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带着青草的清脆的味道,裴岩走在前面,米亚则抽搭的跟在后面,丢死人了,让别人拒绝也就算了,还被这个人给听到了。
“上车。”裴岩沉然出声罗。
“我自己开车来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她的样子。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发了酒疯之后,你不怕等会被拦下来么。”
米亚抬头,瘪嘴。
干脆说她丑就算了,真是丢人。
“等会你的车我想办法叫人给你拖回去。”
“过了今天我就不用你管了,你也不要说你把我带来要负责人的话。”
裴岩蹙眉得。
阳光下的女人面容明媚,裴岩心里感觉空荡荡的。
“明天我送你回c城。”
他沉声,说完这句话,便上了车,米亚愣了愣,也跟着上了车,车上气氛沉静。
关上车门后,气氛有些压抑,裴岩发动车子,向着米亚住的地方驶去。
车上,米亚搅着手指。
“那个……”她似乎是有话要说。
“嗯。”裴岩看着前方,应了一声。
“今天的事情你可不可就当没看见,没听见……”简直要丢死人了。
“什么事情?”裴岩侧眸,眼底展开一抹笑意。
米亚眼睛圆瞪,随即点了点头,对裴岩的反应自是十分满意。
“没事。”她笑了笑,心里竟然有些安心。
“嗯。”
把米亚送到楼下后,米亚拉住裴岩的胳膊,抿唇说道。
“你要去沈络姐姐那里吗?”
裴岩摇头,他接下来打算去厉北浩那里。
“不去啊。”米亚的心情有些低落。
“明天可能会过去。”裴岩笑笑,他好久没去看北浩了,自己在那里估计也蛮无聊的。
“那,如果你过去的话,我希望你可以转告沈姐姐,让她有时间去看一看子悦哥哥。”
米亚其实就是想拜托裴岩这个事情,如果沈络去了,陆子悦大概便不会是那样的一副神情吧。
“好,我会转告的。”裴岩点头应下。
裴岩走后,米亚坐在台阶上,双手抱臂。
她是那种不会坚持的人,她也知道陆子悦不喜欢她,她更是知道陆子悦喜欢的女人是谁,只是她至少想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可是,她所谓的感情,便就在这里结束了吧。
收押所里。
裴岩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厉北浩刚吃完午饭,那身蓝色的收监服套在他的身上,白皙的锁骨,坚硬的轮廓,俊逸的面容,以及黑色散的妖冶的黑发,他坐在那里,倚在墙上,眼神望向小窗的位置。
裴岩看着,心里滋生出心疼,不管是什么恩怨,牵扯到他了,他可能比陆子悦还要悲惨。
门被打开,厉北浩转而回头,眼神低低的偏过来,眼神微挑,竟带着丝丝的妖气。
裴岩唇角带上一抹笑意,走到厉北聿的身边,然后坐下,搂上他的肩膀。
“想我了没。”两人间的寒暄仿佛是许久未见的好友,也仿佛这里不是收押所,而是谁的家。
厉北浩弯起腿,一手直直的搁置在上面。
扯了扯唇。
“想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一双黑眸中曜着光,他的脸庞清瘦了许多,但是比起以前少了一些青雉,多了一些成熟的气质。
“好歹我们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这么说就不怕伤我的心啊。”裴岩心里泛起酸涩,但是脸面还是笑的。
“你小子。”厉北浩伸手锤了一下他胸口的位置。
裴岩笑了笑。
“我是你的天气预报和国际新闻,你说吧,想知道些什么。”陆子悦这里没电视没手机也没杂志,这段时间肯定是憋闷坏了。
“我想知道我哥的近况。”
“厉总他很好,c城的项目进行的很顺利。”
“然后呢?”厉北浩眼神投向明显话语停顿住的裴岩。
“前一段时间,出了些事情,不过已经解决了。”
厉北浩眼皮跳了跳,心里不自主的开始向下沉。
裴岩这么含糊,一定是隐瞒了什么事情,要是一切真的很好的话,他就不会是这般沉重的气氛,朋友那么多年,他是真开心还是伪装的开心,他大概都能看穿。
可是厉北浩不想去揭穿裴岩。
“朋友,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厉北浩修长好看的手指勾上裴岩的肩膀。
裴岩敛眸浅笑,“如果你说一句你想我了,我可以天天来。”
“这可算了吧,我可没有那么多的工资补给你。”
裴岩怔住,他知道,厉北浩的意思。
“下次你来,带慕念那孩子来吧,我想看看。”厉北浩深吸了一口气,阔别那么久,他还未见到慕念一眼,不知道那孩子是否长的更像慕川了。
裴岩呼吸一滞,心里有些无从发泄的难过。
“好,不管怎样,孩子我一定给你带来。”不惜违抗厉正南的命令,他也一定要带来。
“北浩,以后会没事的。”裴岩叹了一口气。
厉北浩倒是无所谓,张扬的一笑。
“人,总是要为自己过去所犯的错误买单,我也不例外。”
反正那个家也不是非缺他不可。
他自己所做的事情,几乎从没后悔过,除了,慕念那孩子。
他心中满是愧疚之外,便什么都没了。
裴岩陪在旁边不语,厉北浩比以前懂事了很多,也是,他们都不再是原先可以肆无忌惮玩耍的年纪了。
他们在一起生活的这么多年里,厉北浩一直是一个乖张,调皮却又开朗的男人,不像是现在,有些不乐观,想的多了,困扰也就多了。
他不能说些丧气话,他得往好的方向想。
无论怎么样,一定要陪厉北浩撑过这些难熬的日子。
他期待他的涅槃重生。
****
厉北聿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将黒,楚然回家了,依他所言,不再去警局,陆子悦的案子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切顺势自然就好。
他走进医院,医院里很是寂静,但是细看,就可以看到许多留守的保镖。
不用多说,都是厉北聿派来保护沈络安全的,无论是林凤霞亦或者别人都可能是不安定因素,他送她来医院可不是来感受危险的。
微开得窗户,有些凉,沈络低眸看着男人走近然后便消失的身影,心里沉静,冷风打在她的脸上,有些刺冷,她本是怕冷的,可是这些日子对冷儿那种认知感似乎是没以前那么强了,也能正常的穿衣服,也不会感到冷,身上也不会起鸡皮疙瘩。
她慢慢的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按时间来算,厉北聿应该来了吧,她刚才站在窗边的时候,男人正停了车跑过来。
果真,没一会,走廊里便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走到门口便停住了。
他的手握住门把手,就那么的抓着,一动不动,沈络闭眼装睡了好久,也不见男人进来,可是她不能回头,所以她把手压在脸的底下,就那么的睡觉。
嘎达一声,门打开,男人轻着步子走了进来,只走了两步,便停下脚步。
“睡了吗?”他缓慢的出声,沈络闭着眸子不出声。
她听到,厉北聿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是脚步声变近的声音。
他长得很俊,眼中满是云雾,他坐在一边,床窝深陷。
沈络身子紧了紧,心里满是凉意。
他缓慢的掀开被子,慢慢的躺了进来,脸上是慢慢的疲惫。
他健壮的手臂环上她的腰部,然后环到前面抱紧,他把脑袋搁在沈络的肩膀处,然后腿蜷起,婴儿般睡觉的姿势,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睡得着。
他已经失眠好久了。
但是靠近沈络,便是莫名的安心。
沈络一动都不敢动。
没一会,男人清浅的呼吸传来,他的脑袋抵在她的肩膀处,轻轻地。
外面的窗未关,一阵风吹了进来,沈络感觉到丝丝的凉意侵袭。
而窗缝,被风吹开,吹得大了些。
沈络有些冷,开始往被窝里钻着身子,她回身,看到厉北聿就安静的睡在那里,仿佛一点都不冷,他的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病房的床和被子本来就不够两个人盖的,所以他几乎只盖了个胳膊和半条腿。
沈络准备起来去关窗户,谁知道腰被男人猛地扣住。
“别动。”他醒了,刚熟睡的神经,便被冲醒,他的脑袋有些疼。
“窗户开着呢,我有点冷。”沈络说明缘由,然后坐了起来。
厉北聿的手微松,任由着沈络去了。
沈络回来的时候,看了厉北聿一眼,他睁着眼睛,黑沉的眸色望向沈络,似是一瞬间的恍惚。
“睡吧……”宛如呓语,他很快的便垂下眸子。
沈络这才上了床,扯了被子的一角盖上,然后转过身去。
他伸手,手掌摸向她脖子处的方向。
语气微低,“我送你的东西呢?”
那是好久之前她生日的时候,他送给沈络的,而沈络也一直戴在脖子上的。
“出事的时候丢了。”
她醒来的时候,有关于厉北聿的除了记忆,他曾经送给她的东西就都丢了,包括戒指,包括项链。
那大雪茫茫的,沈络坚信,一定是掉进了雪里,也就是说,这辈子都找不到了。
这么多个冬日过去了,那的雪又下又化,也许早就没了。
背对着他的沈络缓慢的说着,厉北聿瞬间脸色白的煞人,他轻咳了两声,然后把被子都盖在沈络的身上。
“你睡吧,晚安。”他起身,走出病房。
在走廊里,沈络可以听到他清晰地咳嗽声。
厉北聿坐在另一边的走廊椅上,低着头。
沈络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慢慢的向着门口走,她可以缓慢的走路,这就是极限了。
拉开病房的门,她向外看,离她病房的最那端的长椅上,男人躺在那里,脸靠向里面。
看了此场景,沈络竟悲从中来,眼眶通红。
她转身走到病房,抱着被子一步一步的向着厉北聿的方向走过去,那十几步,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她走的极慢,手中的被子向下掉着,沈络弯腰,抱紧,然后接着走,最后站在了厉北聿的面前。
她俯身,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这场婚姻,两人都各自沉默了。
她有她的想法,他亦有他的决定。
但是她承认,她的确是放不下他。
那个曾经温暖的怀抱,犹如过了的花期,坠的彻底,也凉的彻底。
厉北聿闭着眼,那些回忆纷沓而至,而让裴岩准备的那一纸离婚协议他已经签了字。
也许,很快就能交给她了。
沈络还站在那里,厉北聿张开眼睛,回身,然后坐起来,白色的被子长长的搭在地上。
他伸出手,把沈络拽在怀里,然后拿被子圈住。
“你把被子给我盖了,你盖什么。”
那双眸子透着光,露出弥足的笑意。
沈络低眸,不言不语。
她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似乎这些日子都没那么的安稳过,他的腿早已经被压得酸麻,可是他不敢动,怕一动,她就醒了,一动,她就走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记起了一些人,也记起了一些好像忘记的事情。
温暖的男人,幸福的怀抱,美好的生活。
还有父母亲住过的梧桐区,甚至还有陆子悦送给她的大白。
她梦到,大白老了。
后半夜,沈络是被热醒的,浑身仿佛置于一个炙热的牢笼,她睁开眼,转眸,却看见,倚在墙壁上男人的脸色通红。
“厉北聿你醒醒。”她起身,拍了拍他的脸,却不见男人有苏醒的迹象,他的脑袋,比正常感冒发烧时候更热。
沈络的心里有些慌,忙起身,把被子都盖在他的身上,然后迈步向着电梯的方向走。
因为走的太急,以致于好几次都踉跄的差点摔倒。
许久,到了一口大厅,沈络说了情况后,不少值班医生都闻讯赶来,然后把厉北聿背走。
一夜无眠。
她焦急的等在外面。
里面却是没有丝毫的动静,良久,门被打开,唇瓣发白的男人慢慢的走了出来,见她呆在门口那里,便染上一抹担心。
“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他的脸色有些沈,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络问道。
厉北聿闻言,语气一顿,随后笑着把手从她的脑袋中拿下,淡淡的说道:“没事,就是着凉了,过几天就能好了。”
“那就好。”沈络送了一口气,而后回身。
“是不是担心我了。”厉北聿走上前,搂住她的肩膀。
“没有。”沈络摇头,她才没担心厉北聿。
厉北聿抿唇,有点笑的勉强。
然后随着她的脚步走,沈络见他不说话,便把目光头像厉北聿,但是在厉北聿回眸望向她的时候,便又不期然的低头,走自己的路。
直到沈络被送到病房,两人皆沉默。
“我去给你弄点热水。”昨天在走廊里站了那么久,不免的让厉北聿感到心疼。
沈络点头,倒也没反驳。
厉北聿去倒水的空挡,裴岩来了,看了两圈没看到自家总裁,于是就走到沈络这边来了。
结果病房里也没有他家总裁的身影,他来,主要是想恢复厉北聿助理该有的指责。
沈络坐在那里,清隽的脸上静静地呆着。
见到裴岩,沈络笑了笑。
裴岩则是点了点头,有点尴尬,他突然想起了米亚的话。
而且此时厉北聿正好不在,此时不说更待何时,反正到时候去不去就是她的决定了。
“米亚托我给你带个消息。”裴岩清了清嗓子,他现在有点不知道如何称呼沈络了,感觉叫什么都怪怪的。
“什么消息?”沈络抬眸,蛮有兴趣的样子。
“说希望你可以去看看,咳,陆子悦。”这话,作为厉北聿这一方的,裴岩说起来似乎是很别扭。
沈络沉默,她其实有想过,可是心里也很矛盾。
门口一阵响动,拉开门的声音,裴岩刷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的无适,刚才的话,他家总裁不会是听到了吧。
但是接下来厉北聿的行为很好的证明了他不仅听到了此话,而且还听得很清晰,很完整。
“等我空出来时间,带你去看陆子悦,裴岩,你的任务完成了么?”厉北聿当然指的是把米亚安全的送回c城。
“差一点点就完成了。”裴岩捏着手指,大拇指和食指间露出小小的缝隙。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
事实证明,他的时间赶得是真不巧。
“我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工作。”裴岩一脸的讨好似得看向厉北聿。
厉北聿把热水倒进杯子里,然后递给沈络,这才抬眸。
“我放你去轻松的工作你有意见?”
那眼神就是你有意见?你敢有意见试试……
裴岩摇头,可是他总觉得最近有点轻松过头了,他家总裁性子又捉摸不定,谁知道会不会哪天就卷铺盖回家了呢。
“既然没意见,那送她回去的任务完成后,你就回来工作。”
裴岩点头,露出开心的神色,但是他总觉得自己是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米亚那丫头哪里有半分要回c城的意思,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就离开权谊了。
裴岩走后,厉北聿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个杯子,杯子里还冒着水汽。
“如果你想去看陆子悦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载你去。”
他看见沈络好像是不想说话的样子,思索了一会,叹了一口气。
“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去的话,就找米亚陪你,总之一别一个人去就行了。”这是他的最大限度。
“嗯,我知道了。”沈络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我这两天要出去,所以不能来看你了,但是我会尽量在周一之前赶回来的,你任职仪式我也会提前安排好董事会和人事调动,所以你只要安心的恢复就好了,不用担心别的。”
“好。”
厉北聿在这件事情上其实费了很大的心思,空降一个副总过来本就不是一件小事,lan走了之后,这个职位就一直空缺着,沈络的空降,引起的非议程度他几乎可以料得到,所以他得提前处理好一些事情,为她铺路。
厉北聿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明天你能跟爸说一声,让他把慕念带来么?”
询问的语气,不是命令。
沈络抬眸,厉北聿知道她想问什么。
“北浩想见孩子。”
“哦。”沈络懂了,抿唇,说道:“可是我记得爸是严禁慕念去见北浩的,说是怕……”
“我也知道,但是北浩很少提条件。”裴岩跟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也很苦恼,想直接把孩子带进去,厉正南是一定不会同意的。
所以只能另想其他的法子。
沈络咬唇,然后点头。
事情总要解决的不是么。
********
本来裴岩要主动带慕念去见厉北浩的,可是沈络不放心,就直接跟着去了。
厉北聿已经出去办事了,所以并不在s市。
收押所里,沈络牵着慕念的小手。
“小婶婶,是要去见北浩叔叔吗?”
慕念其实什么都明白,他后来也知道北浩叔叔好像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被关押了。
“是的,等会小念要乖,好不好?”略带哄孩子的语气,慕念点头,心里甚至隐隐的有些欢喜。
那个叔叔是和妈妈一起消失的,可是他回来了,那么妈妈呢?
走到地方后,沈络就看见了那个曾经总是温暖的叫着她小嫂子的男人,他坐在那里,侧着光影,然后缓慢的转头,露出一抹笑意。
尤其是看到站在她身边的孩子中,眸中的光彩更甚,他站起来,走了过来。
门被打开,几人走了进去。
“小慕念都长这么大了。”厉北浩眸中带笑,眼眶却隐隐泛红。
“北浩叔叔。”其实慕念对于厉北浩的记忆残存的并不多,只记得,他和北聿叔叔长得很像,还记得,妈妈消失以后,他也不见了。
厉北浩应了一声,伸出手臂,想要抱小慕念。
但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还是不舍得收回了手,小慕念看到后,松开沈络的手,走到厉北浩身前,张开手臂抱住他的腰。
厉北浩心里一暖,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到这个孩子就是满心的愧疚。
他微微俯身,弯腰抱起慕念,眼眸带笑。
“真沉,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
“小嫂子你坐,就当是自己家,别见外。”
“……”谁拿收押所当自己的家,厉北浩这形容词。
厉北浩无措的看着屋里里的东西,根本没有孩子可以吃的东西,吸了一口气之后,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让他们提前买点进来好了。
沈络打量着厉北浩,还是那副俊朗的模样,只是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我哥呢?”厉北浩怀里抱着慕念,看向沈络。
“他出差了。”沈络答道。
厉北浩点头,不知道厉北聿到底做的是什么打算。
他的案子,还有他纵火的事情。
“北浩叔叔。”清脆的称呼,从孩子的嘴里传出,传到厉北浩的耳朵中。
他咧嘴一笑,把慕川抱得更紧。
“怎么了?”他问道。
“我妈妈呢?”在慕念的世界中,既然北浩叔叔都回来了,那么妈妈也会不会就回来了。
这话,让屋内成功的寂静了。
厉北浩知道慕念一定会问这件事情,可是真的问起来,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慕念以为厉北浩没听见,便又问了一次。
“北浩叔叔,你回来了,我妈妈是不是也回来了。”
几秒,仿佛是搁置千年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转动。
“你妈妈没有回来。”
厉北浩开口,低敛着眸。
小慕念有瞬间的怔,心中巨大的欣喜感变成了失落感。
“小念……”沈络起身,接过孩子,心里也有些不忍。
这一室的沉默中,厉正南冷着脸进来了。
“沈丫头你,怎么会带慕念来这里,真是荒唐。”沈络主动要慕念来,厉正南就觉得奇怪,不放心之下,没走多远,便又返回来了,结果医院里哪里还有她和孩子的身影。
想了半天后,他才来了这里,这是他心中最坏的打算。
“我……”
“不关小嫂子的事情,是我要看小念,才让她给我带过来的。”厉北浩站起来,蹙着眉。
言辞强硬。
厉正南听了心里直堵。
“小念,跟爷爷回家。”厉正南看了满脸失落的孩子一眼,牵起他的手,沈络无奈松手。
慕念不语。
裴岩也站在那里,这事他做不了决定,所以他也没法拦截。
想给厉北聿打个电-话,但是却想起他今天不在国内,
厉北浩的眼中都是寒气,他可以想象的到,这几年厉正南对孩子有多么的溺爱,保护的好好地温室花朵,一点都经不起暴风雨的摧残。
而厉正南不让慕念见他的理由,他心里更是无比的清楚,他怕的就是孩子问起这件事情。
气氛陷入了一种死寂。
慕念在这僵硬的气氛中,攥紧厉正南的手。
“爷爷,你别生气,也是我自己想来的,我就是想问问,要是你以后不想让我来,我就再也不来了。”
此时的慕念,是极为懂事的,他也知道,这几个大人之间不好的情绪暗流涌动,他也知道自己给小婶婶和北浩叔叔添了麻烦了。
厉正南握紧慕念的手指,心里一阵不忍,像是一瞬间老了许多岁,本来就斑白的两鬓,让他此时看起来更加苍老。
“走吧。”他牵着慕念的手,不理会余下人的眼光,便走了出去,慕念一步三回头,望着厉北浩,眼里是太多的问题。
沈络低眸,以后想见慕念怕是就难了。
厉正南这次应该是真的生气了,自己以要见慕念的缘由,使得慕念来见厉北浩。
厉北浩直直的看着,脸色依旧是冷冽之气。
“嫂子对不起。”他的神色怔然,对沈络很是抱歉,因为这件事情给他添麻烦了。
沈络摇头,倒是没觉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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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冷,骤然下降的气温布满了这座繁华的城,而在人烟稀少的这条路上,停着一辆车。
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那里,漠然伫立,许久,便向着边缘处走去,仿佛在寻找着突破口。
这个地方,便是沈络当初坠崖的地方,那是五年后,厉北聿第一次过来,也就是在这个地方,他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妻子的失踪,还有弟弟的死亡。
终于,他转到下路,越过围栏,便是稍微平缓些的道路。
他从这里看不见下面,所以不知道下面的情况如何。
他咬牙,想了想,又越过去,转身去车后备箱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绳子,他要做的便是从这里下去。
把绳子系在腰间,然后绳子的另一头也在围栏上打个结,这绳子很长,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到达底部。
男人咬了咬牙,伸手拽住绳子,一点一点的往下放,等到
一定的高度,底下就都是斑驳不平的石头墙壁。
厉北聿伸出手,扒住一块岩石。
缓慢的向下,他向下看了一眼,似乎没有想象的高,但是也不低,一个失神,男人的脚一滑,便滑了下去,厉北聿伸手紧紧的扒住上方突地不明显的岩石,手掌心感觉都被磨破了。
许久,终于能看到崖底了,崖底上有许多枯黄的树,男人尽量的躲开,但是也免不了磕磕绊绊的被勾住。
下了几步后,绳子的长度到达极限,连带着上边紧绷绷的,他看了一眼底下,两人高的高度。
他脚踩住一块岩石,然后伸出一只手去解绳子。
没一会,脸上便出来冷汗,这个难度虽然没那种攀岩的难度系数大,但是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一个不小心,他就没命了。
绳子松开,他两手抓着,然后向左边的空地移动着,只要到了底下,就好说了,他本来任务队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可是他倒是比他们先到,所以就先下来了。
到了底下,他倒是不担心上来不上来的问题。
只是眼下,底下的高度并不低。
他双手紧紧地攥住绳子,接着移动,终于视线所及之处,底下没有树木的遮挡,他松开抓住绳子的手,猛地跳了下去。
身子摔在地上,他闷哼了一声,比想象中的疼。
底下过空旷,他四处环顾一眼,手背处都是划痕和勒痕。
他抬头尽量的看着,想看清沈络当时大致掉落的位置,但是无果,崖面太高,根本看不见上面,也估算不出位置。
厉北聿低眸,然后开始找,不知道过了这么久,东西是否还能找到。
他边找东西边等,但是任务队迟迟不到,崖底也根本接收不到任何信号,他蹙眉,干脆就把手机踹在兜里。
地上光秃秃的,土遮掩的痕迹,想找到五年前掉落的东西好像就是天方夜谭般的不可能。
夜晚,浓凉如冰,入秋的天气,似乎来得煞冷,天色黑沉沉的,这地方,没有一盏路灯,甚至到晚上,连路过的车都很少,那辆车一直停在那里。
而车上空无一人。
厉北聿脸色有些发白。
使劲儿的捂了捂手,早知道就多穿点了,他估错了这边的天气,上面很安静,没人来的迹象,他只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点一点的照着,天晚了,东西就更不好找了。
他停下脚步,坐在崖壁低端的一个地方,打算休息一会。
夜晚太凉,他穿的衣服根本不足以避寒,厉北聿扬起一抹轻笑,该不会冻死在这里吧,这绝对是上头条的节奏啊。
权谊总裁冻死在国外崖底下,原因是为了寻找结婚戒指。
厉北聿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并没有别人眼中的那么成功,相反,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做到,比如爱情,比如亲情,
沈络许久之前,是一个情绪单一的女孩儿,性格开朗,总喜欢弯弯的笑着。
但是现在的沈络仿佛已经沉默很久了,他只觉得原先那个爱哭爱闹的女孩渐渐地变得沉静,渐渐地变得不像她。
厉北聿揉了揉眉,只觉得头疼。
记得那时候,沈络几乎是唯一一个不喜欢和他走的很近的女人。
当初学校文艺部门有活动,沈络是部员,他也是为了她所以才报的社团。
那时候的沈络总喜欢和一堆人坐在一起,然后拿着表格,拿着纸,招录社员。
她可以和所有人开玩笑,却独独不理会他。
那时候的厉北聿总喜欢在那里看着沈络拿着圆珠笔,手指转动,把笔在手中转的绚烂如花。
她认真的样子特别的好看,特别的吸引人。
喜欢的东西也很特别,总会去救助商学院内的流浪猫。
可是那时候她身边还有陆子悦。
那个她一见到就满眼笑意的男人,那个和沈络对他的方式完全不同的男人。
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有些羡慕陆子悦了。
羡慕可以让沈络笑的能力,羡慕他可以和沈络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讨论好多的东西。
遇见她的时候,他平静的心下总是很紧张。
所以他几乎创造一切机遇,可以和她一起相处的机遇。
也就是那时候,他下定决定,要追到这个女人。
所以他会在沈络不在的时候,去喂她之前救助过得小猫儿和小狗,也会去图书馆借她喜欢的书,也会在下雨天偷偷的在她的抽屉中放一把雨伞,也会有好东西便偷偷的塞到她社团的办公桌里。
可是这一切,沈络都不知道。
她对他改观的时候是很久以后了,
那时候沈络的梦想是做一名超级有名的记者,所以所选的专业和选修的课程都是有关于记者的,那个时候,他就在心里默默地发誓,等
回国,一定要在公司开一个媒体部门,或者收购一个媒体的部门。
两人真正的在一起后,厉北聿对她就更为了解了,她不喜欢他白给的帮助,几乎不依靠与他相关的任何关系,包括工作,包括很多。
就算回国后,她都不会再他的周围工作,
因为她希望别人认可她,而以后他和她结婚的时候,也不会被人说闲话。
其实那时候厉北聿又把她带给家长的意愿,可是年艺和慕川的事情就像是厉家所有孩子跨不过去的门槛,横在那里,不偏不倚的正好是个障碍。
尤其,沈络那时候已经无父无母。
家境,也的确算不上好。
他放手,让她以她自己的方式活着和工作,只是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偷偷的援助一下,还不敢让她知道。
那时候的厉北聿,还没现在这么百毒不侵。
他想着沈络原先的样子,嘴角掀起一抹笑意。
但是身子还是在寒风中瑟缩了一下,他向着里边坐了坐,打算休息一会再开始找,也许等一会,救援队就会来了。
大家一起找,行动可能会更方便些。
但是厉北聿没想到的是,这一整夜,都没见到一架直升飞机过来,东西没找到,他不想空手回去,绳子在上边,他也拉不到。
手背上的伤口已经凝结成了细细的疤痕。
他起身,浑身都是冷的,天色朦胧,手机昨夜的时候电量就已经不多了,他体力消耗的有些快,所以得尽快找,c城的第一缕暖阳,升起的时候,厉北聿走着走着,鞋边走过的路,便展露出一个晶亮的边。
那边不大,却足以让男人看到清楚,他是一脸的惊喜,蹲在身子,微微的扒开那晶亮旁边的土,里面是一枚戒指不错,他继续蹲着身子在旁边找,那条项链却毫无踪迹,但是找到戒指就足以了,结婚戒指代表了很多的东西,他不想心存遗憾,他不知道这样子回去之后沈络会不会开心,还是她根本就从来没在乎过这个。
搓了搓肩膀,他抬眸,上边还是空无一人。
厉北聿蹙眉,拿出手机,拨通那边的号码,可是手机信号太差,根本就拨不过去。
这也急坏了任务队,昨天厉北聿说的地方他们没听清,所以沿着高速把左右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这一找就是一天半,谁让c城规模这么的大呢。
终于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们的车发现了一辆停靠在高速边上的车子,而车上没人,手机打过去却是关机了。
而下去人后,便看见倚在那里闭着眼睛的男人。
这可吓坏了搜救对,一个外国男人上前,伸手拍了拍厉北聿有些白的脸颊。
“喂,醒醒。”一边拍一边大声地叫着,但是男人丝毫没有反应。
那人一招手,便招了几个人过来。
“上飞机,送医院。”
这么久,这地下又冷风又大,还没东西吃,不生病才怪呢。
c城的医院内,厉北聿已经醒了,他坐在那里,对面是一脸凝重的医生。
他很少生病,向这么连续发烧更是少见。
所以厉北聿知道,自己身体可能出问题了。
但是医生的结果却让他更为震惊。
男人沉默良久,抿唇,淡淡的笑了笑。
“我知道了。”
“你需要马上住院。”那医生好心的劝解,厉北聿摇头,最讨厌的就是住院。
“不住。”他直接拒绝,然后在医生一脸诧异的眼神中强制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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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周一。
沈络出院的日子,也是公司任职的日子。
可是厉北聿却迟迟未出现。
她先回了一趟家,换好衣服,便先行开车去了公司,厉北聿说会安排好一切的。
果然,她去的时候,已经提前有人布置好了她的办公室。
沈络坐在那里,一脸的冷清,一切,将要开始。
而片刻后,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身风尘仆仆的男人走了进来,而后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掌。
“你看,这是什么。”他的手背处包扎着纱布,沈络看到他手掌心中的东西后,心里有些东西好像又回来了。
她伸手接过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是怎么找到的!--17147+10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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