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第八章 无奈的彷徨

这天早晨醒来,许连臻拥被懒懒地坐起身,视线忽地落在了床头柜上,那里放了一部崭新的手机——还有一张银行卡。wwwwcom
她无声苦笑,是因为叶英章和蒋正璇订了婚,好事将近的缘故吧。他现在居然允许她与外界联系了。
她呆呆地看了半天,也不想去碰触。她有谁可以联系呢?同学?以前是有一两个相对要好的,可是早已经失去联系了。同事?在饭店里的时候,由于自己那个时候自闭的缘故,自然没有交到什么比较要好的朋友。在服装店的时候,孟静店长,燕然应该可以算是朋友吧,可是她平白无故的失踪,如今又联系她们,解释都是个问题。
正在她胡思乱想间,手机铃声猛地响了起来,她盯了半晌,终于是滑开解锁键接听了起来。竟然是蒋正楠,第一次隔着电话听到他低沉的声音,竟觉得陌生如许:“璇璇说要约你一起逛街。我已经把你的号码给她了。她等下就会联系你。”
许连臻轻“嗯”了一声。蒋正楠的声音微顿:“你把卡带着。”
挂了电话后,连臻起身梳洗。她也没有多瞧那张卡一眼,一直到很后来很后来才知道,这张是他的附属卡。
刚梳洗好,连衣服也还没有换,蒋正璇已经打电话过来了:“连臻,我是璇璇。空吗,陪我去逛街吧?我已经在过来接你的路上了。”
一连串的话语,也不容她说不。
后来,她就被蒋正璇拉着逛了一家又一家的店。蒋正璇年轻貌美身材好,任何款式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漂亮之极。很快的,手里也被大包小包给塞满了。
蒋正璇兴高采烈地发表言论:“女人啊,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对自己好点。所以无论开心或者不开心,都一定要逛街的。开心呢,就买衣服庆祝。不开心呢,是买衣服发泄。”
她见许连臻逛了许久一件收获也没有,便笑嘻嘻地道:“你啊,也不用帮我哥哥省钱。他啊,什么都不多,多的就只剩钱了——”
蒋正璇娇娇的声音停了下来,视线落在了许连臻身后。许连臻转头,看见了一个衣着彬彬的男子与几个人站在不远处。那人也正望着她们,正是蒋正楠的好友之一,那天半夜闯入她房间的的另外一个人,如今阳光下仔细一看更显得霸气隐隐。
那人缓缓地走了过来,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气势:“璇璇。”蒋正璇甜甜一笑:“聂大哥,好久不见啊。”
聂重之淡淡道:“逛街呢?逛好没,我送你们回家。”
蒋正璇嘟着嘴道:“还没有。我们还要继续呢。”聂重之嘴角微勾:“那好吧。你们慢慢逛。”转头朝许连臻客气颔首:“再见。”说罢,上了自己的车子离去。
蒋正璇挽起了许连臻的手道:“我们走吧。去那家吧。”
逛啊逛的,就逛到了连臻以前工作的品牌衣服店。许连臻隔了马路,远远遥望,隐约可以看到孟静店长和何燕然的身影。
蒋正璇见连臻怔仲的神色,道:“连臻,你喜欢那家店吗?我们去瞧瞧。”许连臻浅笑摇头:“还是算了,不去了。”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孟姐,燕然她们解释为什么很突然的不做了之类的。
蒋正璇拉起她的手,笑意可人:“来啊,走吧。”许连臻见她盛意拳拳,倒也不好意思拒绝。除了不知道解释外,她倒真的挺想见见孟静店长和燕然她们的,就算李丽丽,她这段时间也会经常想起。
蒋正璇兴匆匆地拉着她的手,也没有注意到左侧行驶而来的车子。许连臻发觉不对的那一瞬间,条件反射一般地一把将蒋正璇推了开去,她自己则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子直直地朝她冲了过来。
只听“哧“一声长而尖锐的刹车声,有张娇艳动人的脸探出了车窗,怒道:“你们找死啊!眼睛没长啊,没看到红灯啊!”
许连臻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离斜着的车身不过十来公分的距离。她本来脑中一片空白还不觉得的什么,此刻一回神,就觉得自己双脚酸软如泥,无法支撑自己。她双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
蒋正璇脸色雪白的已跑了过来,搀扶起她,亦自惊魂未定:“连臻,你没事吧。”连臻摇头,表示没事。
那汽车上的美女也不下车,盛气凌人的道:“你们还不让开!好狗不挡道!”
蒋正璇慢慢抬头盯着那女子:“你再说一遍!”
那美女侧着头斜睨了她一眼:“我说我赶时间,还不给我让开。你凶什么凶啊,是你们自己闯红灯。”
围着她们的人群叽叽喳喳都说了起来。这个说:“没闯吗?刚刚是绿的。”
那个说:“好像又是红灯。”有的说:“那宝马车开的也太快了——”
有的说:“反正大家都没有受伤,算了算了,和气生财。”
也有的说:“打110报警吧。这种事情还是让警察处理比较好——”
许连臻也知道这事情也极难说清楚,她们方才走的时候是绿灯,可走了几步跳成了红灯。一般车辆遇到这种情况,自然也会让行人先通过。但显然这位香车美女不能列入一般人的行列。
许连臻也不想多生事端,想着息事宁人算了,拉了拉蒋正璇的手臂,低声劝道:“算了,算了。反正我们都没事。”
蒋正璇冷冷地道:“这位小姐,我看你人长的好看,但素质实在不怎么样。以为开了一辆好车,人就高尚了吗?我们可能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交通规则表明,车子在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一定要减速。但是看你刚刚的速度,绝对超过70码,不是吗?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叫警察来评理。”
许连臻第一次见到这样板着脸的蒋正璇,居然有几分像面无表情的蒋正楠。不愧是亲兄妹啊。这么看去,冷然高傲,倒真让人觉得不可小瞧。
那美貌女主见状,忽然“嗤”声冷笑,推了车门,款款下车:“这么说,还是我的不对吗!这里可是有好些人能够证明刚刚你们两个闯了红灯!再说了,我是开好车,我开好车犯着你了吗!”
许连臻此刻已经从方才的心惊肉跳恢复了过来,劝蒋正璇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难不成你真准备拿这么多东西去交警大队啊?何况我们也没受伤之类的,就算去了,处理的人多半也是让我们和解的。算了,我们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蒋正璇本来也不是计较的人。刚想答应,却见那女的仰着头,朝她挑衅似的一笑:“到底要不要报警?”蒋正璇勃然大怒,咬牙道:“报警!”说罢,拿出了电话,准备要拨110。
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报警——报警——”
“这个宝马女也太嚣张了——”
“看来爸爸多半是李刚——”
“我看不像,长的这么漂亮的,倒像个二奶——”
那美女见群情愤怒,蒋正璇动真格地找出了手机,又见两人的衣着包包,那散落一地的衣服袋子,也不是一般的logo,口气便软了下来:“好了,我赶时间,这次就算了。就像你说的,大家都有错,行了吧!”
被这么一闹,蒋正璇购物的好心情自然也没了,便打了电话给司机来接。
好在两人除了被吓到外,也没什么受伤。
蒋正璇上了车后,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要不是连臻在紧要关头推开她的话,有可能她已经进医院了。心下感激,拉着了连臻的手,诚挚万分地道:“连臻,刚才真的谢谢你。你对我可是有救命之恩啊,以后有机会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许连臻不由地哑然失笑,将垂下的碎发夹到耳后:“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没事就好。”她当时推开她纯粹属于条件反射而已,在那一瞬间根本就没有想到其他什么。
蒋正璇只是望着她甜甜而笑,用力握紧了她的手。很久之后,轻声道:“连臻,你喜欢我大哥吧。我会帮你的。”
许连臻不知道她怎么跳跃性地想到了蒋正楠,只好低头不语。看在蒋正璇眼里,倒仿佛是含羞。
蒋正璇眼睛一亮,以为被她猜对了。她非常主动地跟许连臻说了许多蒋正楠的事:“我哥啊,你不要看他冷冷的,不喜欢说话,其实啊,他人很好的——我哥小的时候啊,全家就这么一个小孩子,自然都宝贝的不行。所以我妈有我的时候,我哥哥就是全家最不开心的那个人了。可是我一生下来,我妈说,他却成了全家最宝贝我的那个——”
“小时候无论在大院里还是在学校,大家看见我都绕道走,因为他们都怕我大哥,那个时候我特别爱哭鼻子——有时候做游戏输了也会大哭,我大哥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谁惹我哭就去找谁算账——结果,害的我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什么朋友——因为谁也不敢给我交朋友了——”
许连臻却悲哀地想:“正是因为你的大哥太宝贝你了,所以才会造成我现在的局面。”可是面对这个可爱的罪魁祸首,那张甜美动人的笑脸,许连臻却怎么也怨恨不起来。
很多时候,你不得不承认,生活中确实有一部分人从出生开始就被上天所眷顾。而蒋正璇就是那样子的人。
不长不短的车程就在蒋正璇的说话里头结束了。许连臻下车的时候,蒋正璇还拉着她的手不肯放:“连臻,过两天我们再去逛那家店哦。”
许连臻点了点头,开口:“你记不记得以前说我很面熟吗?”蒋正璇点了点头。许连臻道:“其实以前我在那家服装店上过班,也见过你——”
蒋正璇猛地眼睛一亮,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老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似的。可是——那时你明明好像不认识我大哥啊——”
蒋正璇顿了顿,侧头瞧着许连臻调皮微笑:“我不会是你们的红娘吧!”许连臻微笑不语。
蒋正璇摇晃着许连臻的手臂:“快说快说啊!!”
许连臻浅笑着低头:“也没什么可说的——”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道:“哦,对了,我一直想说你这个手表很好看——好潮的豹纹——”
蒋正璇抬着手腕,呵呵笑道:“好看吧。我也觉得很不错。这个牌子有款米字旗的也很不错——我上网搜图片给你看哦——”
搜到后,兴高采烈把手机递给了她:“你看,这款也可以吗?”
后来,许连臻发现蒋正璇一直不停地跟主动她联系,约她吃饭逛街,乐意接近她,多半是由于那次“红灯”事件的缘故。
这天晚上,听见蒋正楠的汽车回来的时候,她正抱着手提电脑在自己的房间复习v-ray软件课程。
蒋正楠静静地在房间里头的沙发上看文件。这种情况也日渐增多,许连臻也习惯,大家各顾各的。
好在她很快结束了,便揉着僵硬地脖子想摸水杯喝。可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一扭头,自己那杯子正搁在某人手边呢。而杯子里头的水却只剩杯底一点点了,见状,许连臻也不好意思再喝了。
索性起身去洗澡,出来的时候视线落在床头柜上,倒是一呆。那上头放了满满一杯水。
许连臻瞧了蒋正楠一眼,只见他正凝神看文件。流线型的台灯,光线轻柔,淡淡的撒在他如刀锋般的侧脸上。
许连臻垂目良久,最后还是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
第二天一早醒来,蒋正楠已经出去了。她懒懒地伸了伸手臂,忽觉得脖子上有些冰冰凉凉的异样。
她伸手触碰,摸到了一条链子。坠子是很精致的字母j,上面缀了几颗粉钻,小巧之极。与上次参加蒋正璇订婚宴会的那套首饰,在价值方面估计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论可爱度,这个绝对取胜。
许连臻在镜子里头看到的第一刹那,便是想解开了。可是手一抬,最后还是无力落下。她隐约记得蒋正楠临走时曾在她耳边说过:“不许解下来!”这几个字。可是当时在睡梦里头,没有在意。现在想来,那五个字便如在耳边刚说完一般的清晰。
她怔怔地望着镜子里头许久,还是抬手想解脖子上的项链。在脖子上将链子绕了不知道多少圈,抬手又放手的,最后还是放弃。
她既然惹不起,不如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就当没这个东西吧。
将坠子藏在衣服里头,外面看不出一点的痕迹。唯有走动的时候,因为晃动碰触,浅浅约约的清凉。许连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探手碰了碰坠子,又再度放开。
就算不去想,也总觉得脖子处有种被束缚圈住之感。一直过了好几天,大约是习惯了,这种感觉才好点。
这日,蒋正璇打了电话约连臻吃饭。
两人约在一个购物广场。许连臻到的时候,蒋正璇已经在了,微笑着朝她招手:“连臻,这里这里。”
许连臻一坐下来,蒋正璇便从包包里取了一个盒子推到她面前:“连臻,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方方正正的一个小礼盒,第一眼看上去觉得挺像是手表盒子的。许连臻拆开了包装,果然跟她所料的分毫不差,一打开,入眼的赫然是那天她称赞过的那快豹纹手表。
蒋正璇在对面晃着手腕朝她盈盈微笑:“我们是姐妹表啦。”
许连臻垂下长而密的睫毛,推还给了蒋正璇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蒋正璇嘻嘻一笑:“呵呵,哪里贵重啊。就戴戴玩玩而已。”见连臻还是不肯收,便捉狭的笑道:“放心啦,这点小钱,我会去跟我哥敲诈回来的。”
说罢,便取了手表自行给许连臻戴上,然后抓着连臻的手端详了一下,连连赞道:“你的手腕又细又白,带了这个,真的很好看。”
想来时蒋正璇有心了,连表链大小都正合适。
许连臻瞧着她明媚如四月春光的笑脸,心里头一点点的温暖了起来:“我们点菜吧。你喜欢吃莴苣对不对?”
蒋正璇点头道:“嗯。是不是发现我还蛮好养活的?这点啊,我就像我爸,不挑食,基本都爱吃。我大哥呢就像我妈,只要有异味的,洋葱,香菜,芹菜,胡萝卜之类的都不吃——”
见许连臻低垂着头不作声,便笑盈盈地道:“是不是和我有同感啊——我哥这个人超级难伺候!”
好在服务生过来写单了,正好结束这个话题。
蒋正璇与她在一起每次都是兴高采烈的,说起了叶英章,更是会满心欢喜地停不下来。
“连臻,偷偷告诉你哦。这间餐厅时我的幸运餐厅哦!”
许连臻不大明白蒋正璇所谓的“幸运餐厅”的意思。蒋正璇便解释给她听:“我跟叶大哥两人虽然从小在一个大院里,可后来,叶大哥的爸爸去了五福市工作,我们也就很多年没见了。一直到叶大哥在洛海这里工作后,他到我们家来。那一次,我才发现叶大哥跟我小时候印象中的完全是两个样子的——”
蒋正璇羞涩地停顿了下,又道:“有一天,我在一个人逛街好后这里吃饭。付钱的时候突然发现钱包被偷了——我——我知道叶大哥就在隔壁一条街的公安局工作,所以就打电话给他——”
蒋正璇回忆,甜密一笑:“后来——后来我们就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所以啊,我一直觉得这是我的幸运餐厅。如果不是那次钱包被偷,如果我没有打电话给叶大哥——或许一切都不是现在的样子的——”
说到这里,蒋正璇半开玩笑半调皮的道:“所以啊,一直以来,我还蛮感谢那位小偷的哦。”
那天,蒋正璇诉说着浅浅的心事:“人与人之间真的好奇怪。有时候仅仅是一眼,你就知道那个人就是他了。我对蒋大哥,就是这种感觉——虽然他从不轻易迁就我——可是我就是喜欢他——连臻,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一种希望和他永远在一起,跟他一起看日出日落,坐着摇椅慢慢变老——”
许连臻一直默默听着,望着蒋正璇一脸的甜蜜幸福,良久才轻声低语:“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不会是你的。
她以前总觉得蒋正璇喜欢叶英章或许只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然后因为习惯了的那种感情。现在才知道不是的。蒋正璇真心的爱叶英章。
蒋正璇灿烂的笑:“是啊。我跟叶大哥有缘分,你跟我大哥也有缘分啊,我们彼此都有缘分,否则也不会在这个大千世界相遇啊。”
许连臻怔了怔,没有说话。下面是车如流水的繁华街道,对面是林立着的高楼,极远处,亦是高楼,似与天相接。
人生每一条分叉线,只要走的时候选择另外一个方向,那么每个人最后也就发展成了另外的一个自己。可是为什么,那么多的路,还是走到了现在呢?
许连臻想不明白。所以她现在也渐渐开始相信缘分,命运了。
有时候她也会自嘲自己,心态越来越好了,快深得阿q真传了。可是不这样,她还能怎么样呢?
来到店门口的时候,正好轮到何燕然在迎宾,她见有两个衣着精致的美女过来,忙热情地道:“欢迎光临。”正想给她们介绍,忽见其中一人微笑着跟她打招呼道:“燕然,你好。”
何燕然不由地一愣,听这声音不是连臻是谁?忙抬头,定睛一瞧,果然便是连臻,纤巧轻盈地站在面前,笑容靓丽。
何燕然喜道:“连臻,你去哪里了,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我们?呀,最近变漂亮了。”上下打量了连臻一番。只觉得连臻如今这么一打扮,清雅脱俗,漂亮地令人不敢直视。
许连臻笑着跟她问好:“最近大家都好吗?孟姐呢?”何燕然忙扬声唤道:“孟姐,有人找你。”
此刻是下午一点多,正是每日下午最清闲的时候。孟静正在指挥店员给模特儿,闻言便走了过来。
却见一个美女朝她欠了欠身,笑吟吟地唤她:“孟姐,你好。”孟静吃惊地停驻了脚步:“连臻——”
下一瞬便回过了神,上前拉着许连臻的手,喜道:“连臻,可想死我们了。怎么说不做就不做,这么匆忙,连工作也是你朋友给你辞的。对了,我这里还有大半个月的工资没给你呢。”
中间的事情这么多,既不能说也说不完。许连臻只有避重就轻的道:“那时候发生了些事情,就辞职了。”
孟静在这品牌服装店里久了,见多识广,一见连臻的打扮便知道都是高级货,连包包也是香奈儿的,心下不由地暗暗诧异。她听连臻说的不清不楚的,自然知道里头有不为人知的故事,连臻原本就是个有故事的人,所以也就不再多问了。这世上,谁没有一丁半点的难以诉说的事情呢。
她素来喜欢连臻,如今看连臻的样子显然过的不错,倒也放下了些心:“顺利就好。”
两人聊了片刻,店里渐渐忙碌了起来。孟静道:“连臻,有空多来坐坐,我们大家相处了半年多,这就是缘分。你辞职了以后,连李丽丽都偶尔会提起你,更不用说燕然她们了。”
许连臻心下感动:“孟姐,我也经常想起你们。”她环顾四周,虽然店内装修略有变动,但依旧熟悉的好像昨天才离开一样。
许连臻低声道:“孟姐,我一直想要跟你说声谢谢,当初要不是你收留我,我——我——”
当初孟静是知道她的坐牢经历,但还是把她招进店里。如果当初没有找到这份工作,她或许还是在盛名酒家工作,也或许逃不开那个恶心的吴明——
孟静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宽慰她:“连臻,谁没有过去呢。既然都过去了,就把它忘记吧。人是要向前看。记住,人一生不过短短数十年,活得开心最要紧。”
那厢的蒋正璇正由何燕然陪着试衣服,大约是穿了不错,就在唤她:“连臻,你看这件怎么样?”
许连臻抬头,便见蒋正璇穿了一件裸色的及地长裙,纤纤巧巧地站在大大的试衣镜前。一般人很难把裸色穿出味道来,但蒋正璇的肤色白,再加上气质清新,穿了裸色的衣服,倒真有种说不出的纯净清透。
许连臻点头赞许:“真的很漂亮,很适合你。”
忽见蒋正璇的视线虚虚地越过她,定格在了她身后,眸光如碎钻般粼粼闪动,笑容更是说不出的恬美动人:“叶大哥,好看吗?”
许连臻听见身后的声音缓缓响起:“嗯,好看。”
许连臻恍恍惚惚地想起,去年重遇叶英章,好似也是这样的画面。可一转眼,居然都这么久了。以前在牢里头,每每想起叶英章,都觉得痛彻心扉,难以自己。可如今不时可以相见了,那种疼痛却似麻木了一般,竟再无初见时的揪心了。
原来时间真的时间也可以治愈一切,包括伤口,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也不管你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
在不知不觉中,有意的,无意的,一切都在改变。包括她自己!
叶英章付好了钱,问她们还想逛什么地方?蒋正璇逛了大半日,大约也累了,便挽着叶英章的手,甜腻腻地笑道:“不逛了,我们都累了。你看,我听你的,这次换了平底鞋逛街。”
叶英章面色有些不自然,见许连臻的视线落在远处,似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才觉得松口气,提议道:“要不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蒋正璇连连点头。叶英章的目光落在许连臻身上:“许小姐,要不就去我们上次去的那家时光咖啡馆怎么样?”
许连臻还没有反应,倒是蒋正璇笑盈盈地道:“好啊,那家的咖啡不错,上次吃饱了去的,这次去尝尝她们的榴莲芝士蛋糕。据说网上评价很高哦。”
后来跟孟姐燕然她们告辞后,去了那家时光咖啡馆。因为不是周末,所以人不多,三三两两的数个。秋日的旁晚,天气依旧很热,她们便选在了最角落的窗边,透明的玻璃以及两层纱帘,阻隔了灼热。这个幽静的角落空调清凉,抬头就是墙角一片摇曳生姿的颤颤花朵。
蒋正璇一连点了好几份蛋糕,喜滋滋地大块特块。每块尝过后,都会眯着眼大呼好吃。一边吃一边把自己的蛋糕推给连臻:“连臻,你尝尝看,这个特别好吃。”又或者:“这个也不错。”“不愧在网络上评价很高啊,真的都很好吃。”
最后还笑咪咪地举着小勺子,视线热烈地瞧着连臻面前的那一款蛋糕:“连臻,要不我先帮你来试吃。”
这般娇美纯真,好似几年前的自己——那个已经飘然远去,向所有美好挥手告别的自己。
或许正是这样的原因,所以许连臻从来没有办法去讨厌蒋正璇。就算是她现在的境况,或多或少由她而起。但许连臻还是没有办法讨厌她。谁会讨厌曾经那个单纯美好的自己呢!
听她这么说,许连臻自然含笑道:“当然可以啊。我等你评价,然后再开动。”
叶英章捏着咖啡杯,许久才饮一口。咖啡香浓幼滑,甘醇可口——可到最后也只剩下他满嘴的苦涩而已。
许连臻入狱后,他为了方便每个探访日可以看到她,所以申请从五福市调到了洛海。也因为到了洛海,受了母亲之托特地前往蒋家拜访了蒋父蒋母,并在那里见到了好几年未见的蒋正璇。
过了没多久,他接到了蒋正璇的电话。他当时正在忙碌,一看陌生来电,抓起来夹在耳朵上:“喂?哪位?”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怯生生的女声:“是叶大哥吗,我是蒋正璇,璇璇——”
“噢,是璇璇啊——什么事?”“我在你上班附近的星辉广场的八楼吃饭,可是我刚发现我的钱包不见了——我——我没有办法结账!”
蒋正璇结结巴巴的声音泫然欲泣,叶英章忙道:“你在六楼什么餐厅,我这就过来。”蒋正璇把店名报给了他。
叶英章便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急匆匆地赶了过去,帮她付了钱。蒋正璇红着脸,连声道谢。
过了几天,叶英章又接到了蒋正璇的电话:“叶大哥,我是璇璇,今天是礼拜天,你有空吗,我把钱还你。”他自然连说不用,蒋正璇又说:“叶大哥,反正你也一个人。我请你喝咖啡吧。就当谢谢你那天出手相助。”
那个时候,许连臻在牢里头,怎么也不肯见他,连一面也不愿意。他待在牢外,心似在牢笼,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但因父亲的重重手段,怎么都是束手无策。蒋正璇打电话约他的那个午后,正值他心情极度低落的时候。他勉勉强强地同意了见面。
蒋正璇与他约在一个广场的咖啡小店,点了奶茶和蛋糕,吃的时候一脸的满足喜悦。叶英章不经意抬头的时候,正好清楚地看到她唇畔的一抹满足笑意。叶英章怔忪了几秒,只因那笑容里有几分与许连臻想像。也正是那一抹微笑,让叶英章后来,一直愿意陪蒋正璇出来吃蛋糕。
一次,两次,三次——渐渐地大家都以为他们在谈恋爱了。叶英章的母亲自然对蒋正璇满意之极,与叶父两人专程过来拜访蒋家父母,不时地打电话来三申五令让他多去蒋家,让他带蒋正璇回家,不管他怎么解释,总是不相信。他为了避嫌,一度不再与蒋正璇见面。可是,蒋正璇不时地打电话过来,有时甚至带了蛋糕陪他值班——
那清澈甜美的笑容,让他无法说出伤人的话,于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现在这样的光景了。
叶英章偶尔回想,可总也想不明白。大约是璇璇的善良纯美,天真烂漫吧,让他觉得很多拒绝的话都无法说出口。也大概是那段时间是自己最低落的时候,觉得能有那么一个人微笑着温柔相伴,也是很好的——所以,一拖再拖的,然后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蒋正璇去洗手间的时候,叶英章方有机会开口与许连臻说话,只是觉得喉咙干涩,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前段时间,我妈查出来得了恶性肿瘤——”
许连臻脑中回忆起他与蒋正璇订婚那晚他与他母亲的对话,好像隐约提到过什么——许连臻的指尖缓缓地抚过热度渐退的咖啡杯。
叶英章道:“我妈不愿意开刀——”后面便是沉默。顿了许久,才又道:“这便是我与小璇订婚的理由。我妈说最坏打算想在走之前,看到我结婚生子。”
许连臻沉吟良久,勉强道:“祝愿伯母早日康复。但是你不需要对我说这些。而且这些都与我无关。”
叶英章怔了怔,静静地望着她。如果时光倒流,叶英章知道自己还是会选择接受这个任务,因为会遇到她。可是如果可以,他肯定会以另一种圆满的方式来处理,比如劝许牟坤自首。那么,现在的她和他,是否又是另外一副光景呢!
因为人生不可能重来,所以他也永远不知道答案!
许连臻就坐在自己对面,短短的距离,触手可及。可是叶英章却是第一次真正明白的知道了,他永远无法触及了。很多事情过去了,真的是再也回不来的。无论他如何努力,也再也回不来。
叶英章整个人虽然沐浴在阳光之中,但却隐隐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凉。
蒋正楠过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自己妹妹笑容满满地与许连臻在喝咖啡聊天的场景。蒋正璇正拿着手机在给连臻讲解怎么用微信,咖啡店的那个小小角落,全是她清脆如风铃般的声音。而许连臻则手托着下巴,侧着头,嘴角的笑意温柔清浅,隐隐的似有花盛开。。
旁晚时分,夕阳金黄,隔了玻璃,像在两人身上铺了一层绒绒的光线。
蒋正楠忽觉这样的光景,这样的画面,有种莫名其妙地美丽,仿佛一眼惊艳。
片刻之后,不经意抬头的蒋正璇瞧见了他,娇俏可爱地朝他招手:“大哥,这里。”瞧了一眼连臻,坏坏地笑:“大哥,你的动作也太慢了吧!连臻等你等得脖子也长了。还不快点来赔罪。”
蒋正楠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一手搁在连臻的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瞧着许连臻着:“要我怎么赔罪?”蒋正璇乌漆漆的眼珠子一转,拍手而笑:“这个嘛?你自然要问连臻的。”见叶英章接好电话过来了,脸色微怔地站在边上,便笑吟吟地问道:“是不是?叶大哥。”
蒋正楠眼睛微微一咪,凑近了许连臻的耳畔,懒洋洋地道:“你才跟璇璇逛了半天,她已经在帮你出头了。这样下去,以后可怎么办啊?”这样的亲近,他的气息强烈,暧昧扰人,不由地令许连臻想起每个晚上的炽热纠缠,她只觉的身子发热,唯一的念头便是想站起来。
蒋正楠伸手替她将碎发夹到了耳边,抿唇微笑,异常专注:“你想罚我什么?”许连臻自然知道在演戏,可是他微笑起来,眉目熠熠生辉,令她心底浮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许连臻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随即下意识地摇头。
蒋正璇看着不禁叹气,怒其不争:“连臻,你罚他晚上不能吃饭也好啊!”蒋正楠哭笑不得,伸手在蒋正璇额头弹了个栗子:“胳膊肘越来越向外了。白疼你了!”又朝叶英章笑道:“英章,你以后可得小心了。这世道啊,唯女子难养也!”
这天下午,蒋正璇打了电话神秘兮兮地说要过来。许连臻也没有多想,便道:“我还有一节课才结束。”蒋正璇嘻嘻一笑:“那我过来的话,时间刚刚好。”
来了才知道,这位大小姐居然要学做牛排,而且是心形的那种。
许连臻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如果当初叶英章的生日日期不是假的话,那么应该是他的生日快到了。
果然,不过片刻,蒋正璇有些赫然地对她说:“不许笑话我哦。过几天就是叶大哥的生日了,我想在那天给他一个惊喜。我又怕我妈她们笑话我,所以你跑到你这里——反正啊,我大哥这几天不在。我们两个可以为所欲为。”
许连臻苦笑,想不到叶英章当时给她的日期倒是真的。见蒋正璇一副跃跃欲试地模样,只好道:“可我也不会,要不我们问问厨师师傅会不会?让他教教我们。实在不行,要不你还是去上烹饪课吧!”
“让人教多没诚意啊!我可是要自学,自学成才的自学!”
蒋正璇“噔噔噔”地从包里取出了一本烹饪书:“这里有详细的步骤和做法——我们啊,就按这里学就可以了。”边说,边笑嘻嘻地凑到许连臻耳边说道:“等过几个月我大哥生日的时候,你也可以做给他。我啊,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特地跑来跟你一起学的——”
许连臻的脸莫名其妙一红,起身道:“你爱学就学,我可没时间,我要去画画去了。上次画的牡丹还没上色呢——”
蒋正璇一把拉住了她:“好啦,我不跟你开玩笑了——来,我们来看书上怎么写的吧?”
“一,牛肉不能太厚,要用刀背将茎和肉拍烂,用红酒加盐,鸡精,酱油,洋葱碎等腌一两个小时入味——”
“二,将腌过的牛排用模具切成心形。这个容易,我买了现成的心形模具——”
“三,在平底锅倒入适量橄榄油,下牛排,两面都需剪一下,以锁住肉汁。”
“四,若喜欢吃熟一点的,则用腌制剩的酱汁再闷煮几分钟,具体试牛排厚度而定——然后洒上黑胡椒等其他调味即成——”
蒋正璇兴致勃勃地拉着许连臻进厨房,并吩咐管家:“我们要暂用一下厨房,不要让别人进来。”
许连臻在一旁静静地望着一脸认真地在拍打牛排肉的蒋正璇,虽然手忙脚乱,但神情却出奇的动人。
蒋正璇抬头,撞入了她的视线,笑吟吟地邀请她:“连臻,要不我们一起做,不然我一个人好无聊哦。”
许连臻摇了摇头道:“我就不给你添乱了,要不,我给你打下手,我来洗洋葱,切洋葱吧——”
于是,两人开始分工合作。蒋正璇手忙脚乱地拍好了牛排,正按着书本在做酱汁,红酒,盐之类的按比例调制。想到了洋葱,便走近了许连臻:“洋葱好了吗?”
却见许连臻双眼红肿,似哭过的模样。蒋正璇怔住了:“连臻,你怎么了?”许连臻含泪恼道:“这洋葱辣死了——早知道就不切了——”蒋正璇这才恍然:“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哭呢——”
许连臻垂眼一笑,淡淡道:“快好了。你离远点——这洋葱太辣了——”蒋正璇道:“没关系,好姐妹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辣就一起辣——”
许连臻一怔,抬头瞧了她一眼。
蒋正璇调好了酱汁,又用模具刻好了数块牛排。然后在平底锅里倒橄榄油,每一个步骤都小心谨慎,认真的仿佛在完成世间奇珍。
大约是想到了心爱的人,所以眼角眉梢都有一抹腻人的甜蜜。
许连臻正在怔忪间,却听蒋正璇“啊”一直传来,许连臻忙走了过去:“怎么了,是不是烫到了?我去取药箱。”
蒋正璇一笑:“不是,我只是看到油溅起来,觉得有点害怕。唉!!谁让我从来不下厨,笨手笨脚的。”
许连臻第一次觉得一个男孩子若是被一个这样子的女孩子喜欢的话,一定要好好珍惜,妥善珍藏。单凭蒋正璇如此的对叶英章,便已经知道叶英章是个有福的。
那天,蒋正璇做了很多的心形牛排,有的焦掉,有的太生,有的太咸,有的太淡等等。不过最后,也还是有不错的一两块成品进入了两人的肚子。
虽然,后来管家进入厨房的时候,看到里头的惨状,终生难忘。当然,那是小case啦,不提也罢。
蒋正璇接连过来了几天,足足做了上百块的牛排,在叶英章生日的前一天,终于是大功告成了。每次出手,端出来的牛排都色香味俱全。
许连臻在隔一天的早晨是被兴奋的蒋正璇吵醒的:“连臻,连臻晚上陪我去吃饭吧。”听上去语气兴奋。许连臻捂着发涨的额头想了起来,昨晚是叶英章的生日。听蒋正璇的语气,估计结果应该是很不错的。
果然,旁晚时分,蒋正璇容光焕发的出现在她面前。其实蒋正璇穿的一如往常,但那种从心底发出的甜蜜喜悦却让身边的人都感受到了她的幸福。
看来,某人的爱心牛排之宴圆满成功。
拉了许连臻去一连逛了数家的男装店。休闲的,正式的,一套一套的服装展现在许连臻面前:“连臻,这套怎么样?”
“连臻,这个皮带配吗?”
“连臻,这件配这件呢?”
许连臻坐在沙发里,望着蒋正璇兴致高昂地来来回回,如同一只彩蝶翩然飞舞。喜欢一个男子,就是喜欢从头到脚的装扮他吧。
许连臻觉得四周一片空落落的凉薄。
叶英章一转身,便有蒋正璇这样子的好女孩珍之重之。幸福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可是她呢?她父亲呢?
这一日,她第二次陪蒋正楠出席宴会,第一次是她妹妹蒋正璇订婚的时候。
蒋正楠不时停下来与众人寒暄,而她则静静地站在他身旁,偶尔对方的女伴找话题与她搭话的时候,她含笑回一两句。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算称职,没有告诉她,她亦不知。
一路下来,与很多人微笑。许连臻只觉得自己都快成标准微笑女王了。说不出的无聊发闷,便推说要去补妆。实在很不想出去,于是就尽量地在化妆间里拖延时间。
拖啊拖的,连自己都觉得进来太久了,这才不情不愿地出来。第一眼便看见了蒋正楠!
蒋正楠就在中央,一身黑色定制的西服,一如他平日上下班的穿着。可此时站在人群中,似乎所有水晶灯地光线都被他吸收了过来,聚拢在了他身上。那棱角分明的脸,高大修长的身形好似被笼在淡淡的光圈里头,泛着珠玉的光泽。令有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难以直视!
许连臻在一瞬间有种恍惚,似晕非晕,这是一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吗?她带着几丝迷茫地发愣。
“原来你就是蒋正楠的新宠啊。”
许连臻下意识地转头,入眼的是一个穿着裸色深v领礼服的美女,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和精巧的锁骨。脸上更是精致万分,细长的眉,猫似的媚眼,高挺的鼻,还有清艳的桔唇,所有的一切都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的精致妩媚!
许连臻抬眼,无声地望着她。那美女又走近了一步,淡淡的香气氤氲。仔细瞧了她几眼,那美女忽然缓缓一笑,桔色的唇有说不的灿烂奢靡:“长的不过如此嘛!蒋正楠的品味越来越奇怪了。”说吧,便如蝴蝶般翩然远去了。
许连臻从来不知道在角落里头也会如此的受欢迎。来打扰她的第二个人,便是那日进错房间的那个人。只见他一身修身的灰色礼服,风度翩翩地地站在她面前,彬彬有礼地道:“这位小姐,我想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许连臻望着他,微愣后,才露了礼貌性的微笑。现在这么一看,这人倒也俊美不凡。那人微笑着解释:“那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喝多了。没想到就走错房间了——”
顿了顿却又道:“其实也不算走错。因为蒋正楠这小子的别墅是从来没有女人进去过的——所以——你明白的,我没有想到床上会有这么一个漂亮的美女在等我——”
“对了,说了这么久的废话,还没有好好介绍自己呢。你好,我是楚随风。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知道美女你的名字呢?”楚随风含笑着边说边伸出了手。
许连臻只微微颔首:“你好,许连臻。”她并不想跟他握手。可是那个楚随风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图,强行探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许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许连臻觉得极其怪异的同时又觉得很不舒服,这个人居然握着就不肯放了。她想用力扯出,可这个叫楚随风的就是不放。
正在这尴尬时刻,有一道声音忽然插入了两人的谈话,不紧不慢:“楚随风,我看你的好奇心也该满足了。”
正是那天与蒋正璇一起逛街遇到的那位聂大哥。那人礼貌性地朝她点头微笑。转头朝楚随风道:“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你已经死了几万次了。兄弟,今天你有可能保不住你另外一只眼。我建议你好自为之。”古古怪怪的一番话说完,转身而走。
楚随风似根本不在意,依旧握着连臻的手,笑着与连臻攀谈:“蒋正楠这小子整天一张冰脸,足以将十米以内的生物冻成冰块的。是不是?”
许连臻笑了笑,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楚随风笑道:“跟人赔罪,没有酒怎么成呢。你等一下,我去取杯酒给你。”许连臻刚想说:“我不会喝——”楚随风已经放开她,转身而去了。
许连臻挽着礼服包,正想不好在这里等楚随风,还是去蒋正楠身边的时候,又有人出现在了她面前。看清了来人,她不由地后退了一步,竟是最令她讨厌的吴明。
这次的吴明却客气之极甚至乎有些恭敬,站在离她一米左右处,耷拉着头,连语气也是低声下气的:“许小姐,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无耻我下贱——”
这人是自己认识那个霸道嚣张无耻至极的吴明吗?可无论是面容声音还是身型,都不可能出错的。
“许小姐,以前是我不对。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求你看在我跟你道歉认错的份上,替我跟蒋先生求个人情吧?”
“求你了,许小姐——”
许连臻目瞪口呆之余又二丈摸不着头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实在不知道这个吴明在胡言乱语什么。
见她不语,吴明一步步地逼过来,脸上奇怪的紧。许连臻一惊,不由地后退。退了几步,一不小心,一个踏空,只听“咔嚓”的声音,她趔倒在了地上。
有双手扶起了她,四周有她熟悉的味道,抬头,果然是他——蒋正楠。
吴明见了蒋正楠,眼睛都在发光了,迭声道:“蒋先生,请你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我已经跟许小姐道歉了——”转头,慌张地望着许连臻求证:“许小姐,对不对?”
脚腕处传来熟悉的灼热痛感,许连臻双眉纠结,不会这么倒霉又扭到脚了吧。
蒋正楠察觉到了她的异状,低头询问:“怎么了?”见许连臻蹙着眉头的模样,便一个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此刻已经有两个保镖过来,按住了吴明:“先生,请跟我出去。”
“许小姐——蒋先生——许小姐,请你帮帮我——”吴明好似想喊,但已经被保镖捂住了嘴巴,半推半架着出了会场。
他一直抱着她,最后在休息室的长型沙发上将她放下。
许连臻忽然愣住了。只见蒋正楠俯下身,单膝跪地,替她脱鞋。然后双手捧着她的脚轻轻搁放在他腿上,每个动作都温柔小心,仿佛他捧着的不是她的脚,而是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秋天的夜晚,夜风从窗户飘进,温柔地撩起窗帘。
他的指尖甚是冰凉,落在她的肌肤上,隐隐沁凉。可不知道为何,他手指拂过的每一个地方,她却觉得灼热异样。
蒋正楠问道:“疼吗?”不知怎么了,在这安静空气里,许连臻只觉心跳“砰砰”,急速跳动。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的声音极低,宛如这吹来的夜风,又轻又柔:“都肿了——”顿了顿,咬牙切齿般的喃喃自语:“吴明那该死的家伙——”
许连臻正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情。
虚掩着的门被推了开来,大厅的音乐声一下子如水一般地流泄而进。来人见了两人的姿势,似楞了楞,脚步停在了门口处。
蒋正楠转头,也不起身,落落大方地打了招呼:“宋先生,宋夫人。”倒是许连臻觉得不好意思,忙缩回脚,挣扎着想要从沙发上站起来。蒋正楠一把按住了她:“不许乱动,都已经成这样子了。”
那宋夫人道:“听说蒋先生带来的朋友脚崴了,我已经让人去取药箱了。不知道严不严重,要不要让家庭医生过来一趟?”
那宋夫人走过来一瞧,不由地失声道:“哎呀,都肿成这样子了?这可不成,我马上派人打电话给我们的家庭医生!”
许连臻瞧了一眼蒋正楠,道:“不要紧,用药酒揉揉应该没问题的。”说话间,已有人将药箱取过来了,递给了宋夫人:“太太,药油,ok绷都在——”
蒋正楠接了过来:“我来吧。”那宋夫人是个人精,退到一边,拉了拉丈夫的袖子,笑着道:“那蒋先生有事就打发人来找我们,我们先去外头招呼一下。”蒋正楠也不再客套,只说:“好的。谢谢宋夫人。”
宋夫人便拉着宋先生轻轻退了出去,还不忘体贴地将门关好。
蒋正楠将药酒倒在掌心,浓烈刺鼻的药酒味道在空间迅速散发开来。双手揉搓至发热,又俯身捏住了她光裸的脚腕。他的动作轻柔之极,许连臻只觉得脚上凉凉的,察觉不到一丝痛意。
他就这样隐在明暗不一地光影里,袖口一对白钻菱形袖扣,盈盈地折射闪烁的光。许连臻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呼吸发紧了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就这样撞上了胸口——她不敢再看,只得屏着呼吸。
蒋正楠轻声道:“我要用力了,你忍着点。”她低眉垂目,极低极低地“嗯”了一声。下一秒,只觉得脚上剧痛传来,她不由地咬紧了自己的唇——蒋正楠自是听到她抽气声了,手指不由自己的微微一动,几乎无法用力。但下一瞬想到若是不用力,怕是她要吃更多苦头的——
到后来,他总算是收了手,抬头的那一刹那,许连臻发现他额头上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如他的袖扣,在灯下,闪闪烁烁。
那天晚上,蒋正楠抱着她从宴会里头的偏门出来。虽然是偏门,但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他们。许连臻只觉得不好意思,便低头埋在蒋正楠怀里。
大约是闭了眼,嗅觉却更加灵敏了,他的气息强烈的萦绕在鼻间。一步又一步,许连臻只知道有双温暖有力的臂膀将她抱着,那一刻,她忽然生出了一种安稳。有种强烈实在的安心。
回到别墅不过片刻,蒋正楠的私人医生李千圣也已经到了,仔细检查后,朝蒋正楠贺许连臻道:“不碍事的,只是小扭伤而已。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注意不要二度扭伤就好了。”
蒋正楠道:“要不要开点药?”李千圣转头瞧了他一眼,才道:“我给她配点消炎药。另外每天让人用药油给她揉揉,去去淤肿就行了。”
李千圣一边整理自己的物品,一边道:“幸好扭伤的第一时间用药油揉过了。我看揉的不错。你让人每天这么揉就成了。”说罢,便告辞了出去。
房内陡然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
许连臻抬眼,却跌入了蒋正楠墨黑无垠的双眸中。她赶忙别过视线,试图从床上起身。蒋正楠拦住了她:“你在做什么?”
自然是要去卸妆啊。难不成要让她顶着这张彩妆的脸休息不成。许连臻嗫嗫嚅嚅着道:“去——去浴室——”
蒋正楠也不说话,修长的身子俯了下来,许连臻下意识地想往后躲,他的手伸了过来,一个打横便抱起了她,径直朝浴室走去。放下她后,也不走,径直抓起了牙刷开始自己的梳洗。
许连臻瞧了一眼镜子里头的他,取过自己的卸妆水,顿觉两人之间暧昧之极。
这样的场景,两人之间倒像是热恋的情侣。可现实——
许连臻掬了清水洗去了卸妆水,伸手去取牙刷。有根手指忽然轻轻地探了过来:“这里还有点脏——”许连臻身子一僵,忘记了反应。
蒋正楠取过搁在大理石台面上的蓝色瓶子,往食指上轻轻挤了一些。蒋正楠低下了头,抬起手指,一点点的靠近,温热地气息在她脸上蔓延。
他说:“这里——”
他的指尖轻柔地在她眼圈下打滑,像是有魔力一般,令她紧张地几乎要颤抖了。
许连臻不敢望他,她只觉空气里头的氧气莫名稀薄,似有种猝不及防的窒息。两人之间仿佛有东西慢慢凝聚——她不知道是什么,可是直觉让她害怕,本能的只想要逃避。
片刻,蒋正楠才满意地出声:“嗯,好了。”
许连臻偏过头,也不敢去看镜子里头的自己。
许连臻坐在阳台上,盯着自己已经恢复如常的脚腕,不由恍惚。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日蒋正楠他每天很早回来。连李医生说的揉药酒的事情,都是他在为她做。
小白在她脚边“汪汪”的叫,许连臻回过了神,缓缓一笑:“小白,想洗澡了是不是?”
她把小白抱到了客房的浴室里,在浴缸里调好了水温,柔声道:“小白,乖哦,不许乱跳——”
嗅了嗅小白,眯眼直笑:“都好几天没给你洗澡了,都臭了——”小白发出“呜呜”的抗议之声。许连臻不由地莞尔:“不臭吗?臭死了!”
小白抗议升级,发出“汪汪汪”的一阵叫声。许连臻含笑着把它放入水中,掬了水泼到小白身上,打湿小白的柔软的毛发:“好了,马上就会香香的了。”
小白扭头,朝浴室门口“汪汪”地叫了两声。许连臻下意识地转头,便瞧见蒋正楠正斜靠在门边。看样子大约已经来了一会儿。她也不知道与他说什么,便转过头只顾着给小白洗澡。
虽然洗澡的时间也不短,可身为大忙人的蒋正楠居然就远远地看着她帮小狗洗澡,将小狗吹干。
许连臻刚放下吹风机,便听蒋正楠的声音传来:“该揉药酒了。”
蒋正楠在许连臻身畔坐了下来,抱过她的白皙如玉的脚搁在自己腿上,取了药酒倒在自己掌心,开始娴熟的揉搓。蒋正楠瞧着她小巧的脚,每根脚趾都如玉一般晶莹剔透的,说不出的浑然可爱。
他揉了半晌,缓缓抬眸,对面的连臻垂着眼帘,长而浓密的自然睫毛如帘子般将她所有的心思覆盖住了。蒋正楠忽然一怔,自己每日里头放了公事早早的赶回来,难道就是为她不成——
许连臻只觉脚踝处微疼,无意地望了他一眼,旁晚的夕阳透过纱帘撒进来,落在蒋正楠认真专注的脸上。她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心里某处生出了异样,忙别过眼,再不敢细看。
两人如往常般默默无言。蒋正楠很突然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出去?”许连臻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着他,有些不大明白。
蒋正楠面无表情地垂着眼,手上继续在揉搓,轻描淡写地道:“我要出去一下,你要不要跟我到外面去转一圈?”
许连臻还是直愣愣地望着他,没有反应过来。蒋正楠见她的神色隐约像是拒绝,便想起身就走。
人呢,总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以往许连臻被关在海边别墅,因为知道没有办法出去,所以也绝了出去的念头。一连半年下来,也习惯了。可是如今她已经可以外出了,最近却因脚扭伤的缘故在屋子里头待了一个多星期了,外头正是秋光烂漫,听了蒋正楠的提议,错楞过后,免不了有些心动的。
于是,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脱口而出道:“好。”
蒋正楠顿住了脚步,眉目在一瞬间舒展开来。
蒋正璇由于家庭缘故,平时接触的人反而不多。一般同学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的,但却从不将她纳入她们的圈子。也有几个愿意和她一起的,说话行事却都处处讨好她,令她自己都感到讨厌,自然而然也就不愿意和她们成为朋友。
一开始进大学,她也存了心想交几个知心好友的,但是时间一长也就慢慢死心了。
像她这样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到了高中毕业,一般早出去留学了,但是蒋家夫妇中年得女,只有她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宠爱的紧,自然是一万个的舍不得,再则也从没考虑过让她工作之类的,所以留啊留的就留在了国内念书。
蒋正璇其实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喜欢与连臻相处,一开始的时候,她纯粹是由于大哥蒋正楠第一次带女人在她面前出现,所以对许连臻有些好奇,想多多了解。
后来呢,发现连臻的脾气性子淡然平和的,从不会因为她是谁的女儿,谁的妹妹,就拼命巴结她吧。和连臻逛街买东西,她好就说好,不好就摇头,没有半点的矫揉造作与虚假。她呢,也就喜欢和她一起。
那次逛街中的突发事件,更让她觉得连臻是很真心的对她。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子贴心的朋友,所以自然而然起了亲近之意,走动也是更多了起来。
这天她一得知许连臻的脚扭了,便约叶英章星期天双双来到蒋正楠这里。
“许小姐,扭的严不严重?”叶英章担心的是许连臻会不会因为上次的扭伤而造成习惯性。上一次,若不是他,她也不会扭到。
“应该不怎么严重吧。连臻说都差不多好了。”
因是星期天,蒋正楠也在。许连臻已经可以行走了。蒋正璇问她怎么扭到的,许连臻只笑了笑,说是自己不小心。
四人聊了一会,蒋正璇便提议大家玩牌。许连臻不会玩斗地主,就在边上观战。
叶英章见许连臻自然而然地在蒋正楠身侧的沙发坐了下来,神色温柔地瞧着蒋正楠手里的纸牌。蒋正楠则回以一笑,将牌拿到她面前,好让她瞧个仔细。
叶英章心里泛起了微酸,视线垂下,落在了地毯上,却又是一愣。蒋正楠和许连臻两人穿了同款不同色的情侣家居拖鞋——
“叶大哥,轮到你了——你要不要啊?”
叶英章这才回神:“哦,要不起。过——”
三人的水平明显是蒋正璇最弱,打到后来,蒋正璇也没劲了。就聊起上次一起去玩的时候,说等连臻好了,找个时间再一起出去。
一时间就听见蒋正璇清清脆脆的声音,与许连臻讨论去哪里,国内还是国外,欧美还是澳大利亚——最后蒋正璇得出了个结论,赶来赶去的还是在海边待数天比较惬意。关于海,又聊起了是坐游轮还是什么——
最后还说起了蒋正楠和叶英章两人比游泳事情。
关于上次游泳比赛的结果,其实许连臻到现在也觉得有些诧异的,怎么会是蒋正楠赢叶英章呢。要知道,像叶英章那种警察学校出来的,运动方面哪个不是十项全能啊。就算技术有高低,但体能是摆在那里的。
蒋正楠听了之后,倒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牌,朝英章含笑提议道:“英章,要不我们再比过?”叶英章还未作答,蒋正璇已经站了起来,扬着下巴道:“比就比,叶大哥对不对?”
叶英章淡淡一笑,不可置否。蒋正楠拉着许连臻站起身:“走,择日不如撞日。”
蒋正璇拖着叶英章的手,给他加油道:“叶大哥,这次一定是你赢。”蒋正楠好气又无奈地瞧了自己的妹子一眼,摇头叹息兼苦笑:“唉,怪不得古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啊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你这都还没嫁呢!”
两人换了衣服后,就在室外泳池正式开场了,你追我赶的,泳池内一片水花飞跃。
蒋正璇对许连臻说道:“其实我哥很小的时候就练过游泳,那时候他的启蒙教练就说他是个好苗子,说什么好好培养,以后一定可以拿冠军之类的。我哥也喜欢的游泳的,可是我爷爷舍不得,说当运动员太苦,蒋家到这一代就剩这么一根独苗了——如果那个时候如果坚持练下去,说不定还真可以拿个冠军什么的——”
两人的实力不相伯仲,但最后还是蒋正楠略胜了半只手臂。
蒋正璇将手里的浴巾递给了叶英章,鼓励道:“叶大哥,比上次有进步哦。下次你就肯定赢了。”
蒋正楠闻言,含笑着瞧着自己“吃里扒外”的妹子,也只剩摇头叹息的份了。一转头,却见许连臻的视线定定的落在叶英章的身上,似痴了一般。
蒋正楠神色一滞,一团无名的火气冒了上来,上前一把抓住许连臻的手腕:“来,陪我去洗澡。”叶英章和蒋正璇就站在边上,他竟说的这般直白露骨。许连臻一张俏脸“唰”的一下滚烫了起来,顿觉说不出的羞恼尴尬。
蒋正楠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抬头朝叶英章道:“你们随意,我先去洗个澡。”
蒋正楠脸色阴沉地拉着许连臻的手而去,在泳池边留下了叶英章和蒋正璇。
一直到楼梯上,许连臻才察觉到她的手腕处传来的痛意。蒋正楠依旧牢牢地拽着她,毫不怜惜地拉着她往前走。许连臻试图抽出手臂,可才一动,却见他转头,目光狠戾的望了她一眼。
这个人有点不对劲。
一进卧室,蒋正楠便“啪”一声用脚踹上了房门。她被他拉至身前,抵在了门上。
他压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盘旋在心头的话语不知道怎么的就脱口而出了:“你就没见过男人吗,这么盯着叶英章瞧——”
她不过看了几眼叶英章手臂上的疤痕而已——那个疤痕是她所有过去的终结证明——仿佛一切发生过,然后一切又都消失不见了。
许连臻茫然不解地望着他阴霾的表情,不明白他的脸色这么变的如此之快。明明方才还心情不错的——
她的眸子清澈,眼波如水,一片无辜的模样。蒋正楠愈发觉得心里头那种失控的焦躁和忿恨有越烧越旺的趋势,像是有团火在胸膛里头乱窜,只想寻找一个出口。
视线一低,便瞧见她纤细的锁骨,白皙而脆弱。蒋正楠喉咙一紧,轻轻覆盖了上去。
唇齿间弥漫着血味的腥甜——她将全身的力都用到那一点上去,更狠更恨地咬下去,似要咬下他的一块肉下来——
许连臻醒来的时候房内黑乎乎一片,打开了灯,看了看手表显示的时间,不禁一愣,竟是晚上了。
床畔无人,房内极静。许连臻只觉得身子倦怠,只想这么懒懒地一动不动。可是肚子在抗议——
她极缓地下了床,赤足踩在了地板上,进了更衣室。随手取了一条白裙换上,这才准备下楼。也不知怎么地转头瞧见了一整面的更衣柜里头,她的衣服被整齐地收在一边,竟将他原来的位置占据了一半。
许连臻心里发怔,涌起了一阵幽微地异样。
在楼梯处,隐隐听见楼下传来的蒋正璇的声音。
她和叶英章还没走。许连臻不由地止住了脚步,转身想回屋。她与他在楼上待了那么久,而她后来睡了这般久,叶英章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发生的事情呢。一想到这里,许连臻顿时耳朵发烫,连眼神也不知道放那里了。
于是,蹑手蹑足的回了自己房间,吃了点水果,继续再睡。也不知道是极累还是方才根本没有睡醒的缘故,竟然一夜无梦的好眠,到清晨的时候忽然就醒了。
心里有些模糊地异样,许连臻也没有多想,懒洋洋地伸手。可不知怎么的就碰触到了一物,她蓦地睁眼,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来。蒋正楠的脸靠的极近,热热的呼吸,缓慢悠长地喷在她脖子处。彼此间的距离这么近,她可以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规律极了,倒也像一种韵律。
平日里头刚毅冷淡的脸,此刻线条弧度柔和温软,嘴角微翘,瞧来竟有种淡淡的孩子气。许连臻就这般怔怔地瞧见,第一次发现他的鼻子极高,线条分明,真的便如同雕刻而成的一般。
她猛地移开目光,轻轻地移动身子。可视线一转,便瞧见自己这边的床头柜有一盅炖品。她缓缓地伸出手指,瓷盅冰冷,可是她心底却似滑过春光般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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