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郭嘉之三国重生

这儿的阳光真不好。郭嘉想到,天气太干燥了,晒着不舒服。
他站起来,轻咳了一声,把长椅往营帐里搬。
旁边的侍卫连忙上前帮忙,郭嘉咳得有些厉害,扶着椅子喘着气,又躺回了椅子上。
还是阳翟好,他突然有些怀念的想道,阳光又好,还有酿好的陈年杜康。
郭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眼前被掺了七八分水的酒。
明明是喝不下去的,但还是伸出手端起来一股脑的全部灌了下去。
喉头一疼,他弓着腰咳嗽起来。
然后自嘲一般的笑自己,竟然连这样的酒都喝不下去了,真是对不起军师祭酒的官职。
也罢,他把酒觞扔到一边,酒觞跌了下去,残存的酒倒了些出来。
郭嘉侧过身子,闭上眼睛,不想去看。
胸口还是闷得慌,郭嘉握拳抵在嘴边咳得厉害。
是不是快不行了。他又笑了起来,身子翻了过来,又翻了回去。
这样待着真是无聊。他顺手抓起袖角拿着摆了摆去的。真想随主公出征。
翻来覆去的闭不上眼,郭嘉觉得不舒服,刚一坐起来,却又头痛欲裂。
他无比的怀念起阳翟,再不济,许昌也是好的。
外面的小厮突然喊道:祭酒大人,该喝药了。
端进来吧,他有气无力地接了一句,随后小声嘀咕道,不想喝啊……
小厮很懂规矩,端进来之后便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郭嘉却觉得闷得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向来伶牙俐齿的自己竟然也被病痛折磨得连话的懒得说出口了。
他翻过身正对案几坐着,把药端了起来,又不敢喝,只看着那黑的泛泡的恶心的颜色就觉得知道胃口,哪里还喝得下去。
这么多年自己哪里正正经经的喝过几次药啊,没全部倒光都算给大夫面子的了。
想当年华大夫指着自己恨铁不成钢的骂的样子啊……郭嘉“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随即又抑制不住的咳嗽。
不能太激动了吗?郭嘉突然莫名的冒了冷汗。
算了,不想喝,郭嘉把药放了回去,把酒觞扶了起来,却发现酒已经没有了。
他四周环绕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开着的酒坛子。
忽然一下便心情开朗了许多,他从长椅上下来,往酒觞里倒了满满一杯。
纯酒果然闻起来连味道都不一样了。
他很兴奋的仰头喝光,虽然之后还是咳嗽了,却毫不在意。
可是倒了没几杯,那酒坛便空空如也了。
竟然喝光了,郭嘉挫败的坐了下来,哎,要是还在阳翟,大概文若还会请自己喝吧,要是还在许昌,各位将军也会吧,主公善心大发了也会吧。
哪里像现在,除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难喝的汤药,其余的什么都没了。
郭嘉又翻上了长椅,从案几上乱七八糟的书堆里随便抽了一本出来。
居然是《孙子兵法》。
郭嘉拿起来随便翻了翻。
还是主公批注的。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大约是自己什么时候偷偷拿的吧。
也不知道主公发现没有。
郭嘉把书放了回去,也不想再看了,双手枕在头的下面,呆呆的向上看。
接着又很郁闷的坐了起来,走了出去。
风沙还是大,几个小厮和侍卫面面相觑似乎想说什么,郭嘉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说话。
他走出了营地,地上有些湿滑,似乎像是下过雨。
什么时候下的?自己竟然不知道。
郭嘉长舒了一口气,来回踱步。
这里还真是冷清。
他不喜欢这里。
这一次主公要是胜了,干脆回阳翟待一年再随军吧,郭嘉盘算道。
这连年征伐得日子倒也是过的差不多了。
北方统一了,就只剩南方了。
不过南方和阳翟都不错,郭嘉笑了笑,都是好地方。
都想去。
听说南方的阳光好啊,四季宜人。
指不定比阳翟还好。
都记不起多久开始就迷上到院子里晒太阳了,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郭嘉看着眼前偶尔窜过来的几个淘气的小孩。
兀自笑得开心。
以前自己小的时候也是这么到处撒欢的跑吧,否则长大之后怎么会那么野,那么贪玩。
真羡慕他们。他扼腕叹息,自己也想那么自由自在啊。
算了,帮主公统一了这天下的话,大概也能像以前一样的吧。
到时候辞了官,回阳翟,最好啊,把文若公达元常全拉上,一起回颍川。
每到暑热的时候就去西凉看看文和?
哈哈,那才真当是好日子啊。
郭嘉笑弯了眼,沉浸在幻想中。
万一南方太好了自己舍不得走该怎么办呢?
干脆每年去那里一趟吧,待上几个月。
那也不错。
有时候还可以去许昌和几位将军切磋酒艺,反正也不远。
郭嘉也许是太激动了,再一次咳了起来,后面的几个人连忙上前来扶他,他却摇头让他们回去。
手上一抹,新鲜的殷红的血迹有些触目惊心。
可是自己死了怎么办?好日子都没了?
郭嘉甩了甩手,血迹还留在上面。
眼神中的光却黯淡了许多。
死了的话……就等着大家一起吧。他忽然这么诡异的想道。
要是让文若主公知道自己这么想,肯定少不了一顿训。
郭嘉又宽慰自己一般的调侃道。
不过……生老病死是天数,谁知道呢。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自己也没多少遗憾了。
不就是去不了南方,喝不到美酒,看不见天下一统吗?
诶……细数一下,其实还是有很多遗憾的。
郭嘉还是笑。
太史公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人固有一死……
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嘉要求不高,只要不轻不重就好。
鸿毛太轻,泰山太重。
大概只要……主公府上那些酒的重量那么重就可以了吧。
郭嘉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在胡思乱想了。
当真是病得厉害了吗?他想道。这身子也就这样了吧。
这么多年了,起起伏伏的。
自己也不是没有想到过死亡,有时候觉得这个词语离自己太遥远太遥远,现在却感觉近在咫尺了。
似乎呼吸之间就大有上前勒住自己脖颈的架势。
然后后自己就会弱不禁风的倒下来,再也睁不开双眼。
任由别人如何呼唤都没有任何作用。
有点像睡着了,只不过睡得太死了。
罢,罢,郭嘉伸手敲了敲自己的头,又开始乱想了。
他空咳了一声。
不过当真是不怎么舒服。
他有些不情愿的转身又回去了。
案几上放着的那一碗汤药好像还在冒着热气。
郭嘉顿觉头大,把那药端起来,,捏着鼻子,硬生生的灌了下去。
刚一下去,反胃感立刻涌了上来,他捂住嘴,把不舒服的感觉狠狠压了下去。
回头要让主公惩罚那军医!
他忿恨的想到,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苦的东西。
手上一个不稳,那药碗便被摔在了地上。
碎得七零八落。
咦……自己在搞什么。
郭嘉蹲下来,把碎片捡起来。
外面的小厮一听动静就连忙止住他帮着他把碎片收了出去,郭嘉有些不满这样,但又不好说什么,便坐回了床榻上,躺了下来。
喝了药,反倒不舒服了。
他又开始在床上辗转反侧。
睡吧睡吧,他在心底安慰自己。
很快便顺从地闭上了双眼。
一天之后,军师祭酒郭嘉薨。
时为建安十二年秋,柳城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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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内室的男人正在执笔写些什么。
他眉头紧缩,似乎是郁结难舒。几乎每次都是思虑良久才肯颇为慎重地写下几个字。
可有些人并没有体会到他的难处,而故意地制造着声响。
“少主人,慢点跑。”分明是家仆的叫喊。
但孩子的脚步声却还是越来越近。
“少主人,主上说过不要打扰他的。”家仆的叫喊愈发的急切。
但孩子却已经喘着粗气,出现在男人的面前。
“父亲……”
男人没有抬头,只是嘴里发出了严肃的声音,越过了孩子的头顶:“伯益!站好了说。”
“唔,父亲,我看见小浅家门前挂了新的木板。”孩子好容易才把气喘匀。
家仆也悄悄地走进,准备好随时把小主人带出去。
男人依旧没有抬头:“小浅?”
“是斜对角凌家的孩子。”家仆一脸谄媚的笑。
“父亲,父亲,那我们也挂新的木板好不好。”孩子的眼睛里满是期望的光彩。
“那不是木板,那是桃符。”男人总算是放下了笔,拖出一个包含笑意的尾音。
“那不是木板,那是桃符。”男人记起自己的父亲也曾这样告诉自己。

雪下了一夜,院子里满是厚厚的积雪。
父亲和福伯正在院门口站着,被母亲打扮成福袋样子的孩子正朝着父亲冲过去。
“奉孝,慢点跑,当心摔着。”父亲看着孩子小球一般地“滚”过来。
孩子仿佛是为了响应父亲的话,在快到门前的时候,摔到了。
福伯见状,想要去扶一把。
父亲拦住他:“奉孝,自己站起来。”
孩子没动。
“奉孝?”父亲又轻唤了一声。
孩子依旧没动。
“郭奉孝?”父亲还在等。
孩子好似嵌在了雪地里,还是一动不动。
福伯急急地迈出了脚。
可父亲还是快了他一步地抱起了孩子。
孩子的脸上蹭出了伤痕,脸颊冻得泛出了些青紫。眼睛紧紧地闭着,呼吸有些急促。
父亲的手抚上了孩子的小脸:“奉孝?”
孩子猛地睁开了眼:“哈哈,父亲,我赢了。”
父亲的眼里透出些茫然。
“父亲,你昨天说以后都不再会抱我。唔,这次你又输了。”孩子的眼里满是狡黠。
“郭嘉!”父亲把孩子重重的放在地上,假意生气。
“父亲,我知道你们在挂新木板,我也要一起挂。”孩子厚着脸耍赖皮似的无顾左右而言他。
父亲绷不住笑出了声:“那不是木板,是桃符。”
“桃符?”孩子喃喃地念着这两个不甚熟悉的字眼。
父亲牵过孩子的小手,引他到门前:“你看这个是神荼,这个是郁垒……”

陷入了回忆之中的男人觉得脸上一痛,原来是孩子扯了扯自己的胡子。
“父亲?”
“伯益,你方才说了什么?”男人才想起一直嘴巴没停的孩子。
“我们去挂桃符!”孩子的好兴致丝毫没有受到男人走神的影响。
男人一只手揽过了孩子,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腿快的家仆已拿来了早已准备好的桃符。
“伯益,你看。这块桃木写着‘神荼’,这块是‘郁垒’。”男人一一指点着孩子认识这两块桃木。
“神荼和郁垒是两位看守鬼怪的神将。”孩子听到“鬼怪”二字时,吓得捂住了眼睛。
“周朝起,每逢年节,百姓们就在这样的桃木板上写上二神的名字或画上画像,像这样悬挂在大门的两侧。来镇邪驱鬼,祈福纳祥。希望来年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男人几乎是把父亲曾说给自己的故事再复述了一遍。
只是——
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原来自己也成了父亲。
在男人的帮助下,孩子总算挂好了两块桃符。
有了这两块新桃符,节日的气氛似乎也升起来了。
去寻找玩伴的孩子已经跑远,男人只能听见孩子们的声音。
“小浅,我家的桃符可是我亲手挂上去的。”
分明是自家孩子的炫耀。
“父亲还告诉我,这两个字是‘神荼’,那边两个是‘郁垒’。他们是专门看守鬼怪的神将。”
男人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孩子脸上得意的神色。
“有了神将,来年我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嗯,平平安安。”是个不熟悉的孩子的声音,这应该就是伯益口中的“小浅”了。
男人忽然就有了个想法,不如我们把这平安二字也写在门上好了。
神机也好,奇谋也罢。
唯有平安才是这乱世之中最值得祈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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