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云宁好像年后所有的精力都花费在马球上似的,其实平日除了练习外,她都在忙着医学院的事情。年后没多久,她就在外城买下了一条巷子里的几户房子,占下了一大片地,仿照后世的学校,自己亲自规划了空间,分成教学区、生活区和运动的操场,另外还分出一个独立、私密的院子,留待招收到女学员的时候使用。
京城寸土寸金,外城的房价都高得不得了,她这还相当于推翻重建,更是花费极大,好在,在这个年代,药材还是很值钱的,她有那么多间素问医馆的分店,一年下来赚的不少,加上各个长辈留下的遗产,又是一笔不少的金额。
实际上,这些还不如她一个人赚的更多,别看她一直是义诊,从不收诊金,甚至还要送药,但挡不住外人到上清宫中敬上供养,特别是家中有条件的,信奉道教的,更是觉得你救他一命,就一定要有所回报,提供大量的金钱财物已经是他们认为最庸俗的报答了。
还有许多是不去上清宫的,知道她不收财物,就在明面上搜寻医书古籍赠送给她,趁她不备之时,再留下钱财,还会留下信说明,并不是要污了她的人格,而是请她使用这些钱财去救助更多的老百姓,他们没这个能力去行善积德,只能蹭一蹭她的福气。
她如今是名满大周的名医,各地都有不少开高价请她到那里出诊的,真想挣钱,应下两个邀请,也许就够她翻修整个学院的了。
医学院以后完全靠她个人出资是难以长久的,靠收学员费用更是连日常都撑不住,不过这还是开始,一切都要等第一批学员正式毕业后才能看出成果来,这些人都将是云宁第一间医院的重要医疗资源,随着每一间医馆的改建,市场的扩大,医院的盈利完全足以培养一批批的学生。
现下医学院的教学区已经初初建好,生活区还有大半,老师的人选已经有好些个,云宁还得逐一听他们试讲,确保他们贴合她的教学理念,按照她的课本在进行教学,其中不少在知道教学内容大多是她的书后选择离开的,认为她违背传统,也有不少是慕名而来的,借着教书的机会,自己也一边学习。
这时,已经从各地来了一些学生,云宁亲自考察了一番,颇为满意,看来底下的掌柜们都没有敷衍了事,这些提早来的学生暂时被安排在医馆里,也有好处,每次云宁出诊都会让他们旁观,要赶上不忙的时候都会加以指点。
她的这些动作都很明显,太医院自然是知道的,自那次与薛太医约好后,云宁就跟太医院有了往来,太医院也有下属机构是负责医学教学的,院史的理念是海纳百川,自是不会排斥外面也兴办教学,特别是在他了解了云宁对学生的教学计划后,觉得互相可以有更多的交流,同意了云宁的邀请,让感兴趣的太医们到她那里讲讲课,作为交换,她也需要偶尔来太医院这边交流交流,在一些项目上共同开发研究。
这天,云宁到修好的教学区巡视,顺便指示内里的各项布置,忙了大半天才赶回顾宅,到家门口时,正巧赶上了来找她的余轩和。
请了人到前厅,云宁也有些好奇他来的目的,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余轩和也没有多废话,开门见山:“广平郡王来找我谈过,他有意娶你为郡王妃,只要你愿意,他可以做到终身不纳二色。”
云宁端起茶碗,直截了当道:“不愿意。”再说了,他说得话根本不可信。
余轩和没有惊讶,大致也猜到她会是这个态度,劝道:“我知道你和霍子衡好,可是他现在让朝霞公主给看上了,不说公主有没有这个能耐拿下他,单说他会不会有一天变心,发现那个有权势有美色的女人更好而放弃你,男人不是那么专情的,更少有能做到像老师那样的,与其去赌那一点可能,倒不如比较一下王妃和侯夫人哪一个更贵重。”
云宁:“你不会是投了广平郡王的门下吧?”以余轩和的本事,难以想象他会把宝压在这么一个人身上,应该说难以想象他会这么不慎重。
余轩和摇头:“我还不够资格掺进这些浑水,是广平郡王一直没有接触你的机会,无可奈何地找到了我,我认为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过来和你一说,广平郡王也许登不上宝座,但靠着皇上的照应,做个悠闲王爷肯定是可以的,以他那点本事,也不用担心会被逼的走投无路,你要做了王妃,起码保证了一世的荣华富贵。”
云宁心里不屑道:只怕我还没当上正王妃呢,他就把自己连带我给作死了。
她懒得再听废话,干脆送客:“余大人要是来做说客的,以后都不用再来了。”
余轩和走后,云宁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她那么多事情忙,哪有功夫去慢慢应付他们,直接都视而不见好了。
没过几日,皇上的寿节就到了,京城繁盛的气氛不减春节,特别是外臣和各国使节齐聚京中,不仅人兴旺,而且商品贸易也更繁多,各地的特产、各国的异珍,琳琅满目,连云宁都入手了不少手工艺品。
马球比赛是在白天,场地在皇宫内的马球场,说是在皇宫内,其实已经是很外围了,相当于是在皇宫边上建的一个球场,所以不如进宫那么严格,加上场地大,观看的人也就更多,皇亲国戚、百官及家属、外国使节、更有有名的学者、百姓受邀前来。
也不单单只有她们的比赛,寿节原本就预备了几场比赛,有男有女,她们的比赛相当于是加塞,放在最前面,跟表演赛一个性质。
竞技运动本就是十分激动人心的,观众兴奋,她们比赛的这些人只会更兴奋,云宁平日那么淡定的一个人,这会儿到了比赛前都不免心速加快,口干舌燥,手心冒汗。
唐诗柳喘着气,捂着胸口:“我觉得我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还不如赶紧上场,赶紧打完,现在这么等着,真是难熬。”
张淑楠也不安地总是四处乱看:“是啊,我感觉腿有点软,一会儿可别掉下马了。”
云宁握了握拳:“要不我们在检查一遍,这么等着确实容易紧张。”
于是,五人又重头开始检查一遍,她们身上的防护装备都是自己亲自做的,寻常人打马球时都没想到要保护自己,不过她们为了安全,宁愿难看点都要把该保护的保护上,头上带着改造的头盔,腿上绑着皮质护膝,脚上蹬着一双靴子,身上是一套仿男式的窄袖袍子,五人同款同色,只有花纹不一样。
除了她们自己,马匹也要做准备,鞍具、缰绳、低头革,此外马腿也要用绷带缠紧,马尾一折为二,拧起扎紧,马上装饰的漂亮,其实都是为了在激烈的比赛过程中保护。
才刚都看完,霍子衡来了,把战术再次跟她们强调一遍。
比赛一共四名球员上场,云宁是一号,前锋射门手,云真或云静是二号,负责传球给云宁,唐诗柳和张淑楠是三号和四号,担当后卫,干扰对方和回球。
对方公主队不用想就知道朝霞是一号,而且以她的性格,必定要求每一球都是自己射进门的,所以一定要把握住每一次宫女们传球给朝霞的机会。
等到她们真正上场,心反倒静了很多,不如之前那么躁动,但其实身体比刚才的状态更兴奋,场外的声音很大,但场地大,反而不那么明显,可见大周人真的是喜爱这项运动,平时那么矜持的文人、贵妇们,此刻都闹腾了起来。
朝霞公主依旧是那副高傲的样子,色彩鲜艳的衣裳更衬得她艳若桃李,身后的三个女球员都高大结实,在气势上就完全压倒了她们这边几人。
“哟,张小姐身上得缠得多紧啊,把人都缠瘦了,可得好好谢谢本公主,要不然你也变不了现在这个人样。”
场地空阔,她们说话声音不算大,观众根本听不到,旁边的几名裁判官跟透明人一样,朝霞说话自是不用顾忌。
“谢公主的恩。”张淑楠随口应着,没有放在心上,公主说话有多刻薄她上次就领教了,这都算轻的了。
“哼!废话不多说,开始吧,一会儿可别哭鼻子。”
比赛共有六巡,才刚开始,双方都还算是在热身状态中,公主比她们想象中更厉害,另外三个宫女更不用多说,别说追球了,她们手上的球都总是被抢。
对方还是轻轻松松的样子,而她们已经开始有点气喘,最难的还是那种压力,在她们面前什么都做不了的那种挫败感,好在她们还有云宁,发挥稳定,没有落后太多。
但对方都是老手,经验丰富,两个回合下来就摸清了她们的底,关注点全部转移到了云宁身上,对方熟练的球杆干扰也让她失了两次球,这下子,整队的士气更是低迷。
结束两巡,她们暂时落后,2比5,四人到一边休息,喝水,霍子衡给她们讲解对方的弱点,谢斯年也在,有他打气,唐诗柳和张淑楠终于振奋了一些。
云宁回头看向朝霞公主那边,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嫉妒、恨意,她顿时觉得舒畅多了,呵呵,果然,思想再成熟、再理解,她也是个女人,是个会捍卫自己爱情的女人。
云宁深呼吸,挥了挥手上的击球杆,感觉自己刚才还是太谨慎了,既然是这个局面,不如放手一搏,遂轻松笑道:“一会儿我来主攻,你们都配合我,不用传球给我,我自己带,你们负责阻碍挡我的人,宫女们肯定不想惹事,怕会害你们受伤,相对动作不会太过,你们把握好分寸。”
霍子衡有些担心:“这样你的体能会消耗很大,到后面会体力不足。”
“你只是没见过我运动而已,我耐力很好的,中场的时候可以歇一歇,再多准备点糖水和香蕉就好。”
“我就知道拦不住你。”霍子衡无奈道。
比赛继续,朝霞的注意力也明显全部都放在了云宁身上,上次在山谷里,她不但没有注意到变瘦的张淑楠,更没注意到云宁跟霍子衡之间的亲密,直到刚才才恍然发现原来她的俊卿哥哥不是对所有女人都不假辞色的。
云宁正面迎上她的带着恨意的目光,凤眼里满是冷漠和自信,激得她更是气愤,明明是她占着上风,倒像她是落败一样。
放开后的云宁打法更是大胆,马匹跑动得更快,用球杆抢球的动作更利落,侧面阻挡时直接用球杆干扰,她跟霍子衡学了不少剑招,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套路还是很好用的,此时用来对付对方的球杆正好,反正她没碰到人和马就不算犯规。
朝霞的情绪被云宁所影响,开始出现很多失误,而公主队的球最后都会传给朝霞,这也让云宁捡了漏子,一下子进了两球,眼看就快要追平了,状态正佳,连唐和张都恢复了正常水平,开始有条不紊地配合作战。
这一球云宁正运着,快要击出射门,她命中率高,肯定可以进,这样上半场她们就追平了,突然后侧上来一匹马,马的前半身紧贴着云宁的马,云宁用余光看出是朝霞的马,心里提防起来,却没想到她没往球上动手,直接一挥,球杆就要从马前腿划到马肚,同时敲在她的腿上。
云宁动作灵敏,放了球,在球杆挥到她腿之前用自己的球杆拦截,但到底是慢了一步,只是卸了朝霞杆上的力,小腿还是一阵疼痛,她手一转,球杆就压在了朝霞的球杆上面,再奋力一敲,朝霞当即被球杆上的力度震得松开了手,球杆掉在地上。
裁判喊停,云宁脸上没有愤怒,她早就猜到这场比赛会有这样的状况,只是没想到朝霞会这么明目张胆,按说,她们玩马球这么久了,隐秘地让人受伤应该还是做得到的,再往外场看了看,才发现她们的位置离着有些远,怪不得,只要裁判不公正,观众不会察觉到问题。
她没怎么样,唐诗柳和张淑楠却是气坏了,这也太过分了,特别是裁判判决云宁犯规,朝霞可以罚球的时候,这要拿身份来压着人玩,那还不如不比赛,直接认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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