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郎氏拿走织锦之后,婠婠便开始着重于安排后院的各种事宜,毕竟依着皇上的性子,说要去避暑的话,这事情怕是早就准备起来了。
郑嬷嬷、绿竹、画眉和青鸾都留下,林氏也依旧被婠婠拉了壮丁。林氏心知这次避暑之行除了婠婠不会有其他人跟随,便老老实实地接下婠婠交代的事情,至少看在她有苦劳的份上,将来绝不会亏待她和二格格。
避暑出行的前三天,婠婠见着过来请安的众人,也看到了身着一身新衣的大格格。
说实话,大格格和二格格她都没有印象,对她们的名字也相当地陌生。以前完颜氏在的时候,她们少出现在人前,完颜氏走后,这两姐妹被分到了不同的人手里。现在二格格没有出现,到是大格格一脸欢喜,看来对于郎氏准备的新衣她是十分地喜欢了。
郎氏见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眼角眉梢间透着一丝得意,此时她正拉着林氏说着送二格格衣服的事。
“郎姐姐,二格格的衣物都有妹妹准备好了。郎姐姐若是真关心孩子,那就多跟大格格做一身吧!不管是用织锦也好,用绸缎也罢,咱们各自照顾好身边的孩子便是。”郎氏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氏便直接拒绝了。
林氏不明白郎氏到底是凭什么想跟兆佳侧福晋争,说美貌,就是她都比郎氏多了几分明丽,说家世,大家半斤八两,说靠山,兆佳侧福晋不仅得皇太后、皇上看重,最主要的是她本人得爷的喜欢。这样的她们根本没有可比之处,当然胜负也早就注定了,垂死挣扎也不过是图增笑料罢了。
这样一个笑话,林氏可不希望包含自己。
郎氏脸色一变,林氏如此不给她脸面,按理说她应该马上反呛回去的,婠婠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只好生忍了。
“林妹妹既然不领情,那日后有什么事可别说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想着。毕竟这人不可能一生都顺畅。”郎氏面带笑容,声音柔和,说出来的话却满是警告的意味。
林氏有一瞬间的怔愣,眼神里带着几分自嘲。抬头看向一脸笑意的郎氏,林氏突然觉得若是有人自找死路,她在一旁看着就是,何必惹祸上身。
“郎姐姐说得是,妹妹这种脾气的人的确只适合过现在这种平静的日子,顺不顺坦也就这样,到是郎姐姐想得多,要得也多,就不知道是不是能达成心愿了。”轻轻摇了摇头,林氏斜了她一眼,有些讽刺地道。
在场的人见她这么说,看向郎氏的目光都有些复杂了。郎氏的确有心思,可是这心思在没达成之前就不能说出来,即便所有人都知道。
“好了,没什么深仇大恨,嘴巴都消停点。有些话说得多了也就成真了,好在这里都是自己人,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郎氏,你要给大格格做衣服,本侧福晋不拦着,但是日后要知道分寸。大格格是爷的长女,娇宠些也是应该,但是织锦这种东西,皇上只赐了爷两匹,你张嘴闭嘴便全要了去。本侧福晋这里有自然是会给你,但是本侧福晋这里若是没有,你又要如何向满足大格格。以后做事长点脑子,别总是嘴巴在前,脑子在后。”婠婠本不想闹得太过,可瞧着郎氏的德行,她突然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她以为的老实对别人来说不过是暂时的蛰伏,而且瞧着大格格看向她的敌视目光,婠婠想在大格格去陶然居的这段时间里,她应该没少跟大格格抹黑自己才是。
婠婠的话让众人把取笑的目光投向了郎氏,特别是听婠婠说她要两匹,众人眼里都带着嘲笑。
婠婠不原意继续看这样的丑态,简单地说了一下未来府里的安排,便直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至于她们是否有疑问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明明爷从未给过她们希望,可是即便这样,一个倒下了,还会有更多的人站起来,所以不到最后她永远不能放心。
次日,当郎氏带着大格格去书房的时候,婠婠原本想看戏的心一下子熄灭了。不仅如此,她还摔了手中的茶盏。
“青烟,事情怎么样了?什么时候会有反应?”婠婠坐在炕上,手里拿着锦帕慢斯条理地擦拭着手上的水渍。
“回侧福晋的话,事情早就安排好了,今天大格格也穿了,大概明天就会起效果。”青烟瞧着婠婠周身缭绕的怒气,便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并不如外面表现得那般平静。
婠婠点了点头,目光扫了青烟一眼,又看了一下地上的碎片,青烟会意,立马唤人前来把地上收拾干净了。
次日,果然如青烟所说,大格格病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浑身都是疹子。婠婠过去的时候,大格格正在哭闹,婠婠瞧了几眼,发现不仅仅是疹子,还抓破了不少。
难怪了,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正是讲好看的时候,一下子变成这样的确很难接受。
郎氏瞧着婠婠,立马上前冲着她行了一礼,脸色焦急,眼圈微红,一眼望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侧福晋,大格格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还请侧福晋怜惜,请御医过来给大格格瞧瞧。”郎氏一脸祈求,那样就好似婠婠不肯请御医才会闹成这样的。
婠婠一听这话,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她到是没有想到蛰伏这么久的郎氏突然之间就好像吃了什么药一般,突然就变得急功近利起来。
“郎氏,你这是在教本侧福晋怎么做事吗?本侧福晋可不记得大格格出事之后你有派人过来。怎么?一向考虑全面的郎格格也会有失误的一天,真是稀奇呢!”婠婠嗤笑一声,到是把大格格愤恨的目光转移了方向。
她就说嘛,不是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是记事的孩子,真想养好,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办成的,显然大格格对郎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亲近。
“侧福晋,徐御医已经到了。”青烟适时地上前提醒道。
“快请徐御医进来!”婠婠瞧着神情已经忍到极致的大格格,抢先一步说道。
大格格红着眼圈,双手想抬起来往脸上抓,却被人抓住了。抬头的瞬间正想怒吼,便对上婠婠严肃的面容。
“不想留疤就忍着,徐御医已经来了,他会治好你的。”婠婠并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依着胤禟的性子,是不可能不管大格格的,她亦不想因为大格格跟胤禟产生误会。
大格格瞧着婠婠一脸严肃的表情和不可抗拒的威势,莫名地不敢反抗,好在徐御医来得也快,不然婠婠还真没信心制住这半大的熊孩子。
徐御医进来之后,一眼就瞧见了大格格脸上的疹子,脸色变了变,随后露出几分惊诧的神色来。
“徐御医,先帮大格格诊诊脉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婠婠直接挥手免了徐御医的请安,示意他直接开始诊治。
徐御医也不耽搁,连忙上前坐到床榻边的那张椅子上,待大格格伸出手,他便认真把起脉来。
他皱着眉头,目光一直盯着大格格脸上的疹子,神色复杂,似有些不敢确定。
婠婠见他看向自己,直接说道:“徐御医若是有什么疑问尽管问?”
“侧福晋,大格格的情况应该是有人在她的日常用品之中用了药粉,这种药粉有个名字叫抓破美人脸。虽然不伤及性命,却能毁掉一个人的容貌。”徐御医不明白这种歹毒的药粉怎么就用到孩子身上了。
“可有方子能解?”婠婠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讶意,到不是心疼大格格,而是没有想到青烟会用这种药。
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自然,内服外敷,半个月便能全愈。只是还有一个前提,便是不能用手抓。”徐御医会说后面这一句话,怕得也是大格格年纪小会忍不住。
“本侧福晋明白,御医开药吧!”婠婠点了点头,而一旁的郎氏插不上嘴,只能干瞪眼。
徐御医点点头便开始写药方,当药方写好之后,婠婠便直接让他查看一下大格格所用之物,理所当然地那件织锦做得衣物被扯了出来。婠婠瞧着那件衣服,眼眸中精光乍现,一脸地期待。
大格格看着那件衣服,心底涌出一股子怒火,全身上下的疹子似乎变得更加地难受了。
“郎姨娘,你好狠的心,枉我以为你是真心相待,没想到你如此歹毒。”大格格厉声尖叫,看向郎氏的目光似恨不得把她吃掉一般。
“郎氏,这是怎么回事?”婠婠将目光锐利地投向郎氏,眼里带着谴责。
郎氏见自己的一片好心转眼就变成了驴肝肺,不禁气白了一张脸。她得罪兆佳侧福晋拿来织绵,一针一线都是出自她自己之手,连续好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谁知就是这样还是着了别人的道。
“侧福晋,奴婢冤枉!奴婢待大格格犹如亲生,怎么可能会害她?”郎氏一脸的受伤地跪倒在地,脸上满是悲伤,冲着婠婠行了一个大礼,声音透着几分坚定。
婠婠闻言,慢慢地抬起眼睑看了她一下,随后又轻轻地垂了下去,不置一词。
婠婠的沉默,似乎是在暗示些什么。躺在床上的大格格本来年纪就小,瞧着婠婠这副样子,她便信以为真,觉得郎氏是想害自己,所做得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得到她的信任,再除掉她。
“郎姨娘,你说你是冤枉的,可是你说过这织绵贵重,不放心别人,这一针一线都是你亲自缝制的。难道你是想说这是兆佳额娘事先就准备好,等着你去要的么?我原本以为郎姨娘就跟林姨娘喜欢妹妹那样喜欢我,现在看来全都是我自作多情。”大格格的声音有些尖锐,语气里饱含失望,完全把郎氏当成凶手。
“侧福晋,大格格,这织绵是在库房领来的,针线也是丫鬟们准备的,我的确是亲手缝制的,但是也不是没有经过别人手,这里面一定有别的问题。”郎氏眉头紧皱,她仔细分析,用心回忆,总觉得这事来得太过巧合。
“侧福晋,您可以查查,奴婢真的无心去害大格格。而且奴婢就算真有心,也得有自己的孩子不是,可是奴婢明知自己没有孩子,怎么可能把大格格往外推呢!”郎氏其实更想说她若使手段在大格格身上,必定是要得到回报的,比如能让爷过来这陶然居。
她的确有借大格格邀宠的意思,毕竟这避暑之行是个难得地好机会,若能抓住,不说一步登天,却也能借机得个保障不是。
徐御医站在一旁,一脸地尴尬。他不想接触后院的阴私,无奈他每次出诊都会遇上。冷眼瞧着面前的闹剧,他也不得不同情大格格一个孩子惨遭横祸,不过是得了两年新衣裳,没想到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婠婠离开陶然居后,这件事就闹开了,后院不少人都幸灾乐祸地等着看郎氏的笑话。郎氏此人行事的确有分寸,但是总归是府里唯一的格格,说话做事尽管有分寸也免不了在那些媵妾面前摆架子,展示一下自己的优势。这一来二去的,也有不少人恨上郎氏的目中无人。
若是位份差得大了,摆架子人家当有资本,可惜这媵妾与格格之间也不过就是一步之遥,如此小的距离难免会让人觉得不服气。
这次郎氏中枪,那些对她有意见的人自然是兴高采烈,巴不得她跌得越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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