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对于男女之情一直是懵懵懂懂,帮不上世子的忙,你还是另寻高就吧。”苏闲暗中嘲笑,坐在东方酌怀中妩媚妖娆。
世子被这风情迷了眼,从面颊红到脖颈,脱口而出道:“你如果不帮我,那我就让母亲大人请圣上赐婚,将我嫁给你。”
说完,他猛然意识到自己鬼迷心窍了,明明心中喜欢的是仁王,却提出让另一个女子娶自己,不过身为世子,话已经说了,但颜面不能丢,是以尽管他浑身通红,也仰着脖子不肯退缩。
苏闲冷笑,眼角眉梢的妩媚之意更浓,她白皙的玉臂环上东方酌的脖子,做出副小鸟依人状,“世子爷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男儿注重名声,如今你的名声如此之差,每日往仁王府中跑,早就有了各种流言蜚语,我虽出身商贾,但祖辈也不会允许取你这样的男子,即便有女帝赐婚,我也有办法让她收回圣旨,世子究竟凭什么认为我会娶你?”
她字字直击心底,揭开最深层的伤疤,愈合的伤口再次淌出鲜血,世子竟然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好不伤心。
苏闲眼角微抽,锦荣国的男子性格都很温婉,说话轻声细语,走路恨不得一摇三晃,个个有种大家闺秀的即视感,即便对人心怀爱慕,也是通过赠送信物先试探一下,若是没有收到回赠则说明心仪者并不悦己,继而转换对象,虽然看起来很现实,却能对日后的生活起很大影响。
哪像眼前这个娇蛮世子,恨嫁的心情赤裸裸写在脸上,不被喜欢的颓废写在脸上,胡搅蛮缠的决心写在脸上,撞了南墙心不死,总觉得努力就会有希望,但感情这种东西,又岂是努力便能得到的?否则世上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痴男怨女了。
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世子之所以要嫁给她,无非两个原因:其一,世子过着十分顺心的生活,连仁王因为凤阳王都会对他礼让三分,苏闲算是头一个不顾他面子直言的人,他的颜面被损,自然想要找回场子;其二,他对仁王有执念,以为嫁给她可以作为报复,她能在容貌上压过对方。
不过她的心如磐石不为所动,无丝毫怜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她见得多了,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她也见了不少,相爱相杀不死不休的虽少,但她亦见过,人世间的男男女女纠缠,只要与她无牵扯,那她便会作壁上观,权当看场好戏。
如果不是奇毒,她恐怕会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而现在已经收下的有四个,等待考核的有两个,虽然还差一个她就可以彻底摆脱奇毒了,但世子绝对不是她的菜!
讨厌被人逼迫,因而她不会随随便便找男人解毒,本着对双方都负责的原则,她会先与对方培养感情,慢慢融入彼此的生活,如今她的心底深深浅浅已经烙下了绝尘他们的痕迹,亦给了安荼和东方酌机会,现在东方酌就在身边,他的一举一动苏闲都看在眼里,内心对他的满意程度渐升,几乎已经定下来了,否则她也不会与之如此亲昵。
苏闲的个性独立,主见极强,她看上的男人必定是能够与她比肩而立或者强于她的,能够共同看花开花落,云卷云疏,相互扶持前进,而不是需要她哄着的柔弱男子,所以锦荣国的男子无论多俊美,才华多横溢,她都不会入眼!
细水长流的感情虽然不温不火,但彼此逐渐磨合,在爱情中发酵出亲情,唯有如此才能长久,她心性冷淡,感情之事倡导顺其自然,从不会主动出击,可一旦进入她的心,就能看到冷淡下掩藏的微微火热,她的人是不会允许别人伤害的!
这可以说是苏闲的魅力之一。
“你敢如此说本世子,我就偏偏向女帝要求赐婚,看看你有何能耐拒绝!”世子怒气冲冲,拍着床板大叫。
小厮见状急忙制止,低声道:“世子,王爷与王妃是不会同意的,这位姑娘世代经商,身份与咱们有差距,于礼不合。”
“世子如果想让自己的名声更臭,加上一层圣旨都无法挽救你嫁不出去的命运,那我就奉陪到底,你拿你的幸福开玩笑,我更不会在乎。”苏闲声调平板无波,凤眸深深没有丝毫变化。
东方酌自始至终保持沉默,苏闲刚刚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一切交给她。
气氛愈发凝滞,世子因气愤身子发抖,苏闲那边却老神在在,僵局被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打破,“客官,醒酒汤来了。”
小厮开门接过醒酒汤,走到床边递给世子,许是心情正差,世子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歪倒身子将脑袋埋进薄被中,不多时便睡去。
苏闲瞥一眼世子,随即将下巴卡在东方酌的肩膀上,小声与之说话。
毕竟是王府专门为世子挑出的小厮,接受过专门的教导,还是知礼些的,只见小厮上前几步,双手作揖施一礼道:“今日多谢二位,若非你们相助,我恐怕还满街寻找世子的下落呢,自从仁王当众宣布对那个苏御的感情后,世子整日借酒来麻痹自己,今日还是第一次这般失态,我代他向你们道歉,还望二位海涵。”
“无妨,我们不过是普通商贾,怎么敢对抗凤阳王府,你不必在意。”苏闲声音不辨喜怒,美艳的面容静如死水。
普通商贾?普通商贾能够有这样不凡的气势?能够轻易说出让女帝改圣旨这样的话?
小厮暗自腹诽,但帝都中卧虎藏龙,各方势力盘根错接,就连凤阳王府都只是沧水一粟,他虽然不甚清楚,却知晓好奇之心不可有,何况今日是自家世子的做法的确不妥,对方即便不原谅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回府后要将此事上禀王爷,免得发生什么措手不及的事情。
东方酌径自倒杯茶水,端起杯盏送到苏闲唇边,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道:“娘子,喝点水润润喉咙。”此等表现,好像贤妻一般。
小厮见此不由暗叹,真是御夫有道,能让这样的男子乖乖听话,可见是有几分手腕的。
视线转向一侧,忽然发现少了什么,不禁疑惑道:“咦,为何不见刚才与你一起的白衣公子?”
苏闲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我们因为在外做生意,有段时日没回家了,府邸中可能有些乱,他先回去收拾一番,顺便调教一下不听话的下人。”
“原来如此,不知他们二位哪个是你的正夫?”小厮觉得几人都是不简单的人物,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楚。
“我尚未立正夫,但他们在我心中都是同等地位的,不会有何偏颇。”苏闲凤眸闪烁温润的光芒,语气温和。
她此言非虚,即便现在几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同,但她会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不过多少内心里还有对绝尘的愧疚,他看着自己身边多了一个又一个的男子,从最初的难以接受到最后的麻木,内心想必经历过激烈的斗争,现在的她不能给予每个人全部的爱,但他们进入了她的心,她就不会厚此薄彼,每个人对她来说都同等重要。
可以保证在余生,她身边只会有七人,绝不再多!
再次加固自己的心意,苏闲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凤眸快速闪过丝精光,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前段日子仁王还尚未有心仪之人,整日呆在府中,如今忽然冒出个男子,竟然能让仁王亲口宣布自己的感情,到底苏御有何魅力,能够打动仁王的芳心?”
闻言,小厮倒吸口凉气,语气不可置信道:“啊?你到底有多久没回锦荣帝都了?”
苏闲一愣,指尖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道:“因为生意上遇到的事情比较棘手,所以耽搁的时间比较长,莫非发生了什么轰动的大事?”
她不禁眯起眸子,局势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那日快要到凤后的寿辰,原本仁王奉女帝的命令前往灵隐寺礼佛,顺道替凤后求一卦,因着是私下的命令,所以仁王身边并未带多少侍卫,岂料在半路遭遇了伏击,被众多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包围,那些人武功高强,仁王身受重伤,被苏御救下,为报答救命之恩,仁王便邀请苏御进府,日久生情,仁王就对苏御情根深种了。”小厮语气愤愤,好像在替自家世子委屈,毕竟跟在仁王身后许多年,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哦,还有此等事,果然是我孤陋寡闻了。”苏闲似是惆怅,凤眸深沉如月下水潭,令人看不到底。
凭她目前对仁王的了解,当初之所以带苏御回府,绝不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而是变相的软禁,私下调查苏御与刺杀到底有无关系,若是有关,苏御难逃一死;若是无关,苏御可谓她用。当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可惜她的哥哥哪里是如此容易上钩的,凭女人的直觉,仁王怕是已经对苏御动了心思。
苏御并非锦荣国的男子,没有娇弱软腻,而是浑身充满男儿气魄与坚韧,行事做派更是自有风格,容貌极为俊秀,比自家几位夫君丝毫不差,沉稳的气质在无形中安抚人心,透着浓浓的禁欲气息,偶尔流露出几分笑意,足以勾去万千女子的心魂,倘使他拿出对待自己这个妹妹的宠溺,不知有多少雌性生物会因春心跳动过快而亡。
与众不同总会吸引视线,在长时间的相处中,仁王肯定会被自家大哥所吸引,一旦被吸引就想要靠近,一旦靠近就会发现大哥的才华,一旦发现才华就会想要挖掘更多,好像沾染了罂粟花,渐渐上瘾,即便还不到爱的地步,恐怕早就超过了喜欢的地步。
她对自家大哥从内到外的冷性子十分了解,他的关怀都给予了家人,旁的人在他眼中无异于空气,所以娘亲对大哥的终身大事十分忧心,却又逼迫不得,只能希望他有一日可以茅塞顿开,苏闲觉得如果自家大哥对仁王有点兴趣的话,她倒可以撮合一下。
“卖兄求荣”,借由仁王这层关系与女帝打交道,倘若能够和平取得灵珠最好不过,如果女帝执意阻止,就别怪她采取些旁门左道的方法了!
至于仁王,如果她真能抛却所有与大哥在一起,那便绝不能呆在锦荣国,定要回去苏家让他们成婚,免得总有人虎视眈眈盯着,她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大哥必须过这样的生活,她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夺取大哥的幸福。
转瞬间已经思绪万千,虽然此事八字还没一撇,但苏闲对苏御的魅力极有信心,苏家出品的儿女,必为精品!
“你可见过苏御?我倒对他很好奇呢。”苏闲歪着脑袋,笑眯眯道。
眼前的笑容恍如春树万千梨花绽开,让人迷了眼,小厮却觉得后背一凉,回过神来答道:“没有,世子去找仁王时让我在外面等他,所以未曾见过,而且苏御深入简出,神秘得很,仁王也加强了王府的戒备,以免有心之人闯入。”
“哦,那当真是可惜了呢。”她叹口气,似是惋惜。
小厮正打算反驳,忽然响起敲门声,只听清雅如风的声音穿入屋内,“闲儿,可在?”
苏闲露出灿烂笑容,从东方酌怀中起身,亲自开门将他迎进来,二人十指相握坐到桌边。
怀中的温香软玉骤然离开,东方酌眼底不由染上失落,苏闲眼角的余光并未错过,凤眸闪过狡黠,坐下后另一只手握住他,对上他那尚未收起讶然地目光,笑容更加耀眼。
东方酌心中一暖,阴霾尽退,阳光重新洒满星眸,唇边勾勒的弧度愈来愈大。
容访心中叹息,这个姑娘有颗七窍玲珑心,不愿让关怀她的任何人伤心,如何不让人爱她呢?
“闲儿,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嗯,夫君辛苦了。”苏闲语调轻快,挑起的凤目蔓延出迷人风情,恍如妖姬临世。
她知道容访不仅已经购置了宅院,换上新的仆从,更重要的是连身份都伪造了,他办事总喜欢滴水不漏,面面俱到。
苏闲转头看着小厮,淡淡道:“如今世子已经睡着,你也已经送信给凤阳王府,眼下没有我的事了,再留多有不便,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小厮出声唤住几人的步伐,询问道:“姑娘家住哪里?多少留下点消息,我也好向王爷汇报今日之事。”
身为世子的贴身小厮,自从世子得知仁王心有所属开始借酒消愁后,王爷便下了命令,必须每日汇报世子的动向,否则自己性命堪虞,倘若王爷问起苏闲的事情,他必须回答得全面些。
“我叫苏闲,世代经商,父母早亡,家底还算殷实,就住在帝都,这些足够你回去交差了。”
话落,她牵着二人的手转身离开。
……
容访购置的宅院距离仁王府较近,都是在繁华的地段,与热闹的坊市不过一街之隔,与大部分富贾的宅院并无不同,外面是青瓦白墙,里面亭台楼榭俱全,小桥流水不缺,内院种着几棵桃树,看树干的粗壮程度应该有些年头了,院中还有一口古井,井旁立着石碑,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弯曲的回廊,朱红的漆柱,雕栏画洞,府邸内的布置华贵,却不烂俗,反而有几分清雅风骨,可见宅子的上任主人是个儒商。
踏步在青石小路上,苏闲侧首观察四周,暗中记住路线,待摸得差不多了,打趣容访道:“这处宅院不便宜吧,花了多少银子?”
“不算贵,五千两白银。”容访笑容不变,白色的衣摆随风晃动,似要踏风而去。
东方酌觉得价格比较合理,也就静静的看着,只想跟在苏闲身边,心中就已经幸福满满。
“可惜我们住不长久,今后我是不打算来锦荣国了,不过经过我的一番打理,想必能翻一番再卖出去。”苏闲眼珠滴溜溜直转,已经有了计较。
“你啊,多少钱都填不满,无钱门莫非要抢占天下第一有钱门派的名号?二师兄的商盟都快比不得你了。”容访手指轻刮她的鼻尖,语气轻柔。
东方酌亦是开口打趣她,爽朗笑道:“阿闲是小财迷,与二师兄不相上下,不过二师兄定是十分乐意将他的钱给你的。”
苏闲凤眸晶亮,摇摇头道:“他的当然是我的,你们的也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世上哪有人会嫌钱多呢,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我又不做伤天害理之事,钱财都是凭自己的能力挣得的。”
“对,阿闲说得对,我哪里还有好几处房产地契,商号里有几万两金子,都给你。”东方酌靠近她,温热的气息吹拂在白皙的耳垂,让苏闲面颊微红。
容访不动声色,亦是凑近她道:“我的国库里好东西不少,珍贵的药材数不胜数,都是你的。”
“嗯,这算是你们的嫁妆?”苏闲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故意打趣二人。
“算是吧,阿闲打算何时娶我呢?”东方酌坦然应下,星眸熠熠生辉,语气期盼。
“我已经是你的人,该定日子了。”容访语气淡淡,笑容满满。
“……”苏闲无语凝噎,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总觉得眼前这二人好像达成什么不为人知的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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