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黑衣人恶狠狠的目光瞪着苏闲,他们的身体如今用不上力气,只有化眼神为利刃,将满心怨怒发泄出来,心中不约而同想到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刀杀掉她!
苏闲悠闲地倚在身后的墙壁上,指尖将两鬓的长发向耳后收拢,对他们的眼刀视而不见,笑意深深道:“你们中了我的独门毒药,呆会儿会非常痛苦,劝诸位快点咬舌自尽,免得让我的手今夜粘上鲜血。”
“你想的美,区区毒药而已,能耐我何!我玩毒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娘胎里呢。”被称作大哥的男子不屑的看一眼苏闲,暗自运内力打算将毒逼出体外。
“啊呀,想不到阁下如此厉害,本想你们道个歉把解药给你们的,不料阁下竟不需要,那我就扔掉好了。”她叹口气,慢慢打开窗户,在瞩目中扔出白色瓷瓶,只见夜色黑暗中滑过一道弧度优美的抛物线,瓷瓶消失在外面的干草堆里。
“大哥,好难受,你的毒解了没有?”一人扭动着身子,因痛苦而面色发白,大滴冷汗自额头滴落。
“你小子用的什么毒?我家传的逼毒法竟然没用!”男子语气不可置信,眼瞪得像铜铃般大小。
她悠悠一笑,“好心”解释道:“这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不过是让人发作起来痛苦些罢了,每隔半个时辰疼一次,一次疼两个时辰,我不喜欢有人喧闹,所以诸位最好忍住不要鬼哭狼嚎,否则性命不保,不过我是不会放你们离开的,奉劝诸位早些自我了断吧,免得受无妄之苦,却逃不过失去性命的命运。”
“简直是恶魔,即便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几个黑衣人用尽全身力气朝苏闲而去,凶狠的目光似围攻猎物的鬣狗,她只做简单地躲避,唇边的弧度似笑非笑,看几人气喘吁吁,因强忍疼痛变得狰狞的表情,摇摇头道:“为了不生事端,都杀了吧。”
她语气淡淡,仿佛对着虚空喃喃自语,房间中突然出现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男子,矫健的身影在屋内穿梭,手中的青云剑闪耀冷光,不发一语直接攻击几人,仅仅十招内已经结束战斗,他从怀中拿出小瓶,将其中的液体倒在尸体上,顿时消失无踪,仅剩空气中浅浅的血腥味证明这里死过人。
“有客人来了,你先退下吧。”苏闲话音刚落,男子再次隐退在黑暗中,她坐在桌边,对着门外唤道:“阁下在外面站了许久,我替你解决了几个麻烦,难道不该现身表示谢意么?”
门吱啦一声被推开,白衣男子抬步慢慢进入,衣袂随脚步的移动翩飞,墨发无风自动,面如冠玉,凤眸含笑,鼻若悬胆,唇色清浅,恍如从画中走出的谪仙,黑嗔嗔的眸子骤然闪过晶亮的光芒,他自觉的坐在苏闲身侧,招呼道:“好久不见了,闲儿。”
苏闲有一瞬间不可置信,却迅速恢复如常,颔首道:“三师兄,的确好久不见,想不到你是钰翊国的太子殿下,藏的可够深的。”
“闲儿不在无钱门呆着,怎么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容访不愿将她拖进浑水中,微笑着转移话题。
“三师兄不在宫里呆着,也跑到这偏僻之地,还被人追杀,又是为何?”她巧妙的绕回原点,不答反问。
容访察觉到她的戒心,在天机门相处的日子让他清楚苏闲的性子,必须先交代自己的原因,否则别想得到她的信任!他的目光扫到黑色兜帽,心中了然,原来一路上与马车保持不远不近距离的人是她!
“我是要去找人的。”
“巧了,我也是找人的,三师兄是否方便告知所找何人?”苏闲笑语嫣然,手指指尖轻轻搓动,深深望着他。
“君无忧。”容访垂敛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须臾主动开口道。
君无忧?!三师兄竟然也在找君无忧,也许可以合作一把。
思及此,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替容访倒杯温热的水,试探道:“三师兄为何要寻君无忧?莫非遇上了难以解决的难事?”
男子注视她的目光带上丝悲戚,低沉的声音仍旧如焦尾琴般动听,“我父皇病入膏肓,师父说如今只有君无忧可以救他,所以我必须找到他!”
她知道对方并没有骗自己,据探子来报,钰翊国皇帝前番因身体不适,转移到皇家的温泉胜地修养,临走前一道圣旨下达,将军国大事全部交由五亲王处理,她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想不到事实更加严重,已经到昏迷不醒的地步,而容访是孝顺之人,至亲有事他断不可能坐视不管,是以值得合作一把。
苏闲神情认真起来,干脆道:“三师兄,我大哥如今失踪了,我也要找君无忧,不如咱们合作,几率会大些。”
“好!”容访点头同意,他们一路同行,枯燥的日子可以增添乐趣,还能顺便增进感情,实乃一举两得,遂道:“闲儿可有君无忧的下落?”
“没有,只知道传言他住在无忧林,而无忧林好像在懿州瓮县,打算去碰碰运气,不料正遇见三师兄,师兄可有消息?”她语气有些焦躁,不由蹙眉,暗忖不愧是老家伙,隐藏的够深,她无钱门中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机构竟一无所获。
容访拍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抚道:“莫急,我探听到神医谷谷主似乎是他的徒弟,咱们可以先混进神医谷,之后再见机行事。”
“只能这样了,幸好神医谷距离懿州不远,否则我便与师兄错过了!明日一早我和师兄一同出发!”
“嗯,趁着天未亮,闲儿再稍微睡会儿吧。”
送走容访,苏闲重新躺回床上,心中对君无忧更加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难道真的活了上千年?即使天下传言他隐居于无忧林,却并没有几人能找到他,由此可见君无忧定然是只心机深沉的老狐狸!
“暗影,明日伊犁马就交给你了,我同师兄坐马车前往无忧林,你时刻注意和无钱门各个分据点的联系,不要错过任何消息。”
男子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恭敬道:“喏,门主,神算子有消息传来,他说尚未寻到天机老人,希望可以再宽限几日。”
“你告诉他,如果七日内再找不到我师父,今后别想在我这学到好玩的玩意!”
“喏。”
……
寂静的官道平稳行驶着一辆马车,从外面看去除了体积稍微大些,外表极其普通,车夫端正身子坐在前面,手中的鞭子时常落下,伴随马儿的嘶鸣速度不断加快。
车内燃着小小的火炉,红色的炭火散发热量,炉上烧着水壶,能听到咕噜咕噜的水声,马车厢的正中央放置一张小桌,桌面摆着兽首铜质香炉,上面镂空雕刻精美花纹,袅袅烟雾从缝隙升起,淡淡香味充盈整个空间,香炉不远处放有几个小碟,盛着时令水果和几种糕点,是容访特意为苏闲准备的,眼下二人相对而坐,身下铺着柔软的垫子,膝上盖着羊毛制成的毯子,可谓保暖效果极好。
水壶上方升腾氤氲雾气,容访将烧开的水倒进茶壶,里面有他提前备下的茶叶,待冲好茶水,他将杯盏递给苏闲,微笑道:“知道你喜欢喝茶,这是宫中新进的茶叶,尝尝味道如何?”
苏闲接过杯子,先置于鼻尖轻嗅,淡雅清爽的香味让人神清气爽,微黄的茶汤似冬日的阳光,轻啜一口,舌尖的味蕾顿时被触发,浓郁醇厚的茶味久久萦绕不散,不禁赞叹道:“好茶!不愧是贡茶!”
容访也举杯啜饮,惬意的眯起眸子,对面女子满足的笑颜映入眼帘,刻进心底,他的心怃然一动,无形中漏掉几拍。
“三师兄,我记得钰翊国并未立下太子,为何昨晚刺杀你的人会称呼你为太子呢?”她凤眸深深如月下池塘不能见底,神色若有所思却忽然问道。
“这是钰翊国皇室内部秘闻,闲儿有所不知。父皇虽未正式下旨,但我是皇后所生,嫡系长子,依照祖制理应传位于我,而且钰翊国帝后情深,父皇也是属意于我的,但碍于当时我年幼,为保护我不受迫害,只得暂不立储,不过太子是谁朝臣已经心知肚明了。”容访不打算瞒她,甚至想让她更多的了解自己,毕竟他心中下了不为人知的决心,如今时机正好,实施起来不太困难。
她仍然心存疑惑,继续问道:“这样恐怕更不利于保护你吧,嫡长子继承皇位,皇后只有你一个孩子,倘若你有意外发生,其他皇子岂不是有机可乘?还不如早些立下太子,你在东宫守卫重重,岂非更安全?”
闻言,容访微微一笑,解释道:“钰翊国皇室不同于其他国家,谋害皇子的罪名是极大的,后宫若有妃子敢这样做,等待她的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而且东宫太子并没有什么格外特殊的待遇。”
“原来如此,不过后宫的女人勾心斗角,比朝堂的风起云涌丝毫不逊色,能活下来的都不容易,三师兄早年跟随师父学习,能够脱离那样复杂的环境,可见皇帝与皇后娘娘是疼爱你的。”苏闲露出抹笑容,觉得比起安荼,容访实在是幸福许多。
“闲儿是如何看待后宫的?”容访握着杯盏的手不自觉加大力度,语气稍显急切,然而很快镇定下来,并未让苏闲觉得不妥。
他想要知晓她的想法,在离开她的日子,每每闲暇时间都会想起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女子窈窕的身影仿佛刻在脑海深处,蚀骨的思念快要折磨的他心力交瘁,然而一切仅是他一人的单相思,佳人丝毫不知。
他何时喜欢上她的呢?
记得师父当初经常不在天机门呆着,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回去一次,匆匆检查完诸位师兄弟的武功便离开,他们心存疑惑,直至师父将苏闲带上玉门山,他们才知道有“小师弟”的存在。
那时师父经常对他夸赞苏闲的医术,让他多找对方切磋,可苏闲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脸上似乎写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进!即使他表现得十分温和,对方始终避他如猛虎。
直至二人单独下山执行长老堂的任务,遇上一个花痴女,他借她为挡箭牌,她同时也在利用他,彼此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似乎在某一瞬间达成契合,而她竟然会去看人家行夫妻之事!他当时心中有一刹那的不悦,便将她拖回房间睡觉,还在那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后来遇见神算子,他无意中得知苏闲的女子身份,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但她好像从来不知道保护自己,初见时明知自己身重寒毒,却与东方酌激烈相斗,导致寒毒复发命悬一线,那日又被花云归抱回天机门,奄奄一息,脆弱的模样让人心疼,他为了不暴露她的身份,故意将其他师兄弟支走,虽是为了替她疗伤,却也见到那美丽的身子,在她醒后第一次唤她闲儿。
再相见于苏家举办师父的寿宴,她一袭红衣似火,媚世妖娆,举手投足间展露妖娆风情,优美的舞姿夺去无数人的心神,亦点燃他内心的火焰,埋藏许久的爱慕种子好像得到春雨的滋润,蓬勃生长。无奈他看得出佳人心有所属,但他想起在后院听到的消息,又不愿放弃她,暗自决定等事情全部解决,他便来收揽佳人芳心。
计划总是不如变化快,他回到钰翊国帮助父皇平稳朝政,将那些野心勃勃的皇亲国戚打压下去,本以为终于可以开始追妻了,谁知父皇突然生病,哪怕他医术超群也只得眼睁睁看着病情加重,无奈之下亲自动身寻找君无忧,然而上天还是垂怜他的,竟然在路上遇到苏闲,如今心爱的女子就坐在面前,他能体会到心脏跳动的感觉。
经过一番回想,他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历历在目,被牢记于心,他对她的爱不是一见钟情的惊艳,而是在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积累,像是潺潺的溪流不曾断过,他今生认定的妻子只有苏闲一人!
他是未来要当皇帝的人,后宫可以有三千佳丽,环肥燕瘦尽情挑选,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的后宫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他认定的妻子!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开她了,接下来的时间要用浓浓的爱感染她,让她与自己有同样的感情。
苏闲微微一笑,淡淡道:“后宫就好像关着金丝雀的华丽牢笼,而没有自由的鸟儿如何能生活呢,我对于后宫的生活没有丝毫期盼,不过这些与我也没有关系,因为苏家女儿不外嫁只入赘,我又是圣女,哪怕是皇帝也要给三分薄面。”
容访扑哧笑出声,眉眼弯弯,摸摸她的脑袋道:“你如今的身份可不一般,圣女,天机老人的徒弟,无钱门门主,苏家嫡女,除非三国皇帝联合起来对付你,否则你的地位稳如泰山。”
“我倒不知自己这般厉害,如今我二哥都要成婚了,三师兄打算何时成婚,我也好去讨杯喜酒喝。”苏闲眨眨眼,故意戏谑道。
“大丈夫该先事业有成,再考虑成家立业之事。莫说我了,闲儿打算什么时候与大师兄成亲?”容访双手搭在膝上,手心沁出层汗珠。
苏闲一愣,成亲之事她倒还没有想过,毕竟身边有三个男子,还有说要追求她的安荼,若是成婚该如何是好?她该如何嫁?想想都觉得头疼!
“我暂时未有成亲的打算,至少等十六岁生辰过了,继任圣女大典结束再说。”
“难道大师兄不心急?你的毒又该如何?”容访不由自主的问出声,视线胶着在女子美丽的面庞。
话音刚落,他自觉失态,毕竟在人家后院偷听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虽然他不是故意要听的。
苏闲解毒要七个至阳男子的精元,他曾经私下与师父见过面,询问了这件事情,师父说作为冷家的纯血脉圣女,在十五岁生辰那日苏闲的耳后显现出凤凰图案,也是那日她体内隐藏的奇毒会复苏,若不解毒,那她的寿命只能到三十岁为止,且不会有子嗣,每月十五更是要遭受分筋错骨般的痛苦。
如果苏闲自己不主动解毒,那苏父苏母将会采取强制性的手段!在三国范围内广发招婿书,无论苏闲肯不肯!
“三师兄知道了啊。”苏闲语气平静,并未表现出丝毫惊讶,那场自以为秘密的谈话不知被多少人听了去。
容访颔首,终究没能忍住内心的渴望,问道:“如今闲儿身边有了谁?”
她幽深的凤目闪过无奈,也许是对方周身的气息温和,这种话题从他口中问出竟没有感到太过难堪,“大师兄绝尘,二师兄花云归,闲人公子安荼,三个人都与我有了肌肤之亲。”
“花师兄竟然也……”他富有磁性的嗓音低喃,心中有种难以言表的滋味,花云归与苏闲向来不对头,不料却投入了美人怀,这条消息多少让他有些震撼,在他不在的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情有些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三师兄可认为我是水性杨花的女子?是玩弄男人感情的坏女人?”苏闲自嘲一笑,这种混乱的情况果然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即使容访现在对她投以鄙夷的目光,她大概也能坦然接受吧,毕竟这还是以男子为尊的世界。
“可还有其他人?”容访清楚她的魅力有多大,若她肯昭告天下自己的身份,不定有多少男儿主动上门,只是她肯不肯接受便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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