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拉不是买卖

邝耀威就着酱菜喝凉粥，稀里呼噜半碗就下去了，他看副官，“豫市那边还没有回信？”
副官摇头，“也许是咱们的信还没送到呢？”
邝耀威摇头，“后来一直有送信？”
“前面几次都是送到金都，再转别人送，后来都是要求自己人一路送到豫市。”副官说。
“有人回来吗？”邝耀威问。
副官摇头。
“安少爷身边的白桐是什么时候来过的？”邝耀威问。
“三个月快四个月前。”副官说。
邝耀威讽刺笑一声，“看来这貌似留给咱们的一条生路，并不是生路啊！”
“他们怎么敢？和浪人勾结，那是叛国啊。”副官说。
“他们没有叛国，只是袖手旁观适时推我去死。”邝耀威说。
“那可怎么办啊？”副官说，“他们也太卑鄙了，现在浪人还没打退，就开始卸磨杀驴。”
“先别去考虑别人怎么想，咱们得先自救，除了靠自己没有别的办法。”邝耀威说，“围魏救赵，去把在的师长都叫来，开个会商量一下。”
章希安开始每天早起后都回去花园走走，还请了大师来教他太极拳。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了，章希安并不是多动的人，米花看他的眼神有点担心，章希安也不解释，每餐吃的肉类也增加了。曾经
邝耀威在家陪着他吃是尽量让均衡的吃，但是邝耀威不在的时候，他往往就不在意，他偏好轻食，喜好山鲜，不吃肉。
章希安第一次要求中午要吃牛肉时米花都瞪圆了眼睛，等章希安餐餐都吃肉后，米花偷偷去问刘玉行，会不会有什么妨碍。刘玉行说，他自己吃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就没什么不好。多吃肉好，其他东西你也搭配着也让他多吃点。
米花就算问了还是不能放心，白桐见她焦灼，把她拉到一边，“你别瞎担心了，少爷的心思很好猜，他就是想把身体练好了，有天能去见少帅。”
“这怎么可以，前线打仗啊，少爷怎么能去？”米花急道。
“你别瞎急了，少爷为什么不告诉你他的想法啊，从前少爷可有什么瞒着你？”白桐说，“你现
在护着少爷的心有点过了，像老母亲一样，问题是太太都什么听少爷的，你管的太多，少爷现在只是不和你说，以后，你想过没有？”
“我管的太多了？”米花问。
“你现在在少爷身边的地位非同一般。少爷待你也比旁人上心，还照顾你的心情。”白桐说，“但是我们是做下人的，让少爷觉得不方便了那可怎么行？”
“我有点那样了吗？”米花觉得很受打击，白桐拍拍她，“你自己想想吧。”
米花找了个下午自己关在武力，把一直来她的行为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从少爷越来越信任她开始，从她离婚后少爷觉得对不起她开始，她好像真的有点逾距了。到后来少爷的起居都好像完全听她的安排。
米花捂脸哭了好一会，觉得很对不起少爷。不过她也不是轻易消沉的人，收拾好心情后，她就没事样的回去伺候了。她也不用和章希安说什么，就这么自然的调整，等到少爷察觉她的改变，就会知道了。
又到一年过年的时候，邝家已经有半年没有男主人，这个年准备的也有点没精打采的。刘彩云以前还问大帅今天到哪，现在也不问了，毕竟她要担心丈夫，还有大儿子，第一次在自己房间里设了佛堂，每天早晚给观音跪经，捡佛豆。
邝雅姝如今沉稳了，章希安也比想象中坚强，邝耀富邝耀江上学有二姨娘和四姨娘看着，刘彩云除了诚心求佛，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邝耀宗半下午急冲冲的回家，一脸喜气，“好消息，好消息，爹跟大哥碰上头了。”
刘彩云急急抓过来问，“碰上头了？见面没有，你大哥有没有什么不好？”
“通道已经打开，和大哥的见面也就是几天的事了，没听说什么不好的，应该就是好的。”邝耀宗说。“情况好的话，也许爹还能赶回来过年。”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刘彩云捂住胸口。“希安去公司了，赶紧派个人过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我去吧。”邝耀宗说。“今晚上不回来了。”
“等等耀宗。”刘彩云说，“之前你爹和大哥的事不晴朗，我也没问你，你是不是外面养了个人？”
邝耀宗嘴巴张张，没说话。
“你也不用瞒我，你要养着好玩，我不管你，反正你现在也没娶媳妇。”刘彩云说，“但要是你来真的，肯定不是我和你爹希望你取的媳妇，你是真心的吗？”
“我挺喜欢他的，想和他过一辈子，这辈子我就喜欢他。”邝耀宗说，“他不是你和爹会喜欢的媳妇人选，所以如果你们实在接受不能，我就不结婚，我就这样一辈子养着他也挺好。”
“那她也愿意？这不是欺负人家姑娘吗？”刘彩云说，“趁我今天心情好，带回来看看吧，看看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娘。”邝耀宗说。
“来吧，该来的总要来。你一辈子不结婚，你爹那怎么过关？”刘彩云说。
本来高兴的来报喜讯的邝耀宗，离开家的时候忧心忡忡。先去跟章希安报了喜讯，章希安果然松快了不少，“通道打开了，那可以送物资进去了，你哥现在里面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现在还没消息，但是晚上应该有了。”邝耀宗说。
“我得让人去仓库做准备。”章希安说。
“安哥，娘让我今天带小春回去。”邝耀宗说。
“娘知道小春了？”章希安问。
“她还不知道，就知道我在外面养了个人。”邝耀宗说。“我好紧张。”
“该来的总会来，你去跟小春说吧。今天娘心情好，就算再生气，她不会失态的。”章希安说。
“希望如此。”邝耀宗说。
邝耀宗去找玉堂春，玉堂春不唱戏了听邝耀宗说去搞慈善，他也不能总在外面啊，正好他从小唱戏也没上过学，干脆请了个老师在家里开始读书。最新喜欢上写字，照着字帖练字，劲头十足。
邝耀宗进来，玉堂春写完正在写的一个字后抬头，“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爹和大哥接上头了，和关外的通道打开了。”邝耀宗说。
“这是好事啊，你回去告诉娘和安少爷了吗？”玉堂春说。
“告诉了。然后娘让我带你回去吃饭。”邝耀宗说。
“她知道我了？”玉堂春问。
“她让我把金屋藏娇的人带回去。”邝耀宗说，“后悔了，当时我该跟她直说是你的。这样也没说就把你带过去，万一给你难堪怎么办？”
“给我难堪我也得受着啊。这些都早有准备。”玉堂春说，“你还没准备好？”
“想到你要被她们批判，做再多的准备估计我都准备不好。”邝耀宗说。
玉堂春笑，放下笔，猫咪一样趴在邝耀威肩头，“我不怕的，就算我真的伤心了，你就像刚才那样的情话对我说上一白句，我就不伤心了。”
邝雅姝下班回家，本来今天有好消息，她想着许久没见面了，约那个呆子出去吃个西餐，她从前觉得韩子期木讷没意思，但是现在觉得有一个人静静的陪她，不多话又牢靠，听她什么话都说也挺好的。
可惜刘彩云早早的打电话让她回家，可以把韩子期带到家里来。邝雅姝问一下要回家的理由，知道是邝耀宗带人回家，邝雅姝想了一下，还是让韩子期别过来了，但是电话打到军营，韩子期已经出发了。
邝雅姝在门口看到等待的韩子期，邝雅姝说，“娘今天让我回家吃饭，你把我送回去后就自己回军营吧。”
韩子期不解，“我不能去家里？”
“今天家里有一场大地震，你不要去徒增尴尬了。”邝雅姝说。
“我去的话，会顾忌外人不那么大的反应吧。”韩子期说，他看着邝雅姝，好久没见面了呢，这才见了短短几面，舍不得走。
邝雅姝瞪她，“我不想让你看见我们家地震的样子不行呀。”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韩子期妥协道。
邝雅姝坐上车，偷偷看一眼韩子期，看不出面色有什么不好，邝雅姝咬唇，故意把手放在韩子期手上，韩子期偏头看她故作正经的样子，弯嘴一笑，反手扣住了邝雅姝的小手。
“等地震余波过去了，我再打电话给你。”邝雅姝说。
车子在城里绕了一下才到了邝公馆，邝雅姝不让他送下车，挥挥手就让他走了。邝雅姝回家，刘彩云看她身后没人，“看来你是知道你二哥在外面养的人了。”
邝雅姝一下没管理住表情，见刘彩云笃定的表情，有些泄气的说，“娘你不担心爹了，一下子就变聪明了。”
“我再担心你爹，你二哥突然每个月有几天不在家住，我就是只猪也该觉出味来了。原本想着他工作也累，有个地方放松也好，但是现在是放松的时候，该过问的还是要过问，如果真的不合适，早断比晚断好。”刘彩云说。
“我觉得不管早晚，他们都断不掉了。”邝雅姝说。她想起邝耀宗第一次跟她说玉堂春的时候她的反应，“哥，你不是要生足十个小孩的吗？你现在找的是个完全的男人呀，孩子怎么办？”
“孩子？孩子有什么好的，我有他就够了。比十个孩子还好。”邝耀宗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邝雅姝对玉堂春倒没什么偏见，而且玉堂春后来一直致力做慈善，是很认真，很以人为本的慈善，邝雅姝还蛮佩服他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现在都学会瞒着我了？”刘彩云说。
“二哥跟我说是信的过我，我怎么能不讲义气。”邝雅姝说，“娘，他挺好一人，就算他不是你想象的人，你不要对他恶言相向。”
刘彩云瞪他，“我不骂她，我骂你，帮着你二哥瞒着娘。”
“骂我就骂我吧，反正我是亲生的，也骂不跑。”邝雅姝说。
晚上人都回来了，二姨娘问了刘彩云的意见后，让四姨娘带着邝耀富邝耀江去后面吃饭，前面就她和刘彩云，章希安和邝雅姝。
“市长回来了。”管家在门口说。
刘彩云和二姨娘一下挺直腰板往门口望去，邝耀宗走在前面，后面是一身长衫的玉堂春。气氛一下停滞了，二姨娘好像有点接受不了，偏头用手压住眼，刘彩云突然笑道，“让你带人回来吃饭，怎么把玉老板带回来了，调皮。”
邝雅姝不由站起来，担心的看看这这看看那，邝耀宗面对这样的情况，之前的担心好像都没有了，他反身拉过玉堂春的手，对他笑了笑，然后对刘彩云说，“娘，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就是他。”
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都来吃饭吧。”刘彩云说，“让厨房上菜。”
刘彩云没有再说什么，二姨娘止不住的流眼泪，刘彩云对她说，“你去后面看看耀富耀江吃饭了吗？”
二姨娘点点头，捂着脸去后面了，邝耀宗担心的看着她。
之后的餐桌，刘彩云没说话，邝雅姝想开口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刘彩云一个瞪眼过去，邝雅姝闭上嘴。餐桌是特意安排的，丰富又不奢侈，六菜一汤，精致好看。
然而餐桌上的气氛实在不适合享受美妙的晚餐。
食不知味的吃了晚饭后，刘彩云说，“耀宗，送玉老板回去吧，让你今天过来吃饭，麻烦你了。”
邝耀宗不知所措，“就回去”
“回去吧。”刘彩云说。“送到后就回来。”
邝耀宗看一眼章希安，章希安点点头，邝耀宗拉着玉堂春的手出去，在车上，邝耀宗搂着玉堂春，“比想象中的好不是吗？”
玉堂春苦笑，“我宁愿她骂我。”
邝耀宗坚持把玉堂春送到楼上，玉堂春看他，“也许你真的要一辈子不结婚这么养着我了。”
邝耀宗把他紧紧抱住，“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委屈的。”
邝耀宗回去的时候，刘彩云在对章希安发脾气，邝雅姝坐在一边，脸上有泪痕，可能刚才也被说了。
邝耀宗走过去，在刘彩云身前跪下，“娘，你别怪安哥，也别说雅姝，他们都是我求他们不说的。”
刘彩云绕过他，对章希安说，“他们都信任你这个哥哥，我也信任你，这是你该做的事吗？耀宗的婚事，该是什么标准你不知道？你看着他踏进去不拉他一把就算了，你还瞒着我，现在这样的情况，怎么解决？”
“对不起，娘。”章希安没有狡辩什么。
“你别以为我是为了我，我也是为了你，你是邝家的大儿媳，你让耀宗娶个，别人怎么说你你想过吗？”刘彩云说，“人言可畏。”
“娘，是我坚持要娶的，不是你支持的，也不是安哥支持的，旁人说什么有什么要紧。”邝耀宗说，“娘，你不要再怪安哥，安哥当初也劝了我，我没听进去。我觉得那些不重要，我喜欢比较重要不是吗？”
“你喜欢是最不重要的。”刘彩云终于忍不住理邝耀宗了，她拍打着邝耀宗的肩，“谁成亲是互相喜欢的？传宗接代才是重要的，姻亲才是重要的。”
“我都想好你是喜欢一个平民姑娘，家里没钱的普通姑娘，哪知道你竟然选择一个戏子。”刘彩云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从哪学来的玩男人捧戏子，我让你不学好，不学好。”刘彩云一直在拍打他，“你娘想你多子多孙，你看看她，你怜惜下她你都不会这么做。”
“我对不起娘，对不起姨娘，但我就喜欢他，除了他，我不会娶别人。”邝耀宗说，“家里接受不了我娶一个男人，我就不结婚，但我还是会和他在一起。”
“不可能。”刘彩云说，“这件事没得商量，你爹到现在，快六十岁的人了，他还一个孙子都没有，他现在还在外面枪林弹雨。”刘彩云闭嘴，深吸口气，“好好的把他安顿到别的地方去吧，等你爹回来，玉老板也是挺好的一个人，吃了一颗枪子也是冤枉。”
“娘——”邝耀宗不敢置信的喊道。
“我是认真的，耀宗，这个媳妇我接受不了，你爹也接受不了，其他人都不要多话，以后在家里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我会安排人跟你相亲。”刘彩云说完就回房间了。
客厅里一片静默，章希安推一下邝耀宗，“起来吧，还跪着干嘛，这个事情早已经就该预料到的。”
“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邝耀宗顺势撑起坐到沙发上，“我以为她会骂小春，结果就没骂他。”
“没骂他还不好。”邝雅姝说，“我还挨了一顿呢。”
“辛苦你了妹妹。”邝耀宗说，“以后你去旁边楼吃饭挂我的帐。”
“一直都是挂你的帐。”邝雅姝翻个白眼说，“不管你了，我去睡了。”
邝耀宗看章希安，章希安对他一笑，“也是我没生个什么，帮不了你。”
“安哥你快别这么说，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邝耀宗说，“娘说的你也不要在意，她也不是那个意思。”
“我生不出，娘肯定不希望只有老三生出孙子，老四和小伍都还小，老四最快也要七八年，娘寄希望与你，你现在选了个男人，她确实难以接受。”章希安说。
“孙子重要，比儿子还重要？”邝耀宗不服，但是他也说不出别的，比如他，是肯定没孩子的，章希安也就比肯定不能生好一点点，第三代啊，现在真是个问题。
“娘觉得爹老了，就该是含饴弄孙的时候。”章希安说。
邝耀宗不说话了，章希安说，“别想了，去看看二姨娘吧，哄哄她也好。”
邝耀宗去找二姨娘，丫头拦住他，神色紧张，“二少爷，二姨娘说不想见你。”
邝耀宗一愣，他站在二姨娘的门口发呆，二姨娘大概知道邝耀宗在门口站着，虽然想让他就这么站着，但是到底于心不忍，冲着门外喊，“我说服不了你，你也不听我的，就走吧，我现在不想见你。”
“娘。”邝耀宗喊道，“你也不支持我。”
“我怎么支持你，谁来给我十个孙子孙女呢？”二姨娘哭道。
邝耀宗叹气。
前途无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