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

他这个我字才一出口。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愣。
要知道，张道长可是活人，这神皮，只有人死以后，灵魂才能穿上。
难道说……
就在我想到这儿的时候，张道长忽地开口：“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不想前功尽弃。如果可以，我不介意一死。”
所有人都沉默了。
望着张道长的目光里，充满了敬畏。
或许当初，我们曾有过误会，又或者，那只是一个布局。
但不管如何，今日的张道长能站出来，就说明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想到这里，我刚要开口，一旁的二爷爷忽然开口道：“还不到那个时候，我们几个老家伙，还是好好活着吧，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们在披上这身神皮也不迟。”
说完，二爷爷对着张道长淡然一笑。
张道长似乎明白了爷爷的用意，竟也是嘴角掀起一丝笑容。
我和二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不禁眼角有些湿润。
我知道，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的话，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死亡。
哪怕死后，他们改变不了什么，他们也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
因为他们代表的，不是玄门，而是玄门的顶梁柱！
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无疑是在为我们铺路！
一念至此，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没想到这玄门，竟然如此热闹，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听到这话，我连忙转过头去。
一看之下，竟然是苗婆婆！
他带着近千人站在旁门大殿之外，唯有她和黄娇娇还有小圣女走进了大殿。
其余人都是站在殿外等候着。
看到苗婆婆进来，我惊喜道：“苗婆婆！”
苗婆婆看看我，笑道：“小家伙，我们又见面了。”
一旁的爷爷见此，忽地笑道：“原来是苗疆苗疆的三位圣女，不知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听到这话，苗婆婆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你们要去昆仑，我们苗疆也想去凑凑热闹。”
众人相视对望，全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与警惕。
虽然之前长白山之行，我们也和苗疆有所接触，但没想到，他们竟会带这么多人过来。
随即，众人将目光看向了我，似乎是想问我怎么回事。
我挠挠头，当即将苗疆的事情和众人说了一遍，众人听罢，全都是申请古怪。
尤其是爷爷和父亲他们，看我的眼神里，充斥着我看不懂的神情。
我看在眼里，心中满是疑惑。
但却也没有在意，只是将目光落在了苗婆婆等人身上：“你们今天才到，就先在这里住下吧，一会儿我叫人给你们安排一下。”
黄娇娇和小圣女都没有说话，唯有苗婆婆媚眼如丝的看着我：“就听你的。”
她这话一出，我瞬间感觉周围有数道不友善的目光向我看来。
我连忙转头看去，这才发现，目光的来源竟然是初雪！
我心中暗道不好，连忙对苗婆婆解释说：“这是我妻子和孩子。”
苗婆婆听完，神情一愣，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缓步来到初雪面前，两个女人相视对望，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感觉如同战场一样。
两人目光对视的余威，都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心悸。
感受着这一切，我连忙想要悄悄遁走，却被一旁的雨柔和二蛋拦住。
尤其是雨柔，神情搞怪的说道：“我们陈大先生竟然把是如此多情的人呐，没想到，连这苗疆的圣女都对你情有独钟。”
我干笑两声，根本不敢多嘴。
这要是说错一句话，我这条小命也基本上交代在这儿了。
想到这里，我连忙岔开话题道：“那个，爷爷，你们赶紧安排他们住下吧。”
就在我说完这话的时候，苗婆婆忽然开口说：“我就住在你隔壁吧，有什么事儿，也好找你不是。”
听到这话，还不等我开口，一旁的初雪便微笑道：“不用了，您还是住的远一点儿吧，毕竟我们父亲好久不见，我怕这半夜您睡不好。”
当初雪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只感觉背后一阵的冷汗直冒。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初雪如此大胆的说出这番话。
可这并不代表什么好兆头，而是初雪发火初期的前兆。
想到这里，我只感觉头皮一阵的发麻，连忙是溜之大吉。
至于后面要怎么处理，就交给爷爷他们吧，反正这段时间，他们也不止坑了我一回。
是时候让他们付出点代价了。
一念至此，我整个人已经溜出去好远。
不过这次出来，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毕竟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着处理神皮的事情。
这次出来，反倒是没了目标。
无聊之下，我也就在这大山里转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身旁有人叫我：“喂，陈小哥，你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狗蛋。
这家伙依旧披着人皮，还是那副孩童的模样。
“你在这儿？”
我有些疑惑的问。
狗蛋儿看了看四周，笑道：“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我是草木成精，最熟悉的，自然是这群山之中，因为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感受到足够的安全感。”
我笑道：“你还真是悠闲，对了，你想过长生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想知道，这个小家伙对长生是个怎样的看法。
狗蛋儿被我这么一问，整个人都是一愣。
不过很快，这小家伙便摇摇头道：“没有。”
我一愣：“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长生？”
小家伙解释说：“长生有什么好的？我只是一颗植物，本来就是不死的，只要还有根在，我的寿命可与天同寿，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
“可你觉得，我真的快乐吗？我看着身边的小伙伴一个个死去，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说话的，也不过百年光景。
当初，我因为想要长生，不惜让自己蜕变成今天的样子。
如今，我成功了，却也发现，当初在一起的人或物，都已经不在了。
我又要重新去认识新的朋友，新的事物，让自己不断跟着改变。
可这么一来，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吗？
每当改变一次，我都感觉自己变得更加陌生了，就连我自己，都开始不再认识自己，我甚至不记得，当初的我是什么样子。”
听着他不断的陈述着自己的经历，我整个人都听的愣了神。
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爱说话，一直被我当做孩子的小家伙，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不过想想也对，若论年龄，他可是比我要大好几倍的。
如今接触了外面的世界，想法自然也会随之改变，或许，他从未改变，只是从以前的不会说，变成了如今的夸夸其谈。
想到这里，我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苗疆圣地说过，这世上，所谓的不老药，不过是蛊虫所炼制的。
那这狗蛋儿，会不会也是蛊虫呢？
我将自己的想法问了出来，小家伙沉默半晌，这才开口道：“你说的，或许有几分道理，其实婆婆也和我说过，可她在检查过我的身体之后说，我并不是所谓的蛊虫，似乎，我和寻常的长生药有着本质的区别。”
听到这里，我整个人都是一愣。
狗蛋口中的婆婆，就是我的二奶奶。
我相信，二奶奶一定早就发现了这其中的秘密，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对小家伙说出这番话来。
可这就奇怪了，难道说，这狗蛋儿是传说中的变异品种不成？
又或者说，那所谓的血人参根本就不是长生药，反倒是这伴生草，才是真正的长生药？！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这小家伙整个人都是一愣。
好半晌才开口对我说：“你说的，竟然和婆婆所说的一模一样。”
我一愣：“二奶奶也这么说？”
狗蛋儿点点头：“恩，婆婆说，我可能才是这世上，真正的神药。”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沉默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狗蛋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之前我们曾经猜测，所谓的神明也并非长生不死，所谓的不老药，也有他们的极限。
否则，以苗疆从古至今的传承，我不相信没人发现长生药的秘密。
还有苗婆婆和小圣女，他们本身就是长生不老药的证明。
可他们依旧会死，这不由的让我开始怀疑，这世上的一切，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
到底这世上，有没有所谓的长生不老。
而如今，狗蛋儿的存在，似乎在向我证明，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长生不老。
可为什么，只有狗蛋儿一个是例外？
我想不明白，或许爷爷他们也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我也就不再钻这个牛角尖了。
因为我发现，即便弄懂了又如何？
就好像狗蛋儿一样，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一个个死去？
只有你一个人长生不老吗？
而且长生不老，永远不会成为每个人的标配。
那只是极少数人才拥有的特殊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