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心情甚好地下楼去了。
谁知灵眉却羞惭起来,这几日,被他这样子软磨硬泡,出则同行,入则同寝,竟真如夫妇一般。真忒也不知道羞耻了,她捂着脸儿想,虽然每天早起面对剪云、王婆子等人颇感到羞惭,也恨她们拐骗自己,但这丑事毕竟她们一早就知晓,又都是那周奉的“自己人”,时间一久,她竟也能“处之泰若”了。
然则这猛不丁一个外人同行,叶灵眉忽然警醒过来,他要怎么样告诉别人我是什么人我这都做的什么呀越思越深恨自己软弱糊涂,她伏到妆台上,嘤嘤哭了起来。
周奉下楼,鹤来已候在楼下大堂,穿一身枣红色斜襟窄袖便服,领口饰以深黑纹饰,纯白的圆领内衫露出来,颇显精神。见到他,微笑转身,“周兄早。”
周奉一向自诩外表,此刻见他这样装扮,既得体又时兴,衬着其俊雅相貌,显得无比尊贵优雅,边迎上前去边道,“看贺兄今日装束,像是要骑马。”
鹤来点头,示意他看外面,已有一马童模样的牵一匹骏马候在门口,与周奉的雄风并立。周奉看一眼楼上,“让你久等了。“
鹤来笑道,“不然,你携带家眷,自然要细心一些。”正说着,瞥见一丫头扶着一名女子从楼上缓缓下来。鹤来冷眼观看,女子中等身量,裹在雪青色雀羽大氅内,蓬帽低垂,遮住大半个脸儿,虽看不清面容,但从那清袅的步态,纤柔的身姿,判断应当是一名美人。
周奉过去,与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显然不愿过来厮见,鹤来见状踱过去道,“周兄若不嫌弃,可以让嫂嫂坐我的车。”
周奉既猜他是京里来人,知那一等京中贵族与皇族燕氏一样,早先源有塞外血统,作风豪迈,是以不怪,但他深知灵眉脾性,婉拒道,“内子羞怯,不必劳烦。”那鹤来也不在意,待他安顿好灵眉,二人上马并驾而行。
只用大半日时间,两人已到下一处镇子,经此处去金陵必须渡水,该镇正是渡口,周奉原计划歇息一宿第二日一早上船,不料鹤来已使人早一日到达此处,安排好一艘大船。鹤来力邀周奉一道,盛情难却,又能节约行程,周奉略一思量答应了,只言明船租须分担一半。一两日相处,鹤来知他亦是性情中人,进退有度,当下也不过分推却,自让仆从另行打扫一间上房与他夫妇二人居住。
一多个时辰后,灵眉的车子到达,待听说又要一起渡江,她无从说什么,只得随周奉下车上船。
晚饭时推说头疼,不去与他们共食,鹤来想,这样胆小上不得台面,不论别的,光性情儿就与那一位有云泥之别,愈发淡了心思,反觉得周奉是极有头脑见识的男子,不枉倒可以深交。
二人对酌至深夜,周奉回房时,灵眉哪里能够睡着,骨碌坐起,竖起耳朵,果然帐外传来他与剪云说话的声音,一会儿有抬水进来的声音他还要洗澡。
灵眉手指抠到被子里,听得外间响起水声,剪云细细问候的声音,和他偶尔低沉回话。她捂住脸,于心知道,富家公子由丫环侍候沐浴洗澡,本是平常的一件事,原先在自家时哥哥灵德他们未尝也不是这样,但他近在咫尺的这等作为,亲昵得令她感到极其羞恼和难以接受。
周奉沐浴完毕,打发走丫环,将烛火定到床边台上,揭开帐子,却见小娇娘背身坐在那里,呆愣愣的。他心中喜欢,一把搂上去,灵眉顿一个寒颤,周奉道,“宝宝,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他身子一罩上来便是一股热力,灵眉吓得反而一颤,只想躲开他。周奉呵呵笑着,怜惜道,“瞧,肩膀都凉了,哥哥给你暖暖。”说着咬住她唇儿吸吮,一边手反去解她小衣,往里间摸去。
灵眉不依,那周奉又笑,“挡甚么,又不是没摸过。”灵眉皱眉,想扭开,“你喝酒了。”周奉大掌烫得惊人,低笑,“嗳,不喝酒哪次对着你也都烧得慌。”说罢微一使力,调整姿势,将她双手锢在背后,灵眉被他制得不得动弹,只能用小脑袋去撞他,意欲阻止。
“不要”她细细尖叫,像不驯服的小兽,一会子哭起来,摇散一头秀发。
周奉握住她全身最柔软处,“怎么啦”他心情甚好,娇娇每天都反抗他,只不过有时强些,有时弱些,撕开小衣前襟,让她看他怎生揉弄她,嗅她头发里的沁香味道,丝毫没有发现她真的在闹情绪。
灵眉一万个别扭,缩起肩膀不让他亲吻,一时趁他不备,小手儿脱开,猛往上一抓,那周奉“哎哟”一声,脖子上着了一道,灵眉忙脱开他,尽力用撕破的小衣前襟裹住红痕点点的胸脯。
周奉皱紧浓眉,他此刻正盛,经不得半点刺激,若她如以往般半推半就的顺着他,他还能有几分自持,但像这样子真反抗,正如烈火里浇油一样反弄得他更疼痛炙热起来。
阴下脸,“我看你是不想好了。”原本热烫的身躯里加了狂躁之气,周奉扯去自己衣裤,灵眉抱膝环住自己不住后退,可退到墙壁再无可退之处,船舱外滔滔水声一浪拍过一浪,声声惊魂,她忽然忆起这床倚舱铺设,自己身后就是一扇窗户,当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得推开窗户就要投身跳出去。
“啊”身子被拦腰夺回重重抛落到铺上,掌不住力道跌了两个滚儿,一半儿身子跌到床外,不住下滑。灵眉痛得下意识想扒住床沿,周奉却一忽儿又扯住她胳膊猛力将她拉回来
“啪”重重的一掌砸到脸颊上,她被抽得歪过去。
两个都愣了,她眨眨眼,还没有从这突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啊”又是一掌,小小的身子彻底侧翻过去,扶在床板上不住喘息。
“我对你还不够好么”冷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耳朵里嗡嗡的听不大清楚,“嗯”周奉气咻咻的,被迫她转过脸来面对他,灵眉失神的眼睛里没有泪。
周奉气急了的,狠狠握着她下巴,“居然敢给我寻死你是好日子过腻味了,非要来点不一样的,啊”
他一动,灵眉一个激灵,吓得闭上眼,周奉舔上她嘴角破口处,她痛,眼泪又流出来,咸咸的落入嘴里。
“再哭也没有用了,妹妹。”周奉含住她舌头吸吮,吞下所有呜咽。
浓雾
第二日清晨,鹤来只身一人站在船头甲板之上。晨雾甚大,四下里皆茫茫一片,除了水破船头的声音再无别的声响,此刻于江心,独立开阔,浩瀚空寥,仿天地间唯他一人而已。
身后传来声响,鹤来没有回头,徐徐问道,“客人昨日歇得如何切莫怠慢了他们。”那仆从略迟疑一下,上前掩嘴说了,鹤来听罢嘴角倒勾起一道笑纹,“如此,不必等他早膳了,你们都退下去罢,我需再站一会。”
然则不一时身后响声又起,鹤来不满,回转身子,却当下站在那里。
团团浓雾中,一女子渐渐走来。从一个身影,到逐渐几笔轮廓,再到现出形容,她这样行着,恍若解开一个谜团。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却,忽然而已。鹤来于茫茫浓雾中凝望,彼端三月,她亦是在初春的一片薄雾中走来,被刚生出嫩芽的柳枝儿勾住发梢,她一抬头
眼前的女子雪衣曳地,发如黑绸,寒气将她胸前和手臂的肌肤冻得透明一般,却益发显得剔透娇嫩,弱不堪怜,他想到琉璃上凝结的冰花,濡湿的,欲化开的,漉漉流淌。
彼时的她伸出手儿,去解发上缠住的柳枝儿,样子有多妩媚娇憨,美好得如柳梢里透出的一缕缕春光;眼前女子神思迷惘,怔怔怯怯,宛若沧海里一枚小美人鱼儿,凭空在这大雾里现身,恰迷了路。
鹤来此刻心中芜杂,百味交叠,跟着船板后很快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一顿,本欲上前的身子反往后退了两步,将自己彻底隐入浓雾中。
“灵眉”来人一声急喝,那女孩儿纤细的身子立刻落入赶来男子的怀抱中。
“你做什么”显然是极怒的,来人双眼冒火,正是舱下应醉卧温柔乡的那位周公子。两人缠在一处,那周奉欲将她囫囵儿抱起,女子却挣动起来,僵直着身子不配合,那周奉低低说了什么哄她,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风里传来,
“嗳,是我不好,本想回到金陵可你嗯”
女子听了这话儿,更扭动挣扎,边哭边断断续续分辨什么,十分无力哀婉,忽的她短促尖叫一声,间杂着丝帛碎裂的声响,那周奉将她双手锢在身后,翻转过身子,鹤来一窒,美人儿脸儿惨白,满面惊吓,原是那厮扯破她丝衣前襟,一方乳投儿袒露出来,雾气中那团娇圆又白又翘,玉雕一样,寒风使顶端的嫩红很快战栗,男人的大掌从后头坚决地攥住它,鹤来抑住急促呼吸,看着那粗粝修长的手指轻亵地拧上顶端,他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女子软将下来,绵绵卧倒在他怀抱中。
他二人匆匆来,匆匆去,不料这寂静船头深雾之中还有一看客,鹤来耳听水破船头,一浪大过一浪,他心头亦随这浪头惊动,眼见为实,方才情景令他仿看到彼端另一人的际遇原来她承受过这个他轻轻叹息,胸中流过奇妙的感觉。
早时,有仆从来报那客人公子的夫人病了。二人见面,鹤来关切相问,“听说尊夫人病了”
周奉浓眉深锁,不无忧愁,“内子一向体弱,或是昨日上船时在舱外坐了一会,受了江风,竟然发起热来。”
鹤来点头,“嫂嫂为人娇贵,这一路辛苦劳顿定难当。我这里倒随行带了一名大夫,如若周兄不嫌,可以让他诊断一二。”
周奉大喜,哪有嫌弃的道理,再三谢过。
一日后船抵金陵,下船时鹤来公子坚决不受原先说好分摊的船资,正色道,“你我投缘,本不应要你的,加之嫂嫂船上生病,一半是我们照顾不周的原因,赔罪都不能恕的,怎能再要这个”
那周奉见他虽说出身高贵,但为人着实可亲,又知礼讲理,心中早已起了相交之意,当下道,“如此就谢过了。只是不知贺兄到达金陵要客留多久,不知有无安排下住处”鹤来说无有,至于时日也还未定,周奉便道,“不如也给我一个机会,尽尽地主之谊如何不瞒兄台,我虽也是外乡人,但多次来金陵办差,熟于此地,现家父正使我长居于此照料生意。现这里有很老成的管家,伶俐下人,新近刚起了一座宅院,就在莫愁湖边上,虽说是蓬门小户,拙床陋椅,总是家里,不比你住客栈便宜些”
鹤来闻之,却也中下怀。不一时船舶靠岸,周成接信早候在码头,见到周奉,又见他身边立着另一年轻公子,贵气逼人,忙上前拜见。鹤来使他一随行的总管叫赵六的,自去退了原定的居所,自己带着其余十一名仆从跟随周奉回府。
车行半个时辰,即到了周奉新置的宅子这里。原是他头年末看中的一处新房,背山望湖,环境幽静,原是一通州富商发水前所盖,短钱卖与了他。
鹤来下马,只见一座门楼,乃是垂莲象鼻,画栋雕梁,朱红大门大开,周成指挥担行李的小厮儿们将车马停靠到墙根台基之下,几个下人从偏门里小步跑出,各个整洁齐整。周成略嘱咐他们两句,这边厢周奉让着鹤来,一同进门。
穿过门房,前庭甚是开阔,正中一条卵石路,两边灰泥草圃,近前正厅左右各两棵大槐,两三人腰粗,抱掩厅廊。向里看处,前正厅原是向南的三间大厅,帘栊高控。屏门上,挂一轴老枝红梅横披画,两边金漆柱上书写春联,正中设一退光黑漆香几,几上放一古青铜兽炉。上有六张交椅,两山头挂着四季吊屏,鹤来点头笑道,“果然是好所在,周兄真雅人也”
周奉笑道,“这都是临行前吩咐我那管家布置,乡人村味,兄台莫要嫌弃。”二人略坐一下,便命周成带他人马东边客房院里将息。
安顿好鹤来公子,周奉忙去瞧那灵眉。剪云剪月已扶她在主卧房内卧好,见他来了,忙掀开帐子,那小娘儿平躺在厚厚的粉黄缎被中,露出的素白小脸无有什么生气,两靥病中潮红,嘴唇干涩,睡得不很安稳。
周奉心怜,问剪云,“一直未醒么”
剪云摇头,也不知他二人口角首尾,并不敢多话,周奉挥手让她下去,自己坐到床边,灵眉自昨日船头晕倒即发起烧来,幸有鹤来的大夫帮助退去高热,但一直未曾醒来。周奉俯下脸,她左颊边还隐有青色指痕,是他那晚急怒下掴的,他一阵痛悔,手指抚上去。
灵眉梦呓中唤道,“哥哥。”
周奉一震,又喜又愧,想自己为了得她,终究是心急了些,竟用起原本最不屑的不入流手段。“灵眉儿,”他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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