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

第十六章 踪迹
12月12日双桥镇。
这是苍南县内的一个小镇。一条凹凸不平的公路把小镇切成2块，公路边凌乱的修建着一些2层高的房子。由于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公路上的凹坑中积满了雨水，每当有车开过，四处飞溅的泥水就把路边的建筑弄得肮脏不堪。
廖三拎着2只老鼠喜孜孜的从家里走出来，扑面而来的冷风让他脖子一缩。虽然雨已经停了，但屋外依然寒冷，刀子似的寒风刮在房屋上发出撕裂般的声音。
“这鬼天气！”廖三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手中的老鼠被冷风吹得“吱吱”乱叫，廖三瞅了老鼠一眼，裂开嘴巴就笑了。
“廖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呀？”一个全身上下穿得整整齐齐的警察拦在廖三面前。
廖三抬头一看，脸色一变，却又立刻挤出笑容：“是……马警官啊，我这不是瞎开心吗？有事？”
“瞎开心？”马警官上下打量着廖三，下巴朝廖三手中的老鼠一扬：“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这个呀，还能是什么——老鼠呗。”廖三陪着笑，把手中老鼠拎到马警官面前晃了晃。
“你拿着老鼠干什么？”马警官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廖三手里的老鼠。
“不干什么，”廖三笑嘻嘻解释：“准备用它换几个钱花花。”
老鼠也可以换钱？马警官眼中怀疑的神色更浓了：“是谁用钱换你的老鼠？”
“康驼背。”廖三满不在乎的报了一个名字。
“镇西头的康万山？”马警官很诧异。
“嗯，就是他。”廖三眼珠一转，压低了声音：“马警官，要不您也去抓几只老鼠，我来帮你去找康驼背换钱，反正他也没说数量……”
马警官笑了，是嘲弄的笑：“廖三你要糊弄我也得把故事编圆行不？他康万山穷得连媳妇都娶不上，还会用钱来买老鼠？老鼠到处都是，他自己不会去抓？”
廖三胀红了脸，一幅赌咒发誓的表情：“天地良心，我廖三要是骗你就不得好死。康驼背确实是在用钱换老鼠，镇上有好几个人都抓了老鼠去换过。100元换1只，只要是活的，立马付钱。”
马警官看看廖三的神情不似做伪，心里倒有些吃不准了。竟然真有这样的事！可是，康万山为什么会突然用钱来换老鼠？难道其中还另有内情？
“走，去康万山家。”马警官果断的一挥手。
康万山住在镇西边的一栋破旧的房子里。房子是十几年前用土胚砌成的，现在已经有不少的墙面出现了裂缝。房子前趴着一只黑糊糊的老狗，看见廖三与马警官走过来，抖了抖皮毛，有气无力的叫了两声。
“康驼背！”廖三站在房子大门前面扯着喉咙大喊：“快出来换老鼠。”
“来了，来了，”木板门一开，康万山满面笑容的迎了出来，嘴里还笑骂着：“廖三你猴急个屁，怕老子不给钱？啊——”
康万山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看着马警官结结巴巴的说道：“马警官！您……怎么来了？”
马警官一笑：“怎么？不欢迎？”
“这，那能不欢迎马警官啊。”康万山回过神来，搓着手在门口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不请我进屋坐坐？”马警官一幅好整以暇的样子。
“哦，请进。”康万山无奈的咽了口唾沫，把马警官引进了屋子。
马警官进了堂屋，眼光一扫，就看见堂屋的桌子下放着一个铁笼子，笼子里有十几只老鼠正吱吱唧唧的叫个不停。
“听廖三说，在你这里可以用老鼠换钱，价格不低，100块/只。我还不信，”马警官用手指了指装满老鼠的铁笼子，笑道：“现在我相信了，看来你还真的已经买了不少老鼠了。”
“这个……我……”康万山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只是用眼睛狠狠的瞪着廖三，廖三却是皮惯了的人，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在旁边讪笑。
“我就好奇了，老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值钱了，要100元/只。还有，你康万山怎么变得阔绰了，这么大量的收购老鼠可是要花一大笔钱啊。”马警官瞅着康万山笑眯眯的眼神就象是在看一只猫爪下面的老鼠。
“马警官，您别误会，我这是替人收购老鼠，人家是用做科学研究的。”康万山连忙解释。
“哦，是这样。”马警官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又问：“那这个用老鼠做科学研究的是什么单位呀？”
“一家生物研究所，”康万山一幅神秘的表情：“来头很大，还是保密单位。”
“什么名字？”马警官追问。
康万山搓着手，很为难的样子：“人家是保密单位，这个，名字就不方便透露了。”
马警官不说话了，背着手慢慢的在堂屋里踱起了步子，康万山紧张的看着马警官，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康万山！”马警官突然一声厉喝。
康万山身体一颤，结结巴巴问道：“什……么？”
“既然是正规研究单位，为什么不通过正常渠道收购老鼠，非要偷偷摸摸通过私人途径，难道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目的？”马警官厉声质问。
“……”
“本地老鼠不过是很常见的品种，并无特点，为什么要出如此高价收购？”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康万山讪笑：“马警官，您知道我没什么文化……”
“没什么文化？”马警官冷笑：“那为什么研究机构会委托你来收购？找一个更有文化的人岂非更加稳妥？”
“我……”康万山张大了嘴巴。
“康万山，到现在你还不说实话吗？”马警官冷哼一声：“难道一定要我请你去警察所里才会老实交代？”
“康驼背，招了吧，警察所的滋味难道你还没尝够？”廖三在一旁帮腔。
“我说，我说。”康万山叹了口气，低下了脑袋。
“马警官，委托我收购老鼠的是一帮陌生人，他们自称是某家生物研究所的研究人员，收购老鼠用于科研目的。委托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严格保密，不得透露他们的身份，所以我……”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马警官问。
“前天，就是10号，有6个人，开着2部车住进了我二姨妈家，然后通过我家二姨妈找到我的。”
“你二姨妈？”马警官想了想，问：“是不是叫黄兰芬，住在镇南边最偏僻的那户？”
“对，”康万山点点头：“就是那里。”
马警官沉吟了片刻，又问：“那他们的真实身份你清楚吗？”
“不清楚。”康万山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听我二姨妈悄悄告诉我，这帮人好象有几个是外国人，我二姨妈曾经听到他们唧唧咕咕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外国人？”马警官皱起了眉头：“他们现在还住在你二姨妈家吗？”
“在在在。”康万山忙不迭的点头：“他们要收购100只老鼠才离开，到现在我才送过去50来只，所以他们还在我二姨妈家住着。”
外国人……收购老鼠……诡秘的行踪……他们真实的身份？目的？马警官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蓦地，一份市警察局发来的协查通报在脑海中浮现：
“……6个人，其中3人执伪造的泰国护照，自称泰国清迈生物研究所工作人员，用现金在赶水县安场镇高价收购老鼠，现去向不明。特征：开2辆黑色三菱越野车，车牌号分别是……”
这份协查通报是前天下午发到镇警察所的。当时自己只是随手翻了翻，并不是太在意——每年各地警察局发来的协查通报太多了，它们用处更多是在抓获犯罪嫌疑人后进行比对，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还真的发现了这伙人的踪迹！
“他们开的是什么车？”马警官急忙问道。
“好车啊，轮胎又大又结实，车子很气派，车的后背还挂一个轮胎。”康万山唾沫四溅的描述。
“什么颜色？”
“黑色”
“车型呢？什么车型？”
康万山想了想，说道：“车型我倒不认得，只是看见车上有一个三角形的标志。”
颜色、车型都对上号了，加上康万山的交代，马警官已经有8成把握断定这帮人就是协查通报上的疑犯。但是，为了慎重——
“你还记得车牌号码吗？”马警官想进一步核实。
康万山摇摇头。
马警官略一思索，就对康万山说道：“现在你找个借口马上去你二姨妈家，把那2部车的车牌号码记下来，记住，不要引起那帮人的注意，要稳住他们继续住在你二姨妈家。记下车牌号码后，立刻到镇警察所向我报告。”
“是是是。”康万山鸡啄米般的点头。
“康万山，如果你跟我玩什么花样，那你的麻烦就大了。”马警官一声冷笑，康万山身体一颤，连连说道：“不敢，不敢。”
马警官森然说道：“给你透露一下，这帮人有重大的杀人嫌疑！如果因为你通风报信而让他们再次潜逃，什么罪行你就自己掂量一下吧。”
40分钟后，康万山满头大汗的赶到镇警察所，向马警官提供了2辆汽车的车牌号码，马警官立刻就与协查通报上的车牌号码比对，结果完全一致！
可以收网了。马警官拿着协查通报匆匆走进所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