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竞大学三年多住的是混合宿舍,除他之外的三个人都是学长,俩大学艺术团玩乐器的,还有一个是校队男篮的大队长,几个室友日常繁忙,早出晚归,开会、组织社团活动、表演节目、训练、打比赛,生活那叫一个多姿多彩。
付竞不一样,他也野,但他有兼职要做,没参加任何社团活动,玩也是跟着几个学长各个社团乱窜着溜达,为了时间自由,他不会固定的呆在某一个组织里,嫌麻烦。
第一次遇见林绪也不算是偶然,付竞承认他早就对他有好感了。
t大风云人物,长相气质拔尖出挑,专业成绩国奖级别,做事效率极高,在各大社团学生会活动中游刃有余,几近完美的人物,是t大的学生会主席。
大一新生校欢迎会上,林绪代表优秀干部以及全体t大学生发言,付竞作为新生代表要发言,坐在第一排,手里攥着稿子,仰头看站在台上的林绪。
t大学生会主席,穿一身笔挺的西装,面若春风,顾盼神飞,温润儒雅中隐透着几分凌厉强势,他没拿稿子,传闻说这位上台演讲从不拿稿子,靠着即兴发挥,侃侃而谈半个多小时,语句流畅毫不拖沓磕绊,他语气亲切,声音也让人听着很舒服,他姿态骄傲,却丝毫不引人反感,他站在那里,仿佛生来就该让人仰望。
付竞当时就觉得,林绪是天之骄子。
不过林绪即便是天之骄子,也不是t大的校草,几千多人线上投票选出来的公认校草,是一个特臭屁还挺爱装逼的京城贵公子——赵赫。
赵赫也是学生会的人,当时具体什么干部付竞已经忘了,反正赵赫是奔着追陈芽去的。
赵赫长得特别不靠谱,帅是帅,但属于帅得不安全那一挂的,可赫哥心思特正,看上的姑娘一眼认定了。
赫哥追陈芽嫂,从大一就开始追,玩命的追,帮人送饭打水,一打就是一整个宿舍的,陪人自习,帮人去图书馆占座位,下雨天送伞接人下课,下雪天围巾棉线帽手套暖宝宝一样不缺。
陈芽家离得远,在大学得了好几场大病都是赵赫陪在医院的,提着保温壶送饭送水,学校医院两边跑,凡事亲力亲为,风雨无阻,都快把菩萨感动下来了,陈芽才答应。
赵赫晃荡着手里的大钞票子,笑嘿嘿的说,校草配校花,天下是一家!
人格魅力也要分好多种,林绪脾气好,却不是能跟人太亲近的,自带大神光环的人物,平常事情也多,周围的朋友也是各专业优秀大佬,大神们聊天做事讲道理比讲人情讲得多,一些话凡人听不懂,普通人跟他走的太近都觉得玷污了神仙的仙气,都自觉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赵赫接地气,人又热心肠,也不差钱儿,在学生会里不管是年纪比他小的还是比他大的,谁或者谁的同学室友要有困难,找赵赫帮忙,就没有拒绝那一说。
付竞是通过他室友认识赵赫的,俩人特别玩得来。穷地方出来的小子心再大,倒底还是跟这个繁华璀璨的大都市有些格格不入的,在老家,他是他们省级优秀学生,鲜花赞美,羡慕嫉妒,他一样也没少收过,可来了这里,群英荟萃,人才济济,都是聪明的头脑,别人还有华丽光鲜的衣裳。要说一点不自卑,那就是在放屁。
大学四年,能真正让他没有半点隔阂处得舒服的哥们,也就赵赫和他学长室友他们几个。
大学生活时而忙碌,时而平淡,付竞长得不是很精致,但是够糙,糙帅糙帅的,轮廓很好看,眼睛也晶亮深邃,人也精神有劲儿,他够活泼,也爱热闹,瞎窜社团找别人玩的时候,不比赵赫男篮他们少折腾。
他被不少姑娘追过,刚开始有点惶恐,从严苛严纪的高中到恋爱自由的大学,过渡期还没过去,就有人找他表白,找他表白的姑娘都打扮的很漂亮,明星似的,好看是好看,就是没什么感觉。付竞觉得自己跟人不搭,无一例外的全婉拒了。
拒绝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起林绪,那个站在演讲台上,举手投足都是矜贵骄傲的天之骄子,很完美,离他也很遥远。付竞会不自觉的把追他的姑娘和林绪作比较,他会胡乱的瞎想,要是林绪站在他面前,对他说我喜欢你,他又会做出什么反应?
他一定是疯了。
少年夜半会思春,付竞夜半会思一个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男人。
他有病,犯下了觊觎天之骄子这种大罪。
付竞在某天终于下定决心查他这种“非正常思春”行为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同性恋。
近距离走进林绪,近距离接触他,是付竞从来没有想过的。
从心动到再见面,从夏到冬,思念的时间也不算太长。
那次是学校办了个什么活动,参与的人不少,有社团的人,也有学生会的人,主持活动后庆祝会的人依旧是林绪,付竞那天没课也没工作,难得的休闲时间准备躺床上睡觉,见他室友一个比一个兴奋的洗脸刮胡子换衣服喷香水,就知道那几个又要去勾搭新学妹了。
付竞随口问了句又上哪儿,男篮队长就跟他说这次跟小聚会不一样,是个大party,学生会亲自承办的。
“学生会?”付竞立马从床上弹起来,伸着脖子探头问:“那有学生会主席吗?”
“有!”一个正刮胡子的室友喊了声:“他还是主持人呢!”
“我也要去!”付竞听见自己不走脑子的喊了一声。
男篮队长叫冯道,几个人去了那大party之后,冯道拽着他到一个角落里,伸手远远给他指了下站在长桌尽头,正举着酒杯跟人谈笑聊天的人,说:“诺,就那个,飘仙气儿那个,他就是林绪。”
“林绪。”付竞看着远处举杯跟人喝酒的人,心脏砰砰跳着,念出了心里念过无数遍的名字。
“尼玛的还纠结个屁啊!”赵赫在他身后着急道:“快过去跟人打招呼啊!”
回索的思绪猛然被人一嗓子给扯回来,付竞清了下嗓子,整理了下衣服,手揣在兜里摸了下,大步朝人走过去。
开party的屋子挺大,暗色调的光线在轻缓的钢琴曲下交错着,乐声悦耳,人多也不嫌得杂乱,交谈声此起彼伏,像是为了配合这种安静舒缓的氛围,每个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两排长桌上摆满了菜和甜点,觥筹交错,让人感觉很舒服。
同学聚会只不过是为了见熟人,谁都有挂念的人,其余的人,不管是真同学,还是假同学,生疏了也没人主动会去理,所有人共同认识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林绪。
林绪今天情绪有点低沉,他举着酒杯和来人互相敬着酒,面上挂着笑,依旧风度翩翩,可不少人还是能看出来他情绪不对劲,后几个过来找他聊天的人,跟他寒暄了几句打过招呼后,也很识相的走了。
有点晕,林绪喝了不少酒,靠在角落的沙发上,手撑着额头,沉眼歇息。
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了,他酒量早就不像之前那么小了,之所以这么晕,有多半部分是在刻意灌醉。
记忆里,他也是像这样微醉,有个人给他递糖,傻乎乎的,说是醒酒糖,还叫他林学长。
林学长?
他当时就想笑,这小孩演偶像剧的吗?林绪就林绪,学长就学长,林学长?什么年代了,为什么会叫他林学长?
“林学长,”头顶有人叫他,声音含笑:“又喝醉了?”
心脏被惊的骤然抽搐一下,林绪瞬间睁开眼睛,抬头错愕的盯着站在他身前的人,有点不敢相信。
“哟!”付竞朝他笑笑,眼尾的几条小褶皱起的很温柔:“我吓着你了?”
“没有,”林绪惊愕片刻后,按捺住心底滋滋泛滥到快要轰炸爆破的情愫,他起身伸手,对付竞笑道:“付竞,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付竞伸手和他握了握,手心攥着颗糖,跟人握手的时候放到了林绪的手里,他笑眼和眼前人对视:“林学长,还吃糖吗?”
“学弟给的,”林绪当人面剥了糖送进嘴里,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得吃啊。”
“嗐,一把年纪了,还叫什么学弟,”付竞随手从沙发桌边拿了个橙子,挺自然的坐到林绪的旁边,一边低头剥一边随口跟人聊:“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林绪扫了眼他的手,笑道:“还行,你呢,我去年听赵赫说,你辞职了?”
“嗯,待烦了,想歇歇,”付竞低头一点点抠着橙子皮,问:“你跟赫哥你们经常联系?”
“偶尔,”林绪说:“都是同学聚会才联系,他在这边接应。”
付竞点了下头:“现在在哪工作呢?”
“上海。”
“哦,那挺远的,明天还得上班吧?”
“嗯。”
付竞抬腕看了下表,摸了下鼻子,清咳一声:“那你什么时候走啊?得去机场吧?我开车来的,用我送你一程吗?”
“我们有分公司在这边,”林绪侧头笑着逗他:“我有专车接送。”
“那挺好,那挺好,”付竞有点尴尬的笑笑,手指扣得橙子皮一小块一小块的:“林总还是一如既往的成功,挺好,挺好。”
“付竞,”林绪忽然摁住他剥橙子的手:“别叫那么生疏行吗?”
付竞没抬头,他垂着眼,盯着握住他腕的大手,静了片刻,也有点生气。
“林绪,你别再玩我了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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