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hera)症比之前的宙斯(zeus)症严重数倍。有流言称,致病源头是饮料巨头良品可乐上季度推出的樱桃味新品……】
【现在时间上午十点整,今天的天气阴转小雨,气温为12到19摄氏度,东南风2到3级,空气指数,优,紫外线指数……】
轻奢现代风装潢的卧室内,光线昏暗,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正中间巨大的龙猫造型玩偶床上,软绵绵的猫爪抱枕动了动,底下探出颗脑袋,翘着两绺呆毛迷迷糊糊地道,“生活精灵,你又偷偷绑定什么节目了?静音!”
屋内的各色音浪戛然而止。床上的人长腿一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露出截线条舒展的光滑腰线,继续快乐地呼呼大睡。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没过多久,枕头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床上的男生充耳不闻,身体下意识地拱了拱,试图把自己埋进枕头和抱枕中间,逃避手机铃声地攻击。
手机却不屈不挠的继续响着。
半分钟之后,床上那位终于挫败地伸出手,摸索着抓起手机。
“宋瓷,我跟你说,我的美食直播间粉丝数破十万啦!“手机屏幕上跳出祁欢兴高采烈的脸。他应该是刚做完直播,旁边的料理台上乱七八糟的堆着厨具,以及没用完的面粉、鸡蛋之类的食材。
睡眼惺忪的宋瓷语气有些敷衍,“恭喜。”
身为自由画手、资深熬夜修仙党,自打去年毕业住进这间公寓开始,他的白天向来都是从下午开始的。
上午十点醒来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除非遇到祁欢这种人。
电话那头的前大学室友醒悟过来,“你昨晚又熬夜画稿了?”
“四点就画好了。但是弄那个新的扫地机器人的安装程序弄到六点半。”
“安好了?”
“没有。那安装设置弄得跟身家调查似的,特别繁琐,连我睡觉时长睡眠深浅都要问清楚,搞得我都怀疑这个扫地机器人是不是还有□□功能。”说起这个就一肚子气,宋瓷气愤的欠了欠身,抓起旁边的猫爪抱枕垫在颈后。这个动作让他宽大的t恤领口滑动了下,露出流畅的一字型锁骨,手机屏幕冷白的光线照在颈间,衬得他的皮肤犹如一片上好的德化白瓷,让人浮想联翩,忍不住想摸上去试试手感。
“你等等,我把直播间打开。”祁欢坏笑道。
“干嘛?”宋瓷不明所以。
“我正愁十万粉丝的福利发什么呢,正好,给她们贡献个走光的帅哥,她们肯定开心死。”
宋瓷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对着屏幕竖起食指。露锁骨算哪门子的走光?
“你比划个‘1’是什么意思?”
“不是数字,是汉字。”宋瓷慢条斯理地挑了挑眉毛,“这个字念丨(滚)。”
“负心汉,枉我灰姑娘似的周末大清早起床做饭,准备用硬菜投喂你和老大。”祁欢垂下眉角作出伤心的表情,还装模作样地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今天的啤酒鸭可是做得特别香。”
他端起旁边的海碗,表情夸张地闻了一下。
“老大会告诉你,那只是酒精和醋合成的乙酸乙酯的味道,酯化反应。”宋瓷单臂枕在脑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他们宿舍老大是化学系知名的‘学痴’。
祁欢:………………
“那你吃不吃?”祁欢佯怒。
“吃~吃~吃~~~大佬的厨艺值得百褶厨师帽。”宋瓷麻利的向美食势力低头。
“那是,有时候我都觉得国家应该破格给我颁发个后勤贡献奖。”祁欢骄傲地扬起下巴,小时候给家里那几位科研大佬做饭,上大学给科研预备役的学霸舍友们做饭,从小到大,他凭一己之力给国家养活了多少人才。
“戏过了啊,”宋瓷无情的道,“有事没,没事挂了。”
“别啊,说正经的,天码那事你知道吧?”祁欢收敛起夸张的表情,顺手抓起个鸡蛋抛起又接住。
十月开始,全球数个城市同时频繁出现‘跳楼’事件。各地警方验尸过后得出的结论基本相同,这些人都属于高空坠亡。
最初,大家只认为是由于全球经济危机下,失业率暴增导致的自杀事件。
然而,坠亡者的身份不一而足,既有普通的上班族,学生,家庭主妇,也有年轻企业家和家财万贯的富豪,职业、年龄、身份背景跨度颇大,其中不乏衣食无忧生活顺风顺水者,所谓的自杀论显然有些说不通。
警察进一步查证之后发现,坠亡者所在地点周围的楼宇,查不到他们进入的监控记录。而且,无论楼顶还是高层阳台,也找不到任何类似死者鞋印、头发、衣物纤维之类的证据。
还有些地点,附近根本就没有高楼大厦,更有甚者,是直接摔死在楼顶的。
坠亡者仿佛是凭空出现在高空,然后摔下来的。
更令人疑惑的是,这些奇怪的坠亡事件,统一发生在各地的晚上十点到凌晨五点之间,从不会出现在白天。
整个地球突然启动高空抛人模式,除了警方相关人员,最关注的自然是广大网民,人心惶惶之下,全球各种sns的热门话题榜上,每天都能找到高空坠亡事件的相关词条。
在最开始,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件事跟飞机或者热气球之类的东西脱不了干系,脑洞大点的则认为是外星飞船。
十一月初的某个凌晨,有位网友上传了张图片,当他在全球地图上将所有出现坠亡事件的地点标注出来后,居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神似二维码的图案!
扫描那个图案,得到【对不起,您暂时无权登录!】的提示。
发布者将提示一并截图发布,并声称这是天码,是其它高维度文明写给人类的密码,只有被高维度文明认同的人,才能获得读取权限。发布者也同时坚称,天码目前尚未最终完成,其中隐藏的信息,将在最后一个坠亡事件出现、图案补全的时候大白于天下。
这种说法吸引了很多热衷解密推理的人群并广为传播,随之也衍生出多种观点,包括激进派的天罚论,悲观派的末日论,等等等等。
于是,大家便将坠亡事件合称为天码事件。
“干嘛,你担心世界末日啊?”宋瓷见祁欢没有挂电话的意思,知道自己这个回笼觉暂时是睡不了了,懒洋洋地抬手在床头的第三个开关上按了下。
电动窗帘缓缓打开,露出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和一窗粘稠淅沥的江南烟雨。
“真的世界末日也不错,我那悠长的二十九年零四个月的房贷就不用还了。”新晋房奴祁欢松开手,鸡蛋直直的掉进面粉堆里,砸出个圆溜溜的坑,“今天早上,祁清给我打电话,说她报名参加天码研究组了,还要跟着警察出现场。我问危险不,她跟我说什么危险和收获就像连续性方程,什么意思?”
宋瓷漫不经心地半眯起琥珀色的眸子,“连续性方程简单理解,就是一个区域里某个量的变化,等于通过表面流进或流出的,加上内部自己产生或消耗的。把它应用在电荷守恒上,就是基尔霍夫电流定律,把它用在能量守恒,就是热流方程,用在量子力学某时刻、某位置找到粒子的概率上,就能得到薛定谔方程……”
祁欢拎起旁边的叉子,威胁性的对着镜头比划,“说人话就还能继续做朋友。”
“…………”宋瓷抓了抓睡得微翘的发梢,停顿两秒又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我猜,你姐的意思是,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冒险也值得。”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祁欢恍然大悟,把叉子随手丢在桌子上,“哎对了,祁清说现在研究小组也在招募天码解密的志愿者,你要不要去报名试试?”
“我谢谢您了,人家研究组那都是顶级的专业人士好吧,让老大和老二去还行,我一行政管理专业的过去添什么乱,安排盒饭吗?”宋瓷表示没兴趣,“再说,我脑子也不太好。”
“行政管理专业学薛定谔方程么?”祁欢质疑道,“再说了,你脑子不好?我觉得我脑子特别好,怎么听不懂我姐在说什么?”
宋瓷噎了下,“……我,我很忙的。”
“忙什么?忙着睡觉?”
宋瓷:………………
“就你这办公桌离床没超过五米,每天要跟床缠绵十二个小时以上的家伙,还好意思说忙?老大当时怎么说你来着,啊,对,自溺症!”祁欢气势十足的开启‘祁怼怼’模式。
宋瓷小声的道,“生命在于静止。”
“静止个鬼,你就是懒,懒到令人发指。你去问问谁大学选专业的标准是课时数最少?”
“大哥,这事儿你们三个都嘲讽我几年了,该停止了啊。”宋瓷心虚地抿平唇线,颊边的酒窝局促的闪现了下。
“这件事就应该被钉在你这条咸鱼的人生耻辱柱上,”找回场子的祁欢屈起中指,对着屏幕竖起另外四根手指,强调性的晃了晃,“永无终止(中指)。”
宋·咸鱼·瓷:………………
“对了,啤酒鸭我让张弛给你人肉快递过去了,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你记得给他开门。还有你那个机器人,可以看看说明书,或者让他给你弄弄。”担心他挂下电话就睡,祁欢叮嘱道。
张弛是祁欢的表弟,去年考进华大体育系,没课的时候就喜欢跑到祁欢那边去玩,因为在蹭吃蹭喝之余常被使唤跑腿,跟宋瓷他们也混了个脸熟。
“你就会欺负孩子。”宋瓷吐槽。
“就比人家大一个月的人好意思管人家叫孩子?”
“我决定了,下次再打游戏,一定把你揍到跪下喊爸爸。”
“美的你,你咋不上天呢?”祁欢作势要扇镜头,手刚扬起,语音信号突然断了。
与此同时,门铃响起。
张弛?想到祁欢刚才的话,宋瓷赶紧起身,开门前随手从衣架上抓起頂红色的棒球帽倒扣在脑袋上,压住了那头挪威森林样乱翘的头发。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张弛。
这家伙一身浅灰色的圆领卫衣,额际半掌宽的柠檬黄色运动发带与挎包上的涂鸦遥相呼应,浑身上下写满‘朝气蓬勃’四个字。
“学长,这是我哥做的啤酒鸭和奶枣,这是楼下保安让我帮你带上来的快递。”张弛一手拎着放迷你搪瓷锅的纸袋,一手拎着快递箱,笑得阳光灿烂。
宋瓷赶紧把人让进门,见快递上面印着良品旗舰店的字样,估计是昨天下单的可乐,便抱着箱子直接准备拆包,“喝什么?可乐行吗?”
“都行。学长,机器人要不要我帮你弄一下?”张弛晃了晃手机上祁欢的短信。
“行啊,东西都在茶几上,拜托你了。”宋瓷巴不得有人代劳。
“学长,你家住几楼?”宋瓷找了半天才找到胶带头,正要开撕,那边正捧着说明书研究的张弛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四楼。”这孩子傻啦?不是刚刚才坐电梯上来的么?跟胶带纸努力奋战的宋瓷有些莫名其妙。
“四楼能看见云彩么?”张弛语调有些疑惑。
“看见云彩有什么奇……”怪的。当初哥哥买这公寓就是看中它面朝东湖,春暖花开。不对,刚才外面不是在下雨吗?宋瓷抬头往张弛那边看了一眼,剩下的话便卡住了。
窗户外面,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
那种脸贴脸肩并肩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感觉,仿佛那不是他们家的窗户,而是飞机的舷窗。
我去,不会真上天了吧?宋瓷看着窗户外面明显不对劲儿的景色,慢慢皱起眉心。
一行血红的大字慢慢映入他的眼帘,【前方到达233号游戏区,欢迎新玩家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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