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陈故事

午饭时,桂林拦住关凯，她问,“中午打算吃什么，”
关凯面无表情地回答,“泡面。”
“怎么这么落魄,”
关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月底。”
他是标准的月光族，发薪水后先付清月供,彩姐的酬劳,剩下的部分在一周内花得精光，每个月10号，关凯的钱包里一定雷打不动只剩下三百块。
每个月月底那几天是他最痛苦的日子。
“别这样，泡面对身体不好,我请你吃卤肉饭。”
铁公鸡桂林会这么大方？关凯才不相信。
他犹豫了三秒钟，在这三秒钟之内，他做了一个决定——不管桂林有什么要求，先吃了饭再说。
“是广场那家吗？不是那家我不吃。”关凯摆架子。
桂林咬牙切齿地答：“是。就是那家。一份卤肉饭三十六块钱的那家。”
如果不是有求于他，她一定转身就走，留给他一个光鲜的背影。
但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咦，你怎么只点了一份？”关凯扯开一次性木筷，明知故问。
桂林羞涩地回答：“就要见到偶像了，当然要临时抱佛脚减减肥，我觉得我的脸不够小，你觉得呢？”
关凯低头猛扒饭。
“别光顾着吃，问你话呢！”桂林女汉子气息侧漏，她拍了一下桌子，“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现在吃也吃了，别想抵赖！当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吗？”
她作势要抢走关凯面前的碗碟。
关凯矢口否认道：“女侠，请饶命。小的一定不辱使命，让你亲眼见到你的偶像。”
桂林斜睨，“真的？我告诉你，别想跟我耍什么花样，老娘不是吃素的！”
“不敢不敢。”
关凯心虚地摸摸鼻子，他在心里默默说：“桂林，你这么……（diao）你家里人知道吗？”
桂林友善地拍拍他的肩膀，“这才对嘛！下班后别急着走，晚上我请你吃大餐。”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回公司了。
下午四点钟，关凯做完手头上的工作，百无聊赖地刷新网页。
桂林在qq上发来信息：等会你可能会见到几个很恐怖的女人，请事先做好心理准备。
关凯：？？？
桂林：晚上有没有大餐就靠你了。
关凯：不是你请客吗？
桂林：没错，我请客，她们买单。
关凯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桂林：她们都是偶像的粉丝，人很好，只是……有点过分热情。
关凯：应该是聒噪吧。
桂林：！！！
桂林：那个字念什么？我刚才就想打那个字。
关凯：guo，一声。
桂林：看不出来，你这么博学。
关凯：我也看不出来，你到现在才发现这件事。
桂林：那是因为你太不起眼了，同事这么久，在我面前，你就像透明人。
关凯：喂，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
桂林：哦呵呵呵呵。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一向比较老实，有什么说什么。
关凯决定了，他要单方面休战。
论口才，他说不过桂林；论武力，他也不是她的对手。
休战是最明智的选择。
直到晚上，关凯才知道桂林口中的“有点过分热情”是什么样子。刚会和时，那些姑娘们看起来都非常正常，但是一提到程实，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语速快了一倍，话多了十几倍。
“这么多年，我们住在同一个城市，终于会师了！”
“是啊是啊，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们可以见彼此一面。”
“我一直以为我们最后会一个接一个离开，然后悄无声息地解散呢。”
“没想到我们这群人坚持了六年！”
饭局完成变成了她们的主场，关凯这个主角反而被冷落在一旁，他倒也乐得清静，端着碗大快朵颐。
“来，”桂林扯着嗓子叫了一声，“为我们同舟共济的六年干杯！”
“干杯！”众人举起酒杯。
“为了我们的下一个六年，再干！”桂林的大嗓门声如洪钟。
她朝关凯嚷嚷：“你别光顾着吃，一起来，为了偶像，我们再干一杯！”
她明显喝high了。
想不到，她这个一个劲嚷嚷着干杯的人，居然完全不胜酒力，三杯啤酒下肚，她就面红耳赤地倒在桌子上了。
但她有一个好处，她喝醉了，不会发酒疯，也不会大吵大闹，反而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睁着大眼睛左顾右盼，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
桂林憨厚的样子纯真可爱，如好奇心旺盛的孩童。
关凯浅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桂林展露出这么小女生的模样。
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种时刻，居然是桂林喝醉酒的时刻。
少了大喇叭桂林，场面冷清许多。
坐在关凯旁边的女生怯生生地开口，问他：“听桂林说，你过几天要采访老大，是真的吗？”
关凯吃得七分饱，他搁下碗筷，“你们想要他的亲笔签名，是吗？”
那个女生反常地摇了摇头，“老大不喜欢帮粉丝签名，所以不用麻烦了。我们只是想知道，你会问老大一些什么问题。”
其他女生附和道：“对对，签名什么的不重要，我们只想知道，你会提什么问题。”
她们的奇怪反应引起关凯的兴趣了，难道说，“他有什么禁忌吗？”
那些女生集体怔了怔，她们用眼神交流了一会，终于说道：“老大倒是没什么禁忌。但是请问你可不可以不要问爱情那方面的东西？”
关凯不解，粉丝不是都很关心偶像的感情生活吗？
“为什么不能问？”他困惑地望着身畔的女生。
“这个，”女生犯难了，她含糊其辞地说道：“有些话不好说。总而言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问。”
“多年前他为情所伤？”关凯问。
所以才息影，这么讲，也说得过去。
女生摇了摇头。“哎呀，你别问了。”她说。
另一个女生插嘴道：“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是呀，这可是老大第一次接受访问。你可以问点新鲜的，不要来采访那老一套嘛。”
“就是就是，虽然老大息影这么多年，但是他依然很红，你可以问问他关于电影的东西。比如，他有没有可能复出？不拍戏，写写剧本，做做导演，制片人也可以的。”
关凯笑了，“这些才是老一套吧。”
见女生们脸色不好看了，关凯又补充道：“不过，他确实很有幕后的才华，我还挺想知道，除了做电影，他还有没有兴趣做其他的行业。”
“你喜欢看老大演的电影吗？最喜欢哪部影片？”
关凯点点头，“我最喜欢他自编自导自演的《探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探花》这两个字，在座的女生们就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仿佛在意料之中，却又有点失望，甚至嫌恶。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探花》这部电影票房口碑双丰收呀，最后还在颁奖季有所斩获，包揽多项大奖，为什么提到这部电影，这些粉丝们的表情会这么微妙呢？
关凯觉得他胸口像有一只猫，不住用爪子轻轻挠他，痒痒的。
他很清楚，这是他的好奇心在作祟，好奇心一旦被挑起，就会挥之不去。
可是，这些人绝对不会开口告诉他原因的。
只能靠自己调查了。
是什么原因，会让粉丝们三缄其口呢？
又是什么原因，会让她们如此紧张，把程实的感情生活视为禁区？
关凯发现，这个采访，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非要找出答案不可。
饭后，他又被请去ktv唱歌。
只有他一个男人，所以搀扶醉鬼桂林的任务，自然落在他身上。
桂林比他想象中轻盈，她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却没有多少重量，关凯半背着她，一点都不吃力。
这令他微微吃惊。
附近不好打车，必须走一小段路，才能见到出租车。
夜里有冷风来袭，一吹，桂林清醒大半。
她看了看四周，茫然地问：“这是哪？我们不是在吃饭吗？”
关凯笑着回答：“酒足饭饱，却不够钱结账，现在把你抓去卖钱。”
奇怪的是，牙尖嘴利的桂林没有反驳他，也没有出手伤人，而是傻兮兮地笑了笑，“那太吃亏了，我这么瘦，卖不到好价钱。”
关凯邪笑，“卖给地主做填房。”
桂林挣扎着说：“那不行。我没化妆，地主看不上我。”
其他人见状，边笑边拍照，这个桂林，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必须拍照纪念。
关凯不忘说：“哎，回头发我一份。”
有人暧昧地问：“你看上我们桂林了吧？别害羞，放心大胆地对她展开追求吧，偷偷告诉你，桂林长这么大，连初恋都没有。”
关凯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真的！桂林常常说她爱无能，爱无能你知道什么意思吧？就是对着任何男人都没有想要跟他谈恋爱的冲动。”
“兴许她喜欢女人呢！”关凯调侃道。
谁知桂林听到了，她反驳道：“谁喜欢女人了，你才喜欢女人！”
关凯笑眯眯地接话，“我是啊。”
“讨厌。”桂林推开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前面去了。
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众人开心地说：“有车了！”
她们一拥而上，准备去目的地ktv。
见她们那么兴奋，关凯也被感染到了，他想，那些调查什么的，先放到一边吧，今晚就放轻松，好好玩一玩。
车窗外灯火通明，这个城市的似乎不用休息，不论白天黑夜，都人来人往，从不停歇。
瞧，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关凯童鞋的桃花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