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霜青(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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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乍看之下,那少年似乎有些面善,可平生却忆不起究竟几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终于,被夭枭给逼得退无可退,那少年一声嗷叫,如同兽鸣,似是极为气愤:“当初是你将那心赏给我的,如今,你竟然为了得到那些修为,想要吸了我的魂魄……”
平生顿时明白,原来那少年是只寄居在凡人躯体上的瘟兽。
看样子,这两人似乎是早前有过什么协定,如今夭枭却是反悔,便打算要将这只瘟兽置诸死地。
夭枭浑然不觉平生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只是志得意满地继续逼近那瘟兽:“吸了你的魂魄,我便可以得了那近万年的修为……神魔大战之时便就多了一份胜算……日后,魔君一统六界之时,定不会忘了你的这份功劳……”
“休想!”那瘟兽双眼一红,如同要滴出血来一般,露出了森森地尖牙和锋利的指爪,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同夭枭拼个你死我活,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狠狠地嗷叫:“我再不会为你卖命……”
夭枭轻蔑了望着那瘟兽,扬起手来,阴阳怪气地尖亢而笑,话语中铺天盖地散发出摄人的戾气:“无需你再卖命,你只需交出你的命……”
语毕,一道银光倏地闪过,夭枭已是伸手向前,指尖生出幽蓝如同淬毒一般极尖利的指甲,直往那瘟兽的喉间戳过去——
平生右手拇指轻轻一掐,蹭破了食指的皮肉,借着那指尖凝起的细小血珠轻轻一弹,却犹如是锋利的兵器一般,击在夭枭的手上,使得她那五只手指的指甲齐齐断裂!
而那瘟兽也是趁乱虚晃一下,躬身滚到了一旁,险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哪个多管闲事的?!”眼见煮熟的鸭子从手里飞了,夭枭顿时就怒了,额间青筋暴露,回转身一声懊恼地尖利喝问,震得周遭的树木都抖落了不少树叶。
平生不慌不忙地越下云头,一身紫袍俊雅出尘,举手投足从容不迫、镇定自若,明明是一时多管闲事,可他却并不开口回应,黑眸会变得黝暗深沉,如同勾魂摄魄的符咒一般,让人只能服从,倒把那瘟兽给惊呆了。
“你是——”夭枭也惊得退了一步,好半晌敢长吁一口气,朝着他伸出手指,不怎么敢确认地询问:“你是平生!?”
“夭枭,别来无恙。”似乎也觉得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平生眉目半敛,对她的惊愕视若无睹,声音没有提高半阶,却莫名地让人不寒而栗:“许久不见,你仍旧是这般的——”他客气的隐去了那最后的形容,可看他的神色,便也能猜出,他用以形容夭枭的词藻,必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许久?”夭枭从那震惊中渐渐回过了神来,终于恢复了平素的的不阴不阳,她久久地瞅着平生,突然古怪地一笑:“不久不久……”
拖延着话尾,她已是扑了上来,使出了十足的力气,打算一探平生的虚实。
其实,倒也不是自不量力,她自知不是平生的对手,可却也有把握,即使今日输在这里,平生也定不会怎么为难她,毕竟,娄崧与她同用一个躯体,若她真的交代在了这里,万年神魔大战,平生定然会背上个胜之不武的恶名。
而且,当年那与她在洞穴里激战的凡人青年,她至今还无法确定起身份,似乎自那次露面之后,那凡人就消声灭迹了。不知为何,她总有特别的感觉,直觉那凡人青年和平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探究竟。
眼见夭枭扑了过来,平生将手往身后一背,不慌不忙地往后一退便就避开了,接下来,夭枭的攻势越发凌厉,平生云淡风轻,全没有当成一回事。直到那瘟兽眼见有机可趁,借着这机会打算逃离。
当他觅着空隙,趁着夭枭攻向平生之时,从平生身后擦身逃走之时,平生却突然嗅到了他身上有极熟悉的味道——
那,居然是千色的气息!
难道千色之前会与这瘟兽有什么关系?
按照夭枭所说,这瘟兽躲在这里东极不过百里的林子里,似乎时日不短了,难道,这瘟兽在他离开之后曾经上过鄢山?
千色如今没了内丹,没了修为,若是——
他突然莫名地紧张起来,担心千色遭遇什么不测,一时失神,竟然没能躲开夭枭的袭击,被夭枭一爪挠在胸口,瞬间便是五道深深的伤口!
平生后退了两部,眼见讨得了便宜的夭枭狞笑着逼近,便不打算再同她客气,正要凝起力将她击退之时,却发现自己的修为已是剩下不到三成!
怎么会这样?!
他全然不明就里,一时思绪混乱,不对自己的处境忧心,反倒是对千色的担忧越发深重起来。
“大胆孽畜!”
正在这关键时刻,云端一声厉喝,一根金光闪闪的发簪当头而下,险些砸在夭枭的头顶上。幸好她眼明手快,躲得及时,才避开了这一击,而那发簪落地之时,也激起了不少碎石,可见力道不小!
不用说,来的定然是个不容小睽的人物!
夭枭素来是个机敏的角儿,眼见着不可能再占到什么便宜,还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便立刻也趁着平生发怔之时,立马化作一阵黑烟隐匿而去。
“平生,你——”御国紫光夫人降下云头,见着平生胸见那悟到深深的爪印,强忍着怒气,脸已是颇为发青:“你不是说要回紫微垣么,几时竟然也学会了阳奉阴违这一套?”
平生并不搭腔,只是怔怔地立在那里,下一瞬,他的胸口突然裂开一道伤口,鲜血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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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下手里的针线,千色理了理手中那缝制完毕的喜服,抬起头望了望屋外苍茫的暮色。
这喜服,到底是一针一针缝完了,搁在这里吧,即使那个当初向她讨要的人已经不会再回来,可到底,那人曾经存在过。
也不知,这鄢山之上的一切会存在多少年,尔后便风化无痕。
一切,终归是要尘埃落定的……
将那喜服叠好搁在床榻边,她起身站在桌案前,一番思索,提笔写下了一首词——
细雨送黄昏,遗梦南柯忆到真,执念萍逢成落寞,贪嗔,缘浅情深各几分。
云过月无痕,彼岸花开不可闻,持手难留来去者,拂尘,犹自悲欢饮水人。
她并不喜好舞文弄墨附庸风雅,这么一阕词,那般粗糙,也不过是想表明她的心境罢了……
她与他的一切,终是南柯一梦。
最终不舍地再回眼望了望这寝房内的一切,包括那喜服与尚未完成的凤冠,她终于下定决心,便往门外走。
却不料,门外竟有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在哪里,竟似乎已是等了她许久的模样。眼见她一出来,那人便就立刻望向她,眼眸中深长缱绻的悲怜,表情是前所未有地严肃,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又万分地温柔。最终,那人薄唇悠悠的一叹,出声询问:“你这又是打算要去哪里?”
此人,正是半夏。
望着眼前这熟悉的面容,千色毫不惊讶,只是轻轻一笑,答得甚为云淡风轻:“紫微垣……”
“本以为你离开,便就不会再回去……”半夏话语中似乎有着诸多暗藏的感慨,那话语一字一字,慢条斯理的进入她的耳中,到最后,竟然成了一种规劝:“你这次回去,是打算要继续那看得见摸不着的日子么?”
这样的言语,无疑就是昭示,半夏根本就已经知晓了青玄和平生是同一个人,而且,他绝不会是才知道的!
只是,对于半夏的意图,千色也已经不想再去猜测了。她摇了摇头,明明直视前方,却又似乎是对一切视而不见,眼就这么无神地愣愣定在了一处,像个已经没有感觉的躯壳,整个神色显出一种极可怕的空茫:“我去把心还给他……”
“糊涂!”半夏低低地呵斥了一声,像是已经全然猜透了她的意图,声音嘶哑低沉,蓄积着惶惶不安,恐惧担忧,甚至还有深重的内疚,把心也侵蚀得空洞了:“你却为何不问,他当初把心给你之时,可曾有想过要你还?”
“青玄必是不会要我还的,只是,青玄已经不在了——”千色低垂着头,眉目平静,眼底没有一丝的波澜,极轻的声音里蓄着极淡然的拒绝,颊上始终是一片缺乏血色的苍白,瞬间便将彼此原本咫尺的距离拉得远如隔绝到了千里之外:“所以,这颗心,还是还给平生帝君罢。”
“平生,青玄——”咬着牙,半夏一字一顿,似是在强忍着什么:“那,不都是他么?”
没错,早在千色将青玄带回鄢山之时,他便就已经知道青玄的真实身份是入轮回经历男女之情的北极中天紫微大帝平生了。其实,也是因为含蕊同北阴酆都大帝闹翻之后,一气之下离开了幽冥司,投奔了居于玄都玉京仙殿的御国紫光夫人。不仅仅如此,就连将赵晟送去宁安王府等等一系列的事,也都是御国紫光夫人暗地里点化含蕊的。原本,他得了含蕊的消息还不明就里,后来才知道,含蕊为了赵晟,私自撕了生死簿。而要为自己那人身仙籍的儿子渡劫,唯有浮黎元始天尊座下的十二位帝君才能办得到。这事本就棘手,北阴酆都大帝虽然身为外公,必然也是不会轻易应允的,却不想,那青玄竟然有着如此非凡的身份与地位,他便就自然守口如瓶,从善如流。
甚而至于,那时也是他故意怂恿毫不知情的木斐空蓝等人将千色与青玄的关系给故意暧昧化的,为的当然是寒碜风锦,却不想,青玄竟然对千色认了真。
这无疑是更合他的心意,毕竟,那时千涩情伤累累,又天劫在即,若是能得一个如此身份之人全心呵护,倒也无需他们瞎操心了。
所以,青玄对千色的情意,他不仅乐见其成,更是时时不忘借着各个师兄师弟于无形中推波助澜,然而,他也不忘牢牢保守这个秘密,就连白蔹也未曾透露过分毫。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一切美好的预想最终竟然会往这样一个不可收拾地局面发展而去。是该叹一声天意弄人么?
如此一来,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内疚?
“平生是平生,青玄是青玄。”终于抬起头了,千色直直地看着半夏,脸上笑容带着迷惘,可眼眸灿烂妩媚得像在血中绽放的花,灼亮得不可思议,可声音却是干涩的嘶哑:“平生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青玄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半夏一时语塞,也不知该要说什么才能使她打消念头,便只好祭出杀手锏:“你若真的打算如此——那孩子又该要怎么办呢?”
他联合白蔹风锦等人前往乾元山夺取那颗囚魂珠,为的就是这——他不相信,哪一个为人之母的,能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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