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赛笑呵呵地摇头:“你的遭遇已经证明了你的忠诚,不用再拍马屁。”
陈槐安也摇了摇头:“卑职字字都是真心话。”
“哦?这么说,你是真的相信我还能再活几年?”
“坦白讲,如果将军您说自己能万寿无疆,卑职的第一反应都是自己所认知的人类寿命常识是不是哪里有错。”
坤赛哈哈大笑,声音中气十足。
陈槐安感觉到伊莲的手开始用力,似乎就快要压制不住心中的仇恨和痛苦,于是便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
伊莲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就在此时,坤赛笑声骤停,沉声问:“你想做将军吗?”
“不想!”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陈槐安的视线都还没有离开伊莲的侧脸,绝对是下意识的回答。
“为什么?”坤赛明显十分意外。
“因为责任太重,也因为……做了将军就必须要做很多我不喜欢的事情。”
“比如?”
“比如我会失去所有的朋友,只剩手下。说不定还会感觉身边的人对我不是真心,而是在图谋我什么。”
坤赛眼底掠过一抹复杂难明的光芒,“你今天和以往不太一样。胆子更大了,说话也不再深思熟虑,这又是为什么?你已经不怕我了吗?”
“因为我肚子上的伤口。”陈槐安直直迎上他的眼神,“还因为卑职之所以来官邸,是要做一件会让将军很不开心的事情,勇气必须十足。”
坤赛微微眯起了眼,看看伊莲,脸色阴沉下来:“你是来为哥盛求情的。”
陈槐安站起身,弯腰:“恳求将军宽仁。”
“他昨天差点杀死你,还威胁了你的孩子。”
“但他同时也是我未婚妻的父亲,而且我和孩子都安然无恙。”
伊莲猛地抬起头,就见陈槐安正温柔的看着她,“我的妻子很美,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我喜欢她笑,也希望她能经常开心的笑。
只可惜我是个混蛋,连最基本的唯一都给不了她,不止一次惹她流泪。
所以我想,至少不能再让她因为别的事情痛苦了。
将军,我知道您很愤怒于同胞兄弟的背叛,请相信我,这一点我深有体会,但我依然恳求您看着哥盛是您至亲的份儿上,饶他一命。
我愿意放弃军权来和您交换,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我也可以放弃达坎的所有产业,举家搬回华夏!”
说完,他深深的弯下腰去。
这个动作必然要用到腰腹部的力量,伤口被绷紧,疼得他脸色瞬间煞白,额头也开始冒汗,吓得伊莲赶忙起身将他托住。
“安哥哥,你……你不能这样……”她泪流满面,“让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因为别的女人跟你闹脾气啊!”
陈槐安冲她挤了挤眼,努力笑着说:“这正是我的目的。姑娘,以后就乖乖的帮我管理后宫吧。”
坤赛看着他们,阴冷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目光没有半点感触,仿佛一个没有心的假人。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是怎么看待大卫的?”
“他是一个我注定会失去的朋友,但我会尽我所能拖延这个时间。”
坤赛当即起身。之前一直都在坐轮椅的他此时却步履矫健,看上去比貌楚活着的时候都要硬朗。
“哥盛必须死!你也别想逃跑。回去养伤吧,伤好后把禅甸驻区统领权交给宋志,你来勃克管带邦卫军。”
陈槐安震惊起身:“将军……”
坤赛脚步不停,很快就消失在餐厅门外。
“昨天晚上,杜恩失踪了,将军下令杀光了他全家,连他还在襁褓中的小孙子都没放过。”
扶着陈槐安坐下,伊莲解释道。
“杜恩也是你父亲的人?”陈槐安更加震惊。
伊莲摇头,眼泪再次决堤,趴在他腿上哇哇大哭。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夜之间,我的亲人全都变成了陌生人……安哥哥,我的心好疼,好难过啊……”
陈槐安长长叹息,怜悯的轻抚她的头顶,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佛家没有说错,执念和欲望就是痛苦的因,也是这世间所有灾祸的根源。
半晌之后,伊莲的哭声变弱,陈槐安捧起她的脸,轻柔的为她擦拭眼泪。
“好了,跟哥哥回家。以后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用做,就待在哥哥身旁,让我疼你,气你,惹你哭,逗你笑,好不好?”
伊莲怔怔望着他,目光复杂至极,片刻后忽然掏出一部老式翻盖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紧接着,陈槐安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掏出一看,来电显示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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