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迷几时,苏闲陷入沉沉的梦境,置身于雾气蒙蒙的荒野,周围荒无人烟,只有她一人漫无目的地前进,机械地迈动步伐,灵魂似乎被禁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躯体行动,耳边传来空灵缥缈的呼唤,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声源处而去。
走到一片绿草绵延不断的地方,朦胧中见到一个男子的身影,看不清面容,话语却听得异常清楚,人影的声音清冷无情道:“天命圣女,你太慢了,来得太慢了,快些接受传承吧!”
苏闲想张口问清楚,人影却逐渐模糊,她猛地睁开眼睛,身上已经冷汗遍布,侧首发现天色昏暗,察觉耳畔传来温热的呼吸,她转头望去,正看到容访熟睡的模样,男子俊逸的面容安详静谧,纤长的睫毛略微卷翘,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起,她正靠在男子精壮的胸膛,容访虽然看着瘦弱,但身材却很结实,如水的气质温和,能给人以安全与包容感,然而内里却是只不折不扣的腹黑。
她抬手摸上容访的脸,指腹轻轻摩挲,面容不自觉变得柔和,男子睫毛颤动,黑嗔嗔的眸子乍射潋滟波光,捉住女子的玉手放在面颊蹭蹭,语气温柔道:“身子还疼么?今天不是十五,你的毒为何会发作?”
“我用了书上看来的针法,让它提前发作了。”苏闲微微一笑,却是毫不在意。
容访气息微冷,目光直视着她,幽暗深邃好似宇宙深处的黑洞,带有恼意道:“我就是你的解药!闲儿难道嫌弃我不成?宁愿自己承受痛苦也不想和我有肌肤之亲?”
“我没有拿你当解药看待,甚至也没有拿其他男子当解药看待,否则我直接用圣女身份贴出告示,随意找七个至阳男儿行敦伦之礼便好,哪还用给你们机会,我虽然不讨厌你,但也还没有到喜欢的地步,在没有这些之前我是不会与你行房的,这算是我唯一能对你们负责的地方了。”苏闲自嘲一笑,她的坚持虽然意义不大,但不可动摇!
这段时间与容访相处,二人性子有相似之处,那种唯恐天下不乱,腹黑无耻在相互吸引渗透,苏闲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偶尔视线会被他散发出的温润美男魅力所吸引,还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但她又会冷静下来思考,觉得还未对他达到喜欢的地步。
不得不说过分冷静而理性的女人,哪怕遇上爱情还会保留理智的女人,是极少有的,而对于七个男子来说很不幸,苏闲便是那样的女人!
“小傻瓜,我自然知道你的,不过就是心里很生气,为何不与我说一声再行动呢,总是看你一个人承受,对爱你的人来说是件痛苦的事,我知道你是想打消对方的怀疑,但看到你痛苦,我的心却也在抽搐。”容访闭起眼睛,语气夹杂淡淡无奈和伤痛。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苏闲垂眸不语,她一直习惯独立,即使需要别人的帮助,也是用其他东西交换而来,从没想过有人会愿意无偿帮助她,虽然自己的男人总是念叨并且希望她可以多依靠些他们,但她忙起来便忘了,往往会按照最初的习惯行动,这貌似无形中给他们带去了不小的伤害,也许是到改的时候后,她今后要在适合的时机,给自己的男人们表现的机会!
女人可以要强,但她们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只不过会用层层厚甲包裹隐藏脆弱,咬牙支撑坚持,而当身边已经有爱人存在时,应该尝试稍稍依赖些对方,这反倒有利于感情的增加。
“我会慢慢转变习惯的。”苏闲埋首于锦被,声音闷闷的,耳垂透着淡淡的粉色。
她害羞了!
见此,容访轻笑一声,又将她往怀中揽了揽,“闲儿,我相信会用一片丹心融化佳人,然后用一辈子暖着她,护着她,爱着她。”
“三师兄也学会了甜言蜜语?”苏闲抬眸看他,明眸流眄,吐气如兰,眼角蔓延妖娆风情。
容访笑容诚挚,凤眸好似闪烁着天上的璀璨繁星,认真道:“我只对自己爱的女子甜言蜜语。”
二人言语亲昵,气氛温馨,而另一处的小院杀意凛凛,气氛严肃。
发现苏闲身份的几人急匆匆回到小院,神医谷谷主正坐在屋内等他们,见几人俱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得疑惑。
斟上茶水递给几人,询问道:“怎么回事?师兄们为何如此生气?”
难道雨儿带来的二位公子对师兄们做了什么?
年长的男子将茶水一饮而尽,冷哼一声道:“师弟是否还记得我说过,东皇钟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拿走了?”
“记得,师兄为何突然提及此事?”谷主有些不明所以,这与他有何关系。
“拿走东皇钟的人就在师弟的神医谷内,救下雨儿的玉公子便是那毒舌的家伙!”瘦高男子愤然,在回来的路上他打听得清楚,想不到那臭丫头女扮男装,还化名为玉春,自己送上门来,倒符合了“愚蠢”二字。
谷主大惊,双目精芒飞逝,故意追问道:“师兄确定是他?”
闻言,脾气暴躁的大师兄立刻怒火中烧,高声道:“就是她,哪怕化成灰我都认识!那家伙有武功,而且还不低,她身边的男子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若真是斗起来,孰胜孰负尚不可知。师弟,你快点研制些厉害的毒药,等他们中毒无力反抗时,我们逼问出东皇钟的下落,再解决他们,正好一举两得。”
瘦高男子亦是附和,赞同道:“大师兄此言有理,我们与对方积怨已深,对上总会拼个你死我活,如今师弟也想杀掉他们,不如助我们一臂之力。”
谷主颔首,握住杯盏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诸位师兄先不要轻举妄动,师弟我要研制天下最毒的毒药,以确保万无一失,你们且安心在谷中呆段时日,就让那二人再多苟延残喘几日!”
“好,就按师弟说的办,我们几个师兄弟里就你最聪明,你办事我们放心。”矮胖男子笑容满面,觉得事情已经成功一半,苏闲离死期不远了。
心事了却,他们开始谈天说地,谷主坐在角落的位置,反常的沉默,心思早已百转千回,他的宏图霸业又可以前进一步了!这几个傻瓜就作为他的成功路上的踏脚石!
等他研制出剧毒药物,就送师兄们一通上黄泉路,也好做个伴免得寂寞。
夜深深,沉如水,星月藏身于云层后,隐约透着压抑之感。
高大粗壮的古树矗立,浓密的枝叶蒙蔽夜空的微弱光芒,耳边能听到某些鸟儿阴森幽怨的叫声,密林中穿梭着一身形高大的人影,手中提着灯笼,散发着朦胧昏暗的幽光,虽然脚步匆匆,却是不曾慌乱分毫,显然对此地极为熟悉,前往的方向正是神医谷的密地,黑色宽大的斗篷遮掩住面容,偶尔有几缕发丝从缝隙中探出,随风慢慢舞动。
“大胆,何人擅闯神医谷密地!”巡逻的守卫发现暗光,快速将其包围,手中的尖利武器对准来者,随时准备出手。
“是我。”人影摘下帽子,严肃的面容浮现在众人面前,竟是神医谷谷主亲自前来!
守卫们慌忙下跪,急急道:“不知是谷主深夜前来,属下们失敬了。”
“无碍,接下来我需要在此地闭关一段时日,你们轮流将三餐送来即可,就放在密室外面,切勿打扰我,亦不准任何人靠近。”谷主眉目深沉晦暗,语气无比认真。
守卫们点头,见再无其他事情嘱咐,便井然有序地继续巡逻。
谷主往密道而去,经过层层障碍来到密室,夜明珠冷光照耀下,所有整齐排列的架子在地面投下长长的阴影,正是上次沈昙雨取药的地方!谷主在某个架子前停下,蹲下身子在柜底摸索,伴随咔咔几声响,墙壁往两侧分开,露出漆黑的窄小通道,这里只有他自己知道,连沈昙雨都未曾告诉过。
从小柜中拿出粒夜明珠放在手中,他进入通道,身后的墙壁缓缓关阖,稳健的步伐踏在地面,静谧的空间只闻脚步声响起,愈往前进通道愈发宽阔,尽头是一间十分广阔的地下大殿,墙壁挂着数十个铜质小盆,里面燃烧着火焰,红色与橙色交织出诡异光线,随着谷主的走动而晃动,空气顺着隐蔽的通风口进入,保证人在里面不至于窒息。谷主将夜明珠放在大殿入口处的鹤首口中,脱下斗篷搭在铜鹤身上,此刻虽面无表情,在某些人眼中却犹如地狱恶鬼。
“谷主,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男子奄奄一息的声音自角落传来,虚弱得好似随时都会断气。
大殿东南角的方向,有十几个赤身裸体的男子被绑缚在墙面,铁链穿透他们的四肢,黑色沉重的链条沾染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凑近能闻到铁锈味和血腥味的混合,刺鼻难闻。
在他们的身体上有不计其数的血洞,深浅不一,还有刀砍以及烙铁灼烧的痕迹,明显遭受过非人的虐待与折磨,其中有人已经没有了气息,勉强活着的也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状态。
他们伤口处流淌的鲜血汇成一股细流,顺着地面的凹槽流向大殿正中央,只见大殿正中猛然下陷,却是一个由光滑石头砌成的深池,刺目的红色液体微微波动,距离池子数米远开外就能闻到血的味道,满池的鲜血不知是用多少人的性命填充而成,哪怕随着空气蒸发,也不见有丝毫减少。
“想要活命?简直是痴心妄想!”谷主冷哼一声,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
“谷主,我不过是私自用了些药田中草药,虽触犯谷规,但罪不至死,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缓缓抬头,长久的疼痛以及失血过多让他意识渐失,身体对于疼痛的感知已经麻木。
他们被绑缚在此,稍微一动暂时愈合的伤口便会挣开,若再得不到医治,就会像身边死去的同伴那样,流干身体的最后一滴血。
“谷主,我们被关在这有段日子了,就算是受罚也该足够了,求你放过我们吧。”
“谷主,只要你肯放我离开,今后我绝对不会违逆你,再也不会听从长老们的命令了!”
接连不断的小声哀嚎和求饶声响起,这些人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谷主仅存的善心,在被关的日子里他们尝试过大声呼救,但此处的声音根本无法被外界听到,哪怕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
神医谷谷主置之不理,走上高台坐于梨花木椅,冷酷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没有丝毫怜悯与同情,双目丧失了人性的光芒,被利益与欲望充斥,面前血腥的一幕让他浑身血液沸腾,心脏怦怦跳动,似被点燃了一般。
他抬手按下旁边的按钮,只听轰隆一声,血池中慢慢升起一个圆台,红色的液体好似瀑布顺着圆台流下,只见圆台上方摆着一个青色大鼎,繁复的古老花纹绘制其上,透着古朴厚重的历史气息。
青鼎的出现让谷主激动得身子颤抖,双目猩红,高声长笑几声,疯狂道:“放走你们是不可能的了,你们就乖乖作为祭品吧!如今我的宏图霸业需要你们的牺牲,为了神医谷更好的发展,请你们安心去死吧!”
话落,谷主指尖一动,黑色铁链开始疯狂晃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彻在整间大殿,不多时,十数人全部气绝身亡,奔涌而出的鲜血继续往血池流淌。
“还差八个人,我的血祭就要完成了,正好能用师兄们和那两个男子的鲜血来补充,到时候我再拿到东皇钟,天下还有谁能反抗我!哪怕君无忧都要臣服在我的脚下,我要将整个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中!”谷主濒临癫狂状态,美好的幻想让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如今神农鼎在我手中,凭借它我便能感受到其它神器的气息,等我凑齐十大神器,长生不老都不在话下!”
他是君无忧的徒孙,与其他同辈人相比并不受其重视,曾经君无忧为他占过面相,说他心术不正,容易被利欲熏心做出有违常理之事,因此君无忧将寻找东皇钟的任务交给他的几位师兄,而他无意中得知此事,心中不甘,却也确信十大神器真的存于世间。
神医谷世世代代流传着一个秘密,只有历任谷主才能知晓,他年轻时排除众位兄弟,在激烈的神医谷继承战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继任谷主的那日,父亲将他叫到秘地,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大殿的存在,也是第一次进入大殿,从此打开新的大门!
父亲说神医谷守护着一件神器——神农鼎,很早以前神医谷还只是一处并不出名的山谷,除了风景秀美,别无可取之处,但他们的祖先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神农鼎,发现鼎中自带医书,便开始自学医书中记载的医术,四处治病救人,渐渐在世上打出名号,可不知是谁透露了风声,神农鼎在神医谷的消息被世人知晓,许多人慕名而来,不仅为看病,亦为看鼎,不知是好是坏,总之神医谷的名号传遍了天下!
树大招风,有贼人觊觎神农鼎,三番四次潜进谷中,打算行偷盗之事,无奈之下祖先便造了间地下大殿,又设计重重机关,用层层密室和蚁窝般复杂的密道来掩人耳目,再盛放许多珍贵丹药来隐藏真正的宝物,将那里设为神医谷的秘地,最后放出谣言,说神农鼎被人盗走,悬赏重金找回,就这样转移了世人的注意,算是平安将鼎保护到现在。
他成为谷主后,特意搜集与上古十大神器有关的消息,希望能加深对神农鼎的了解,也好发挥它的作用,然而无论他如何尝试,神农鼎始终无丝毫反应,恍如废鼎一般!
渐渐焦躁之际,他忽然想到关于师祖君无忧的传言,活了上千年的人物!师祖的真容他从未见过,甚至是除师叔师父外无人见过,但凭声音看来,并无苍老之感,肯定有保养秘法,而那样的千年老妖,绝对是见多识广!
既然师祖派人寻找东皇钟,说明师祖对神器了解甚多,他的藏书室应该有相关的书籍!因而谷主偷偷潜入君无忧的藏书室,在那里找到了关于激发神农鼎的方法,需要用九九八十一人的鲜血进行祭祀,方可让神农鼎发挥效力!
自得知方法那时起,他便开始暗中准备一切,将私自进入神医谷的人带到大殿,放尽他们的血液祭祀,但还远远不够,他又开始制定更为严苛的谷规,若有人违背,他便将违背者关押进大殿,让他们为唤醒神农鼎献身!
因为被带入秘地的人没有可以活着出去的,谷中之人逐渐变得小心翼翼,尽量不触犯谷规,于是寻找祭品开始变得困难,至今为止他还差几人才能完成!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他的野心慢慢膨胀,从单纯为神医谷的发展着想,演变为想雄霸天下,他认为小小的神医谷已经不能满足他了,大鹏需要更广阔的天地展翅翱翔,他要将三国掌控在手心,要得到更多!
在君无忧寻找东皇钟的同时,他在寻找全部十大神器的下落,但却一无所获,直到几位师兄来投奔于他,说东皇钟被人捷足先登,他们回去无法向师祖交代,他联想起自己继任谷主以来的种种,意识到机缘的重要性,干脆直接等着机缘到来,果不其然,他终于等到了不是,那两位公子便是关键人物,如此一来,几位师兄就彻底失去了价值,该送他们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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