梅林的评价相当高。据说，这位半兽人将军擅长各种钢琴，是整个法诺斯军队中少见的儒将。
鼎鼎大名的半兽人将军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
原因很简单，史坎布雷城瘟疫四起的时候，半兽人们多少也都沾染了瘟疫。所幸的是，由于身体内有青铜人类的血脉，而这些血脉也都是魔神大战以后才迁移到法诺斯大陆的。因此，半兽人们对瘟疫的抵抗力强很多，死亡比例也小很多。但是，尽管如此，迅猛的瘟疫还是给半兽人们带来了后遗症。
花语平原最后一战，梅林所率领的军团也参战了，不过，那时的梅林由于身体素质在半兽人中属于弱者，因此一直没有彻底摆脱瘟疫，时不时浑身发冷眼前发黑。法诺斯阵营大败后，梅林头晕眼花中一头栽倒，当时又真的是“兵荒马乱”。最终，梅林还有其他众多的受伤者没有能够登上撤退的战船，被艾米诺尔联军俘虏。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充满巧合。在众神大战前期，艾米所率领的小佣兵团一直推行的是铁血政策，对于法诺斯军人以及叛降者完全是无情镇压——鼎鼎大名的“砍头令”就是艾米早期推行诸多政策中最典型的一个。但是，众神大战中期以后，尤其是大瘟疫爆发以后，小佣兵团推行的政策几乎是180°大转弯。
当时，艾米诺尔原有诸势力很多人看不懂小佣兵团这巨大的反差，现在……诸势力中高级军官看到艾米发下来的日记影印件后，所有人都明白了。
而就事实而言，这还不是全部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那场大瘟疫是由小佣兵团成员一手施放的，以艾米的心境，他不可能不为此事负责和忏悔！
众神大战的历史就是这样充满了戏剧性，如果没有艾米当时的一念之仁，下令赦免并治疗所有败兵，梅林，现在尸骨肯定喂了蛆虫。同样，没有艾米当时的一念之忍，三个大陆之间的战争，或许再打上七年也结束不了。
梅林身后的其他三位兽人同样也都是法诺斯军团千人长以上的军官，而那位人类则干脆是法诺斯在花语平原的地方行政官。
艾米介绍完了，法诺斯阵营的五位脸上都露出了苦笑，尤其是梅林，艾米那么多赞誉，唯一没有说的大概就是：“可惜，他在小佣兵团面前屡战屡败。”
当年的敌人现在变成了座上客，这样的变化，实在是无法想象的。
“诸位面前的五位客人，已经被授权组成法诺斯和平最高议会，因此，当然，也就由他们五位来签订我们这份协议。”不论客人脸上有什么样的表情，伟大的佣兵王殿下脸上依旧是热情的笑容。只是……不知道这个授权是谁授权的！
“这里，我还要讲一些诸位所不知道的事情。”艾米笑眯眯地示意所有人坐下来，“在过去的四年中，战争虽然已经停止，但是，在小佣兵团领地内，还一直在进行一场看不见的战争。”
哦……看不见的战争？艾米一句话，立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客人们身上拉了回来。
“刚才诸位都看到了日记的魔法影印件，而在此之前，小佣兵团的诸位主官就已经知道，这场跨越三个大陆的战争终点并不在法诺斯，而在我们的头顶，也就是神界。”艾米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屋子里所有人，除了客人外，无一例外都通过了恶魔岛血池的试炼。对于神界，所有人有着刻骨铭心的痛：“不论神界曾经发生过什么，也不论诸神到底怎样想，总之，泛大陆战争的罪魁祸首肯定是他们，而非被唆使的法诺斯民众，我想，在这一点上我们……当然包括我们的客人，已经达成了共识。”
“花语平原最后一战，被遗弃的军人、行政官员、法诺斯移民近五万人。而诸位刚才看到的魔法影印件，在此前，已经给法诺斯移民和军人中的有识之士看过了。”艾米的话语很巧妙，尽量不刺激客人们的心脏：“包括刚才的移民条例，而对此，所有的法诺斯民众都表示出积极态度。但是，不论是小佣兵团还是法诺斯有识之士们也都意识到了一点——如果法诺斯现有最高建筑层不能改变他们的态度，两个大陆必然会流更多的血——而这些鲜血是根本没有必要再流的。因此，在过去四年中，我们陆续派出船队，不间断地向法诺斯大陆运送（或者用偷渡这个名字，更准确）总计五千多位法诺斯土著，他们回去只有一个目的——组织并抵抗法诺斯原有的部族联合长老团。”
“那……殿下，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了？”亚当·平微微欠了欠身子，饶有兴趣地问，难怪此前很多人传闻，小佣兵团团长实在是一个狡诈到极点的人，亚当·平接触时间越长，越赞同这样的说法。
“不知道。”艾米冷冷地摇摇头，“我们面对的毕竟还是一批凶残的敌人，所以，我们的护送船只一般在距离法诺斯海岸10里左右，就会放下筏子，让法诺斯民众利用海浪安全返回。因此，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任何有效回馈。”
“梅林等五位阁下，是小佣兵团领地内所有居民推选出来的代表，所以他们拥有签订本协议的权力。”艾米边说边把协议推到了梅林面前，而后者，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提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儒将果然有一笔拿得出来的好字，其他四位客人依次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显然，这一切对于小佣兵团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看着艾米早在数年前就开始摆下的闲棋一步步发挥效力，大多数高级军官们对艾米还是很佩服的。在他们眼中，黄金脑这个名词就代表着睿智，而实际上，确实如达海诺元帅后来所说，众神大战就是一所学校，而此时的艾米已经从以前那个任人摆布、见招拆招的低级生一步步升级到高年级部。当然，距离毕业还有一段时间。
艾米在做这些布置的时候，一直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名声。
泛大陆战争进行了七年，在最初的一年时间，法诺斯远征军可以说顺风顺水，几乎是一鼓作气拿下了佣兵帝国半壁江山。但是，自从遇到了小佣兵团后，小佣兵团四个字成了近百万法诺斯盟军不可逾越的高山。在这个过程中，每个月都有船只来往于艾米诺尔和法诺斯大陆之间，在运送物资、兵员的同时，也不断把伤残军人和消息带回法诺斯大陆。同样，小佣兵团的威名就这样被带到了新大陆。
最早的溃兵自然就是都齐烈千人长统率的第四千人队——对于法诺斯军民而言，这是法诺斯军部王冠上最璀璨的钻石，历次军演，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任何一次军演中，为了牵制这支部队，至少要派出三倍以上的军力，还仅仅是牵制。精神已经完全崩溃的第四千人败兵们只带回了几个消息——都齐烈在瞬间被斩杀，过半千人队被无名风暴卷死，死者身体一半像肉糜另外一半却完好无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一个不足六百人的佣兵团，而这个佣兵团在西征军万人铁壁包围下斩将夺旗，一路杀出重围。
从那以后，每隔半年左右，就注定会有关于小佣兵团的消息传回来，而每一次消息都意味着法诺斯再次在这支弱小的势力面前遭遇重创。传来传去中，小佣兵团的字眼最终被佣兵团团长大人艾米·哈伯和他麾下几员大将所替代。
法诺斯民间传言，艾米本来是上古黄金人类遗族——这个说法是从黄金脑一词中推断出来的，体态相貌与常人完全不同，身高六丈，面有四目，可同时窥察身边万物，全身上下为黄金体质，力大无比，10岁出山就独自拽下了千古第一恶龙吟风的一个脑袋；生性暴躁，喜欢吃人，尤其是法诺斯兽人，脾气好了日啖十人，脾气不好，一昼夜吃光一座城市，煎心炸肺！左右手各持有一把长八丈的大剑，舞动如风，曾经一剑斩去天神的头颅。在法诺斯大陆，艾米还有了一个新的绰号——鬼煞神。如果一定要给艾米·哈伯一个准确定义，那就是：永远不可战胜！
艾米麾下第一号大将死神池傲天，身高五丈，面如白纸，脖子以下浑身漆黑，手握一杆9丈长枪，坐骑是一头长达百米的死亡巨龙。只要他出现在战场上，周围百里以内所有坟墓里的亡灵都会爬出来跪拜他们的神，并且参战。因此，池傲天麾下的军队，战争越惨烈，规模和数字就越大——在战场上死去的勇士，瞬间就会被池傲天召唤来参战。所以，当年池傲天才能够率领500军人，一路击败百万大军，转战数万里。
艾米麾下第二号大将大青山，身高六丈，是黄金人类的附属种族黄铜族人，就力量而言甚至超越了鬼煞神。手握一杆9丈长枪，麾下坐骑龙是他强行杀入龙界最终降服的龙界第一强龙绿儿，身长百米，只要他出现在战场上，前一刻还烈日炎炎，后一刻就冰寒刺骨。汉堡城一战，达海诺元帅制造出来的像山一样的冰雪堡垒，就是被大青山双手抱住，狠狠砸在山崖上，最终粉身碎骨。大青山还是艾米的护卫，只要艾米出现的地方，必定有大青山在守卫。
艾米麾下第三号大将霍恩斯，身高四丈，是黄金人类附属种族中的黑铁矮人族族长，浑身上下都是黑铁，这个人在地底曾经潜伏万年以上。因此，浑身上下燃烧着熊熊烈火，手握一柄砍山大斧，立起来像城墙一样高大，所向披靡锐不可当。另外，霍恩斯还具有惊人的智慧，伸手一掐，上知500年，下断500年，不论是多么高明的统帅，在霍恩斯面前就像纸一样浅薄。
鬼煞神的妻子莹莹公主，上古妖族公主，真正意义上的神箭手。坐骑是一头上古鲲鹏，两翼展开遮天蔽日。达海诺元帅与鬼煞神决死一战，两个人从天上打到地上，结果却被莹莹公主从数千里外射来的一箭射中心肺，从天上摔倒地上，九死一生。更让人拍案称奇的是，莹莹公主所用的箭是上古奇兵——牛毛小箭，每一根只有牛毛大小，一旦射出，悄无声息，根本防不胜防，躲无可躲。这几年来，法诺斯大陆凡是遇到横死的人，多数会被怪到莹莹头上——必定是这个上古妖族公主从万里外对法诺斯射出的牛毛小箭。
艾米麾下最诡秘的将军行疫使者，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位将军的真正面目，包括小佣兵团的自己人。他从来不会在白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在深夜，而且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行疫使者才会拜见鬼煞神大王。在接到鬼煞神的命令后，他会变成一只漆黑的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蝙蝠（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在描述勇士的时候，就习惯让对方身高数丈，但是对于这种神秘的看不见的力量，则一定要写得越微小才越能摄人心神，比如牛毛小箭），在瞬间消失在夜空；在鬼煞神指定的城市中，行疫使者会变成一只婴儿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甲虫，伸出一对细长而漆黑的甲刺，轻轻地撬开指定人的嘴巴，在人毫无察觉中，刺入指定人的舌头，最终把瘟疫传播下去……而中瘟疫者，十日内必然全身溃烂五脏六腑糜烂而死，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最后都会化成红色和黄色的肉汤……
什么是以讹传讹，这就是真实的以讹传讹。传闻中的每一个消息，在小佣兵团中都能够找到真实的出处。但是，一旦被捣碎了揉烂了放到几个人身上，就绝对只能用“闻风丧胆”四个字来形容。
也正是因为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所有的局势正在向传说中黄金人类遗族鬼煞神艾米·哈伯所没有预料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