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

第十八章 震惊
12月12日下午6点10分。
虽然天色已暗，十几个临时挂上的大功率灯泡却将黄兰芬家周围照得亮如白昼，几十个警察就在灯光下紧张的勘察现场。
修罗般惨烈的屠杀现场让每一个警察都感到深深的震撼——黄兰芬全家被杀，连2个7岁的小孩也被扭断了脖子，算上康万山在屋子里一共发现6具尸体。屋子外面的院子更是让现场的警察们异常愤怒，7个警察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摆在地上，除了陈所长其他人几乎都被子弹打成了筛子！100多平米的院子里到处都是殷红的鲜血。
是谁如此丧心病狂，屠杀黄兰芬全家后又连杀7个警察？
是什么人如此可怕，轻松就将一个镇警察所的警察几乎消灭干净？在勘察现场中有一个令所有的人都万分震惊的发现——7个警察竟然没有一个人的手枪发射过一颗子弹！
这些疑问都沉甸甸的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袍泽被杀的愤怒又让这些疑问成为巨大的负担——必须尽快破案！必须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否则，整个警察系统都将为此蒙受羞辱，所有的警察都无颜面对这13个受害人的家属！
所有的警察都以百倍的耐心搜索着现场每一处地面。从弹壳到毛发，从轮胎印到纸片，几百平米范围内任何可疑的物什、痕迹都被小心的收集起来，连地面上老鼠屎都找到了好几颗，甚至还在地面图上标注了每一样物什的位置。
虽然大多数警察都在认真紧张的工作，但是，也有不少的人在工作时有意无意的往二楼的一个房间看上一眼。
在那个房间里，屠杀惨案的幸存者，双桥镇警察所的马警官正向匆匆赶来的市、县警察局的主要领导汇报他所知道的一切。
房间里的气氛已经是结冰一般的凝重。
中江市警察局长高飞、市警察局刑警大队长张石、毕云县警察局长谭长风等一干人听完马警官汇报后个个脸色都难看到极点。
7个警察竟然被3个歹徒单方面屠杀，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样的事情确实让这些警察系统的头头们既难堪又愤怒。
“这个陈强搞什么名堂？嗯，”谭长风显然对已经殉职的陈所长极为不满，盯着马警官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发现伪造护照的犯罪嫌疑人就该向上级汇报嘛，他倒好自作主张就去抓捕，反被别人包了饺子！”
“算了，老谭，”高飞摆摆手：“陈所长已经殉职，这些难听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高飞现在已是满腹郁闷。陈所长发现协查通报的犯罪嫌疑人立刻布置抓捕并无大错——本来警察系统的协查通报就是这个目的。发协查通报也是没错的，毕竟这帮人行迹确实可疑，而且还坐死了伪造护照这一事实。但是，万不该忽略了这些人的危险性——当时刘笑就一再给自己强调有3个是职业军人！自己却疏忽了这么关键的一点！现在这帮人做下如此泼天大案——黄兰芬全家被杀，双桥镇警察所7个警察殉职！高飞也只有深深自责了。
“这帮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张石甚是不解：“就算是贩卖毒品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又是雇佣军又是微型冲锋枪，难道就为了押运老鼠？”
高飞悚然一惊，张石的话提醒他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看着马警官急切的问道：“你刚才说，他们到双桥镇也在收购老鼠？”
马警官点点头：“是的，据康万山交代，他们10号到的双桥镇就通过康万山收购老鼠，到12号康万山已经给他们送去了几十只老鼠。”
“几十只老鼠。”高飞喃喃念道：“太奇怪了。”
“高局，有什么不对吗？”谭长风疑惑的问。
高飞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他们10号从安场镇离开时就已经收购了100多只老鼠！”
“您的意思是——”谭长风一脸的茫然。
“他们一共开了2部车。除了乘坐6个人装运老鼠的空间能有多大？100多只老鼠已经顶天了！如果他们在双桥镇又收购了几十只老鼠，那么，在安场镇收购的老鼠到那里去了？”
谭长风皱起了眉头，张石沉吟不语。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马警官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几个头头的脸色，说道：“他们好象是把老鼠放了。”
“放了？！”谭长风一下子站了起来，惊问：“他们花费重金收购的老鼠就放了？你能确定？”
“我亲眼看见的。”
“什么时候？”
“就在陈所长他们被杀后，他们就把从康万山那里收购的老鼠全都放了。”
“刚才你怎么没说这些情况？”谭长风有些恼怒。
“刚才你只让我介绍陈所长他们被杀前的情况，”马警官委屈的解释：“这些情况都是在陈所长被杀以后发生的。”
谭长风眼睛一瞪就要发火，高飞却摆摆手：“好了，不扯这些了。小马，你就把陈所长被杀后你看到的情况详细给我们讲讲。”
马警官点点头，又看了看谭长风的脸色，这才说道：“他们杀害陈所长之后，那几个雇佣军就想离开。一个穿格子西装的人却说，不急。让另一个人从车上取下来一个金属箱子。穿格子西装的人从箱子里拿出一根装着红色液体的针管，然后他就用这根针管给每只老鼠注射了一些红色液体，注射后就把老鼠放掉了。做完这一切后，这帮人才开着车离开这里……”
马警官的话还没有说完，几个头头的脸色已经是铁青的可怕，谭长风啪的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说这帮畜生为什么杀人放火毫无顾忌，原来竟然是干的这样猪狗不如的勾当！”
马警官张大了嘴巴：“谭局，你的意思是——”
“你他妈猪脑子，难道还不明白这帮畜生在有计划的散布鼠疫吗？”谭长风怒吼。
马警官身体一颤，眼睛里全是恐惧：“我也怀疑过，但是，这样的事情我是想都不敢想啊——谁会干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散布鼠疫——难道做这个事情的人就不担心自己也被感染……”
“行了！”高飞霍地站了起来，一向从容沉静的性子现在却觉得浑身躁热，他抬手扯开警服上的风纪扣，背着手在屋子里走得又急又快：“这个话题就不要说了。下面我宣布一条纪律，这个事情到此为止，在座各位要严格保密，谁泄露出去谁负责！”
屋子里的人都慎重的点点头，谁都掂量得出这里面的份量。
“现在我们要立刻布置2件事情，”高飞神色凝重的竖起2根手指：“第一，立刻调动警力封锁双桥镇与安场镇，任何人都只许进不许出，双桥镇由谭局负责，安场镇由张石通知赶水县的宋局来实施。但是，不准泄露消息，你们自己想办法与镇上居民解释。要快！”
“这样做顶不了多久，”谭长风有些迟疑的说道：“毕竟我们没有授权就封锁镇子，镇上的居民如果强行出镇，我们很难应付。”
高飞点点头：“我明白。这也是临时措施。我今天晚上就会赶回市里，争取明天上午前获得省领导的授权，到时候会有军队来接替这两个镇的封锁工作。”
“从安场镇到双桥镇有70多公里。沿途还有5个村镇，这些村镇也需要封锁吗？”张石问。
高飞沉吟了一下，摇摇头：“我们警力有限，这5个镇就暂时不用封锁了。从时间上看，他们是10号离开安场镇，也是10号到达双桥镇，沿途不大可能停留过。”
“那他们在安场镇收购的老鼠是在什么地方放掉的呢？”张石望着高飞的眼神里充满疑惑。
“就在安场镇附近一个叫蚂蚁山的地方放掉的。”高飞冷冷一笑：“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王小山就是因为看见了他们正在放老鼠才被灭口的！”
张石也参与过安场镇蚂蚁山调查王小山被杀案件。听到高飞做出了结论却犹豫了一下，有些迟疑的说道：“高局，这个只是推测，虽然可能性很大，但是，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还只能证明这帮人在蚂蚁山停留过，并没有发现他们放老鼠的证据……”
“你忘了在公路左侧那几颗老鼠屎了吗？”高飞眉毛一扬，磨着牙齿冷哼：“这就是他们放老鼠的证据！”
张石恍然大悟，敬佩的望着高飞：“高局，当时如果不是您，我们还真把那几颗老鼠屎给忽略了，现在看来，这些老鼠屎还真是本案的关键物证啊。”
高飞绷紧了脸，极力按奈自己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是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利用鼠祸来散布鼠疫！这得动用多大的人力与财力？这样做有什么目的？是什么势力在策划操纵这个事情？各种思絮纷而沓至，一时之间却没有什么头绪。
“高局，就算我们现在能证明他们在安场镇放过老鼠，但是，我们无法证明他们把在安场镇收购的老鼠全在蚂蚁山放掉了，有没有可能他们留了一些在沿途的村镇放掉呢？”谭长风提出疑问。
高飞稳住心神想了想，有些无奈的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我们现在能调动的警力有限，如果全部都派去封锁村镇了，那么我们就太被动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抓住这帮犯罪嫌疑人，否则，让他们这么一路放老鼠，我们有多少警察也不够用！”
停了一会，他又问谭长风：“周围的道路都设了关卡吗？”
谭长风点点头：“接到马青报案后，我们立刻组织警力以双桥镇为中心，周围30公里为半径，在所有的道路上都设置了关卡，在重要的道路特别是马青描述的他们逃跑的西南方向，我们甚至设置了多重关卡，最远的关卡离这里有80公里。他们应该还没有逃出这个包围圈。”
“这些关卡不够！”高飞果断的一挥手：“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了5个多小时，虽然周围的道路不好，但是不排除他们在你们关卡设置前已经逃出了包围圈，必须在更大的范围内立刻设置关卡，绝对不能让他们逃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高飞的话音未落谭长风的手机就发出尖锐的铃声，谭长风冲高飞歉意的一笑，把手机拿到了耳边。
“什么？！”谭长风没听几句话就跳了起来：“你们把他们堵住了？在那里？”
屋子里的几个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都眼巴巴的望着谭长风。
谭长风嗯嗯几声后就挂断了电话，抬起头时却是一脸的焦虑：“高局，那帮人在新化镇附近的公路上被堵住了，但是他们火力太强，我们的人只打伤了一个犯罪嫌疑人，其余5个人都逃进秦巴山区了。”
逃进山区了！高飞皱起了眉头。这下问题就很棘手了，山区现在充满了危险的变数。如果进山去抓捕万一遭遇鼠群，即使是警察也很难逃生；如果不进山，这帮人又实在太危险，如果让他们在山区捉到老鼠也注射病菌后放掉，那后果才将是一场灾难！
“谭局，你立刻布置警力封锁所有出山的道路，等待命令。”高飞略一思索就做出了决定。现在只能立刻赶回市里，请求灭鼠指挥中心出动军队与直升机搜索山区，要快！否则……高飞已经不敢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