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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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战失利并没有打消韩复渠攻克归德，全歼独立旅的决心，相反反而激发老韩的斗争，大有不肃清归德城内的独立旅不罢休的气势，一连两三天发了疯似的往里突击。采取的是稳打稳扎、步步为营的战术，部队以团为单位各负责一个区，一层一层的往里推进，每占领一处就捣毁可也捣毁的建筑，填埋可以填埋的壕沟、堑壕、水沟、暗道，一寸一寸的压缩独立旅的活动空间。
这样的战术笨了是笨了一点，可还是相当有效的，到了十一月七日的下午，在付出不小的代价后，张凌云的第十七师终于推进到独立旅的核心阵地之一归德一中的外面；孙桐萱的第十五师也对另一处核心阵地归德镇守使署发起潮水般的进攻；曹福林的第十六师则企图切断独立旅几处阵地间的联系。
看到这情况，老韩虎着的脸算是露出一丁点笑容，就连冯基督发来让他立刻撤军西去的电报都顶了回去，准备彻底解决归德守军后再回去给老冯负荆请罪。
只是老韩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外围的街区被攻占不过是杜旅长放任的结果，经过两三天的加固、完善，归德一中、归德镇守使署、归德文庙等几处核心阵地内外轻重火力点，地堡、碉堡，各狙击点，配备齐全，可以说是固若金汤，正要拿老韩的人马来试试金。
从七号下去到九号上午，第六军的三个师轮番对几个核心阵地发动攻击，伤亡高达两千余人才攻克奉杜旅长命令放弃的文庙、归德县衙两处阵地，另外三处更为重要的阵地连毛都没有摸着。九号下午独立旅更是趁着敌方轮换的间隙发动反攻，一举收复外围的多个街区、毙俘伤敌军两百余人，直至敌方援军赶到才撤回核心阵地内。
“向方，这可是总司令的第三封电报了！”西门外的第六军指挥部内韩复渠部的参谋长李树春一脸忧虑的劝说道：“我前天从开封过来的时候，总司令还专门给我说过，这归德城能打下了固然很好，打不下也不要勉强！”
“荫轩兄，我如今是骑虎难下啊！”韩复渠也是一脸懊恼的说道：“四五天来，咱们第六军伤亡已经超过五千人，要是就这么无功而返，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们！”李树春是老韩多年的朋友，论资历（保定一期）强过老韩很多，给老韩当了好几年参谋长了，因此在老韩在他面前丝毫不作隐瞒。
“理是这个理，可你估计还要多久，还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咱们才能彻底歼灭归德城里的守军？”李树春盯着韩复渠询问道：“要是一日之内，再伤亡两千人一下，我也赞同拿下归德城后再撤退，上对总司令，下对兄弟们都算有个交代。”
“一天恐怕不够，下午对方还有余力进行反攻，可见对方实力还是非常的雄厚啊！”韩复渠无力摇了摇头说道：“少说也还要个三日以上，至于伤亡还真的不好说。”
“既然这样就该当机立断撤围西去，总司令那边也算是交代了，至于兄弟们……”李树春叹了一口气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总体上从杞县追击开始还算是大胜，归德城下顶多是小挫而已。”
“道理我也懂，可老子就不服气。咱纵横南北、大大小小经历百余战，今天居然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传出去太伤面子了！”老韩感叹的说道：“听说这个姓杜的小子，几个月前还是个地方民团的团长！”
战事进行四五天，各方的情况纷至沓来，对城中守军的情况了解也更加深入了，杜旅长的威名开始在国民联军内部流传。
“眼下不是斗气的时候，狗肉张的主力还在，随时都会卷土重来，咱们屯兵于坚城之下非常的危险啊！”李树春继续劝说道：“一旦两翼有失，很可能被敌军反包围啊！”
“郑大章的骑兵军还在马牧集以东，鹿长官的第一路军也在咱们侧翼，短时间内咱们还是安全的。”韩复渠很有把握的说道：“要不是他们护航，我也不敢放手攻打归德城啊！”
“不见得，咱们接到退却的命令，他们也肯定接到了。”李树春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早早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荫轩兄，总司令怎么这么着急让咱们西撤，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又要丢给狗肉张了！”韩复渠惋惜的说道，心里已经有点意动了，只是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
“直鲁军主力未损，豫北又被孙殿英部占领，我军不收缩的话战线太长，正面太宽，很容易被对方分割包围。”李树春一一分析道：“暂时撤回汴洛之间引诱直鲁军再次来犯，相机再歼灭其一部，彻底扭转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
“总司令真是好算计，咱们是望尘莫及啊！”老韩赞同的说道，此时冯基督在国民联军尤其是其嫡系部队中还是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去年他从苏联一回国，振臂一呼，原本投靠在阎老西麾下的石友三、韩复渠两部立刻就披荆斩棘、披星戴月的赶来。出关以来，冯部屡战屡胜更是推高老冯的人望。
“那咱们什么时候撤退？”李树春见老韩已经有意撤退便趁热打铁的问道：“总司令的脾气你可比我了解，他还等着咱们回电报呢！”
“明天，明天一早咱们就西撤！”韩复渠下定决心道，老冯可是说一不二，自己已经连续顶了两回，事不过三再不奉命的话回去要挨板子了。
“总指挥，参座，郑军长那边急电！”此时吴化文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
“拿来。”老韩接过电报一看，脸色一变将电报递给李树春说道：“不用明天，立刻部署撤退事宜！”
李树春接过电报匆匆一看，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傍晚与敌骑兵旅战与马牧集以东，不分胜负，我军已经奉命西撤。另敌军主力已经东进，估计今夜到达马牧集，望贵部做好接敌准备。
“好，我这就去安排！”李树春匆匆离去，夜间西撤也是个不小难题，一来仓促，二来要防止城中敌军尾随追击。
归德城内杜旅长同样也接到徐州总部的电报：救援归德的主力，由第六军军长徐源泉率领已于下午三点从徐州出发，兵力约为五万人，估计后天到达归德外围，请贵部务必坚守到明晚！
“总算来了！”杜焱放下电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尽管以独立旅的实力再守个三五日没有任何问题，可每多守上一天多要付出三四百人的伤亡，长此以往老韩就靠人命耗也把独立旅耗光了。到时候就算全歼韩复渠部，还不是便宜别人。
“援军来了！”胡大衍也听到这个好消息，兴冲冲的走到杜旅长的指挥所高兴的说道：“总算熬到头了。”
“是啊！最多到明天晚上，援军就可以直逼归德城下。”杜焱点了点头笑着问道：“归德之战基本是告一段落了，不知道胡旅长今后有什么打算？”
胡大衍傻傻一笑说道：“我现在是光杆司令，想跟着老弟你打江山，不知道老弟肯不肯赏碗饭吃？”
“哦，胡大哥此言当真？”杜焱先是一愣，继而高兴的说道。他原以为胡大衍事事听命于己不过是形势所部，没想到当真愿意跟自己混。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胡大衍拍了怕胸脯说道：“今后我就惟老弟你马首是瞻，你让我打东我绝不打西。”
“好！那今后咱们就一个锅里吃饭，老弟有什么对不住的，胡大哥尽管提！”杜焱握紧胡大衍的手说道，此战后独立旅扩编已成定局，不拉点老资格杜旅长怕到时候撑不住场子被人玩掺沙子。这个老胡如今失去基本部队，又混迹江湖多年，更难得的是敢打敢拼，正合适拉进队伍来。
“好，咱老胡是个直性子，到时候不要冲撞你就行了！”胡大衍哈哈大笑道，他的基本部队几战下来不足百人，想独自在军中立足已经不可能了，要么回豫西重操旧业，要么依附于某一强者生存下去。洗白从良已经好几年，再去过那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还真不太愿意，索性就跟了杜旅长，人家年纪轻轻就攒下不小的实力，今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旅长，城中敌人正往外撤退，怕是要跑！”祝英杰从外面匆匆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火急火燎的说道：“要不咱们出击，狠狠的咬上一口！”
“咬上一口就算了，韩复渠是老江湖，要撤退肯有后手的。”杜焱不紧不慢的说道：“弄不好牙要被磕掉的。”
“那就这样放他们走，太可惜了！”祝英杰心有不甘的说道。
“让炮兵营送送他们。”杜焱想了想说道：“朝天开炮，鸣放九响！”
胜利者就要有胜利者风度，毕竟是兄弟萧蔷，在不危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杜旅长并不想搞得不死不休的。
“杜老弟这招高明，韩复渠下次见面估计还要念着咱们这份人情呢！”胡大衍拍手称快道。
“韩刚，韩刚！”杜焱想起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边朝着外面喊道。
韩刚一直守在外面，闻言立马跑了进来问道：“旅长，您有什么吩咐？”
“立即让电讯处给徐州总部发电报捷！”杜焱顿了一下说道：“电文我说，你记下。”
“好的。”韩刚立刻从上衣兜摸出小本子和笔。
杜旅长见状开始说道：“徐州张大帅钧鉴：安第二方面军总部独立旅已于九日夜击败敌韩复渠部，敌军溃不成军，往西逃窜，现我部已收复全城、正往西追击敌军。自四日本部击溃围城之敌第二十军庞炳勋部入城以来，面对来势汹汹、十倍与我之敌，本部上下同心、戮力杀敌……”
“此战累计歼敌一万五千三百余人，我部亦伤亡惨重，累计伤亡逾三千人，团长曰朱启贵者奋勇杀敌……”
很快一篇洋洋洒洒千余字的报捷电报就拟好，随即杜旅长就签发，归德一战的大功算是捞在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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