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娅做了一个梦,很怀念的梦。
那时她还小,为点无足轻重的事情和朋友吵架,导火索具体是些什么,根本记不得。
总之他们大吵一架,都哭了。
孩子的脾气总是固执,谁也不愿服输,说着幼稚的绝交话不欢而散。
明天,明天,明天去道歉,幼时的少女这样告诉自己。
可没想到的是,很快的,才几天,朋友就要随着父母搬走了。
当她站在村口偷偷看着对方坐上前往隔壁镇的篷车,越过小山坡后失去踪影,心里难免产生了些许的懊悔。
—
情绪从梦境浸染至现实,少女随着马车颠簸睁开眼,望着泛起晨曦的天空,她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件事——
如果还能见到乌米莱蒙大人,我一定要跟他和好。
“醒了?”马车上另一位女性见她醒来,亲切地问候着。
“啊,是的。”莉莉娅回过神,爬坐起来,再度表示感谢,“感谢您的好意,载我去王都。”
龙不见了。
在莉莉娅给出明确答案后,龙就不见了,抛下少女和半死的强盗,消失于夜空之中。
“我走了,你别,后悔。”乌米莱蒙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这种一字一句分开来说的强调语气,简直跟闹别扭的小孩没什么区别。
莉莉娅听了,忍不住想哭,忍不住想笑,她看着龙离去的背影,用哭皱的脸露出苦笑。
和梦里那般一样,到头来,自己仍没来得及说声对不起。
不同的是,莉莉娅没有太多时间懊悔,自己做下的决定,早已有了承受结果的打算,她必须擦干泪水,想出回去的方法。
荒原无垠,少女环顾望去。
村庄遗迹在身后的远方,小屋灯火在更远方。
无论哪边,她都看不清,寻不见归路。
莉莉娅憎恶强盗,却也不愿他轻易死去弄脏故土,用绳索绑缚在强盗身上,少女艰难地拖行着他穿过草原,一步一步迈得艰辛。
不幸中的万幸,在无数歧路的前方,有马车停住在路口。
—
穿着斗篷的女性旅客斜靠在堆积的货物上,丝毫没有顾虑地伸长双腿,展现出傲人的身材。
她用脚跟轻踢了一下失血过多晕厥的强盗,问出迟来的疑问:“唔,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亲爱的?”
女性的嗓音慵懒亲昵,听得莉莉娅放松了心情,她小声说着编造好的谎言,“我隶属于雷格帝国施疗院,在追随骑士逮捕逃犯的过程中,和骑士团失散了。”
“真是可怜的小家伙,幸好遇到了我们。”女人没有怀疑,她伸出手拥抱住少女,脑袋侧歪着看向赶车的男人,“你可以叫那家伙,卡恩。”
卡恩,并不是常见的称呼。
传说中,永恒之王的真实名字便是卡恩,为了表示敬畏,没有父母胆敢冒犯地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是大不敬。
当然,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对帝国有杰出贡献的人,会被国王授予“卡恩”的家族姓氏,作为荣誉,证明他继承了永恒之王的意志。
卢修斯·卡恩,卢修斯大人,莉莉娅想起金发骑士,她注意到赶车男人宽大草帽下露出的发尾是太阳般的灿金。
如此纯净夺目的金发可不多见。
除了卢修斯大人以外,莉莉娅第一次看见。
“至于我嘛,可以叫……”女人自顾自介绍下去,“魔女。”
继龙之后,我还遇到了魔女和永恒之王吗?
莉莉娅的神情顿时变得匪夷所思。
“我们参加乡村麦酒节,她喝多了,还醉着。”卡恩放慢马车的速度,无可奈何地说道。
不等少女反应,女人夸张地打了个酒嗝,动作粗鲁,但笑里是风情万种,“开个玩笑嘛,亲爱的。”
“真是个不错的玩笑呢,亲爱的。”卡恩应和着她。
男女之间的甜蜜互动让莉莉娅受到感染,不由幻想,要是可以和乌米莱蒙大人和好,有机会也要去旅行。
虽然肯定是她来赶车,龙大摇大摆地趴在马车里。
那时,自己会向搭车的路人得意地炫耀,“你可以叫那家伙极恶之主,对,是龙呢,我的龙。”
想想就很有趣。
唇角来不及勾起,莉莉娅意识到和好可能性的微乎其微,心情无底地失落下去。
乌米莱蒙大人不见了,是她亲手赶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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