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烦人的主角,叶晓心情大好地逛了起来。不得不说这花灯节不愧是大周国最为热闹的节日。不说其他,单单就这夜市上的奇珍异秀,美味小吃比比皆是。除此之外多的是杂耍艺人,卖唱优伶,他们都想趁这天多赚一些钱好供起家中开支。
叶晓手捧油皮纸包着的桂花酥边走边吃,凡是见到不错的表演都会停下脚步,待看完再离去。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已是月上中弦。
锦瑟年华世无双,
蒹葭半遮轻纱扬。
未及繁花遍地开,
已有佳人归来往。
百转千回的歌声传来,一词一句都婉转轻灵,让人忍不住驻足聆听。叶晓走向歌声来源处打眼看去,只见一身裹素服,头系素带的女子跪坐在街边,怀抱琵琶神情凄楚地立于一旁。
古语有云“要想俏,一身孝”,这女子相貌只能算个中上之姿,但此刻在素服的衬托下显得愈发楚楚动人,别有一番滋味。
一曲终了,女子放下手中琵琶,向围观众人施礼道“小女子家道贫穷自小与父亲相依为命,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不日前家父去世,因此今日在此卖身葬父,望好心之人可怜可怜奴家”。
那女子一鞠到地,再起身时已是泪水涟涟,越发惹人怜爱。
“求各位爷行行好吧。”她嘴上说的是求众人,眼睛却牢牢盯着叶晓,仿佛这些话都只是说给他听一般。
叶晓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感地走上前去将一锭银子放在女子身边,然后便就要转身离去,结果那女子却拽住他的衣角不撒手。
“怎么,不够?”叶晓皱着眉头看了女子一眼,正要从钱袋中再掏出些银子,那女子却急忙摇了摇头。
“公子,这些银子够了,奴家不是图你钱财,只是......”她咬着下唇,脸颊旁浮出淡淡的红晕“奴家是卖身葬父,因此从今以后奴家便是公子的人,自当为奴为婢服侍公子。”
“不必”叶晓拒绝道“我虽给你银子却没有买你的意思,你拿着银子回家去罢。”
“公子......”那女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叶晓却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需多言便要再次转身离去。
女子见无法留住叶晓,情急之下朝路旁的石柱上撞去,叶晓吓得赶紧伸手去挡,结果女子的额头撞上他的掌心,而手背则结结实实地磕在坚硬的石面,疼得叶晓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子见状顿时又急又恼,呐呐道“公子如此嫌弃奴家,还不如任由我磕死在此地,又何必替我受这罪,倒让我不能心安。”
众人闻言皆暗自唏嘘此女子重情重义,都觉得叶晓此人不顾全大局。
叶晓叹了口气,没有理会众人的讽刺,而是蹲下身来靠近女子耳侧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姑娘这戏倒是演得极好,只不过是不是有点太过投入了。”
女子闻言脸色一白,片刻后才恢复自然“公子这是何意,奴家听不明白。”
叶晓见对方抵赖也不急,而是撩起长袍席地而坐,面向女子竖起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第一,你卖身葬父却唱如此艳词,怎不叫人起疑。第二,家徒四壁的之人如何买得起这把琵琶,又如何学来这般好技艺。第三,一般人若是遇到我这般给钱却不要人的早就走了,你却不仅不离去反而主动要求委身于我,只怕是方才见我出手阔绰因此想寻得我的庇护吧?”
三条猜想,字字诛心,每一条都猜得半分不误,女子脸色忽青忽白煞是精彩,哑然地看着叶晓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的确不是卖身葬父,而是骗取无知之人的钱财,待那人上钩后就假借处理家父丧事的理由遁逃。但今日她遇上叶晓后便生了以前就盘旋在心中的想法,那就是找个归宿。
她不能一辈子都以此为生,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而这念头在遇见叶晓后便愈发坚定起来。
叶晓出手大方阔绰,长相俊美端庄,正是最好的归宿,只要对方肯收下她,哪怕只是当个奴婢也行,反正她日后有的是手段爬上他的床。
这样想着她就故意唱曲子引叶晓过来,打算将这出戏完整地演下去,却不料早被看穿,还打得丢盔弃甲。
叶晓见她已了然,拍净衣袍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与其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别人身上,何不自己努力呢?”
“自己努力……”女子若有所思地呐呐重复,待终有所感地抬头,想向方才之人求证时,那如玉的公子早已离开。
“有趣”人群中一锦袍男子打扇笑道“还不是太笨”。
***
花灯节最出名的莫过于放河灯,买上一盏河灯,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心愿让它顺流而下,若是有幸被河神捡到就能让其帮你实现愿望。
这是古代人民的美好希冀,当然不可能是真的,但入乡随俗,叶晓还是打算去凑凑热闹。
河灯样式多种多样,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叶晓看了很久好不容易选中一盏简洁的素白青花灯,他生欲伸手去拿,却不曾料到有人捷足先登,被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抢先拿了去。
叶晓有些恼怒地回头看去,只见执灯之人约摸比他高一个头,穿玄色锦衣长袍,束白玉环佩,带染金挽冠,面容棱角分明,英挺俊朗,长身玉立,但脸色有些苍白,带了副病容。
叶晓见对方似乎犹在病中,也不好和他起争执,便想转身再重新挑一个,岂料此人竟绕到他身前挡住店铺,举起手中的花灯道“你也想要这个”
叶晓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废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方才要不是他半路杀出来,现在那灯已经在自己手中了,又何必费心地再去选一个。
男子见他表情幽怨,忍不住暗自乐了“可这灯恰好我也喜欢,但相逢即是缘,不如一起去河边同放这一盏如何?”
叶晓闻言抬头看了男子一眼,恰好撞进对方如水的眸中,清澈透亮宛如上好的琉璃石,但却有种压抑收敛的感觉。
“那就谢谢仁兄了”叶晓垂眸略一思索便同意了,反正他也只是图个热闹,那是独放还是与人同放都无所谓。
“既然如此,便随我来吧。”男子轻轻一笑,引着叶晓朝河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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