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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你”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张小嘴撅得半天高,大黑眼睛却水润润的,也不知道是哀其不幸还是怒其不争。
桂儿却掌不住笑了,元宝的这个模样尤其像苏嬴,明明心里已经妥协却偏要嘴硬。笑着笑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一把搂住那个久违了的温暖的小身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全都抹在他的后背上,呢喃道:“元宝……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元宝呆呆的坐在床上,一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自家娘亲一向不靠谱,但是抱着他大哭还是头一回,他想起青晖叔叔教导过,男人要变强,才能成为女人的依靠。于是小手掌无措的落下来,扒住桂儿的肩头,皱了皱小鼻子:“娘……娘你别哭啦,我没有生你的气,真的,真的……呜呜呜……你别哭啦,你再哭我也要哭了啦……呜呜呜呜……”
小小男子汉终于完全破功,搂着娘亲全没形象的大哭起来。
清雅绝俗的白衣男子倚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哭成一团的母子二人,笑意渐渐在唇角蔓延开去,刹那醉倒满山秋叶。
第二十章 再而错(一)
苏嬴父亲的这位故友退出江湖后一直隐居在枭阳王城,小辈们尊称他一声“笑老”。这些日子,元宝便是住在笑老的小院子里,和他豢养的三只白獒犬玩耍练功。
见到元宝的第二天,苏嬴和桂儿一同进宫去见百里垚。
当桂儿在崇福殿中再次见到百里垚的时候,总觉得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那个坐在宽大的檀木桌背后的年轻男子,穿着华贵的暗紫色长袍,繁复的襟扣一丝不苟,长长的黑发整齐的披下,再不是从前浪迹江湖时狂放落拓的模样,就连那对飞扬的浓眉,也似乎沉静下来。
曾经自由不羁的鹰,如今却不得不居于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中,她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对是错,不禁想起那次他面对至交好友的尸体时压抑的哭泣声。有很多时候,我们都以为自己的双手能改变命运,可最后,却不知不觉中被命运磨砺的面目全非。
那么她呢,是否也改变了?
百里垚从案上成堆的卷宗中抬起了头,见到眼前怔神的女子,挑眉嘿嘿笑起来:“桂儿,许久不见,我是不是英俊潇洒得让你认不出来了?”
这一开口,明亮的笑容从他唇角蔓延,牙齿雪白,一双眼睛发亮,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洒脱不羁的百里垚。
桂儿不禁一笑:“我只是没想到猴儿穿上了衣服竟也人模人样的,好生惊讶。”
百里垚将手里的书卷一推,假意竖起眉毛道:“大胆,竟敢调戏本侯!”
桂儿笑得更欢了,拍了拍胸口:“哎呦,我好怕啊。侯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女子吧。”
百里垚托着腮,咧着嘴道:“哪那么容易饶了你。”
桂儿转了转眼珠道:“那不如……从今往后,我进宫端茶倒水,鞍前马后的服侍您老?”
百里垚瞅了苏嬴一眼,不怀好意的笑道:“那敢情好,我还没娶老婆呢,你来,不用你服侍我,我找人服侍你,人人叫你一声‘王妃’,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还没等桂儿说话,苏嬴已淡淡道:“只怕你寿阳宫不够大,住不下我们潜龙谷这么多人。”
桂儿脸上一红,百里垚吐了吐舌头,哼哼道:“算了,我还是老实一点,多娶几个老婆来服侍我算了。”
说罢和桂儿对视一眼,都掌不住大笑起来。
善叶镇上一别,各自经历过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危险,克服了不足为外人道的磨难,如今重见,恍若隔世,情谊却不曾改变。
很久以后,桂儿也时常会想,一辈子认识了那么多人,为何独独对百里垚一见如故。短短的相处,便无条件的相信他,想尽办法帮助他。
也许是因为,他和曾经的自己很相像吧。看到他,就像看到过去的归陌——热情,单纯,勇敢,坚定——而如今,时间的河已经将那个明朗的少女淹没,那么,她至少希望,他还可以做回最真实的自己。
三人在后院找到了正在花丛中看风景打瞌睡的南山君,是夜略备薄酒,就设在御花园中小聚。
这几日的局势变化,风云诡谲,南山君不过几句笑语淡淡略过,席间光顾着从貌美舞姬的玉手中饮酒吃菜,低吟浅唱,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若不是四周灯火昏暗,花花草草有些破败,桌上菜肴不够精美,连宫女侍卫都没几个,到真会给人太平盛世的错觉。气得百里垚一个劲的拿鼻子出气,恨不得掰开他的嘴把整坛子酒倒进他嘴里醉死他才好。
桂儿看着两人打闹,抿着嘴直笑。明知眼下大事未成,危机四伏,可是在这里,在这几个人面前,颠沛流离了多日的身心却慢慢放松下来。
苏嬴瞥见她的笑意,目光中温柔流转,比醇酒更为醉人。看在早已半醉的南山君眼中,忍不住唇角微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深意的笑容来。
不知不觉间月已中天,众人都有些醉意,桂儿多喝了几杯,被风一吹,不禁有些头晕,百里垚便让她先在宫里歇下,明日一早再回居处。
苏嬴起身送她,南山君却在一旁哼哼笑道:“先别走嘛三公子,我们再喝几杯。在下还有许多体己话,呃……要与三公子说呢……”
苏嬴正要推辞,百里垚却拉了拉他的袖子,使了个眼色。苏嬴顿时会意,“嗯”了一声算是答应,随后拉起桂儿:“陌陌,我先送你。”
两人并肩走在略显冷清的寿阳宫中,两三宫娥远远的提着灯笼引路,脚步声落在平整的青石步道上,路两边都是盛开的锦叶草。
沉默让人略觉尴尬,桂儿正想着说些什么,掌心一暖,已被他握紧了手掌。
她本能的想要抽回来,他却不让,使力将她的手指一一摊开,然后扣在自己掌心,十指紧握。
与这坚定的动作相反的,是他微带忐忑的声音:“陌陌,你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
她一愣,抬起头:“什么?”
何来原谅?相反,他救了她的命,应该她和他说报答才对。
他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五年前的新婚之夜,我听见外面的动静追出去,正看到叛教者和朱衣门门人混战。我一路追着焦重和青龙进了朱衣门圣地,本想除掉这两个最棘手的人再来找你,可是等我杀了焦重,毁掉青龙的刀之后再回来,到处是一片火海,你已经不见了。”
“我本以为你是他们的圣女,他们绝对不敢对你下手。可是我找遍废墟,却没有你的踪迹。后来锦容告诉我,你被一群叛教者围堵,不甘受辱,跳下山崖。我下崖寻找,只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残骸,身上穿着嫁衣。”
“我真的以为你死了,我……”
他越说越慢,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停下脚步,看着她道:“陌陌,我并不是为自己辩解,只是希望你明白,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那天晚上让你一个人留下来。”
“对不起可能已经没什么用,可还是……对不起。”
他并不善于表达情感,一段话说的磕磕绊绊,漆黑的眼瞳却没有躲闪。握着她的手微微有些汗湿,他很紧张,她感觉的到,他在害怕。
原来那段一直空白的记忆承载是这样一段往事,难怪她总是会陷入恐怖的梦境。听着他的话,她突然很庆幸自己终究没有再想起来。独自一人一无所知的置身于一地尸骸满目火海中,那样的滋味,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既没有给我下忘忧蛊,叛教之事也与你无关,你没有错,何必要道歉?”
如果硬说有错的话,也只是那个时候他不够爱她,仅此而已。
他蹙着眉望她:“陌陌,不要讨厌我。”
她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肯定似的朝他一笑。
也许在恢复记忆的那段日子里是有怨的,却从来也谈不上恨,恨太沉重了。像朱雀那样活着,她实在承担不来。更何况那些怨怼也已经随着他抱着她跳下悬崖的那一刻,慢慢消散。
“此身蜉蝣朝夕尽,万里山河几人催。何妨解剑换新酒,一笑尽付红尘醉。”——这是多年前一个偶然闯入朱衣门圣地的中州游侠留下的诗句,她一直很喜欢,也总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那样不羁洒脱。却直到现在才明白,真正的放下,是有多难。
也许是她的微笑让他稍稍心安,紧握的手一松,揽她入怀,脸颊蹭着她的鬓角,低声道:“我很高兴。从来没有这样高兴。”
不经意间漾着笑意的声音微带鼻音,听在耳中仿若撒娇。这样的语气,桂儿只在他喝醉的时候听到过,一时间只觉得耳根发烫,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加快起来,一把推开他,结结巴巴道:“苏……苏嬴,我们……我们……”
她想说现如今不比从前,不应该如此亲近,可是话还没说话,便被他打断,如月光般清丽的浅笑让他原本就漂亮的五官仿佛镀上了一层奇异的光晕:
“没关系陌陌,我等你。只要你能回来,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她呆呆的低下头,却挡不住满脸红晕。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好好休息。明天有事告诉你。”
苏嬴将桂儿送回房间,再回到花园里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以后。
百里垚见了他,轻咳一声,眨了眨眼:“花前月下,美人相伴,难舍难分啊。小嬴你也会有今天。”
苏嬴不以为意,拂袖坐下道:“什么事?”
百里垚甚是无趣的摸了摸鼻子:“其实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要派人去找你。砚山峡谷一战,王兄之死是我们的疏忽。总以为星罗即使要杀王兄,身边的人也不够多,至少要等回京之后,可是没想到韩烬带着南疆巫族士兵,这么快就能埋伏阻杀,最后还害得你和锦容负伤。”
苏嬴皱了皱眉:“伤势不重,没有大碍。麟王之死虽然失算,却对闻兄原本的计划影响不大。阿垚,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我是想说……”百里垚挠了挠长发,有些为难,“原本你早已打点好了京城禁卫军,闻雅又说服了麟王的余部,我们连夜赶回京城,以最快的速度占领寿阳宫,一切都很顺利,但是……”
“等我们进了宫才发现,盘龙大玺已不在宝阳阁中。”南山君代替百里垚,缓缓将剩下的话说完。
苏嬴愣了愣,脸色微变。
宝阳阁是宫中存放重要物件的地方,内外均为精钢铸就,四周由重兵把守,共有三道锁匙,由掌印总管和帝王共同掌管,枭阳国玺盘龙大玺平常就存放在阁中。
此刻南山君的神色再无半点醉态,苏嬴从他眼中读出了事情的真相,沉声道:“盘龙大玺已落在百里淼手中?”
“确切的说,是韩烬的手里。”南山君道,“在我们因为砚山峡谷一战措手不及的时候,他已经暗中派人回到王城,从宝阳阁中取走了玺印。”
“昨天公主府已经派人传话入宫,要用盘龙大玺换我们手上的凰引图和日月军十六部的总调度令。否则就北上凤罗城,将盘龙大玺交给紫旭景帝。”
苏嬴闻言,忍不住挑眉,哼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虽然狂妄了一些,倒也所言非虚。”南山君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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