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湛安与霍玉回到郭府,李绍钧的密信先一步送到,此时送信的侍卫正等在郭湛安的院子里。
郭湛安有心不愿让霍玉继续牵扯进梁王这桩事情当中,回到院子里后就喊来贾欢,让他把三家酒楼的情况跟霍玉说明白。并且他还嘱咐贾欢,要是霍玉有意,就领着霍玉去酒楼那边亲眼看看。
等霍玉与贾欢先回书房,郭湛安顾不得换一套衣裳,就匆匆去见李绍钧派来送信的侍卫了。
派来送信的侍卫是李绍钧最新提拔起来的一个禁军小统领,郭湛安知晓此事,也就不避着此人,直接将信取出,一目十行。
等郭湛安看完密信,侍卫开口道:“郭大人,陛下还有一句话要我交代给您。”
郭湛安收敛了神色:“请讲。”
“陛下说,请郭大人照顾好霍玉公子,上皇那边的情况大人心知肚明,霍玉公子与上皇接触多了,保不准会染上瘾。”
郭湛安心一抽:“我记住了,还请替我向陛下转达,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霍玉。”
侍卫不再多言,就此告辞。
等侍卫走后,郭湛安唤来吴佳:“我记得五六年前当时的华贵妃曾经赐给府上太太两个宫女,她们现在在哪?”
吴佳想了想,回道:“应该还在太太院子里。当初因为是华贵妃上次,太太不好用她们,就放在院子里当摆设供着呢。如今华贵妃已经被废,那两个宫女也没人注意了,不过没听那边院子传出什么风声来。”
郭湛安思考了一会儿,便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这两个宫女平时都做些什么,和什么人接触。”
吴佳应下。
等吴佳走后,郭湛安再展开李绍钧的密信。信中李绍钧写明他怀疑是郭府有人在通风报信,将霍玉回来的事情告诉给了梁王,才让梁王在今日用打猎的借口先一步离开京城,让李崇浩派去宣召梁王的天使扑了个空。
郭府下人虽然比不过柳府,但算起来也有近百人,要在这里面找出梁王的奸细,对郭湛安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郭府到底是郭显通做主,按照他胆小怕事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与王爷有什么来往。至于柳翩翩,不过是一个内宅妇人,整天自以为有柳府与宫中的娘娘撑腰,要是真搭上梁王这条大船,不可能不炫耀。
郭显通的官最高不过四品,且从未担任过什么重要的职位,梁王在郭府布置耳目,必然不是冲着他去的。若是要监视他与霍玉,那就应该是他在成为许州通判,把当初的许州知州石果敢拉下马后的事情,甚至要再往后,在他被捕进京却未获罪,罢官免职后的一段时间里布置的。
郭府两个当家主人都不可能与梁王有什么来往,普通的下人就更加没机会了。但这两个时间点郭府虽然从进来了几个小厮丫鬟,但都是从人牙子手中买回来的,买回来的时候不过七八岁。梁王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找一个七八岁的人来做内应。
照这么推算,最有可能是梁王在郭府的奸细的,就只剩下当初还是华贵妃的柳氏赐给柳翩翩的两个宫女了。
不知道是吴佳打听的本事厉害,还是那两个宫女行事不谨慎,到了晚间,吴佳就打听出来了。
“少爷,花园里负责修剪花草的老王头见过那两个宫女里的一个从角门出去过,还是一大清早,鬼鬼祟祟的样子。还有咱们厨房的厨娘牛大娘,说那两个宫女这段时间没事就喜欢来套近乎,每次都会问到二少爷的事情。牛大娘还说,因为这些天少爷心情不大好,她不敢说,要不然早就禀报少爷了。”吴佳打听过来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都是有名有姓的,那两个宫女的嫌疑愈发大了。
郭湛安听后,起身道:“你让贾嬷嬷带上几个力大的嬷嬷,咱们去太太院子里走一趟。”
吴佳却有些犹豫:“少爷,只是这几个人说的话也不能就说是那两个宫女就是梁王的内应呀,而且她们上头还有太太呢。太太碍着她们是宫中赐下来的,平日里可没委屈她们过,这两个宫女在院子里就跟小姐似的,什么活都不用干,还有人专门伺候着。少爷现在去,万一和太太起了冲突,那不是平白无故给自己添不快么?”
郭湛安摆手说道:“吩咐你办的事你就去办,这里哪有你说嘴的地方,还不快去!”
吴佳无奈,只好应了一声,出了屋子去找武鑫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柳翩翩所在的院子,看守院子的人见是郭湛安来了,不敢多加阻拦,直接就想把郭湛安等人迎进去。要不是郭湛安自己主动在院子前等候,让人先去通传一声,他怕是能一路直接进柳翩翩的屋子。
柳氏一族覆灭,柳翩翩犹如惊弓之鸟,听说是郭湛安来了,完全没有了往日嚣张的气焰,甚至亲自迎到院子门口。
“湛安用过饭没有?”柳翩翩一派慈母作风,将郭湛安迎进大厅后,笑着问他,“今天我院子里的厨房做了燕窝粥,湛安可要来一盅?”
“不必了,”郭湛安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日前来,是想向太太讨要两个人。”
柳翩翩听了,心中大喜:“到底是长大了,来,给娘说说,咱们家湛安是看上我院子里的谁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国色天香,竟然让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求,难不成是怕我不答应就抢人么?”
郭湛安懒得与她做戏:“太太院子里有两个宫中赏赐下来的宫女,今天我来就是要向太太讨要这两个人。”
柳翩翩捂着嘴抖帕子的手一下子停了:“湛安你别开玩笑了,你也知道,这是宫里头赏赐下来的人,岂能任由你染指?”
郭湛安冷笑道:“太太说笑了,宫里头的人我岂会肖想?我又不是二弟,整日里只知道怜香惜玉。”
柳翩翩一张脸冷了下来:“你这话我就不懂了,什么叫你不是二弟?安儿才参加了秋闱,现在又在院子里苦读,哪里来的怜香惜玉?湛安,纵然你是大哥,是先头太太的儿子,这件事情我也要跟你好好论一论理了!”
“前些日子有丫鬟投湖,救上来之后被大夫诊断出了身孕,那丫鬟还是二弟贴身伺候的丫鬟吧?”郭湛安说道,“太太给二弟指派的丫鬟都是相貌平平,可见二弟并不是看重那丫鬟的颜色,也算是一桩美谈了。”
柳翩翩一张脸都快扭曲了:“郭湛安,我处处忍让,你却步步紧逼。我告诉你,你可别太张狂了!”
“怎么,想回娘家告状,还是直接去宫里向贵人求助?”郭湛安说到这,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宫中的宫人名字都在册上,宫女们都是陛下的女人,岂是一个妃子随意赏赐的?柳氏送进宫里的女人犯了不少宫规,这也是其中一条!现在不把这两个宫女送回去,难道要等陛下想起来亲自上门讨要么?太太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儿子,再想办法求人整治我吧!”
柳翩翩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向后倒去。一旁的秋菊秋香二人赶紧扶住柳翩翩,秋菊哭着喊道:“大少爷,太太都被你气成这样了,还请少说两句吧!”
郭湛安皱起眉头道:“一个丫鬟就想来教训我了?太太,我再问你一遍,那两个宫女在哪里?”
柳翩翩指着右边:“就在院子里右边的屋子里,秋香,你带大少爷去。”
“是。”
被郭湛安这简简单单一句话给扰乱了心绪,柳翩翩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了,等郭湛安一走,立刻让人去隔壁院子里把郭沣安身边的几个丫鬟喊过来,她这次要好好整治整治这群小丫头片子!
再说郭湛安,秋香领着众人来到一处独立的屋子前:“大少爷,这里就是那两个宫女住着的屋子。”
“你去把人喊出来。”
“是。”
两个宫女很快就出来了。果真如吴佳所说,这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头上戴着碧玉镶金缀珍珠步摇,露出来的一截胳膊可以看到左手带着一支翡翠手镯,手指上还有一个红宝石戒指,一身小姐气派。至于另一个,只能说不遑多让。
两个宫女齐齐向郭湛安行礼:“大少爷安。”
郭湛安也不喊她们起来,眼神在两个宫女之间来回转了几圈,直接说道:“行了,进去收拾收拾,等会儿就送你们回宫。”
两个宫女闻言,抬头去看郭湛安,其中一个忍不住问道:“大少爷,我们是宫里的贵人赐给太太的,现在大少爷要送我们回宫,可曾问过太太和宫里的贵人?还请大少爷恕奴婢多嘴,皇宫不是郭府,不是大少爷随意就能做主的。”
郭湛安还没说话,后面的吴佳先笑出来了。郭湛安转头问他:“笑什么?”
吴佳忙收了笑声:“回大少爷,只是觉得太太对这两个宫女实在是好,才出来几年,规矩都忘光了。”
郭湛安也不责备:“那你说说这该是什么规矩。”
吴佳有郭湛安撑腰,便开口道:“纵然是宫中贵人所赐,那也是赐给郭府伺候人的。少爷是咱们郭府的大少爷,这两个宫女行礼间抬头看大少爷尊荣不说,竟然还敢口出狂言,用太太和宫中贵人来压大少爷。再说了,宫女们都是登记在册上的,纵然是宫女到了二十五岁出宫,那也是要经过皇后娘娘、乃至陛下过目,岂是说赐就赐的?由此可见,这两个宫女来到咱们府上,非但不是荣耀,反而是大大的坏事。”
郭湛安问两个宫女:“都听明白了?”
宫女们听了,瑟瑟发抖,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还想继续争辩:“大少爷,宫中后位空置许久,宫务都交由贵妃娘娘处理,贵妃娘娘见我们赐给太太,并没有坏了规矩。”
郭湛安比了个手势:“坏没坏规矩,等进了宫你们再说理吧。来人,去翠竹轩那收拾干净,请这两位移步,等明儿个一早再送进宫中。”
宫女们还想争辩,贾嬷嬷等人哪里会给她们这个机会?一个个走到她们身后,抓着她们白净的手腕,笑着道:“两位姑娘,赶紧进屋收拾收拾,今晚啊早点睡,明儿个还要起早进宫呢。”
等郭湛安回到院子里,吴佳笑着奉承道:“少爷好计策,这么快就把咱们府上的奸细给抓出来了。”
郭湛安听了,看了吴佳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还没完呢,你们还不动手?”
就在吴佳一头雾水的时候,屋外突然冲进来武鑫等人,手中还拿着麻绳布条。没等吴佳反应过来,他们就直接把吴佳绑成了一个粽子。
“少爷,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吴佳被绑,挣脱不得,只能不停地在武鑫手中扭动求饶,“少爷您别开玩笑了!”
“开玩笑?”郭湛安踱步到吴佳面前,问他,“我让你去打听当年华贵妃赐下来的宫女,什么时候说过这两个宫女是梁王的奸细了?”
吴佳闻言,脸色登时煞白:“没、没有,少爷,是您记错了,是您亲口告诉我的呀!是您说怀疑这两个宫女是梁王奸细,所以我才这么一说的!”
郭湛安也不恼:“我说没说过,我心中清楚。那两个宫女是宫里头赐下来的,我动不得,但你身为我郭府家仆,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我手中,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吴佳嘴巴耸动了一会儿,突然朝着郭湛安跪下:“少爷,少爷是我错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是我错了!”
郭湛安坐到主座上,看着吴佳:“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该知道我的脾气。都这种时候了,还只顾着求饶么?”
吴佳哽咽道:“是我的错,两个月前,我从京郊庄子上办完事回来,突然有一辆马车挡了道。马车上下来一个人,说是梁王请我一叙,让我去马车旁听训。我也不知道这马车里到底是不是梁王,可万一是梁王,我不理会不就惨了么!所以我就走到马车旁,结果里头的人没说话就扔了一个钱袋子出来,里头是好多金子银子的。梁王说他有心笼络少爷您,可是少爷您总是避着他。我想梁王贤名远播,少爷若是搭上梁王这条路子,日后的仕途一定畅通无阻。而且、而且那梁王就是让我打听打听霍玉少爷什么时候会离京数日,梁王说要是霍玉少爷在家,少爷一定不会去梁王府上一叙的。我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答应了。”
“谎话连篇!”郭湛安怒斥道,“梁王不过是当今圣上的一个叔叔而已,于我仕途有什么帮助?我既然身为陛下的臣子,自当一心忠君,岂能与什么梁王交往过密?”
吴佳双手被绑着,只好不停磕头求饶:“少爷,少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真的是为了少爷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戏文看多了,才会觉得梁王对少爷的仕途有益。但是我真的是为了少爷好,少爷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郭湛安冷笑道:“若是真为我好,又怎么把那两个宫女叫做梁王的奸细?奸细,你知道什么叫做奸细么?”
吴佳冷汗涔涔,不敢多言。
郭湛安怀着一肚子火气,直接上前一脚踹倒吴佳:“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有几斤几两的耐心?”
吴佳咬咬牙,痛哭道:“少爷,少爷我真的都说了!”
郭湛安懒得继续和吴佳浪费时间:“武鑫,把他拉出去打五十板子再回来。”
吴佳心中一寒——郭湛安向来是说到做到,五十板子下来,自己的腿铁定是要废了,到时候一个废人,自己哪里还有活路可言?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吴佳哭喊道,“我全说,我全说!我老子欠了赌坊五百两银子,前段时间赌坊天天追着他要赌债,还说要是再不把债还了,就拉我们一家子去挖煤!”
“赌债?”郭湛安问他,“你老子在我动身去桐花县前不就去庄子养老了么?怎么欠下赌债的?”
吴佳哭着说道:“我老子他腿脚不方便,在庄子上没什么活干,又仗着在少爷面前伺候过,庄子里没人管他。结果有一天他出去溜达,就进了一家赌坊。赌坊那边惯用的招数就是先让人不停地赢钱,等人陷进去之后就开始让人输钱。我老子一开始赢了二十多两,结果到现在就欠下了五百多两。赌坊的手段狠毒,如果他们真要抓我们一家人去挖煤还债,到时候趁人不备,把我们远远送到煤矿那,又有谁能救得了我们呢?”
郭湛安沉声问道:“为何不与我说清楚?”
吴佳摇头道:“这样的家丑,哪里敢和少爷说。再说了,少爷日理万机,我就是有这个胆子,也没机会啊!”
郭湛安又是一脚:“还不说真话?我日理万机?我前些日子几乎天天在院子里,你怎么就没有机会了?”
吴佳面露尴尬,可又担心郭湛安说的那五十板子,最后还是说了:“原先我们都是在少爷面前伺候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结果现在贾欢成了咱们的大总管,福全成了霍玉少爷的贴身小厮,我被留在桐花县照顾霍玉少爷的爷爷,等老人家走了,少爷带我去许州,我只能和那些在许州买的下人干一样的活,住一样的屋子。”
“放肆!”郭湛安怒极,“就因为这些,你就勾结梁王?”
吴佳见事情已经完全败露,疲惫之余不再遮遮掩掩,闭眼道:“梁王说了,我若是能替他扳倒少爷,日后我就能进王爷府混个管事当当。”
“呵,”郭湛安听了这句话,反而笑了起来,“一个背主的人,还指望能寻到另外一个主人?”
吴佳浑身一颤:“少爷的意思,梁王在诳我?”
郭湛安不愿意再与吴佳多说什么,摆了摆手:“带下去关起来,明天一并带进宫,请圣上定夺。”
“是!”
处理完了家贼,郭湛安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歇了一会儿,他才起身回到自己和霍玉的屋子里。
霍玉正好沐浴完,换了一件干净的亵衣,赤着脚坐在镜子前擦头发。他听见郭湛安进来了,侧过头看向郭湛安,笑着问道:“哥哥忙完了?”
在烛火的映照下,霍玉的侧脸泛起一层若有似无的玉光,郭湛安精神为之一振,走到霍玉身边,接过霍玉手中的毛巾,亲自替霍玉擦头发。
“忙完了,你可选好酒楼了?”
霍玉笑着摇头道:“没呢,等着明天带着福全去看看。”
“别乱动,小心扯到头发。”郭湛安点了点霍玉的额头,继续问道,“怎么不带贾欢去?这件事我交给贾欢办的,他比较熟。”
霍玉微微低着头,嘴角含笑:“贾欢是咱们院子的大管家,平日里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哪能一直拉着他陪我去看?反正基本的情况贾欢都已经跟我说了,我就是去看看而已,带着福全就够了。”
一个“咱们”就让郭湛安浑身舒坦:“好,都听你的。等你都看过了,看中哪家就直接跟贾欢说,地契都在他那。”
霍玉一惊:“哥哥都买了?”
“这三家酒楼平日里生意都不错,要不是这次庶人李帛作乱,惹得京城动乱不已,不少人萌生了还乡的念头,只怕还不会卖呢。”郭湛安一边细细替霍玉擦头发,一边笑着说道,“那么多人等着接手,要是我不早点下手,等你回来可就全卖光了。”
“可这样也太浪费了!”霍玉想想那三张地契就开始心疼钱,“哥哥每年做官的俸禄就那么点,就算有几个庄子的进项,可逢年过节还要上下打点,一进一出也就留点银子而已。这次一下子出手了那么多银子,往后可要节俭些了。”
郭湛安听了,哈哈大笑:“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小气。”
“这不叫小气,这叫精打细算。”霍玉一本正经地纠正郭湛安的说法,“哥哥既然把家里的账本都交给了我,这种事就应该和我提前商量。我们以后还要一起过几十年,自然要替以后筹划了。”
霍玉越是正经,郭湛安那颗心就变得愈发柔软:“成成成,这次是我错了,没提前与你商量,还请六王爷息怒。”
霍玉急了:“哥哥别打趣了,我就是一个土匪寨子出身的人,哪里是什么王爷!哥哥,我这辈子可是赖上你的,我才不会进宫去的。”
郭湛安把毛巾扔到一旁,拉起霍玉,自己坐下来,随后又让霍玉坐在自己腿上。他一边把吻密密麻麻地落在霍玉脸上、脖子上,一边承诺:“玉儿,你我自然是要白头偕老的。”
霍玉发出一声轻微的□□,反手抱住郭湛安,主动把自己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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