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童养媳

番外2第18章:袁世凯的夫人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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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弦琴、水晶杯,粉壁上悬着不知出自哪一位才人手笔的一副对联。“何以遣此,谁能忘情?”
一个枯瘦矮小的白发老人,用一种温和高雅而有礼的态度向我举杯为敬。
“在下,虽久居东瀛小国,却也久慕玉边云的大名。”
老人说;“今日凌晨,在下更有幸能目睹你以无声无形无影的不动之剑,战胜了次郎势如春雷的刀法,使在下领悟了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的武艺妙谛,也使在下大开了眼界。”
他已经很老了,身体已经很衰弱,说话的口音也很生涩。可是一个来自异国的老人能够说出这样的汉语已经很不容易。
听他的话,就可以听出他对汉学各武道的修养都极深,看他那一双炯炯有光的脖子,也可以看出在他那衰弱的身体里还是有极坚强的意志,和一种不可侵犯的尊严和信心。
我微笑“船越先生真是太客气了,只可惜我是个不太会客气的人,而且有种病。”
“你也会生病?”
老人问:“什么病?”
“头痛病。我一听见别人说客气话,就会头痛得要命!”
老人也笑了。“那么我就直说。你知不知道是谁要次郎去杀你的?”
“我知道,是你。”
“我为什么要他去杀你呢?”
不等我回答,老人自己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要知道你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大本事。”
“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一点?”
“因为我要你替我去杀一个人。”
“杀谁?”
“孙先生!”
“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问:“为什么不留着他来对付满清政府?听说他在你们日本,是很受欢迎的人!”
“我要杀他,只不过是我跟他私人之间的一点点恩怨而已。”
老人说话的态度还是那么温和:“我已经活得太久了,现在我活着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能看到他比我先死。”
他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视着我。
“要他死当然很不容易,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可能就是你。”
船越说:“但是我也知道要你做这件事也同样不容易。”
他忽然拍拍手,樱子姑娘立刻捧着口箱子进来了。“我知道她用三十万两买了口箱子。”
老人说:“可是我相信这口箱子大概还不止三十万两。”
他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一箱明珠碧玉。我叹了口气:“这口箱子大概最少也要值一百五十万两。就算这是贱赃,拿去卖给收赃的人,也可以卖七八十万。”
老人抚掌面笑“玉边云的眼光果然高明极了,只不过我估价的方法却和你有一点不一样。”
“哪一点不一样?”
“我是用人来估价的。我一向喜欢以人来估价。”
船越说:“我估计这口箱子大概已足够买到三千个黄花处子的贞,也足够能买到同样多的勇士去替我拼命了。”
箱子里的珠光宝气在灯光下看来更辉煌,连我都仿佛已看得痴了。齐眯起了眼,看着我。“现在这口箱子已经是你的了。”
老人说:“如果你办成了我要你去办的那件事,另外还有一口同样的箱子也是你的。”
我笑了,忽然也拍了拍手:“小茜,你在哪里?你能不能进来一下?”
小茜当然能进来。
如果她不在这里,这里怎么会叫霓虹馆?如果这里没有小茜,还有谁会到这里来?小茜其实并不能算太美,她的眼睛不算大,嘴巴不算小,而且显得太瘦了一点,可是她能让人忘不了她。因为无论淮看见她都会觉得她好像有一点特别的地方,和任何人都不同的地方,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她当然也有些地方和别的女人一样,看见了珠宝,她的眼也一样。“这口箱子里的东西最少值一百五十万两。”
我说:“要是这位老先生肯把这口箱子给你,你肯不肯陪他睡觉?”
“我怎么会不肯?”
小茜的声音柔柔,软软的。“我做的本来就是这种事,做我们这种事的女人,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如果一天晚上就能赚这么多,不管叫我干什么都行。”
她柔柔的叹了口气:“只可惜今天晚上我恐怕没法子赚了。”
“为什么?”
小茜软软的靠在我身上,用一根软软的手指替摸着我的鼻子:“因为今天晚上有你在,我要陪你。”
船越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因为他已经明白我的意思。我已经用一根硬硬的手指把这口箱子推了过去,推到他面前。“看起来今天晚上你好像已经没有希望了,不管你是要找人陪你睡觉还是要找人替你拼命都没有希望了。”
他的笑容也同样温和文雅而有礼。“所以你最好还是走吧,带着你这口箱子走,而且最好快一点走。”
我带着笑说:“因为我可以保证,明天晚上你恐怕也一样没有希望的。”
还不到三更,我就已经睡着了,不是睡在小茜的床上,是睡在一辆马车上。我喜欢在车上睡觉,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说不定是个他从未到过的陌生地方,这种感觉也是很有趣的。坐车和睡觉本来都是很浪费时间的事,而且很无聊,经过这样一混合之后,就变得有趣了。说甚至幻想,听说在西方有很多很快的铁皮车,不知道以后,我会不会有一辆非常不一样的铁皮车呢?
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生命中本来就有很多不如意不好玩的事会发生,谁都无法避免,可是一个真正懂得享受生命的人,总会想法子去改变它。车轻马健,走得很快,我却还是睡得很熟。忽然间,车窗被轻轻推开,一个人如蛇般从车顶上滑了进来,腰肢纤细柔软而灵活,一双修长结实的腿充满了弹力,轻轻巧巧的在我对面坐下,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已经看了很久。我却好像完全不知道,睡得就像是只懒猫。要把一条睡着了的懒猫叫醒实在很不容易,可是这位阴魂不散的樱子姑娘总是有她的法子的。她决心要先让这条懒猫嗅到一点鱼腥昧。一条猫嗅到鱼腥的时候还不会醒,那么这条猫就不是懒猫,是死猫了。
这里又没有鱼,哪里来的鱼腥味?樱于只有先把自己变成一条鱼,一条像我这种懒猫最喜欢的鱼。我果然很快就已经开始受不了。服睛虽然还是闭着的,可是手已经捉住了她的手。“不可以这样子,我会打的。”
樱子吃吃的笑了:“我就知道你没有真的睡着,可是你如果再不睁开眼睛来,我说不定就要把你吃下去了。”
猫吃鱼,鱼有时也会吃猫,鳄鱼不但会吃猫,还会吃人。
我叹了口气,总算睁开了眼睛:“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吵醒?为什么不能让我睡一觉?”
“我睡不着,你也不能睡。”
“你为什么睡不着?”
“我有心事。”
“你也有心事?”
我好像觉得很奇怪:“你怎么会心事?”
“因为我听到了一些本来不应该听到的话。”
樱子说:“你本来也不会让我听到这些话的,只可惜那么晚上你坐在屋顶上喝酒的时候,喝得太痛快了,竟忘了附近有个学过十七年忍术的女人,也跟你一样,是个偷听别人说话的专家。”
我苦笑:“那天我们说的话你全都听见了?”
“就因为我听见了,所以才奇怪。”
樱子说,“你为什么反而要拒绝他?那是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百五十两,你为什么不收下来,难道他认为他的人太好了,不忍心拿他的银子?”
“也许是的。”
“那你为什么又硬要从我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弄走三十万两呢?”
“因为你不但要偷看别人洗澡,而且还要把别人装进箱子里去。”
樱子盯着我看了半天,才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话,你不肯收船越的银子,只不过因为你讨厌他那种人,不愿意替他做事而已。”
樱子说:“如果你讨厌一个人就算他把银子堆在你的面前,堆得比山还高,你也不会去看一眼的。”
我笑道;“这么样说来我既然肯要你的银子,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了。”
樱子又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说:“我也喜欢你,我比谁都喜欢你,当然也比那位公主更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喜欢我是假的,我喜欢你却一点也不假。”
她抓住我的手,不让我去摸其他地方。“可是我实在不明白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樱子说:“船越要对付孙先生,只因为孙先生跟日本国内的一些革命党人沆瀣一气,你呢?你为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位公主?”
我不回答,却又问:“船越他要你去偷主子的公主,可是那里高手如云,你怎么能把她装进箱子偷走的?”
“三个月前我就想法子接替了香儿的差使。”
樱子又解释:“香儿就是专门伺候公主洗澡的丫头。”
她眨着眼笑道:“你大概也知道那位公主是个很喜欢乾净的人,换下来的衣服很少再穿第二次,常常要把一箱子一箱子的旧衣服拿出去送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只不过这一次你拿出来的那口箱子里装的不是旧衣服,而是穿衣服的人。”
我叹了口气,“听你说起来,这件事好像简单得很。”
“本来就简单得很。”
樱子说:“世上有很多看起来很复杂困难的事,其实都是这么简单的。”
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只不过如果有人想混上孙先生那条船,那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就算是无所不能的我恐怕也一样办不到。”
“哦!”
“这一个月里,他总有二十多天住在那条船上,如果你上不了那条船就根本见不到他的人,如果你根本不知道船在哪里,怎么能上得了船?”
“有理。”
我承认:“要做到这件事实在不简单。”
樱子却笑了,笑得就像是朵盛开的樱花。“幸好问题还是可能解决的。”
她说;“不管多困难的事,总有法子可能解决。”
“怎么解决?”
“你只要能找到一个有办法的人帮你的忙,问题就解决了。”
“谁是这个有办法的人。”
“我!”
樱子用一根白白柔柔细细的手指,指着她那个玲珑小巧的鼻子,“这个有办法的人就是我。”
我也笑了,笑得比樱子还愉快。“这么样看起来,我的运气好像还不错,居然遇到你这么一个有办法的人。”
“我早就听说你的运气一向都好得很。”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个忙?”
“第一,因为我高兴,第二,因为我愿意。”
樱子用一双仿佛已将满出水来的笑眼看着我,“第三,因为我喜欢你。”
“你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喜欢我的?”
我还是笑得很愉快,“你怎么能这样子说话?”
樱子有点生气了,“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我看成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我知道你又有情,又有义,我也知道,如果没有你,这件事我是绝对办不成的。”
我柔声道:“可是你知不知道现在我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事?”
“我不知道。”
樱子眨着眼,声音比蜜糖还甜,“我真的不知道。”
“我相信。”
我的声音更温柔,“我相信你非但不知道,而且连想都想不到。”
樱子的媚眼如丝:“也许我知道呢?也许我早就想到了呢!”
她没有想到!因为她这句话别说完,我就已经推开车门,把她从车厢里像抛球─洋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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