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中接连发生变故,惹得合宫皆是不安。如此,直到正月快过完的时候才稍稍安稳了一些。此时,贤贵妃统辖未央宫,调度有余,皇后安心养胎,不问世事。至于其他诸妃,也依旧是安稳日子便是了。
这一日阳光明媚,皇后披了一件狐绒斗篷在乾元宫的小花园内散心。软玉瞧着皇后丰润的脸庞,不由得笑道:“奴婢瞧着,皇后娘娘的身子好了许多呢!”
皇后亦笑着颔首道:“可不是呢!想着本宫初有孕的时候才当真是难受。不过,如今本宫的身孕也有七个多月了,也就不碍事了。”皇后温然一笑,旋即道,“这个孩子,还有几个月便要出生了。”
软玉无比恭顺道:“是。只是如今您的肚子更大了,行走起来倒是十分不便。虽然今日阳光甚好,您也只能在这乾元宫的小花园里头走走了。说起来,当真是委屈了皇后娘娘。”
然而皇后却仿佛浑不在意似的,只是随手掐了一小截树枝在手,缓缓道:“那有什么委屈的?本宫本就是中宫皇后,有多少觊觎着本宫的凤位呢。更何况本宫怀着如今皇上唯一的儿子,多少个女人都是恨得牙痒痒呢。好不容易本宫住进了乾元宫,当真要好好保养才是。”
“是,皇后娘娘说的极是……”但见软玉眉心微蹙,却是道,“只是,奴婢始终有些不安。虽然皇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让贤贵妃、嘉贵妃与宸淑妃共同打理未央宫中的大小事务,但如今贤贵妃才是大权在握,嘉贵妃与宸淑妃都是说不上话的。”
皇后扶着肚子安然坐在鹅毛软垫上,方才疏懒开口道:“贤贵妃一向最是骄纵,又怎会心甘情愿与嘉贵妃和宸淑妃分一杯羹呢?如今贤贵妃一家独大,自然是肯定的。”
见皇后仿佛浑不在意似的,软玉不由得忧心忡忡地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倒是气定神闲。只是,奴婢只怕,如此一来便是权柄外移,对于皇后娘娘来说便是大大的不妙了——”
皇后不屑道:“哼,那有什么?本宫有本事让贤贵妃坐稳了诸妃之首的位置,自然也有本事让她万劫不复。只是,本宫与贤贵妃相处多年,知道贤贵妃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罢了。其实本宫瞧得出来,虽然眼下是贤贵妃统辖后宫,可未央宫的大事小情,皆是太后娘娘做主的。”
“太后娘娘?”软玉惊道,“太后娘娘身子一直不好,更是安居慈宁宫的^”
皇后显然是有些厌烦手中的树枝,便随意丢在一边,冷然道:“太皇太后身子还不好呢,可是还不是把触手伸向前朝了?左右本宫只需要看着她们婆媳两个斗法,反正最后总是本宫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是……”软玉低低道,“说道太后娘娘,仿佛太后娘娘已经有意思在操持选秀了。”
皇后漫不经心似的道:“那是一定的。眼下皇上身边也着实是没有几个可心儿的人陪着,再因为前朝的诸多事物,皇上也的确有许多年没举行过选秀了。”
软玉却是无比担忧道:“话虽如此,可是咱们如今安插在皇上身边的便只有一个芝选侍罢了。只是,芝选侍一向胆子小,更是不会争宠的。奴婢怕,若是此时选秀,只怕会有人鱼目混珠。”
皇后微微仰起头,不屑道:“本宫当初之所以让芝选侍承宠,便是看准了芝选侍没有什么胆子的缘故。若是芝选侍跟裕更衣似的,都是油滑精怪的东西,本宫精力有限,便当真是控制不住了。”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软玉颔首道,“只是,奴婢却有些看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了——”
皇后嗤嗤一笑,旋即道:“裕更衣为了家人的安康和自己的前程不惜背弃了宸淑妃,一看便知道是个有心性的。只是如今宸淑妃十分得宠,皇上总不能二者兼顾,如今裕更衣的恩宠也是减少了许多。至于芝选侍——”
但见皇后眉头一扬,冷然道:“芝选侍一向性子懦懦的,更是没有城府的。皇上见惯了诸妃的阿谀奉承,见到芝选侍这般清透如水的,到底还能怜爱几分。如今,皇上对芝选侍总不至于绝情,而皇上在宠爱芝选侍的时候便也能想起本宫的好处来。”
软玉豁然开朗,忙道:“是,皇后娘娘思虑周详。”
“什么好处不好处的,有什么好处的,不妨说给朕听听?”
这一边却是慕容景天来了。软玉忙屈膝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皇后也立即起身行礼,温然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慕容景天忙扶住了皇后的胳膊,笑着道:“皇后你身子一向不太痛快,倒是难得你今个儿肯出来透透气了。”
皇后含笑道:“今个儿天气好,且臣妾也实在是憋闷坏了,所以才让软玉伺候着出来透透气。”
“是,只要你高兴就好。只是,到底是委屈你了,不能离开乾元宫。”慕容景天替皇后微微整理鬓边的碎发,这才温然道,“等你顺利生下孩子,咱们一家子就去太平行宫游玩,如何?”
皇后微微一怔,旋即捶了一下慕容景天的胸膛,娇声道:“那皇上可是答应臣妾了,不许反悔呢!”
说罢,皇后却是眉心一动,旋即挽住了慕容景天的胳膊,柔声道:“臣妾知道,皇上让臣妾住在这乾元宫里,便是保护臣妾周全。臣妾一点都不觉得委屈的。”
慕容景天还未开口,皇后便顺势将慕容景天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温然笑道:“咱们的孩子也知道,他的父皇有多么疼爱他。”
慕容景天显然十分动容,手劲儿也不由得大了几分,欣然道:“还好太医已经确定你腹中的孩子是个皇子。否则,朕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朕只怕朕的江山无人继承。”
“皇上!”皇后忙用丰润的手指轻轻按住了慕容景天的嘴唇,柔声道,“皇上正值盛年,万万不要说这样的话。更何况,臣妾有孕,赵贵人也是有孕。皇上很快就能再有两个孩子了。皇上的福泽长着呢,孩子也会有更多的。”
慕容景天将皇后揽入怀中,柔声道:“赵贵人虽然怀着朕的孩子,可如何能跟你比尊贵呢?即便她勤俭恭顺,也是抵不上你的半分好。”只见慕容景天隐隐含怒,懂啊,“更何况,当初赵贵人曾经对你——”
“臣妾相信,赵贵人只是一时糊涂油蒙了心,绝不是故意的。”皇后温然一笑,道,“后宫姐妹,无不尊敬皇上,爱慕皇上。即便赵贵人一时想不开想对臣妾不利,却也万万不会伤及皇上的孩子。”
慕容景天微微一怔,不由得失笑道:“你倒是看得开。”
“不是臣妾看得开,臣妾也不过是设身处地地去想罢了。如今赵贵人虽在禁足中,但月份毕竟大了,皇上也总得好好照顾赵贵人的身子才是。毕竟,即便不为了赵贵人,咱们也得为了孩子……”
慕容景天微微颔首,温然道:“乐怡,难得你有心了。朕已经下旨,恢复赵贵人贵人的位分,更指了合适的太医时时照顾赵贵人的龙胎。”
皇后含笑道:“皇上有心了。只是,臣妾还想替赵贵人求一个恩典。”
“哦?你想替她求什么恩典?”慕容景天不解道。
皇后往慕容景天的怀里头靠了靠,这才柔声道:“赵贵人毕竟犯下了谋害臣妾的大罪,皇上对赵贵人禁足以作惩罚也十分妥当。只是,赵贵人毕竟怀着慕容氏皇族的血脉,也是在辛苦得很。”
说罢,皇后便是无比温柔地盯着慕容景天的眼眸,轻声道:“臣妾想,待赵贵人瓜熟蒂落,不管生下皇子还是公主,都解开赵贵人的禁足,再晋封以示安抚。”
听得皇后竟如此一说,慕容景天不由得微微蹙眉道:“赵贵人当初是要害你和嘉贵妃的。这般心肠狠毒之人,朕允许她好好活着,还按照贵人的位分送去应用之物已经是格外开恩。皇后,你不要再为她求情了。”
“皇上——”皇后娇声道,“臣妾不是替赵贵人求情,而是为了皇上的孩子求情。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而且,等赵贵人的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知道自己的母妃乃是戴罪之身,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见皇后旨意如此,慕容景天不由想起自己陷害赵贵人给嘉贵妃下了麝香之事,心也就不由得软了几分。但见慕容景天微微颔首道:“难得皇后你宽容大度。如此,倒是咱们大周的福气了。”
慕容景天轻轻咳嗽了两声,旋即道:“既然皇后就亲自开口为赵贵人求情了,那朕便允诺皇后,待赵贵人顺利生下孩子,朕便即开赵贵人的禁足以示安抚。若是她的孩子争气,以后晋封一下位分也不是不可能的。”
皇后眉心一动,旋即笑着道:“是,皇上圣明。”
“哪里是朕圣明,分明是你圣明。”慕容景天笑着刮了一笑皇后的鼻子,温然道,“对了,母后娘娘说,仿佛过两日便是要举办选秀了。按着规矩,应该是由皇后你操持料理的。只是如今你身怀有孕,也是不宜劳累。”
皇后微微一怔,旋即勉强笑道:“是,臣妾多谢皇上体恤。只是,这选秀乃是大事。选进来的妃嫔们既然相貌端正,又要温柔贤惠。毕竟,咱们皇家选妃不同于百姓家选妾,这女子的德行才是最为重要的。”
慕容景天颔首道:“皇后说的极是。”
“只是如今臣妾有孕,也的确是不该过多操劳此事。”但见皇后眉心一动,旋即沉声道,“好在,如今未央宫中有贤贵妃、嘉贵妃和宸淑妃操持料理着,再有母后娘娘在大事上提点着不错,臣妾也是有福得闲。”
说罢,皇后笑脸盈盈,温然道:“旁人也就便了,贤贵妃妹妹是从前便很能帮得上臣妾。既然如此,倒不如还让贤贵妃等操持选秀便是了。皇上,您说好不好?”
慕容景天微微颔首,却仿佛只是淡然开口道:“如此甚好。只是,朕总是觉得有些委屈你了。”
皇后言语微滞,竟有些酸楚地说不出话来。
即便如今自己怀着身孕,也毕竟月份大了,胎气稳固,也没有什么大事。这选秀历来都是皇后做主,再不济也是皇太后。即便如今名义上是贤贵妃、嘉贵妃和宸淑妃三人协力后宫,可是谁人看不出来?这未央宫是权柄,已经尽数落入贤贵妃之手。
如今慕容景天又婉拒了自己主持选秀的意愿,便当真是打自己的脸了。
皇后心中酸涩,便只得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好在,自己还有这个孩子。倘若自己没有这个孩子,如今自己也是大权旁落。这样凄凉寂寞的人生,便当真是了无生趣了。
但见皇后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仿佛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似的,开口笑道:“这贤贵妃、嘉贵妃与宸淑妃皆是能干的,再有母后娘娘在大事上点拨着不错,臣妾也能安心些。只是——”
说罢,皇后眉心一沉,缓缓道:“如今芝选侍与裕更衣皆算是新人。如今皇上再纳新人,只怕二位妹妹会有所吃心了。”
慕容景天不过身子一倾,旋即疏懒道:“芝选侍毕竟是你调教出来的伶俐人儿,是个好性子的。即便朕多宠爱几个女人,芝选侍也是不敢说什么的。至于裕更衣——”慕容景天却是轻蔑一笑,冷然道,“妃嫔嫉妒乃是大罪,朕料裕更衣也没有这个胆子。只要她不翻出天去,便也就由她去了。”
原本慕容景天也算是极为宠爱裕更衣的。如今裕更衣骤然失宠,皇后已觉疑惑。再如今听得慕容景天对裕更衣仿佛十分厌恶,便更是惹得皇后困惑无比。
但见皇后微微一怔,勉强笑道:“是,臣妾明白了——”
如此,选秀之事便是定了下来。虽然明面儿上是贤贵妃、嘉贵妃与萧绾心三人共同代替皇后主持选秀,可嘉贵妃与萧绾心也不过是充个数罢了。其实,这选秀的大事小情还得是贤贵妃做主。
其实,贤贵妃的嫉妒吃醋在未央宫可是出了名的。如此,待贤贵妃调好了人准备着慕容景天再选,打眼一看,便尽是些极为粗鄙的女子。即便是最基本的五官端正,身材匀称也极少有人能做到。
慕容景天一看到那些秀女,便知道贤贵妃定是在耍小性子。慕容景天把贤贵妃叫来质问与她,可贤贵妃却推脱说这些女子虽然容貌算不上极佳,但都是些品性纯良之人。毕竟是帝王选妃,总不好太看重相貌才是。
如此,慕容景天虽然隐隐含怒,也不能再说什么。虽然贤贵妃明摆着是犯了嫉妒之罪,可贤贵妃毕竟得宠多年,慕容景天也不忍责罚与她。慕容景天无奈,便赌气将秀女全部退回,只要贤贵妃坐着个位置,其余的事情,便都要嘉贵妃与萧绾心主持。
这一日的看选下来,萧绾心已经是身心俱疲。待回到休息的偏殿,萧绾心只觉得浑身都松散了一般。
选秀乃是宫中喜事,所以萧绾心与嘉贵妃都得穿着平时节庆才穿的金银丝吉鹊流彩暗花云锦吉服。那吉服甚是厚重,如此穿着一天,当真是让人浑身都不舒坦。更何况,萧绾心自蘅芜院遇刺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好,如此以来,便更是身心不快。
蕊珠见萧绾心面色不好,便赶紧奉上了茶水,关切道:“二小姐不妨和一口茶水,润一润喉咙吧。”
但见萧绾心微微颔首,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却是蹙眉道:“怎的本宫尝着这茶水仿佛是有些苦涩的?”
正被春雨按摩着肩膀的嘉贵妃笑着开口道:“当真是难为淑妃妹妹了。这吉服是用了十足十的金丝绣成的,好看是好看,但也忒重了。这么一整天地穿下来,不用说淑妃妹妹了,即便是本宫也当真是累得慌。”
说罢,嘉贵妃却是温然起身,笑盈盈地看着萧绾心,温然道:“妹妹身上本就有伤,如此便更是疲乏。妹妹嘴里头苦也是应当的——”嘉贵妃转过来对着春雨道,“春雨,你赶紧拿一些糖渍酸杏子过来。那东西极为生津止渴,想必淑妃妹妹也是用得上。”
萧绾心忙道:“贵妃姐姐不必麻烦了,妹妹也不过是近来有些不思饮食罢了,不碍事的。”说罢,萧绾心又遮掩似的抿了一口茶。
见萧绾心神情自若,嘉贵妃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微微颔首道:“眼下皇后娘娘有孕,不宜搀和这选秀的事宜。其实,这操持选秀哪里是什么好差事呢?原本贤贵妃还能替你我姐妹二人挡一挡,却不想贤贵妃竟这般使小性子,更是惹得皇上极为不快。”
说罢,嘉贵妃却是缓缓端起茶杯,看着杯中的茶叶轻轻漂浮,轻声道:“如此一来,倒是劳累你我了。”
萧绾心默然含笑道:“替皇上择选佳人,也算不得劳累。更何况,咱们都是未央宫里的老人儿了,看一看年轻的姑娘们,倒是还能想想以前的日子。”
“是,妹妹说的极是。”嘉贵妃恬然一笑,旋即道,“说起秀女,淑妃妹妹可瞧着什么妙人儿了么?”
萧绾心以手支颐,思忖着道:“这一届的秀女皆是花容月貌,妹妹都有些看不过来了。只是,妹妹瞧着,倒是有几个秀女格外出挑,倒是可以再好好看一看。”
“哦?”听得萧绾心如此一说,嘉贵妃显得颇有兴致,忙道,“听淑妃妹妹这么一说,本宫倒是有些好奇了——究竟是谁人能入得了妹妹的法眼呢?”
萧绾心笑着道:“妹妹瞧着,大理寺右寺丞之女付小棠、詹事府主薄之妹窦英华、河营协办守备之女魏寒霞、宣抚使司佥事之女吕惠婷皆是如花妙人儿,想必皇上是会喜欢的。”
听得萧绾心一一道来,嘉贵妃微微颔首,温然道:“这几位秀女本宫倒是也多注意了一些,的确都是些眉目清秀的妙人儿。旁人不说,尤其是宣抚使司佥事之女吕惠婷,不仅样貌出众,饱读诗书,更是写得一手好楷书。咱们未央宫中的女子能识文断字已是不错,更何谈书法?说起来,这位吕小姐也是出挑的。”
萧绾心不由得失笑道:“吕小姐擅长楷书,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贵妃姐姐也实在言重了。旁人不说,便是棠梨宫纯贵嫔便是个极通诗书的。”
“也是。”嘉贵妃面露尴尬,便随手用广袖遮面饮茶,旋即盈盈一笑,道,“只是,怎么本宫听着,淑妃妹妹提到的人儿家世都不算高呢?”
骤然听到“家世”二字,萧绾心不由得眉心微蹙,缓缓道:“其实妹妹只想着看秀女的容貌与品行,并未注重家世。”
“淑妃妹妹——”嘉贵妃笑着拉过了萧绾心的手,温然道,“这便是淑妃妹妹的不是了。若是换在寻常百姓家讨一房妾侍,只要样貌好看或能识文断字便是不错。其实说起来,唯一的要求也就是男人喜欢便是了。只是,咱们皇家选秀便是不一样了。”
说罢,嘉贵妃却是眉心微蹙,声音也不由得生冷了几分,道:“咱们皇家选妃,容貌品行自然重要,但也要看重秀女的家世。毕竟,皇上是大周的帝王,是咱们大周最尊贵的男子。而这样男子的婚姻,常常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道小小的封妃金册,便是安定臣子之心的灵丹妙药。淑妃妹妹,本宫的话你可明白么?”
嘉贵妃的一番话说的恰到好处,饶是萧绾心再如何蠢笨也断不会全然不知。只见萧绾心眼眸一亮,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忙屈膝行礼道:“是,多谢贵妃姐姐指教,妹妹受教了——”
见萧绾心骤然行礼,倒是嘉贵妃怔住了。嘉贵妃不想萧绾心会突然行礼,一时也想不的别的,便赶紧扶住了萧绾心,温然开口道:“妹妹可别拘礼,本宫也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便是了。”
但见嘉贵妃盈盈含笑道:“妹妹挑的人儿自然没错,只是,咱们还得放几个家世颇高的人进去。这寒门子弟虽要多多照拂,却也不能不顾及侯门世家的颜面。毕竟,皇上要的,可不仅仅是美丽的女子,更要的是女子身后的家世。”
“是——”萧绾心只得恭顺道,“妹妹毕竟年轻不懂事,一切都听贵妃姐姐的便是。”
见萧绾心神色恭顺,嘉贵妃含笑拿过金册,随手添上了几行字:“都察院右都御史之女孔芮姗、上都护金紫光禄大夫之女秦忆沁、右千牛卫大将军之女许沂舒。”
待嘉贵妃写完最后一个字,方才含笑道:“如此,寒门与侯门皆是照顾到了,也不会让外头落下多少口舌。”
萧绾心看着金册上的人名,不由得痴笑道:“贵妃姐姐当真是姐姐,不过寥寥数笔,便是万无一失了。”
“那会是万无一失呢?”嘉贵妃苦笑着摇头道,“这选秀牵扯的是朝中所有臣子的身家性命。若是做好了,家里头出了个宠妃,那整个家族便是鼎盛显赫。若是做错了,自家女人被皇上厌弃了,那整个家族都是灭顶之灾。淑妃妹妹,你别看本宫寥寥数笔,到底是牵扯着成百上千条人命呢!”
萧绾心听着嘉贵妃的话仿佛别有深意,一时也是揣摩不透,便只得低声道:“是,妹妹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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