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乔思便带着子书谧和子书焕,开车前往琉城。
琉城和宣城相邻,开车约莫只要一个小时。
乔思拿着本devin伪造的m国驾照,便直接上路了。
今天,三人都穿的十分素雅,皆是一身黑白。
尽管乔思打心眼里,仍旧不愿相信墨垠死亡的事实。
然而,无论相不相信,都必须去琉城西郊证实一下。
一个半小时后,三人到达目的地。
乔思手里捧着一束黄色菊花,缓慢的往前走着。
她只觉得,她的步子,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似乎每踏出一步,都需要花极大的力气。
她的视力太好了,远远的,就能看见那座坟墓。
辉煌,大气,就好像是墨垠此人给人的感觉。
然而,从来没有如此这样一刻,乔思希望自己的视力从来没有如此好过。
这样,她就能迟一点接受这个事实。
这样,她就能多欺骗自己一会儿。
哪怕,只是一会儿…
乔思只觉得自己脚下的步子犹如有千斤重,每迈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而越走越近,看到的也就越来越清晰,甚至于墓碑上那刻着的“墨垠”两个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印入了乔思的眼底,灼伤了她的眼睛。让她的眼眶发酸发胀,让她身上的温度很冷很冷。
墓地吹着凉嗖嗖的风,乔思牵着子书谧的手,只觉得两人的手都没有温度,冷冰冰的,就像此刻那颗冰冷的心脏。
乔思没有注意到子书谧是什么时候开始落泪的。
她只知道,在到达墓碑前,她把花放上去,回头的时候,发现,子书谧早已泪流满面。
子书谧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对墨垠的怀念。
甚至于当初选择一走了之后,她恨过墨垠,一个人怀着乔思再苦再难,她都不愿回头。
因为她是骄傲的圣女啊。
可现在呢。
她所有的骄傲,因为墨垠的死亡,瞬间倒塌。
如果这二十几年间,她哪怕稍微放下一点面子回头去找他,或许,都不会是这样的结果,阴阳两隔,永生不能再见。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此。
当你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找那个始终没法放下的人的时候,就算他早已有了新欢,或是早就忘记了你。
这都没有什么。
最残忍的,是彼此都从未放下,却一直执着于面子,造成一辈子的错过,从此阴阳两隔,此生不复相见。
子书谧的泪,也深深刺痛了乔思的眼睛。
她憋了好久的泪水,终于喷薄而出。
“腾”一下,乔思跪了下去。
她紧抿着唇,又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语气说出来。
她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这辈子,她都是一个没有父亲的人了。
子书谧早已哭的悲恸,跪下来,摸着墓碑上墨垠那张英俊的脸庞。
他依旧是那副二人初见时的模样,英俊,迷人。
那一双灰色的眸子,深邃,幽暗,带着神秘莫测的光。
她最爱的男子啊,她终究是错过了。
她以为,这一次她受了乔思的鼓励,勇敢过来,两人就会重归于好一起弥补这二十几年来的错过。
不曾想,这一错过,竟是一辈子…
才死几天…
几天…
这无疑令人更加悲伤难忍。
乔思和子书谧,皆哭成了泪人儿,子书焕站在后面,心也揪成了一团。
尽管他平时老爱跟乔思互怼甚至打架,可打心眼里,他是疼爱自己这个迟来的表妹的。
因为他只有一个哥哥,所以一直想要有个漂亮妹妹。
而乔思的到来,无疑是弥补了他的缺失。
所以,无论乔思怎么骂他,他都一直死皮赖脸的跟在乔思身后。
子书焕想,就这样,他才能好好保护他的妹妹啊。
然而,现在他的妹妹哭成了这样,他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明明不希望看见她伤心的样子,此时除了纵容她哭,他甚至连启唇的勇气都没有。
子书焕无疑也是憋屈的。
忍了好一会儿,子书焕才鼓起勇气开口:“乔妹…小姨…你们俩…节哀。”
像是因为子书焕率先说了话,子书谧一开了口,一时间就停不下来了。
“乔儿,你知道吗?我和你爸啊,都是彼此的初恋。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忘记他。那么他也应该是如此吧。”
“乔儿啊,我现在才真的后悔啊…为什么我就一定要死撑着我的面子呢,面子就真的这么重要吗?这二十几年间,哪怕有一次,我低下头来找过他,也好过这样,这辈子都阴阳两隔没法再见。”
“就算是看见他另娶他人,就算他赶我走,这都不重要啊。”
“呵呵呵…我现在才发现,我的自尊,我的骄傲,竟是如此的可笑…”
子书谧的眼睛,早已通红,泪水就像泉水往外涌。
无止境的后悔,紧紧将她包裹起来,让她喘不过气来,只能用哭来发泄。
乔思自然懂得子书谧的心酸难受,更替父母感到遗憾。
然而…
这一切,竟已无法改变。
“妈…节哀…”
乔思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嘴唇都是颤抖的。
子书谧伸手抚摸着墓碑上墨垠的照片,突然,她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
“不对!乔儿不对!”
子书谧的声音又急又粗,她猛的扭头望向乔思,眼珠子瞪的老大,甚至有些狰狞,声音更是拔高了两个度,这是一向温婉的子书谧从未有过的样子。
“乔儿!你爸他肯定没死!”
“他跟我说过,以后他死了,他的墓碑上一定会刻上他最喜欢的一句诗:‘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是他最爱的一句诗!他分明跟我强调过好多遍,一定会刻在自己的墓碑上!可现在,墓碑上没有!”
“乔儿,你爸他会不会没死?!墨垠会不会没死?!”
子书谧突如其来的言论,狠狠将乔思震惊了。
乔思呆愣在原地,瞳孔涣散又聚焦。
子书谧的话,无疑就像是一颗突然射来的子弹,并且正中乔思的心脏。
事情反转的太快,她甚至有些措手不及了。
如果按照子书谧说的,那么…这个墓碑…极有可能就是假造的!
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想法,乔思“噔”一下站了起来。
眼下,她压根不想墨垠死,子书谧同样不愿。
哪怕只有一丝侥幸,她都不能错过。
“妈!我想拆了这座坟墓,探个究竟!”
“好,拆!”
子书谧没有任何犹疑拒绝,直接让乔思拆墓。
她也太希望这座墓是假造的了。
甚至,心跳不由得开始加速。
只要,只要墓里没有墨垠…
那么,墨垠就一定还没死…
只要,只要墨垠还没有死…
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说干就干。
乔思走向砌的很豪华大气的坟墓,微微凛神。
丹田一沉,手掌便有红光掠过。
眼眸突然一眯,乔思双手一扬,砌坟墓的砖头开始裂开。
乔思左手一带,砖头便相继扑向另一边。
乔思每拆一处,子书谧的心脏便再次揪紧。
心头的那根弦,随着棺材露出来的时候,直接崩紧到了极点。
直到整副棺材露出来了,乔思手上的动作却停下来了。
她深知,只要棺材板打开了,一切就都没法回头了。
最坏的结果就是,里面躺着墨垠,而她,身为墨垠的女儿,亲手拆了墨垠的坟墓,并打扰了他的休息。
然而,自然就有更好的结果。
那就是,棺材是空的,坟墓是假造的。
棺材是空的,不一定能证明墨垠没有死。
但,就存在没有死的可能!
只要还有一丝一毫的可能,那她就一定会去探查个干干净净!
心里头将所有可能性都计较了一遍后,乔思猛吸一口气,然后屏气凝神。
丹田一沉,双手一扬,棺材板直接被掀开,砸的远远的。
三个人,同时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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