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长生

一幕一幕的记忆不断涌现，一瞬间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后，反而变得有些不知所措。我看着鸿钧老祖，心里有种极其难过的感觉。
鸿钧老祖赫然开口对着我说，“事到如今，想太多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既然这条路一直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恐惧和害怕不过是因为你不清楚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而已。”
我心里一沉，鸿钧老祖说的很有道理，我害怕的不过是我不知道的事情而已，事实上，我应该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我忽然想起了陆心说找不到鸿钧老祖，又想起梦婆说一直想要见他，现在又是个难得的机会，我忍不住的对着鸿钧老祖说，“既然是这样，陆心就是你的亲闺女，你为什么不愿意见她呢，她不是一直在寻找你吗？”
鸿钧老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说，“她犯了错误，是我不可容忍的错误，我只会保证她一世平安，不过却永远别想得到我的原谅。”
我愣了愣，鸿钧老祖拥有至高无上的道法，有种别人触不可及的地位，却有着一颗铁石心肠，不知道为什么，从陆心，到梦婆，我都看的出来，鸿钧老祖虽然厉害，却也有一颗不能温柔的心。
其实我并不觉得陆心犯了多大的错误，甚至我觉得，这种错误是一种人之常情，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却被人突然破坏，连我都能理解当时陆心的心情，可是为什么作为陆心的亲爹却不能理解。
因为鸿钧老祖太把高尚的东西放在了第一位，而却忽略了人情世故，忽略了他们作为一个人很真实的情感。
剥离这些道德约束的制高点上，他们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而已，拥有着自私的情感。
我看着鸿钧老祖忍不住的问了一句，“那你能不能去见见梦婆，她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见见你。”
鸿钧老祖的脸色很是难看，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说，“已经是过去，已经没有意义，看她又有什么意义。”
我心里不由得的一沉，明明是世人都十分尊敬敬仰的道中之人，为什么说出来的这些话，却那么的不近人情呢。
难道是当了神，就没了人类的情感不成了。
我听着这些话，莫名的有些心塞，忍不住的说了一句，“是不是你们当了神，就抛弃了最真实的情感，这样的神，不能体会人类的情感，又怎么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呢？”
鸿钧老祖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说，“阴长生，你不过也是靠我指点的无名小辈而已，如今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我给了你这一切，你应该好好珍惜，当年你若不是犯下错误，与其他女子相恋，也不会造成今日的这一切。”
我愣了愣，鸿钧老祖的这一番话，竟然说的很有道理，我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可是为什么，我心中就是有一种不甘心，我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
为什么作为了神，就失去了人类应该有的情感，如今除了铁石心肠，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来约束别人，我就真的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我看的出来这一切，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虽然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道士，我什么能力都比不过鸿钧老祖，在鸿钧老祖的面前，我就如同蚂蚁一般，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没有办法与他对抗。
想到这里，我心里越发有些难受，这样的一切都不是我想看见的，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普通人还更好一些，至少自己活的真实，而不是这种虚伪的样子。
鸿钧老祖的脸色很是不好，大概也是因为我的那几句话，让他心中很是愤怒。
我忍不住的继续说，“我不管我以前是谁，但是我知道我此时此刻，是以什么身份存在，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道士，对道法有着极其简单普普通通的向往，也希望能够利用自己所能的力量，去帮助更多的人，我不想修道成仙，不想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我不过是希望，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和在乎的人，一起过这一辈子而已。”
鸿钧老祖冷冷的看着我说，“难道你不想长生不老？”
我摇摇头，极其严肃看着鸿钧老祖说，“活那么久有什么意义，过的都不是自己喜欢的，过的没有意义，活再久，都是一种煎熬，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哪怕是一秒，也是满足的，你明明活了这么久，还不如我活的明白！”
这话一出，大概是彻底惹怒了鸿钧老祖，鸿钧老祖整个人的脸色很是不好，极其严肃的看着我说，“区区一个道门初人，阴长生而已，竟然如此教训我？你所学所用的不都是我传递下来的道法，如今还有意思来说？”
我冷冷的看着鸿钧老祖，面不改色，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说，“就因为你是鸿钧老祖，需要受人尊敬，就连自己犯的错误，都不愿意承认吗？梦婆等了你这么久，她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难道你不应该去看看她吗？”
鸿钧老祖依旧是一副没有动摇的意思，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说，“陈年旧事，早已经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执着？”
“你觉得是过去，可在梦婆的眼里，却是一直存在的东西。”我一本正经的看着鸿钧老祖说。
鸿钧老祖的眼神微微一颤，似乎对我说的话，有了几丝反应，我不明白，为什么见梦婆明明是个很简单的事情，在鸿钧老祖看来，却成了一种极其煎熬的样子。
虽然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了一些以前的回忆，可是我却只对陈萧这个身体的记忆，更为浓烈一些，所以我并不在乎我以前是什么人，也不在乎以前发生的任何事情，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我答应过梦婆要带着鸿钧老祖去见他，我就绝对不能食言。
我继续开口对着鸿钧老祖说，“无论你现在是什么事情，你的确也有对不住梦婆的地方，为什么在她的生命快要走向尽头的时候，都不愿意去看看她呢？”
我心里不断祷告，希望鸿钧老祖千万不要再拒绝我了，我也害怕鸿钧老祖再不过去，可能错过的就是一辈子了，我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我知道，梦婆心里始终还是希望任何事情，都能有始有终，一开始是他，最后，也希望可以见到他。
鸿钧老祖犹豫了许久，似乎一直有些徘徊其中的时候，我立即又开口说，“不要让自己后悔总是没错的。”
听到这句话后，鸿钧老祖忽然嗯了一声，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说，“走吧。”
我愣了愣，一脸懵逼的看着鸿钧老祖，他说的这个走吧，是什么意思，是让我走离开这里，还是说去梦婆那里。
不过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子忽然变得一轻，眼前的景色也突然变了，我定眼再一看，四周已然变成了梦岛。
我愣了愣，这……鸿钧老祖是来到了梦婆的地盘了吗？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鸿钧老祖，他并没有说任何的话，而是一脸严肃的朝着前面走了去，神仙果然就是不一样，想去哪里，瞬间就可以达到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既然有这个机会，鸿钧老祖偏偏一直不肯来看看梦婆，让梦婆一个人，怀着这份心情，生活了这么久，最终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梦岛生活。
我跟着鸿钧老祖身后，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梦婆住所之处，两个侍卫见到鸿钧老祖，都纷纷退让开，大概是能够感觉到鸿钧老祖身上散发的那股仙气，所以她们知道他是不能够拦的。
我跟着鸿钧老祖继续朝着里面走了进去，此时此刻，梦婆正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不过就在鸿钧老祖进去的那一瞬间，梦婆赫然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你来了？”
我愣了愣，怎么觉得梦婆有些不对劲，她的眼神飘忽，始终没能看着我们，我心里一沉，这是怎么回事，我连忙问了一些旁边的侍女，问梦婆的眼睛怎么了。
侍女告诉我，因为梦婆的时间不多了，为了延长生命，梦婆用自己的双眸提炼出了最后了一些时间，所以梦婆的眼睛是看不见东西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不由的一沉，梦婆执着的无非就是鸿钧老祖能够来到她的身边，见见他最后一面就心满意足了。
因为我答应了梦婆，所以梦婆相信鸿钧老祖一定会回来的，只是她撑不下去了，所以迫不得已，将双眸作为代价，以此为自己的时间多争取一些，我心里想到这里，不由得觉得酸楚的很，要是鸿钧老祖一直不来，岂不是她就真的要错过了。
梦婆痴痴的看着一边，语气里已经没了当初的那份坚硬，而是变得柔弱了许多，“可惜我看不到你的样子了。”
鸿钧老祖一脸漠然的站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