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外的台阶上,黄亚林停下脚步,主动地道:“小周,你来一趟不容易,就在京城多住几天吧,不要急着回去。”
周景点点头,又问:“黄书记,那你们准备几时离开?”
黄亚林笑笑,沉吟道:“明儿还有个会议,再去部委跑个项目,如果顺利,周一就返回了。”
周景微微皱眉,迟疑着道:“既然还有工作上的事情,我还是和您一起去吧,也能跟着跑跑。”
黄亚林呵呵一笑,伸手拍着他的肩膀,和煦地道:“不用了,有华盛跟着就成了,再说,去部委跑项目的事情,也只能我自己亲自去办,那些司长大人们啊,眼睛都高到天上去了!”
周景见状,就不再坚持,把目光转向唐华盛,做出手势,低声道:“唐处,有事来电话!”
唐华盛笑着点头,和他握手,轻声道:“放心吧,玩得开心些,咱们回省城再见。”
“好的!”周景微微一笑,与何叔、魏晓月一起,把两人送到车上,由陈府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去宾馆,目送车子离开后,何叔与周景寒暄几句,也提着拐棍,健步离开,去了东院。
周景站在门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迷惑之色,压低声音道:“魏姐,这位老人家还真是奇怪,明明身子健壮得很,比年轻小伙子还要硬朗,却拄着根拐棍,完全没必要嘛!”
魏晓月却淡然一笑,悄声道:“那个手杖,是何叔最喜欢的物件了,也是他从国安退下来以后,唯一带在身边的防身武器,基本上,除了晚上睡觉以外,其他时间,都是形影不离的。”
“防身武器?”周景愣了一下,随即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吃惊地道:“魏姐,你的意思是,那根拐棍里边有名堂?”
魏晓月嗯了一声,微笑道:“当然了,那可能是全国结构最复杂,威力最大的一根拐棍了。”
周景饶有兴致,刨根问底地道:“魏姐,何叔以前在国安工作?是搞情报工作的吗?”
魏晓月嘴唇微动,却没有开口,而是横了他一眼,蹙眉道:“那么感兴趣干嘛!”
周景笑笑,神色愉悦地道:“当然了,越是隐秘的事情,就越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
魏晓月淡然一笑,领着他往回走,抿嘴道:“算了吧,好奇害死猫,要闭上嘴巴,迈开步子!”
周景点点头,却更加地感兴趣了,神秘兮兮地道:“怎么,还没有解密吗?”
魏晓月嗯了一声,停下脚步,小声道:“何叔对以前的事情,讳莫如深,我们也从不打听。”
周景点点头,脸上现出遗憾之色,又旁敲侧击地道:“那你怎么知道,他是从国安出来的?”
魏晓月叹了口气,带着他来到西边一间厢房,推开虚掩的房门,微笑道:“当然是大小姐讲的了,她知道何叔以前的一些事情,真是够惊心动魄的,当初,何叔得罪了很多厉害的仇家,要不是老爷子说情,可能人就保不住了,为了报恩,离开国安以后,就一直跟在老爷子身边!”
周景嗯了一声,走到沙发边坐下,叹了口气,轻声道:“上次过来,就是住的这间屋子。”
魏晓月沏了茶水,放到茶几上,坐到他旁边,抿嘴笑道:“听二小姐讲过,你们还对过台词。”
周景笑笑,摸出香烟,放到嘴里,点燃后,深吸了一口,轻声道:“她人呢,怎么没见着?”
魏晓月看了下时间,微笑道:“上午就出去了,是和同学聚会,可能要晚点才回吧,最近老爷子心情好,对她管得不严,比以前随意了些,二小姐天姓.爱玩,很活泼的。”
周景笑着点头,小声道:“魏姐,刚刚在里边,陈老考了我三个问题,感觉回答得还可以。”
魏晓月嘴角含笑,见周景面露得色,就知道他发挥得还可以,好奇地道:“什么问题?”
周景据实讲了,洋洋得意地道:“幸亏看过菜根谭,咬得菜根,百事可做。”
魏晓月笑笑,风轻云淡地道:“老爷子很喜欢传统文化,经常说,要以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大度看世界,向传统文化里面寻找根源和力量,他向你提的问题,也曾经问过我们的。”
周景听了,暗自吃惊,觉得魏晓月谈吐不凡,相比以前,更加地有见识了,却又不动声色地道:“佛为心倒是不难,应该是有菩萨心肠,讲慈悲,讲悲天悯人,道为骨又是什么意思呢?”
魏晓月微微一笑,走到窗前,拿起喷壶,浇灌着窗前未名的黄色小花,笑着道:“道为骨,这个道讲的其实是规律,规则,是自然之道,天地之道,做人之道,要内方外圆,刚柔并济。”
周景击掌赞叹,暗自觉得魏晓月解释的高明,又继续问道:“那儒为表呢?”
魏晓月放下喷壶,抿嘴笑道:“这儒为表,其实讲的是入世之法,提倡德政、礼制和人治,强调道德感化,也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古往今来,读书人的最高信仰,和崇高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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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呵呵一笑,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时代变化了,这些东西,已经渐行渐远了。”
魏晓月笑着摇头,轻声道:“远不到哪里去,两千多年的根基在那里呢,迟早都会有个回归的过程,当然,也不会是简单的回归,而是一个去芜存菁、吸收融合、兼容并蓄的过程,事实上,纵观历史,我们的文化,始终都是以这种方式生存,繁衍的。”
周景皱眉吸烟,半晌,才说:“讲的好,要溯本清源才行,只吸收外来文化,却忘记了外来文化所生存的土壤,就很容易出现问题,比如很多外国人是信上帝的,有那个社会基础,就可以衍生许多的道和规则,而改革开放以后,国人到最后什么都不信了,就信钱,出现信仰危机了,这个危机一旦扩散,会很麻烦,这是个大窟窿,应该及时堵上,早堵要比晚堵要好。”
魏晓月点点头,和他聊了一会儿,就说:“你旅途劳顿,先休息会吧,我晚点再过来。”
周景微微一笑,说了声好,送她到门口,又问道:“逸民兄呢?”
魏晓月笑笑,柔声道:“和大小姐在一起,怎么,找他有事情?”
周景点点头,比划几下,笑着道:“想和他学几手功夫。”
魏晓月抿嘴一笑,摇头道:“那再等等吧,其实,你也可以向何叔请教的。”
周景嘿嘿一笑,摆手道:“还是算了吧,万一他用上那条拐棍,我不就麻烦了么!”
“怎么会呢,何叔为人很好的!”魏晓月抿嘴一笑,转身走到院子里,也开车离开。
周景独自在屋檐下,逗了会儿八哥,就拉了椅子,坐在门口,随手翻看着一本言情小说,刚刚看了十几页,就听门口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即,一个明艳的黄裙少女出现在视野里,那人却正是陈家二小姐,陈雪妃的妹妹陈雪怡,她此刻正拿着手机,像是在和什么人打电话。
周景把书放下,含笑望着对方,和上次见面时相比,陈雪怡愈发地漂亮了,修项秀颈,雪肤花貌,让她未着粉黛,却也眉眼如画,亭亭玉立,娴静端庄,隐约之中,风采更胜雪妃一筹。
周景见了,心里也是啧啧赞叹,暗自把姐妹两人比较,就觉得雪妃胜在冷艳和强势,而面前的雪怡,则显得柔弱许多,身上那种邻家女孩的娇憨柔媚之态,也更加地讨人喜欢。
等陈雪怡打完电话,他上前几步,笑着道:“雪怡小姐,你回来啦!”
陈雪怡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望着周景,半晌,才想了起来,微笑道:“啊,是你啊,我记得,你是姐姐的朋友,只是忘记名字了!”
周景笑笑,轻声道:“雪怡小姐,我是周景。”
陈雪怡嫣然一笑,梨涡里带着清浅的笑意,声如黄莺出谷般地道:“周景哥哥,你好,姐姐在国外,要过几天才回来呢!”
周景点点头,微笑道:“是啊,我听魏姐姐说过了,所以要逗留几天,和她见面。”
陈雪怡倚在门边,把玩着手机,轻笑道:“那蛮好的,和邵姐姐联系了吗?记得你们很熟的。”
周景微微一笑,摇头道:“还没有,打算明儿再联系她。”
陈雪怡点点头,似笑非笑地道:“那很好啊,正巧和她商议好了,明儿出去郊游,一起去吧!”
周景愣了一下,好奇地道:“去哪里郊游?”
陈雪怡甜蜜地一笑,柔声道:“去京西草原,可以骑马、狩猎、划船的!”
周景笑笑,点头道:“那很好啊,如果方便,就一起去吧。”
陈雪怡嫣然一笑,露出雪白整洁的牙齿,轻笑道:“方便啊,除了几个同学外,就是邵姐姐,还有她男朋友了,魏姐姐要是不忙,也让她一起去,咱们晚上在那边搭帐篷,搞篝火晚会。”
周景笑着点头,啧啧赞道:“好的,雪怡小姐,这个主意很棒!”
陈雪怡咯咯一笑,伸出葱削玉指,向正房指了指,笑道:“那好,你休息吧,我去看爷爷了。”
“好的。”周景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忙回房间,摸起手机,抢先给邵嫣然打过去,那位邵家大小姐的脾气,也很火爆,假如她知道自己进京,却没和她打招呼,估计少不了一顿埋怨。
电话嘟嘟地响了几声,很快接通,耳畔响起一阵放肆的笑声,邵嫣然像是在和旁边人争辩着什么,半晌,才懒洋洋地道:“周景啊,你这大忙人,今儿怎么有空,想起和邵姐姐联系了!”
周景笑笑,轻声道:“邵姐,我到京城办事,想抽时间去看你。”
邵嫣然听了,很是高兴,笑着道:“成啊,你是在雪妃家里吗?”
周景微微一笑,点头道:“是的,雪妃没在家,要过些曰子才能回来。”
邵嫣然叹了口气,娇慵地道:“是啊,她一直在忙着生意上的事情,不像我,最近闲得没事做,还把高尔夫球给戒了,每天闷得心里发慌,真不知做什么好,你来得正巧,多陪我转转。”
周景呵呵一笑,摇头道:“邵姐,还是免了吧,刚才遇到雪怡,听说你可是名花有主了!”
邵嫣然闻言,笑得更加欢畅起来,右手夸张地摆动着,点头道:“是处了一个,还不到一个月呢,一家报社的记者,人挺老实的,很好欺负。”
周景笑笑,忙说:“邵姐,那真要恭喜了,等了那么多年,你的真命天子终于出现了。”
邵嫣然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泄气地道:“那可未必,这才认识没多久,还不定能成呢,刚好和雪怡商量好了,明儿去京西草原玩,到时再介绍给你认识。”
周景笑着点头,说了声好,又寒暄几句,才挂断电话,暗自琢磨着:“就邵嫣然那火爆姓格,谁能和她相处久了,也真是难得的好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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