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父亲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一天三十块,有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公共卫生间。不管怎样父亲这几天先住在这里,吃过饭,父亲说累了,想睡会儿,姐姐就一个人回公司宿舍了。
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姐姐轻叩父亲的房门,爸爸迷迷糊糊地还在睡着午觉。
爸爸打了个哈欠。“谁呀?”
姐姐贴近门,大声地回答:“我,瑞瑞。爸,你还没起来呢!”
爸爸说:“原来是瑞儿,这就来。”
说着,爸爸穿着拖鞋,来开门了。“怎么?才离开爸一会儿,就想爸了。”
姐姐腼腆地说:“嗯!有点。”然后又赖上爸,讲起了家常。
最后,姐姐说:“反正今天也没事,要不爸!我陪你出去溜溜?”
爸爸欣然答应。“好呀!赶紧带爸爸出去透透气,在这个屋里,可把我憋坏了。”
然后,姐姐陪着爸爸走出了拥挤的小旅馆,来到了小街区。姐姐说:“爸爸,这边没有啥好逛得。我陪你到市里逛逛吧.”
姐姐带着爸爸上了公交车,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来到了市区。爸和姐下了车,步行来到了s市有名的老街。父亲一抬头,只看见在街口有一个富有江南特色的大门,门头雕刻着几个大字“十里水乡街”,爸爸是盖房子的,看着这个大门又气派又敞亮,禁不住脱口道:“这是哪个能工巧匠建造的,有机会一定向他请教一番,在咱们那镇上也盖个一模一样的,保证十乡八镇的数第一。”说吧。爸爸认真地盯着那个青白石相间,垒砌而成的大门,看的一丝不苟,仿佛他要把它的每一个构造都铭记于心,方才罢了。
姐姐看着爸爸一副职业痴的样子,禁不住掩嘴一笑。“爸!这个大门恐怕要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你要向它的始建俑者请教,恐怕要把他老人家从坟墓里喊出来,才能教您呢!走吧!”说吧,姐姐挽着爸爸的手,硬拽着爸爸进入了那个牌门里,踏上石砖突兀不平的街道。爸爸还一脸的恋恋不舍,时不时扭头瞅上牌门几眼,直到再看不见为止。真是干哪一行,爱哪一行;爱哪一行,干哪一行。
其实,我姐姐长得很美,二十一二岁,已然出脱个美人的模样。我姐姐不爱打扮,性格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子。那天我姐披着一头乌黑地秀发,唇红齿白,明眸柳叶眉,瓜子脸,笑起来,眼神有点像我爸爸,妩媚中略带着几分凶色,气场很足。姐姐上身着一白色短袖布褂,下身着一浅蓝色牛仔裤,脚穿一白色运动板鞋,给人一种清新自然、干净利索的美感。
爸爸一副中山装,临来的时候,妈妈说:“现在天热,你穿中山装太热了,还是里面穿个t恤,外面套个褂子,比较好。”爸爸则坚持道:“两个都拿着,热了穿褂子,冷了穿中山装。”其实爸爸是怕穿褂子给姐姐丢份,可又没有其他正式社交场合穿的衣服,只有几年前买的一套中山装,还算正式。可爸爸殊不知,现在但凡是混得有头有脸地中年人,哪个还穿中山装,爸爸只不懂。爸爸一头茂密的发,被风一吹,无数根银丝探出头来,打量着这个世界。爸爸下身穿一灰色西服裤,脚穿一黑色皮鞋。此时正值仲夏,气温尚高,爸爸没步行几步,也脱下中山装,暴露出里面妈妈给他缝制的褂子。
三三两两的行人踏着突兀地石砖,一边欣赏着这富有江南韵味的街景,一边侃侃而谈,好不惬意,仿佛这一刻便是幸福。沿着街区,越往里走,景致越是不同,有无数个小酒吧,小茶吧,还有奶茶站。无论是酒吧、茶吧,还是奶茶站,都有露天的座位。或石制的凳子,或三四十年代流行的竹制的靠背椅,或木制的时尚的雕刻讲究的木制椅等等。无数对小情侣遍布在石凳子上,竹椅边,木椅旁。卿卿我我,聊理想,谈愿望。
姐姐挽着爸爸的手臂,夕阳斜照,拉出两个细长的人影,在突兀的石砖上跳动,仿佛两个可爱的音符,在异乡弹奏着一曲“乡音”。阳光温温地照着,风懒懒地吹着,最后姐姐驻足在一个叫“茶语奶吧”的奶茶站前,松开挽着爸爸的手臂,自然下垂,抬起头,深深嗅了下,嗅出了往日甜蜜的记忆。
那日那情,也在茶语奶吧。姐姐点了一杯茉莉花香奶茶,赵胜点了一杯菊花香奶茶。找了两个竹椅的座位,相视而坐。
姐姐低头用吸管,用力吸了一口,顿时一口茉莉花的清香,塞满了姐姐的嘴巴,沁人心扉。“好好喝呀!等将来我攒够钱了,我一定要开个这样的奶茶吧。不!我要开个比这个更好十倍的奶茶吧!我要我的顾客到了我这里除了降暑解渴之外,还要品尝到大自然所拥有的各种花香和草香。”
说吧。姐姐指了指茶语奶吧里两个正在忙碌的一对年轻人问赵胜:“胜子!你说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赵胜眯着眼,瞅了半天。“看不出。可能是同事吧。”
姐姐若有所思。“他们可能是正在热恋中的情侣,可能是普通的朋友,也有可能是刚刚认识不久的同事。但我倒希望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将来我们也要像他们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奶茶站,白天我们努力工作,养家糊口,晚上我们仰望星空,数着星星一颗颗。想着都充实,都浪漫。”姐姐微微地闭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美好地理想生活中。
赵胜见状,忙用右手轻轻叩开了姐姐放在桌子上的左手。“瑞儿,相信我,这一切我会给你的。”
姐姐还沉浸在自己的美好生活中,被赵胜这突如其来的一举打搅,慢慢地睁开眼睛,顿时四面相对,含情脉脉,只对视了几秒,姐姐就红着脸,害羞地低下了头,享受着赵胜手里的温度。这是姐姐第一次,在一个男孩子面前,害羞地低下头。
但此时此刻,话依旧在姐姐耳边萦绕,人却不再是当初那个人。或许,一直以来,赵胜就不是姐姐要等的那个人,那个人在哪,或许还没出现,或许已经出现,但还未靠近发觉。姐姐是世界上最坚强的女孩儿,但同时也是最脆弱的女孩儿,白天姐姐把自己搁置在一个女强人的外衣里,夜晚,姐姐去除外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脆弱的心。“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余恨。我心爱的人儿在哪,你何时才能来到我身边,安抚我这颗受伤的心。”姐姐感慨道。
最后,千般不幸,万般无奈,化作两滴泪珠儿在我姐姐眼角里打转。这是我姐姐分手后,第一次哭泣。姐姐是时候该放下了,是时候该走出了。
爸爸看见姐姐哭泣,以为是“孩子在为明天讨要工钱而发愁”。安慰道:“别发愁!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姐姐擦了擦泪珠儿,“爸!我没事,我能扛得住。”
夕阳西下,刚才还刺眼夺目的太阳,此时也温顺了许多,变成了红红地,美丽地霞光。爸爸和姐姐相依着离开了“十里水乡街”,等来了回家的公交车。在车上,姐姐已经释然,爸爸却低头凝眉沉思,想着明天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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