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年中最热的月份,藤城的天空上挂着巨大的太阳,外出的人被阳光烤上一会儿,不出几秒满身是汗,衣服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像这种天气唯有躲在空调房里才觉得活过来。
装修豪华的雅典酒店门前,停下一辆大巴车,车身上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藤城三中字样,待车身停稳,大巴车下来一位年轻的带队老师,她一边点名一边组织学生排队站好,干起来十分干练。
待人数清点完毕,十一名学生也都排队站好,她扯着嗓子吩咐:“入住后可以稍稍休息一个小时,下午三点我们就在酒店大堂集合,人齐后我们去一中看考场和座位号,记住千万不要迟到!”
随后,老师带着十一名高二学生进入雅典酒店,这十一名学生分别为四男七女,各个神采奕奕,好奇地张望,只有一名男生低着头,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好像不在同一个世界。
一进入酒店大堂,冷气就裹着众人身体,令他们燥热的体温下降到舒适的程度,领队老师只身前往前台办理入住手续,临走前将带队任务交给了成绩最好的女生孙宵月。
孙宵月尽职尽责带着大家找到大堂空地,等待老师。
三中的队伍虽然只有十一名学生但也分成三个团体,男女各一个小团体,最后一个团体则为一名沉默不言的男生,显然他被孤立了。
与男生们低头玩手机不同,女生喜欢聚在一起聊天,内容自然围绕着参赛选手。
“诶,你看那边,是城南高级中学的学生……”
“他们的校服好好看,好羡慕,我可太喜欢红色了。”
“那便是城西的高中!听说上一年的第一名今年也在……”
“她的分数特别高,我们这里也只有孙宵月才有希望了吧。”
被提到名字的孙宵月十分受用,她虽然仍保持矜持的微笑,视线却没忍住看向城西高中的位置,想要看看传说中的第一名长什么样。
但是她没有找到心目中最强的对手,反而被另一人给吸引了。
雅典酒店平日里来往的客人并不多,今日恰逢数学竞赛的比赛地点安排到一中,主办方便特意统一选择附近的雅典酒店作为住宿的地方,所以现在大堂里挤满了整个藤城要参加初赛的学生,那么多学校的参赛选手加起来少说也有几百个。
参加初赛的学生虽然并不一定会全部晋级,但起码大家都是通过了学校的选拔,就算不是学神也是学霸,从气质上很容易辨认出来,可是……
在这群学霸中,有一名女生十分显眼,明显与大家不属于同一个气场。
这个女生独自一人占据了大堂正中央,以她一人为中心周围似真空地带一样与所有人都隔离了一段距离,她坐在直立着的行李箱上,盘着腿,手里捧着一台游戏机低着头努力奋斗。
几百位学生挤在酒店大堂,虽然不同学校之间确实间隔了一段距离,但不同的是,女生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气场,硬生生让人不敢靠近。
“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孙宵月身旁的女同学不太确定的问道。
三中校服有两种款式,一套是普通的黑白运动服,一套是白金相间的礼服,正值爱美年纪的她们自然都选择好看的白金礼服,至于老款的黑白运动服早就被压箱底,现在能认出来,还托了女生校服背后硕大的藤城第三中学字样。
“学校不是只有十一个名额吗?怎么还多了一个人……”女孩子们原先的笑容都收敛起来,她们七人从高一就在一起培训,好不容易到了能参赛的时候,怎么又多了一个人。
要知道每间学校能参加初赛的学生数量都是固定的,没有一间学校能多塞一个人,如果三中多了一名学生,就意味着他们这边的十一人会有一人不能参加初赛,他们熬了一整年,可不是为了临近比赛被走后门的人刷下去的。
孙宵月藏不住事,喜欢刨根问底,对于自己学校多出一个人的事情愤愤不平,她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率领其他同学朝那女生走去。
霎时间,整个酒店大堂都静下了声音,大家的视线或明目张胆或悄悄地,但都不约而同集中到事发地方。
原来学生们早就注意到在中心的女生,只是碍于她气场强大,行为举止不像同类人,而且她一来就坐到自己行李箱上玩游戏机,所以一直不敢靠近。
孙宵月不知周围人心里想什么,她迈步过去,语气疏远但又礼貌:“同学你好,我是三中的孙宵月。”不等女生说话,接着问,“你也是来参加初赛吗?”
女孩低头沉浸在游戏机里,没有回答。
气氛一时之间凝固,站在孙宵月身后的女同学扯了扯她的衣服,好像在叫她回去,她一双眼睛怯生生的,不太敢直视面前的情况。
这女孩虽然穿着校服,但看起来并不像好学生的模样,她手指摁着游戏机的按钮,劈里啪啦,动作娴熟有力,显然是个游戏高手,跟她们这些好学生并不是一路人。
突然,她停下动作,关掉游戏机,抬头看向孙宵月,这一抬头便露出在海藻般头发下明媚的脸,她皮肤带着不正常的白色,但十分通透,葡萄一样的眼睛又大又圆,黑中带着一点紫,再往下看就是小巧而挺的鼻子和樱红色的嘴唇。
孙宵月正被美颜暴击中,语气都不如一开始般强烈,她机械的重复:“你也是来参加初赛吗?”
老天啊,她是被蛊了吗?
为什么语气那么柔和了?!
葡萄眼的女生听见问话,干脆利落的跳下行李箱,明明行李箱底部有四个轮子,可她动作那么大剌剌却丝毫没有让行李箱挪动半分,待双足落地,女生回答:“对,我是来参加初赛的。”
孙宵月听见女生的回答,潜意识不开心,可是无论如何语气都不能硬起来:“校内选拔赛没见过你,你怎么会有初赛名额!……呢?……”
气势逐渐软弱……
诶?
偷听的学生忍不住窃窃私语,他们目光集中在中间的五人身上,眼神和语气变化十分迅速。
就在此时,前台一位穿着运动服的刺猬头男人朝这边招手,他声音洪亮有力:“阿宁!办好手续了!”
孙宵月只要不看着女生,气势就恢复了,她仔细一看刺猬头,脑海里迅速捕捉关于刺猬头的信息:“体育班的班主任?”
她找回点气势,声音比之前要大声一些,“你是体育生?”
被唤作阿宁的女生歪歪头:“体育生?”
她看向仍然在前台的刺猬头老师,最终朝孙宵月点头:“我是体育生。”
霎时间,窃窃私语声成了光明正大的讨论,那些只敢悄悄打量的视线变成了毫不顾忌的目光。
也许是见阿宁没过来,刺猬头男人直接将手中的房卡丢过去,薄薄的一张卡片朝着阿宁这边快速飞来,速度之快,鲜少有人能反应过来,阿宁却一点都不担心,她左手食指与中指微微一动,竟然轻轻松松夹住了房卡!
接着阿宁夹着房卡的手稍稍一转,卡便赫然消失不见,要知道她穿着短袖运动服,没有宽大的袖子作为掩护,谁也看不清她是怎么办到的。
“你……”孙宵月还要说些什么,却见阿宁拉着行礼,头也不回的往刺猬头那边走去。
看见阿宁的背影时,孙宵月才发现她用银色的丝绸发带束起了一小戳发丝绑在脑后,丝绸发带上似乎有很奇怪的符文,无端令人不敢直视。
阿宁目不斜视路过孙宵月,又路过参加初赛的其他六名女生,接着三名男生……最后是从开始就一直低着头被孤立的男生。
本以为她依然会径直走过,谁曾想她停下了。
阿宁的目光停在男生被头发遮住的脸上,葡萄似的眼睛突然闪过一抹笑意:“我叫丁宁,你身上好香啊。”
有一种,她最喜欢的味道——阴气。
·
【两天前】
凌晨一点,雅典酒店。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扛着半人高的棺材进入雅典酒店,前头的男人熟练推开酒店大门,把沉甸甸的棺木放在大堂中央,当棺木接触到大理石地面,便掉落了一层灰土。
两人靠在棺材上大口喘着粗气,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
前台小姐立即走过来,她皱着眉用不知哪里的土话说:“快搬到地下室,这味儿老大了!”
“好嘞好嘞!大妹子记得给我们整一点夜宵。”
两个男人又喝了一杯水才从逃生楼梯下去,他们打开地下室的门,将棺木放到角落,然后随意用东西盖着。
个头稍矮的男人突然问道:“大哥,你说这东西能卖多少钱?”
高个男人一把拍了他的后脑勺:“钱钱钱,净想着钱,我们把这东西挖出来可不是为了钱的!”
“特么的,谁想到挖了老的还有这个小的!”
高个儿男人骂骂咧咧带着矮个男人离开地下室,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棺木突然发出‘咚’一声,似乎有什么在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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