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游侠传

第十一卷 大侠之梦 第八章 援刘抗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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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庶很少这么兴奋,他居然没有建议进帐避雨,就这么大声说着:“另外有个好消息。”
“好消息?”
“是。刚才蔡勋校尉派了使者过来,说张允奉蔡瑁之令,等不及与我们会合,已经先率两千亲兵离开樊城,回转襄阳去了。”
我一愣,勉强压抑着心头的炽炽火焰,说道:“他乃樊城主将,竟然临阵先跑了?”
徐庶道:“是啊,不过我和元皓兄计议了一下,觉得蔡瑁这么做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什么道理?”
“蔡瑁之所以让张允此时撤回襄阳,一是一山不容二主,如此可以为我们腾开主位,免得产生不必要的争执;二来张允与霍峻向来水火不容,此次张允增援不力,霍峻心中必然更是窝火,这种时候,让他们一起作战,于我军也有害无利。”
“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也要略做修改?”
你那麻醉剂还用不用?
“主公放心,我会看机行事。张允不在,事情便好办许多。所以我说这是个好消息。”
“嗯,那霍峻军撤回来之后,怎么处理?”
“蔡勋的使者也说了,刘荆州已直接给他命令,让他听从飞帅的调遣。”
“好,好,哈哈,终于要碰曹了!”
我仰天大笑,惊天动地。心里在狂呼着:“来得好,来得好!我要去厮杀,我要去嗜血!让我去疯狂,让我们都去疯狂吧!”
我感觉到,自己终于也能像徐庶那样,完全放开胸怀,去迎接那满天狂啸的风雨了。
曹,我和阿樱如此结局,都是你这老贼害的!
那么好吧!
一种充实有力的感觉,刹那间溢满了心头。
不管如何,能和这天下第一强人斗上一斗,只要真是个男人,就没有不感到兴奋的。
输也罢,赢也罢,让我们战场上见吧!
“是啊,主公!”
徐庶大声笑着。
唰唰的雨浪背后,他湛亮的双眼里,也闪耀着火一般的激情。
襄阳拨给我的军马,第二天上午陆续到达我的营地。
需要安排的新来将士有一万好几千人,把我和杜袭、杜似兰给忙坏了,光是各营的中高级军官来拜见长官一项,就烦了我一个多时辰。
徐庶和田丰则被我禁止参与这种体力繁琐兼具的事务性工作,我知道,大战在前,必须象对待国宝一样保护两位军师的身心健康。虽然徐庶素来健壮吧,但也不能过于劳。
能为军师分分忧,我是非常开心的。
其实军中的事情虽然多,但有这二杜在,他们都是业务特别熟练的高级助手,又兢兢业业,毫不怠工,因此也没什么是需要我亲自动手去干的。只是两位军师既然都不在,有我坐镇着,大家心里感觉要踏实些吧。
中午时,营中需要处理的事情基本都处理完毕了。
下午,杜似兰不顾劳累,先率少数人马赶回樊城,为我入驻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第二天上午,我和徐庶率领忠字营过汉水,直趋樊城。
樊城,公元前八二七年周宣王时为樊侯国,公元前七七○年属邓国,汉置郡县时,属南阳郡。
我来到樊城南关之前,蒯良已在城门口迎候。
他的左侧站立一人,五短身材,金黄色袍甲,应该就是樊城守将蔡勋,别人没资格站那里。
我走上前,和二人答话,一问之下,那将果然是蔡勋。
蔡勋说话颇为客气,恭维我了不少马屁。
不过我对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有一个硕大的酒糟鼻子。
你可真够丑的!
代表黄巾出来迎我的是之前先回樊城的杜似兰,另外还有一个潇洒的黄衫少年。
我在他们身边搜寻着我的玉儿。
没有找到。
杜似兰说他率领一千军,去接应正在撤返途中的霍峻军,尚未回返。
然后杜似兰给我介绍他身边的少年。
其实不用她提醒,我已猜到,这少年应该就是四大琴王中的“琴圣”司马吟。
这潇洒的年青人虽然只是静静而立,全身上下却已透出一股无法抑制的灵动之气,那正是在艺术上有所成就而蕴集的气质。
“看上去资质不错,年纪又轻,我传他一些现代围棋的心要,也许他能够领悟吧?”
我随意看他一眼,已然动了这心思。来到三国这么久,除了在曹营和许都下过几盘,南下之后一直都没寻着特别出色的高手。
“今后可有消遣的对手了。”
这个美妙的想法使我紧紧拉住了司马吟的双手,付出比对别人更多的热情。
身后的徐庶暗叫不妙。
因为他看到蔡勋的脸上,明显露出不悦的表情。
第一印象就这般恶劣,如何使用迷魂大法啊?
杜似兰嫣然一笑,提起个话头,和蔡勋随便闲谈起来。
他们已经很熟了,聊了一会儿,蔡勋面上就开始露出微笑。
我在旁看着他笑容,心里却忽然有点不舒服。
“这厮为何笑得如此猥琐?”
大军的安排颇费思量。现在我部下有忠字营骑兵五千,义字军步兵一万,樊城原驻孝字营步兵五千,黄巾步兵两千,加上我从长沙带来的三千水军,整个有两万五千兵马。樊城虽然已不算小,但也不可能屯住这么多军队。而且,关键是战事将起,必须预先准备,不能让敌人轻易攻到樊城之下。
杜袭又点一下头。
繁钦疑道:“那我就不明白了,子绪之言,依据何在?”
杜袭道:“初战失利,正是我主之策。兄岂不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荆襄军承平十年,乃久旷安乐之卒,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今初遇百胜之强敌,自然需要有个适应的过程。所以我主令赵玉校尉、宋定司马这样有经验的将领出战,其意不在胜负,而在令将士适应战场的气氛和侦测敌人的虚实而已。这一仗虽然不利,但却击伤敌大将史涣,双方伤亡之数,亦大抵相当。”
繁钦道:“不过忠字营一下后撤三十里,却是为何?”
杜袭和田丰相视而笑,道:“此我主诱敌深入之计也。兄长日后便知。”
繁钦释怀,道:“如此我就放心了。我们在襄阳城中,都在眼巴巴地看着飞帅呢。”
站起身,道:“我这就回去禀报刘荆州。”
杜袭忙拉住他,道:“且慢,我尚有一事,要请兄帮忙。”
繁钦道:“何事?”
杜袭看看田丰。田丰道:“繁大人,是这样的。我军欲在汉水两岸架设十余座浮桥,以利于粮草兵器辎重人员的调拨,同时也令敌军看到,我军阵势的强大完整,不可轻侮。”
繁钦犹豫道:“此事重大,我得请禀刘荆州……”
杜袭道:“这件事刘荆州已经知道,而且同意了。但我和田公担心襄阳城中有人暗中作梗,所以……”
繁钦道:“哦,若如此,易事耳。襄阳北关守将邓义是我妹婿,我回去时,顺道知会他一句便是。”
杜袭大喜:“如此,弟先谢兄长。”
招来一将,乃是张南,道:“架桥一事,由张司马率一千军负责,我欲让他随兄长去见见邓将军,先沟通联络一下感情,兄长看方便么?”
繁钦看看张南,觉得还顺眼,点头答应下来。
送走繁钦和张南,杜袭和田丰互相看看,田丰笑道:“幸好此次来樊城的是这位繁大人,不然就没这么顺利了。”
杜袭道:“正是,我一见是他,心就定了。刘牧那边,暂时应该不会再动别的念头。”
田丰道:“天助主公,一举两得。既解决了浮桥之难,又熟悉了襄阳北城将领。”
低声在他耳边嘱咐道,“子绪,此事切记保密,必有后用。”
杜袭道:“是,田公。”
田丰点头:“不过关键还在主公他们能够稳住阵线,否则一切都是白费力气。曹军携百胜之威,兵雄将猛,又不乏智谋之士为助,不但现在,以后在很长时间里,恐怕都将是我军的第一强敌。赵玉他们第一仗能够打到现在这种程度,我已很是满意了。子绪。”
杜袭道:“田公,如何?”
田丰道:“此间之事,我已全部安排停当,今夜我就赶去偃城,去会主公和元直,重新整顿防御部署。樊城军务,就托付给子绪和霍峻将军了。”
杜袭非常明白田丰现在急迫的心情,道:“是,请军师放心。”
十月九日。
阳陵陂大营。
深夜,徐庶正与杜似兰于中军大帐商议昨日之战,外面有人来报,田军师到。
徐庶看一眼杜似兰,笑道:“老头坐不住了。”
二人忙出去迎接,没到门口,已接着田丰。
田丰定睛看看他们俩,过了一会儿,才道:“居然能笑出来,还好,还好!”
徐庶笑道:“谋定而动,自然成竹在胸。元皓兄那边也还好么?”
田丰边走边说,将樊城的情况略说一遍。
各自就位,田丰问道:“昨日敌军如何布阵?”
徐庶打开地图,指着图中方位道:“曹军分三军下寨,最前方是徐晃军,位在古驿镇前西南一里,古驿镇中是张郃军,其后东北半里,是乐进的营寨。”
田丰道:“嗯,自恃强横,这曲蛇之阵还算正常。”
徐庶道:“我军前锋出动的都是骑兵,分为两军,宋定一千军在左,赵玉两千军在右后三里,前往徐晃军挑战。徐军三千人出寨迎击,与宋定军混战。对方战斗力颇强,但似乎过于轻敌,没有料到我军能够缠战,结果赵玉生力军从敌军左侧中段冲击,截断徐晃军的前后联络,重伤徐军带兵主将陷阵校尉史涣,先将其后军击败。然后回过头来,与宋定前后夹击徐晃,作战占据优势。”
他一边说着,右手一边在地图中指着相应的位置。
田丰注意到他手背上包裹着一条白布,道:“元直,你的手怎么伤了?”
杜似兰道:“是宋定司马干的。”
徐庶笑道:“其实怪我,要不是我非要拦他,他也不会抓我了。”
田丰微一蹙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杜似兰道:“田公,是这样的。我军夹击徐晃军,即将大胜之时,张郃军已绕到宋司马军身后,突然发动袭击,宋司马人少,支持不住而撤。赵玉校尉独力对抗敌方两路悍军的攻击,十分困难。军师此时下令鸣金,而魏延司马已率军在半途接应,赵玉校尉趁势一冲,突了出来。曹军见我军阵势齐整,也没有穷追,双方各自收敛完自己的死伤战士之后收兵。军师见敌势强劲,命放弃前寨,全军退回阳陵陂大营,宋司马不忿,非要率军再次出战,徐军师拦阻,被他抓伤了手背。”
田丰道:“原来如此。”
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徐庶道:“宋司马久在军中,熟知军规。他只是一时愤怒,我即使不拦,他也不可能贸然出营向敌军再度挑战的。”
杜似兰道:“那也未见得。军师,田公,依我看,须重重惩罚宋司马,以为警戒。否则日后大家都这么不听号令,气怒之下竟然敢伤害主将,还如何指挥?”
田丰连连点头:“不错,正是如此。我建议立刻设置军营司法官,由杜营主兼任。元直,我们商议之后,便上禀主公,立刻安排吧。”
徐庶皱皱眉,左手轻轻按住右手手背上的伤口。似乎觉得田丰有些过于急迫。
田丰看他一眼,正容道:“军法,乃军中第一要事。昔日袁本初军,猛将多有,勇士林立,但军纪废弛,赏罚不明。所以颜良、文丑等骄悍之将先后白马、延津授首,而张郃、高览等也以不满本初因人施法,心怀怨望,其后稍有差池,便转身投敌。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微杜渐啊!”
再看徐庶一眼,又道:“敌军如此强大,宋定却能败而不馁,十分难得。但军中赏罚,赏是为了劝人去做某种事,罚是为了禁止人做某种事,所谓‘王者以刑禁,以赏劝’。手段虽然不同,目的却是一样,都是为了使全军上下进退如意,似心役臂。宋定勇猛作战,理当奖赏,但不听将令,按律必罚。”
徐庶眉头舒展开来,道:“元皓兄,我明白了。原来我是想敌军确是强大,我军像宋定这样的将领又极其缺乏,气可鼓不可泄,不欲因惩罚他而令将士误解失望……嗯,不过,我同意你的意见。并请杜营主兼任军中司法官。”
“主公以为如何?”
田丰他忽然回头,向内帐问道。
杜似兰一怔,笑道:“田公如何知道主公在内?”
田丰道:“大战方起,主公如何放心得下?而且今日白昼我在偃城一整天,什么事不知道?”
哈哈笑声中,我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司马吟。
“军中大事,几位军师做主便是,我自然都是同意的。不过,”
我凝目去看杜似兰,“小兰现在要指挥汝南营,又要组建刺奸营,身任多职,是否会力有不逮?”
杜似兰脸上微红,道:“主公,不妨事,汝南营的事有瑞叔,我现在其实已经很少管了。单是刺奸营,事情并不是很多。只要主公给我一名副手,军中司法,并不为难。”
我道:“你看谁可以帮你?”
杜似兰看看我身后的司马吟,说道:“我推荐司马公子。昨日若非司马公子将敌人主将史涣打下马来,玉弟虽勇,也难以击溃史涣军,又在徐晃、张郃两将夹攻之下安然而撤。司马公子武艺高强,作战勇敢,又机智过人,善护主将,军中无不钦服,有他助我,必无再敢藐视军规之徒。”
我似笑非笑地回头看着司马吟,道:“不错,司马公子若肯助似兰,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司马吟俊面一红:“一切全听飞帅、兰姐吩咐。”
我看看徐庶:“元直以为如何?”
徐庶沉吟半晌,道:“主公决定便是。”
我道:“那么元皓兄此议通过。任命小兰兼任我军司法督,司马吟担任司法都尉,辅佐小兰。择时不如撞日,今天就上任。”
杜似兰有点兴奋,道:“是,主公。”
我看看他和杜似兰,忽然想起件事,随口问道:“刺奸营的事,现在如何了?”
杜似兰笑一笑,道:“我已和黑帮主取得联络。”
说了这句,她便不肯多说。我也就不再追问。
反正她办事,我放心。
而且,现在军中大事,我是能推就推,能躲着决不拦着。
田丰道:“主公,元直,下一步曹军必不肯善罢甘休,近日或许会有一场大战。新野、樊城这一带地势平坦,我军既然已达到了解敌军的目的,此后只合坚守,以趁敌人之隙,不宜再强与敌军正面野战。”
司马吟和杜似兰一起点头称是。他们是与曹军有过交道的人,但因为双方从来没有正面硬撼过,所以一直对曹军的野战能力有所轻忽。经过昨日一战,才深切感受到曹军铁骑的勇悍强劲,相比之下,己方的战斗力就令人失望多了。
杜似兰道:“幸好主公和军师及时来到阳陵陂大营,要真按我的主意,让蔡勋、魏延这些襄阳的将领领兵出去挑战,骤然遇到徐晃、张郃这种敌将,他们恐怕就回不来了。”
我道:“那不能怪你,我和元直都在曹营里呆过,不说别的,他们的战马比我们都高过半头,矛槊也长出半尺,这种野战整体的劣势不是短时期就能追赶上去的。”
杜似兰瞥我一眼,示意领情,眉宇间竟颇带几分妩媚色,当然,稍现即逝。
我一笑,心底微微一热。
徐庶道:“我们现在兵力不少,将领如赵玉、宋定、魏延等也非常耐战,要守住应不是太大问题;不过曹军势众,却要防范敌军一面牵制我们,一面派奇兵去攻偃城和樊城。”
负责总指挥的曹军主将曹仁审时度势,眼见敌寨战术灵活,攻守兼备,并非一味死守,自己若仍如此强攻,前景未明。和夏侯惇、张郃等商议之后,整军而去,北退十里而止。
这一战下来,包括赵玉、宋定等在内,众将士对徐庶的指挥艺术颇感佩服,从此都不再随意吵闹。
帅帐中,徐庶在我身边坐着,直摇头。
想不到远瞩镜如此厉害,陆战竟然也能先立一功!
田丰因为连日休息欠佳,颇感疲倦,先去自己的军帐歇息去了。
杜似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司马吟。
“主公,军师,偃城方面来报,昨夜有两股敌军接近,其中一股数百人的敌军潜入城下,被罗蒙先生发现,蒯奇出城打了个突击,把他们打散了。另外一路向西而去,去向不明。”
“哦,”
我看看几上地图,“元直,看来不出元皓兄所料啊!”
徐庶笑道:“让他们来吧,呵呵!主公你看,他们一定是想通过龚家滩的水道攻击樊城,子绪和霍峻他们正在那里等着呢。”
“小兰,从水路去袭击樊城的是不是赵俨?”
“啊,主公,这个还不太清楚。”
徐庶道:“不用问,应该就是他和于禁去的。”
杜似兰讶道:“军师如何知晓?”
“襄阳的地形,曹军中他应该是最熟悉的一个。”
徐庶看看我,一笑,“而且最近几日我反复瞧看,都没看见他和于禁的旗号。”
“有几天了?”
“三天。”
“那就没错了。”
我心想:“新式发明就是先进难敌啊,曹仁,赵俨,任你等作战部署如何机密,你们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有远瞩镜这种东西泄露了你们的天机。”
“呵呵,现在我们就等着,不知道子绪能不能见到自己的老朋友呢!”
“希望如此。一到了水里,曹家铁骑可就没有半分施展的余地了。”
杜似兰笑着对司马吟道:“说不定霍峻也能碰到自己的老朋友呢。”
司马吟没听明白:“谁?”
徐庶道:“你说孟达?嗯,也有可能。”
司马吟道:“哦,原来是那家伙。他也在军中么?”
杜似兰道:“前两天小玉说曾在军中混战时瞥见他一闪而过,最近都没看到。”
“哈哈,真是期待啊,希望两对老朋友都能见到。”
我哈哈大笑。
杜似兰道:“主公,那我们先出去了。”
“你们去哪里啊?”
“我和兰姐去营中四处转转。”
司马吟的脸忽然红了。
杜似兰淡淡扫他一眼,跟我说道:“晚上主公可否和我们一起吃饭?我把小玉他们也叫来。”
我同意:“好啊,今天心情不错,大家是该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
杜似兰和司马吟先走了。
回过头来,我问徐庶:“韩暨最近研究得如何了?”
徐庶道:“嗯,他最近正和铁挺他们日夜不停,对楼船做着最后的改进,霹雳砲恐怕要再等一等了。”
我点点头,道:“楼船啊,有点难。”
徐庶叹口气:“是啊,但楼船轮踏脆弱和容易搁浅终究是我水军最大的心病,这问题不解决,陆兄弟他们也不得瞑目啊!”
我道:“不过我对这事不报太大希望,楼船本来就不是浅水小沟里跑的东西。水军的问题,最后还是得拿钱来解决。”
徐庶看看我,道:“主公是说多买各种船舰,组成配置均衡的舰队?嗯,确是最完善的方案。”
我道:“元直,你跟他们说,弥补楼船的缺点,尽力而为便是,别把自己逼死,这边只要顶住了曹,要多少钱都会有的。霹雳砲的问题关系到我军未来的攻击力量,马上就要用的,希望大家能多费点心。”
徐庶恭恭敬敬道:“是,主公,我立刻把你的意思告知韩暨他们。”
我对他道:“晚上别走了,我跟小兰、玉儿都说好了,你把元皓也一起请过来,大家一块儿吃晚饭吧,等着樊城那边的好消息。”
晚上,大家一起吃晚饭。
在座的,除了我和徐、田两位军师,还有杜似兰、司马吟、赵玉、宋定、魏延和蔡勋。
除了田丰年纪较大以外,其他都是年轻人,现在又刚打了胜仗,一起聚会起来更是无拘无束,开心之极。三人围一几,分了三席,彼此其实都挨得很近,十分热闹,大家一边吃,一边说个不停。
赵玉叫嚷得最凶,把同席的司马吟和魏延教训得几乎都无言了。整个帐里就听到他“呱几呱几”贼贼地笑声:“吃饭如战场,有三大诀要:第一,要一边教育对方一边迅速抢夺饭菜,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也;第二是一定要练成吃说并用的快嘴,把对方教训服了的同时,肚子也吃饱了。”
魏延郁闷地看看桌上一只空空的菜盘,那本来是他最喜欢吃的红烧猪蹄,因为被赵玉一通胡说瞎扯侃晕了,再低头看时已经没了。
他身边一席上的宋定呆呆地问道:“第三是什么呢?”
赵玉瞟一眼正怒目而视,张牙欲噬的魏延:“笨蛋,最后当然是赶紧闪了,不然等着挨揍啊!”
眼睛狡黠一转,惊道:“那是谁?”
魏延一回头。赵玉身体已离开坐席,从后帐门跑了。
空旷之地,只留下他得逞的奸笑声。
魏延情知上当,追之不及,气哼哼的不依不饶:“死小子,下次抓着你,非打得你开花。”
司马吟低头一看,自己爱吃的白菜豆腐也已是盘上见底,不禁一呆。
我和徐、田两位军师及杜似兰、蔡勋等都笑了。
背对着我的杜似兰低声对我说:“小玉只有在主公跟前,才会这么淘气啊!”
我心中温暖,点了点头。
这时,帐帘忽然一挑,魁梧的过千山匆匆进来,向我禀道:“主公,曹有使来访。”
我一愣:“曹的使者?”
徐庶和田丰互看一眼,徐庶道:“被元皓兄料到了。”
田丰叹了口气,脸上表情颇为复杂,既有得计的欣慰,又似有些心惊,缓缓道:“可是,真是想不到,曹居然来得这么快!”
我道:“北方他已在声势上落了下风,这边实打实的也没占着便宜,自然要急于求变,扳回先手了。”
徐庶和田丰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这一个月间北方传出许多惊人的消息,最令人震动的是,据说张燕和真髓秘密进入邺城,和袁绍达成了合作意向。袁氏与黑山军尽释前嫌,袁绍推举张燕为骠骑大将军,真髓为平西将军,两家强强联手,声浪冲天,势力之盛,顿时盖过风头正劲的曹集团。
结盟不久,新任平西将军真髓等分遣诸军,再度冲击河南诸郡的周边小城,虽然每股的人马都比较少,扰成份居多,却也令许都一方的各级将领连续向曹报警,烦恼多多。
我们君臣诸人也曾反复研究这越来越不稳定的天下局势,各有不同看法。
实际上,虽然袁、黑联军势大,但曹集团战争能力却是极强,双方争夺起来,确是未知鹿死谁手。
不过大家比较统一的看法是,这局面目前对我们来说,是大大的利好消息。
徐庶最后道:“他既来之,我便安之。”
帐内人等一起点头。
我对千山略一示意,道:“请他到中军大帐暂候,我这就过去。”
过千山应诺一声,转身出去。
我冲徐庶、田丰欠然一笑:“真是,连和两位军师吃顿晚饭都被打岔。”
那俩人也只能苦笑,然后我们三人出去见客。杜似兰见状,筷子一放,也跟了出来。
我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我没有想到的是,曹营的使者,竟然会是他。
虎豹骑副督帅,破敌中郎将,典满。
他带来的消息很简单,却让我吃惊。
典满说,曹本人已至古驿镇,他希望能和我见上一面,谈上一谈,地点由我定,在阳陵陂最好,樊城里也行。
曹此人,真是神鬼莫测。
这边还在打着仗,他居然就想到敌营里去和敌人聊天。
我让人去叫回赵玉,然后我们三人一起到了另外一个帐中,一叙离别之情。
正式的公文我看都没看,便都交给徐庶。
大方向早就定好了,具体的应对之方,自有几位军师去动脑筋。
有他们两位,加上杜似兰,再怎么样也会有应对之策。
典满胖了!
这是我和赵玉最一致的感觉。
赵玉揪着典满胖嘟嘟的脸蛋,使劲地捏着,问他:“你天天都吃什么啦,吃这么多肉?”
典满被他掐得哇哇叫,连声道:“飞帅,飞帅,你管管他,快管管他啊!”
我坐在一旁,摇头笑道:“你们的事,我才不管呢。不问可知,小满一定是当了大官以后,贪污受贿,克扣军饷,才养得这么膘肥体壮的。”
典满一边挣扎,一边苦着脸分辩:“没有啊,飞帅您知道的,在丞相麾下,我们哪里敢贪污受贿,克扣部下的军饷啊!”
我道:“这倒也是。不过,咱们也不过就那么一年多没见,你怎么会忽然就多了好几十斤肥肉啊?”
向赵玉挥挥手,“玉儿,你也掐得够了,饶了他罢。”
赵玉笑嘻嘻地放开了手。
典满一面揉着脸,追打着赵玉,一面道:“飞帅,小满真没有克扣一毫将士们的军饷啊!他们当兵那么苦,我哪儿忍心呐!贪污受贿,更没有了,像我这种等级的军官,军营里比比皆是,谁行贿也找不到我这儿来啊!”
赵玉一边逃,一边道:“谁说的,你现在出息啦,是虎豹骑的副帅,多威风啊!”
他身子灵活,溜得奇快,典满身子比以前笨重了许多,就追不上他了,脚步一顿,停下来。
我道:“都别玩了,坐下来歇歇。”
舀了一杯蜜水,递给典满。
又舀一杯给赵玉。
典满扭头回来,一坐下,喝一口,啧啧两声:“好甜。”
赵玉远远蹿过来,伸手接过,随便喝了两口,便扔下耳杯,挤靠着典满坐下,左胳膊整个搭在他肩膀上,问道:“怎么昨天打仗时没见到你,今天你倒来了?”
典满道:“我跟着丞相,是今天下午刚到的。听徐晃、张郃那帮孙子说,你跟他们打的,打得还真不错。”
赵玉道:“哦,又挖苦我吧?昨个儿我可吃了亏。”
抬脸冲我嚷道:“飞叔啊,咱们那兵也太差了,一接上仗马才惊了几十匹,人倒先掉下一百多号,平时都吃稀饭的?”
我道:“是啊,这不正准备着明天开始练嘛!小满现在又来了,他的虎豹骑更厉害,这样子更没法打了,明天就继续免战高挂,你先把他们练仨月,再拉出去试试。”
典满忙放下耳杯道:“飞帅,不用啊,我可不想跟小玉打。丞相这次来,就是想跟飞帅握手言和,我们两家不打仗了。”
看我一眼,又道,“再说,小满怎么敢跟飞帅您动手?”
我心想:“真要到动手的时候,你也没办法。”
不过这一句试探下来,我心里更有数了,看来曹确实不愿再打了。也是,北方真髓那边闹腾得正欢,我们早估计到曹早晚要先顾那边。自己的根本要紧啊!
命人摆上菜饭,边吃边聊。
典满真能吃,一连吃了七大碗,还嫌不够。
赵玉都看傻了,道:“典哥哥,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胖了,你饭量真是长进太多了。”
典满嘴里含着满满的饭菜,嘎吱嘎吱嚼着,含含糊糊哼了一声。
赵玉斜着眼,道:“就是不知道你武艺有没有长进啊?我瞧恐怕是不中用了吧?”
典满牛眼一瞪,几口吞下饭,清清嗓子,道:“玉兄弟,我们出去比试比试?”
赵玉两眼一亮:“好哇……”
俩人立马都站起来了。
我忙挺身喝道:“打住,打住。这么晚的天,你们瞎练什么?坐下,坐下!”
典满和赵玉互瞪一眼,慢慢坐下来。
我道:“小满,这次曹丞相来,咱们以前的弟兄都来了么?”
典满点点头:“嗯,大部分都来了。除了李齐和宋亮兄弟还在许都当差,曹纯督帅、曹休,大家都来了。”
我点点头,精锐全齐,这是示之以威啊!忽然忆起公孙箭:“他要在就好了,那就齐全了。”
典满道:“还有那小胖子夏侯霸,飞帅,您还记得他么?他现在也在我部下当都尉呢。”
我一愣。
夏侯霸?我怎么能忘记。
那天……他们是两兄妹一起来的啊!
赵玉见我脸色一变,知道我又想起谁了,瞪典满一眼:“都还有谁啊?”
典满道:“还有……还有……”
黑脸一红,神色忽然有点扭捏。
赵玉都很是奇怪,道:“典哥哥,你脸红什么啊?我刚才夸你半天饭量,你都没红一点点,怎么现在跟猴似的?”
典满支支吾吾,嘴里咕哝着,到底说些什么,我们俩都听不懂。
帐外忽然有人笑道:“飞帅,小玉兄弟,我来替他说吧。”
帘子一挑,进来一个人,圆圆的脸蛋,眉目大方纯净,做侍者打扮。
我看了两眼,才认出来,竟然是女扮男装的张凤。
心中暗吃一惊,怎么是她?
张凤是我军在北方的首席情报官,眼下真髓等人在河北翻天覆地,照说她应该指挥属下,加紧工作才是,怎么独自一人,跑到襄阳来了?还是跟着曹、典满一起来的?
典满回头见她进来,忙站起来,上前拉住她手,回头对我道:“飞帅,她……她是凤儿!”
张凤笑眯眯拉着他,一起走过来,坐了下来,才放开他手,道:“你可真够傻的,飞帅早就认识我啦!”
我心头一动。张凤喜欢典满,我早就知道,上次在伊川,她送信给我时就跟我悄悄说过,要先去陈留看望典满,我的私事她居然也清清楚楚。那时候我就知道,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现在看来,进展还非常顺利。
不过眼下我军和曹军属于对立状态,她身为我军情报官,到底做何打算呢?
赵玉大瞪着一对小眼,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你是我阿樱婶婶的那个师妹?啊,你们……”
张凤笑道:“小玉兄弟,以后我就随满哥这么叫你,好么?”
赵玉看看我,又看看她,不知道如何接话。
典满直直盯着我的脸。
这时我心中已想通了一节:“女生外向,自古以来都是一样。没见以前那些影视里,只要是敌对势力之间的男女爱情,最后都是女的跟男的跑了么?我又何必棒打鸳鸯,两头不落好?”
慢慢舀一杯蜜水,递了给张凤,微笑道:“那当然好。大家都是好兄弟姐妹么!”
张凤轻轻松了口气,双手接过耳杯,眼里都是感激之色。
典满则长长舒了一口大气,连连点头:“对,对,大家都是好兄弟姐妹!”
张凤对他道:“满哥,你跟小玉兄弟也许多日子不见了罢?”
典满道:“是啊,我跟小玉去年在官渡分开,有一年多了。”
张凤瞪他一眼。
典满莫名其妙:“是一年多啊,一,二,一年两个月了呢!”
赵玉看看我。我点点头。
赵玉一把拖起典满:“是啊,走,咱们到外面,让我看看你的戟法和内力退步到什么样了?”
典满大怒,心上人面前,丢不起这人!当即回道:“走就走。”
走了两步,回头再看我和张凤一眼,忽然明白过来,讪讪冲我们俩笑了笑,顺手抽了赵玉一脖子:“死人!”
赵玉哼哼着:“看谁变死人。”
俩一块出去了。
我看着张凤,道:“小凤,你是阿樱的师妹,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什么都不用说,我永远当你是我的好妹妹!”
张凤嘴角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飞大哥,你太好了!我……”
大眼眨了眨,隐隐有泪光闪现。
我道:“嗯,上次见面,咱们已经是兄妹了,大哥对小妹,当然要好一点了。呵呵,当然,我怎么也比不了小满的。”
张凤脸微一红,嗔了一声。
我道:“对了,令师现在还好么?”
张凤眉头一蹙,伸手揉了揉眼睛,抬头正视我,道:“大哥,我已经和师父彻底决裂了!”
啊?你和淳于宾闹掰了?
虽然我是未来人,能够体谅她的心情,但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在古代,张凤这种行为,那叫背叛师门。古人讲究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两汉时更是以孝治天下,这叛师背父的罪名,可令张凤一生一世都抬不起头来。
“小妹,你想清楚了么?”
“大哥,我全明白。”
张凤道:“大哥,师父他性情如何,你其实也很清楚。他……他真不把我们当人!”
我点点头。淳于宾为人是很冷酷。他大徒弟淳于琼,有一半是死在他老人家手里。
“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啊!小满知道么?”
“我还没告诉他,也不打算告诉他。满哥虽然武艺出众,但现在还不行,不论是功力还是心机,单打独斗,他都不是我师父的对手。”
“可是,他不知道此事,万一你师父找上你或他,岂非更加危险?”
张凤摇摇头,激愤道:“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哥,我们一门师兄弟五人,大师兄最疼我,但他却亡于官渡,这犹有可说;但阿樱师姐失子病重,却全是他一手策划。”
忽然揉了揉眼睛,无声地哭了起来。
“你说什么?”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阿樱,阿樱她怎么样了?”
“大哥,你别着急,小凤这次来,就是要把许都的事,详详细细都跟你说。”
原来,今年三月初的时候,张凤接到阿樱的一封信,阿樱信上说,她推算日子,大致七月即将生产,欲请师妹来许数月,一来方便照顾自己,二来实在烦躁,想姐妹俩一起住几个月,平时也有个人能陪自己聊天解闷。那个时候,也正是曹、刘备、张燕互相攻伐,河南河北气氛空前紧张的时期,张凤忙得无暇他顾,便向师父求援。淳于宾答应代她去许都照顾徒儿。张凤便放下心去专注办公事。孰料没过三个月,淳于宾返回邺城,竟然带回阿樱流产的消息!
张凤恨恨道:“师父说这事的时候,满脸得色,虽然他极力遮掩,我却仍然看出蹊跷。那时我又得到情报,说我三师兄淳于铸现在也正在邺城,但师父不仅不让他回去见飞帅,连我也不让他来见。我就知道有变。不久有天师父喝醉了,言语间露出意思,说他早不愿意再继续跟随飞帅,趁此机会,正好转投真髓。我吃了一惊,问他为何要如此?他说阿飞此人战场上虽强,但……”
擦擦泪痕,犹豫地看我一眼。
我强药着牙道:“没关系,妹妹你接着说。”
“他说飞帅眼光太浅,思虑不周,不留在襄阳设法占据,却跑去长沙四郡那么偏远穷苦之地,而且时机未成熟居然就要跟曹硬干,找的盟友还都是弱得不行,根本没法利用的家伙。江陵得而复失,更是说明这人实在……扶不起来,我们淳于一门,可不能跟着他自取灭亡。”
我点点头,心想:“原来是见我一直不顺歪了心,难怪他一直说要如何如何支援我,却都仅限于口头,从无任何实际行动,连张燕还回给我的淳于铸等人都一直没了消息,原来是被他给拦截了。”
对淳于宾的叛变,我并不如何惊讶,本来也没指望了他。惟一惋惜的是淳于铸那孩子,他性情跟他师父完全不同,我还真是挺喜欢的。
“那天师父趁着酒醉,大夸了真髓一通,最后说在邺城时又见着他,终于发现,他才是能成就大事的新朝贵人。我说你怎么知道?师父说是不是一聊几句就全清楚了,而且陈老神仙还亲口证实了,岂能有假?”
我问道:“陈老神仙?”
别的批评什么的也就罢了,这个人却不能不问一句,那原本是我来三国的最大目标啊!
张凤道:“是,就是无影陈家的主人。师父一向最信他的话。”
“哦,原来如此。”
我心想:“妹妹你错了!其实你师父谁的话都不信,只信现实。”
不过这无聊的话就不用跟张凤说了。但陈老神仙的意外出现,却令我心动,不管他说什么对我不利的话吧,起码能知道他的踪迹了,原来这老家伙现在邺城。
张凤道:“师父又说现在阿樱也流产了,曹没办法再继续以她母子来钳制阿飞了,两边必然要撕破脸面大打起来。趁他们恶战之时,我们便可借机迅速发展壮大。当时我还不信,没想到,这几个月间,形势果然就这么变化过来。”
我双手按在面前的案几上,胸中气息不住冲荡。
啊,你这见利忘义的老贼!为了谋取一己的私利,竟然不惜戕害你徒弟的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啊!
天下之大,竟有你这种无耻之尤的老狗!
“咯嚓”一声,那厚实的木几忽然裂开,慢慢中凹。
张凤担心地看着我,道:“飞大哥,现在真髓他们背靠袁氏强援,两军合盟之后,属下人才济济,兵强马壮,迟早会是大哥你的大敌人。”
我强自抑制波动的情绪,慢慢低头扶住木几,把断裂的两半轻轻放好,道:“妹妹,我都清楚了,不用多说。近月里多亏了你不断传来的消息。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冒险给我传递消息。妹妹,谢谢你!”
心中忽生一念:“难道曹军突然南下,竟然是因为阿樱流产造成的么?”
这情况的确大有可能,但骤然想起,却十分匪夷所思。
张凤道:“大哥,适才若大哥说一句:‘小凤,你这叛徒!’大哥你可知道,那对小凤的伤害会有多大?大哥,你既然说了‘大家都是好兄弟姐妹’,便不要再对小凤这么客气。”
我道:“嗯,妹妹,你和小满情投意合,大喜之日,一定要记得来一便函,告诉大哥。”
张凤脸红而笑,道:“小凤已经没有了亲人,只有大哥了,到时候一切还要请大哥主持呢。”
我连连点头:“所有嫁妆,都有大哥我。”
张凤最后从袖中取出一根竹管:“邺城方面,小凤已想好了,我有一心腹部属,十分精明干练,对我和大哥你也是忠心耿耿,师父却不认识他。我走前已将所有事情一并交代给他。虽然小凤以后可能无法再继续追随大哥,但也不致让大哥断了北地半壁的线。这竹管之中,是那人的详细资料和联系方法。”
一切聊完,我和赵玉、典满、张凤来到中军大帐,张凤不肯进去,我只好让赵玉留下陪她。
我和典满走将进去,诸将已经散了,只有徐庶、田丰、杜似兰在。
徐庶一脸胸有成竹,把一封回函递给我,道:“主公请看。”
我看看他,再看看田丰、杜似兰,顺手推回去:“我不用看了,你直接跟小满说吧。”
徐庶点头,把回函交给典满,道:“典将军,三日之后的申时(下午三点)我主当和汝主曹丞相在函中地点相会,请你回去,把此话转达给贵上。”
接着又叮嘱一句:“切记,勿忘。”
典满不认识他,见他这么小心,满怀不高兴,道:“典满记得了。”
田丰微笑道:“典满将军,若你记错一句,汝主与我主,便无相见的机会了。”
典满吃一惊:“啊,怎会如此?”
扭头看我。
我勉强一笑,问道:“两位军师是说,回函中并无具体时间?”
徐庶道:“正是如此。”
我皱皱眉,觉得军师也未免过于谨慎,不过想到现在我们只算刘表的客卿,地位微妙,小心没大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典满嘀咕道:“没听说这种回信的。”
取了函,转身欲去。
我道:“小满,我送你出去。”
典满忙道:“飞帅,万万不可。小玉在外面呢,他答应送我,有他就可以了。”
徐庶冲我使个眼色。我只好停下脚,摇摇手,看看典满出帐而去。外面赵玉唧唧歪歪,几人声音渐渐远逝。
回过头来,徐庶笑道:“主公,你猜,曹的信里怎么说?”
“怎么说?”
“呵呵,曹要封主公为荆州牧。”
“封我为荆州牧?”
我一惊,竟有此等事?顿时明白徐庶如此回函的苦心,“那刘表怎么办?”
“刘表调任徐州。”
“啊,这不是逼刘表和我火并么?这种事,我绝对不干。”
杜似兰道:“不错,曹这是一意要离间我长沙和刘荆州的关系。我们还要和刘荆州说明,勿中其诡诈之策。”
田丰忽然说道:“不然。”
我一怔:“元皓兄有何高见?”
田丰道:“自古有为之君,莫不尊奉天子以顺从民望,成就大业。目前荆州刘表没落,孙权骄纵跋扈而刘璋专横暗弱,曹虽然想彻底消灭他们,但有主公在,以守为攻,无懈可击,他无法在短期内扫荡南方。关中张燕、河北袁氏之力犹强,中原罹乱,寇暴不已,进退都牵动着曹家的根基,一着走错,其祸非小。曹明于大局,判断清楚当前的形势之后,已有归去之心,所以和主公妥协,亦为明智之举。此番他怀天子之谕要来我军中走马,正是想要交好主公,利用主公的快刀,替他缠住二刘孙权。虽然居心奸恶,但对主公来说,却实在是个好机会!一旦曹退去,北方无患,主公便可假其请以据襄阳,借其势而令江南,以朝廷的名义攻灭三吴,进击两川,这样上有忠义的名声,可以藉此吸引更多的人才归附,下可以趁势扩张我军的地盘,打下日后争霸天下的坚实基础。这可是王者之道啊!”
徐庶拍手道:“元皓兄之言,是为正理。”
我道:“但是……曹就算是以朝廷的名义下旨宣调刘表,可刘表也不是傻瓜,他哪里肯去?”
徐庶微笑:“主公,对曹,我们当然可以竭力推辞,坚决不受州牧之职,表明我们不会中其诡计之意。但我主可透过多个渠道,私下把这道圣意大力宣扬出去,诱惑荆襄之士投向我方,一旦时机成熟,刘表看到众叛亲离,自己的影响已彻底瓦解,自然不得不去。”
我摇头道:“你们就想着好事,就怕刘表先下手为强,把我们给做了,那可就惨了。”
徐庶道:“这倒也不可不防。不过目前襄阳能打仗的军队都在我们手上,他就算想动手,也不敢明来。暗地的行动么,我已和杜营主做好万全准备,主公请放心。其实不管明的暗的,都还得等曹确定已经完全退兵之后才会考虑,早着呢。嗯……”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皱起眉头。
“军师,怎么了?”
徐庶道:“我忽然想到江夏的三弟他们,是否也可以开始准备行动了?”
我道:“军师是说……”
徐庶看着我,点一点头。
我道:“那就开始吧。”
我取出张凤给我的那节竹管,交给徐庶,把张凤的事跟他说了。
徐庶默默听完,一刹那间,似乎有些失神,然后慢慢说了一句:“是这样啊!”
第十二卷随波而流本集简介
事情似乎变得简单—时空巡警竟然第一次被古人擒获。而指挥者杜似兰,也充分利用这次机会,把她和阿飞的关系,更加深了一步。
一切几乎水到渠成。
一点小小的疏忽险些再度引燃刚刚浇灭的失败火种,阿飞幸运地再度从中获利。
利用最现代的未来技术,阿飞震惊地看到了焕然一新的池早。他的野心,正逐步昭示天下。
阿飞的命运和这远古时代的未来一样,正越来越难以控制,越来越难以预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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