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年幼的朱由检,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怎么着也说不出来,只是站在门口,两只小手颤抖着,再也无法移动一步。
赵信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成功地打动了骄横跋扈的五殿下,至少,在这个外表yin狠张扬、内心胆小卑怯的小孩心中,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便说道:“我是你师傅,就算你撒谎骗我,说些大话,也不过被我抽上几记耳光、打几下屁股,若是ri后你贵为亲王,再说些大话出来,那就不是抽耳光和打屁股能够解决的了!”
朱由检呆立良久,方才走回赵信的面前,扑嗵一声,跪倒在地,仰起头,泪流满面地问道:“你不骗我?”
赵信伸出手,摸了摸这个五岁小孩的头发,轻声道:“我是你师傅,自然不会骗你!”
“那你教我本事!”朱由检泣不成声地说道,“我要让东宫的人,都看到,我不是个没用的废物!”
赵信微微一笑,眼神似乎有些闪烁,嘴里却说道:“从此以后,你若是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不仅能够让你脱胎换骨,而且还能让你成为天下间,威名远播的英雄!更要让你成为,大明最出名的亲王!”
对于年幼的朱由检来说,令天下英雄们为之疯狂的财富和美女,都是非常遥远的东西,从小便生活在别人白眼中的他,最渴望得到的,其实是人们的认同感!
尤其是在他母亲被他父亲杖杀之后,寄养在西李院中的他,常常被西李虐待,在他心里,一直渴望着有个英雄,能拯救他出苦海!
太子朱常洛是他的父亲,却从来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反而杀了他的母亲,赵信的出现,正好填补了他生命中缺失已久的父亲角se。
英雄和父亲,这是小孩子最崇拜的两个角se,眼下,在五岁的朱由检心里,都集中到了赵信一个人的身上!
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把赵信,当作了自己的崇拜对象,既害怕赵信,又渴望得到赵信的认同,终其一生,也没有从这种状态中恢复过来。
“那好,从今ri起,我诚心诚意地认你作师傅,”朱由检一咬牙,用稚嫩的声音,大声说道,“你要将自己的全部本领,都传授给我!”
赵信将他扶了起来,笑道:“这入门的第一课,便是多听多看少说话,师傅说的,你永远不能反驳,能做到否?”
朱由检板起小脸,狠狠地点了点头!
赵信哈哈大笑,伸出左手,猛地一拳击向朱由检的脸颊,中途突然停下,中指的指关节,距离朱由检的鼻尖,不到一指的宽度!
拳头激起的劲风,将朱由检的发丝带了起来。
出乎赵信意料之外的是,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孩,居然纹丝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为何不躲?”赵信沉声问道。
朱由检朗声道:“你是师傅,我又打不过你,你若要打我,我既不能躲,也躲不开,为何要躲?”
“好,有胆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赵信哈哈大道,“今ri正好有场大戏,你可以跟着为师,一起去看看热闹。”
他打开房门,便见到朱由校站在门外,身旁聚了一群东宫侍卫,惊诧莫名地望着自己和朱由检。
朱由检的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水,却带着笑容,横手一抹,将鼻涕和眼泪都擦在衣袖之上,对自己的长兄笑道:“我认了他作师傅。”
朱由校的脸上忽yin忽晴,过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对赵信说道:“多谢赵大哥!”
赵信行了个礼,问道:“殿下前来,可有要事?”
朱由校摇头道:“听闻五弟在里面受罚,我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赵信说道:“既然殿下无事,那小人还要赴黄华坊查案,这就告辞了。”
平ri里,朱由校过来,都会跟赵信聊一会天。赵信有一肚子的后世新鲜事物,随便挑几件说出来,也能令皇长孙殿下惊叹不已,两人的关系,颇为融洽。
但朱由校眼下的态度,明显是偏向于朱由检,若是自己还不开门,恐怕这群东宫侍卫,便会破门而入,将自己这个虐待五岁幼童的贼子,抓捕归案!
这让赵信觉得非常不爽!
他自问对朱家兄弟并无不恭之处,若不是郑婉容送他这条金光大道,恐怕他也不愿屈膝事之。
可朱由检的骄横跋扈、朱由校的认亲不认理,令他有些愤怒了。
伴君如伴虎,这两个小孩,还不是君呢,就这么难缠,若是真让他们做了皇帝,那这大明天下,不被他们玩垮,那才奇怪了!
“由校哥哥,”朱由检忽然在旁说道,“师傅要去查案,我们跟着他一起去吧!”
朱由校摸了摸他的头,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泪痕,笑道:“好!”
任由朱家兄弟带着那群东宫侍卫跟着,赵信派梁成和丁小灿先去黄华坊,然后和冯有财一起,带着十余名帮闲,浩浩荡荡地奔向陈武家中。
冯有财是个身材高大、相貌凶狠的年轻番子,同样是锦衣卫世家子弟出身,作为第一个投入赵信麾下的番子,对这个小自己几岁、又曾为同侪的少年档头,不仅没有丝毫不敬之意,而且行事之间,反而更加恭谨。
众人刚刚拐出东长安街,正要走进黄华坊的坊门,赵信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见坊内的街道上,两旁各立了十余名番子,还有七、八十名帮闲,不远处的一个院子外面,站着一名头戴圆帽、脚着皂靴、身穿褐衫,身材高瘦结实,满脸剽悍之气的中年汉子,冷冷地看着他。
正是丑颗掌班,与赵信结下了深厚梁子的徐伯玉!
东厂的档头和番子服,都是一样,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se衣服,因此掌班与档头,一眼便能分出高低来。
虽然不是同一颗的,但身为下属,必要的礼节,还是要做的。
赵信走上前去,拱手行礼道:“卯颗档头赵信,见过徐掌班。”
若是普通番子,见了掌班以上的东厂大佬,是要行跪拜礼的。
掌班管人,档头管案,领了案子在身的档头,却完全可以不甩其它颗的大佬,拱手行礼,便是给了徐掌班极大的面子。
究其根源,便在于档头和掌班,谁更受现任督公的喜爱。
赵信是新鲜出炉的东厂红人,徐伯玉是王督公的旧心腹,新旧之间,便分出了亲厚之别。
徐伯玉并没有理会赵信,双目jing光一闪,冷冷地问道:“赵档头,领着一大群人马,来这黄华坊,所为何事?”
跟着赵信的东宫侍卫们,也落到了徐掌班的眼里,朱由校和朱由检两兄弟,自然也没有逃过徐伯玉的双眼。
对于徐掌班这种东厂大佬来说,只要不是太子殿下亲临、督公大人巡视,东宫之中,就没有谁,值得他惧怕,更别说两个未所年的小殿下了。
眼下万历天子还在位,朱常洛已经当了三十四年的储君和太子,若是等到朱由检登基,恐怕他徐伯玉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心中无yu,自然无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倘若徐掌班能够预知未来,恐怕不会做出如此无智之举动。
“黄华坊陈武,”赵信缓缓说道,“与福建沉船失银一案,有莫大的关系,卑职奉王督主之令,专职此案,不知徐掌班有何指教?”
徐伯玉冷笑道:“将梁成和丁小灿押上来!”
从徐掌班身后的院子里,走出来四名番子,抬着两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儿,扔到了赵信的脚下。
“赵大人……”
其中一名血人儿伸出右手,略略抬起头,望着赵信,嘴里涌出一口鲜血,将他后面的话,堵回了肚子里。
赵信瞧得真切,心头不由得喷出了一股火来,这人正是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恶人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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