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在靠近

樊志忠跟樊以律一月一次的见面提前召开。
父子俩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聊着最近的经济形势，气氛倒不像之前那么不和谐。虽然樊志忠的本意是来批评儿子的，毕竟他最近事儿闹得大，但这会儿见面后，他还是决定稍缓缓。
樊以律昨晚睡得不怎么好，这会儿还有些困，喝了几口热茶后，全身舒畅得更想睡觉。其实父亲想知道什么，他还会不清楚。只是这会儿他老人家不直接问，他又何必上赶着。
两人说了会儿无关紧要的事情之后，樊志忠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跟淑雯的事儿，是真的？”
樊以律摇头，“不是。”
樊志忠立刻拉下脸来，刚才满是期待的眼神也灭了。
“难不成你还跟那个姓于的姑娘好着呢？”
樊以律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樊志忠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盯着自己的儿子看，半晌后叹气道：“我知道你主意大，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但淑雯这么好的孩子，实在是难得。你就算光为自己想，也得明白哪个才是最适合你的。虽然现在不讲究什么门户，可生长环境对一个人的性格有多大的影响，你应该明白。现在可能看不出来，时间久了，一定都是矛盾。”
樊以律轻笑，不予置评。
樊志忠看不惯他这副模样，却也知道再发脾气的话，恐怕这小子就又走了。只能重重地叹口气，调整了下心态，改用语重心长的口吻说：“你也不小了，别的我也不要求，成家的事儿总该考虑考虑了吧？”
“还早。”
樊志忠忍不住皱眉，低沉地说：“你岁数不小了。再说就算你熬得住，我可熬不住。”三十好几了也不着手成家的事儿，他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还能有几天的活头，一辈子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想抱抱孙子都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樊以律低头喝茶，对于这种话题他一向保持沉默。要是实话实说，那他今天就别想走了。独生子是不婚主义，势必得让他老人家血压升高，心脏骤停。
“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我这身体……谁也说不准。希望我这辈子还能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孙子。”樊志忠有些绝望地说。
樊以律无奈，有心说几句却总是词穷。他不会安慰人，尤其不会安慰父亲。那么做会让他浑身僵硬，不舒服。
父子俩的每次见面，最后都要闹得有些不愉快。毕竟一个总试图触碰另一个底线，结果可想而知。有时候心里的结会慢慢变小、变淡，但一路走来所形成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却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
车子驶出海瑞的大楼，樊以律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于淳安的身影。他按了下喇叭，她下意识地看了过来，在认清是他之后，快步走了过来。
樊以律摇下车窗，问她：“怎么上班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在咳嗽，他嘱咐过让她好好休息。
于淳安笑道：“我歇了很多天了。”
“先上车。”樊以律开了锁，周围人的视线太过明显，他没兴趣在这儿当猩猩给人看。
于淳安上车，坐进去后侧身看他。
“我实在太无聊了，而且一直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她主动解释。
樊以律摸上她的脸，说：“那也不差这一两天。”
“嗯。”她笑了笑，握住他的手。
“早饭吃了？”他问。
“吃了。”
“别累着了，晚上我来接你。”他亲了下她的手。
于淳安笑着摇头，“我今天想回趟家。”
“这个节骨眼回家？”
“我妈说家里已经没人盯了。”
樊以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于淳安则伸手去摸他的脸。
“好了，我知道分寸。”她笑得很美，动作也很讨喜。
樊以律露出无奈的表情，接着唇角上扬，俯身过去亲了她一下。
“你啊……”
于淳安笑，仰头看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又分享了几个亲吻。
“好了，我快迟到了。”她笑着推开他。
樊以律低头看着她不吭声。
于淳安打开门，扭头轻声对他说：“开车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好。”
樊以律目送于淳安进入海瑞大楼后，开车离开。
堵在路上的时候，他想起父亲那套门户理论。不能否认那东西有它一定的道理，但用在于淳安身上恐怕就很不合适。越了解她，就越觉得她是个单纯善良的人。她或许不会用嘴说，但她的所作所为他都能感受到。
很少有人能把什么事都做得很合适。如果不是很用心，很体贴，那个分寸会非常难拿捏。有些人的好，很容易让人觉得累，觉得负担过重。但她不会，至少相处了这么久，她一直让他很舒服。
其实做到这点非常难，因为根据他以往的经验，还没有哪个女人有这个本事。即使是邱淑雯，很多时候也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以前的认知里头，觉得相处是需要彼此妥协的。相互看不惯的地方，都得慢慢磨。
可遇见于淳安之后，他还真没有妥协过，更别提什么忍耐了。之前他觉得或许是因为他们开始的很直接，所以她有些绷着自己，可后来接触多了之后他发觉她其实挺自在的。而且她不止对他一个人好，她对身边所有的人都有着一份特有的体贴。
老实说见多了用嘴做事的人之后，她这份实在和真诚，显得格外珍贵。
昨晚上回家之后，他以为她会继续问他新闻里头的事儿，可她什么也没说，而且还亲自做了晚饭。在他忙了一天，又应付了一推人之后，没什么比一个舒适的居家环境更诱人得了。
她手艺不错，口味也都是他爱吃的。两人吃吃喝喝，闲聊中过了一晚。
他喜欢她这种个性。通透，不刨根问底，有种少有的宽容。人果然还是不能太一帆风顺，大概只有经历的磨难多了，才会对身边的人和事有着一份常人没有的宽容吧。
总之他很喜欢她，不仅只是喜欢她的貌。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希望他们能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