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确定地说:“我想应该是二级公路吧,带排水设施。”
“二级公路?标准太高了吧?”江恩柱吃了一惊,看看我,觉得我大概是不太清楚公路的标准。马上建议道:“我觉得四级公路标准就足够了。为了和你们的环境相一致,我建议采用碎石路。”
“碎石路?”说实话,我只是在百度上查了一下造价,对于具体标准实在是一头雾水。
江叔叔耐心地给我解释:“就是采用和江大东门广场的路面差不多的铺路方法,那种路叫石板路,碎石路的石块要小很多。这种路的造价要比二级公路低不少,特别是施工工期比较长,可以长时间占住路面。不影响行走,但绝对不能摆摊。”
我接着问:“那效果好吗?我是说好看吗?”
“如果采用的石材相同,外观上和江大东门广场的路面差不多。如果还要美化,可以拼接出图案来。”
“那到底需要多少钱呢?”我忍不住问了实质性的问题。
江叔叔非常诚恳地说:“你们的路比较窄,大约八米,这样计算下来,包括排水沟、人行道和下水道在内,每米一千块钱。你们可以向两边的商铺每家摊派两千块钱。如果有困难我还可以让利。如果困难比较大,还可以改变方案,进一步降低造价。”
这个价格在何支书那里二话不说就得到了通过。因为互相信任,也不用签意向书和预付款,这件事情就定下来了。定于明天开始勘察、设计和施工。
江叔叔很客气,谢绝了我和何支书的挽留,没吃饭就要走,说是市里有饭局要请客。
在快捷酒店门口等着司机把车开过来的时候,江叔叔问我:
“这座酒店一共花了多少钱?”
“到现在我们投资了六十万,欠债七十万,马上还要装空调,大概还要投个四十来万。”
“怎么会那么多?”江叔叔有些疑问。我马上就把金哥的事情告诉了他。“其实这就是贿赂了。”我下了结论。
江叔叔一听立刻高兴地说:“好极了,贿赂是效益最高的投资!”我看着他不说话,默默地把这句话记到心里。
送走了江叔叔,就看见小灵过来了。看着周围没人注意,飞快地吻了我一下。“你真好!”吻得我莫名其妙。可是正事要紧,我赶紧把江叔叔给我出的主意告诉了小灵,同时打电话给何支书,请他想办法弄煤炉或者是液化气炉子。何支书很快回答:“煤球炉子倒还有,蜂窝煤炉子好像不太方便,因为好多年不生产蜂窝煤了。液化气炉子,我来给你想想办法。”
“最重要的是只能借或者是租,不能买。不然的话用完了不好处理。”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煤球炉,蜂窝煤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见都没见过几次,更不要说用了,听说生炉子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把目光转向小灵:“你会生炉子吗?”
“那当然,我们家年年都生炉子取暖。”小灵得意地说。
“那好,你给何支书打手机,这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乐不得把这件我看来很棘手的事情推给别人做,小灵非常高兴地答应了。小灵就这点好,总能为我排忧解难。现在我总算是有时间干我想干的事情了,去苗小乔家的铺子里,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活不下去。
苗家的铺子开在何李镇前街的另一头。隔着老远我就知道为什么苗小乔会说他们活不下去了,因为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骂声:
“你不是牛叉吗,还说等你儿子回来,怎么样,小兔崽子回来了,还不是窝脖子熏鸡抬不起头!还他妈军训,训你妈个叉呀!训得小头也抬不起来,小xx里面没有脓!”
走近了才看见,一个又高又壮的泼妇正堵着苗家铺子的门尽情地发挥着朗诵散文的才能,不停地卖弄着山寨版遗传学和妇产科学的知识。远远地隔着玻璃我可以看到屋里的苗小乔,正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再看那个泼妇,后面跟着一个跟她一样又高又壮的儿子,比我还高半个头!
我知道了,为什么苗小乔明明没有欠高利贷也非要参加联防队,军训的时候为什么苗小乔总是闷着头苦练,努力完成各种动作,为什么在做力量练习的时候,苗小乔是我们全队吃苦的榜样。可是面对着高大到变态的对手,他还是只有选择忍耐。我没有上前,而是拿出手机,给在联防队值班的何继澄打了电话,让他把值班的六个人全都调到苗家铺子来。
“是不是要采取行动啦!”何继澄的口气里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不许轻举妄动!告诉他们,来就是挨骂的,就是来当缩头乌龟的。听见了吗?”
“是!队长!”何继澄回答得毫不含糊。
接着我又打了个电话给小灵,我还没说话呢,小灵的话就像炒豆子似地回了过来:老公,你猜我已经搞到了几个炉子?三十几个!正开着车往回运呢。液化气也联系好了,租了二十几个炉子和三十个罐子,倒替着用。煤我买了两吨,大同块,江南还很少见到这么好的煤呢。让人拉到酒店,货到付款。怎么样?你老婆能干吧?”
“那当然,我的小灵最能干了,关外能不够,都能到关内来了。”我挖苦她。
“好!小志!你等着,晚上有你好受的!说吧,有什么正事?”小灵的话非常亲切,好像恨不得马上把我就地正法。
我马上提到正事:“你能不能联系上黄依依,让她找几个传媒学院的人,今天晚上给苗家铺子安上探头,行吗?”
小灵挖苦我:“凌哥吔,这么点小事还用您吩咐?早装上啦,连法律顾问都请好了,就是那个奚冀,对付李学忠那次出面的那个男生。”
这可太好了!我马上问:“那法律顾问怎么说?”
“这个探头已经装了有一个星期了,取的证据足以说明那个泼妇犯了侮辱罪与诽谤罪,完全可以收网。怎么?您又要大显神威把那娘俩拿下?”
“不,这次要相信法律,统筹解决。放心吧,你老公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阚福林。”说完我挂了手机。然后,推开围观的人群,大大方方走进苗家铺子。
一看见我苗小乔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我会亲自过来,立刻站起来和我紧紧地握手,脸上的愁苦一扫而空。接着苗妈妈也过来和我打招呼:“凌队长,真谢谢你了,总听小乔说,凌哥一直照顾他,每天晚上都给他掖被子。”
我赶紧客气地对苗妈妈说:“应该的,出来混,呃,不是,是出来谋生,就要互相帮助,要不然还不给人欺负死?”我本来想说出来混,可话到嘴边觉得跟苗妈妈这样说不合适,于是立刻改口了。不知为什么,面对苗妈妈这个典型的农村妇女,我满口的小混混语言就是说不出口。
外面的那个泼妇不说话了,低低的和她儿子商量了一会儿,大概是问他儿子是不是打得过我。然后再次开骂:
“好你个老苗婆子,够能耐的呀,勾野汉子勾到小白脸头上来了!怎么,你儿子的xx不管用,你还想来个老x开花?可惜呀,下的不是你们老苗家的种!”听到这里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打开门走了出来,不说话站在门边上看着这个满口脏话的泼妇。老泼妇看见我一愣,下意识地向她儿子的方向靠过去。
她儿子个子很高,大约一米九以上,这时候从他妈的身后站到前面来。苗小乔也出来了,站在店门的左边。我们两个人不说话,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我们正在对峙着,何继澄领着六个人过来。站在这小子的后面。突然整个场面安静了下来,有点像隆庆帮进攻前的那种安静。我打量着这小子,这小子身材高大,体魄魁伟,因为现在的天气还很冷,穿的衣服很多,看不出他肌肉的线条。可是他的腰围明显的粗大,这说明他的体魄可能是天生的,不是练出来的。
很快我看见这小子脸白了,因为他看见我的人围了上来。就在气氛紧张到即将爆发的那一刻,我的手机响了,是何支书的电话。
“小志啊,快来管委会开会,讨论修路事宜。”
“好的,我马上来!”说完挂了电话。
这个时候,何继澄领着六个人来到了我的面前,大家沉着脸不说话。泼妇母子顿时感到了压力。我见机立刻向何继澄下令:“你带六个人在这里守着,要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有事报警。明白了吗?”
“明白!”何继澄大声回答,这小子很给我面子。沉默就是力量,六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的沉默可以把人逼疯。我轻轻拍拍苗小乔:“小乔,你跟我去一趟管委会。”我带着他走了,这对泼妇母子再也没敢吭声。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