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翊被人蛮横的拖着走,腿上流出的血将雪染红,在他经过之处,留下一条腥红的血痕。
“不,不……”他不断摇头,看着眼眸干净的青灵笑的一脸无害,他睁大的瞳孔里满是深深的恐惧与不甘。
他知道秦潋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没想到叶青灵比起秦潋竟也不逊色。直觉告诉他,落在这两人手里,他决不会有好下场。
“秦相饶命”他哀求出声。
秦潋充耳不闻。
“秦夫人饶命”他口气诚恳又可怜,一副后悔万分的模样。
见多了赫连翊善变的嘴脸,青灵勾起唇角,不屑一笑。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求您说句话,让秦相和秦夫人放过儿臣吧。”他声音轻颤,被割去的唇源源不断冒出血,随着他说话,那血涌出更多,看着惊悚。在场的一些女眷看到他这副模样,竟被吓晕了过去。
“父皇,儿臣好歹也是堂堂的亲王,您就任由人随意处置吗?”赫连翊不甘的大声喊。
元雍帝此刻自身难保,身上还有伤,刚刚又被谢铭踩的去了半条命,现在虚弱的已是说不出话。就算他有心阻止秦潋的人把赫连翊带走,也没有那个力气。
赫连翊被人拖的渐远,他不甘地看向太子,眼含企盼,“太子,我知道错了,你和秦相说说,让他和秦夫人饶了我吧。”
“叶将军,只要你救下本王,本王可以什么都听你的。”
“老夫不需要废物”谢铭冷漠道。
废了一条腿,手里已没有了实权的赫连翊于谢铭而言无异于废物。
赫连翊不停的求饶,那卑微的乞求,完全不符尊贵的一国亲王的求饶声,似疯狗乱叫般,无一人理会。
阴飕飕的寒风刮过,铁锈和血腥味弥漫,怎也吹不散。
谢铭看着风雪楼的人如秋风扫落叶般,一路斩杀朝阳殿内的禁卫军。他眸色渐渐暗沉,朝空中放出信号弹。片刻后,朝阳殿四周外布满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谢铭旋身飞至宫墙上,“秦潋,莲妃秦楠到底在哪?”
秦潋立在人群中,白衣胜雪,如高山雪莲,盛开出绝世风姿。他眉目轻扬间,流转凛冽波光,微微抿起的唇带着凉薄与不屑。
“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秦楠在哪,这里的大臣们,老夫都不会伤他们分毫,否则,老夫便下令放箭了。”看到有的大臣们面露惧色,纷纷把期盼的目光看向秦潋,谢铭微微一笑,他看向秦潋,“秦相,尽管你的人厉害,甚至能从离元宫外闯进这里,但终究是人少。”
他谢铭今晚调来的兵马足有七万,且还有火药。
武功再如何高强,在强大的兵马与火药面前也等同于以卵击石。
“将军”一个侍卫凑近谢铭。
谢铭挑眉,“何事?”
“此前奉元雍帝之命去收编铁骑军的夏炎将军,正率领一批大军赶来离元宫,约摸不到三刻钟,大军便到。”
铁骑军原是敬南王的部下,敬南王死后,元雍帝派武将夏炎前去敬南王生前所在封地收编铁骑军。
“属下打探到夏炎将军收到有人意图谋反的消息,这才领着大军回来。
属下虽不知夏炎领了多少兵马前来,但看那气势与阵仗,并不比我们的少。”
看着秦潋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谢铭心中已猜出*分。夏炎定是授了秦潋的意,才特意在除夕当晚带着铁骑军赶到了夏城。
谢铭脸色阴沉,今夜得不到秦楠,他誓不罢休。
他打了个手势,“轰隆隆”,震耳欲聋的火药爆炸声突兀的响起,如天崩地裂般,震的人心惶惶。
离元宫内的一座大殿,瞬间被火药夷为平地。
火药爆炸声过后,四下安静的可怕,空气中除了漂浮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多了浓浓的刺鼻火药味。
不少大臣惊恐瞪大眼,看到那瞬间被摧毁的大殿,怔愣许久。
谢铭站在高高的宫墙之上,俯瞰众人,“各位大臣们,老夫给秦相半刻钟的时间考虑,若半刻钟后秦相没有给出老夫满意的答案,那就都别怪老夫狠心,要将你们连同朝阳殿都炸成碎片。”他放出狠话,众臣看向秦潋的目光更加殷切而又着急。
有的大臣终是忍不住开口劝秦潋将莲妃所在之处告诉谢铭,毕竟,他们可不想因一个死去多年的女尸而丧命。
耳际是众臣嘈杂的劝告声,秦潋面含浅笑,不置一语。
“你若是不答应他的要求,杀掉群臣的性命,恐怕他真能做的出来。”青灵道。
到那时,群臣怕是在死前都会恨秦潋入骨,他这是在逼秦潋啊。
“他人生死,与我何干?”秦潋无情而凉薄道。
青灵用力地眨了眨眼,似不敢相信那无情的话是从堂堂的一国丞相嘴里说出来的。
“不过,他们不会死。”他口气笃定。
青灵忍不住翻了记白眼,那么自信群臣不会死,想来也是将众臣的性命放在心上了。
“拿‘死鱼眼’瞪你夫君可不乖哦”他戏谑道。
翻白眼被他说成死鱼眼,青灵磨牙,瞪着他,“你才死鱼眼”
她瞪他的时候,眼睛睁的圆圆的,双颊微微鼓起,像只炸了毛的猫。他恶意地拿手戳戳她的脸,她扭过头来,张嘴就要咬上他的手。
他像逗猫似的,把手拿开后又戳她另一边脸颊。
“秦潋!”她牙齿磨的咯咯作响。
“呵……”他宠溺柔笑,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众臣不禁冷汗直冒,在这生死关头,秦相居然还有闲心思和他的女人*!
感到有无数道目光射来,青灵双颊难得的浮现红晕,羞的垂头,脚踢着脚下的雪。
他黑水晶般的眸子里凝着深情,注意到她身上披的狐裘被风吹开,他动作轻柔的将她的狐裘拢紧,“我与你父亲为敌,你夹在中间……”
“不必顾及我”她抬起头来,眸眼清亮,“不管你与谢铭如何,我一直会在你身边。”她坚定的道。
尽管谢铭是她父亲,但谢铭想她死,她恨谢铭也不奇怪吧,秦潋如此想。
“不管发生什么,都别离开我,好么?”
“好”她重重的点头。
他温柔一笑,恰似那春风拂过,花开千朵万朵,“你的回答,为夫记住了。”
“秦潋,时间已到,老夫再问你一次,你说还是不说?”谢铭负手在后,傲视底下群臣。在他的示意下,围住朝阳殿的士兵将弓拉紧。
一眼望去,满是密密麻麻的箭头,一旦齐发,若躲闪不及,势必会被射成马蜂窝。
白雪飘飘,阴风阵阵,寒意渗入骨。
不少大臣的心都绷的紧紧的,目光企盼的望向白雪纷飞中站立着的男子。雪衣男子一个答案,要么是将他们推上天堂,要么就是将他们都推下死亡的地狱。
“只要本相说出莲妃在哪,你便放过在场的群臣,此话当真?”秦潋抬眸,直视谢铭。
“自然当真,为表诚意,老夫先放走十个朝廷命官。”他眼神示意,果真让人把十个大臣放走,“其余的,等秦相说出秦楠在哪,老夫找到后,定全都放了。”
“在圣元山脚下的那片梅林中”出了离元宫,直往西行,能看到有一梅林。
青灵狐疑的看着她的夫君,口说他人生死与己无关,此刻又为了众臣性命说出莲妃的下落,这厮究竟想干什么?
秦潋的回答让众臣皆松了口气。
谢铭先是一愣,随后缓缓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具体在梅林何处,还请秦相亲自带路。”
“可以”秦潋沉思片刻,终是答道。
“将军,夏炎的兵马快要逼近了。”有侍卫近谢铭身边道。
谢铭闻言,嘴角缓缓勾出轻嘲的笑意,“先调派一部分人马,拦住一阵。”
谢铭从宫墙飞身而下,然后站在离秦潋不远处,“走出离元宫再走到圣元山下的梅林需耽搁不少功夫,途中难免生变。”
“你想要如何?”秦潋悠悠然的问道。
“老夫知道有条捷径通往梅林处,还请秦相随老夫一道走捷径。”谢铭道。
“从哪里走有捷径?”秦潋接着问道。
“朝阳殿内有密道,出了密道便是梅林。”谢铭道,他率先大步走向元雍帝所在的寝房。
有人想跟上谢铭,刚靠近元雍帝寝房,就有谢铭的人拿剑拦住。
空中又一朵接一朵的绽开烟花,火光艳丽,在暗黑天幕的映衬下,美如幻境,只是此时却无一人有心情去欣赏。在那璀璨而又迷乱人眼的星火中,空中忽然出现的一抹红光也就不显得突兀了。
“夏炎的人马快到了”碎玉看着空中出现的那抹红光道,“谢铭所谓的捷径兴许是陷阱,你可以拒绝走。”
就算此时谢铭下令射杀群臣,有风雪楼的人挡一阵,群臣的性命可以无忧。夏炎的兵马也快到了,到时双方兵力不差上下,谢铭未必能讨着便宜。
秦潋暗黑的眸子里,浮现的狠色一闪而过,“不必拒绝”
“密道窄小,仅容三四个人走。”谢铭站在门口,回头,“秦相若担心有陷阱可带一两个人跟上,至于老夫,只身便可。这,秦相总该放心了吧?
秦相若还是不愿跟上,老夫立刻让人用火药将朝阳殿炸成平地。”
“我和你一起”青灵抓紧秦潋的手道。
天冷,她的小脸冻的通红,秦潋的心起了疼惜,说出话的声音比春水还柔,“乖,等我回来。”意思已是拒绝了她,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
她不愿意,执意要跟他一起,不过最后还是被秦潋冷着脸勒令她不许跟上,她才不情不愿的停下脚步。
“那你快些回来,还要好好的。”她凝视着他,清亮的瞳眸,满满都是他的模样。
“好”他以哄孩子的口吻,笑着回她。
“你闭上眼”她命令道。
他疑惑,眨了眨眼,睫羽上下翻动,若飞舞的蝶。乖乖把眼睛闭上时,睫羽安静,带着柔与静的美好。
她掂起脚,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在他拿手搂紧她的腰身前,她迅速后退出几步,让他逮了个空。
“你又调皮了”他无奈的一笑,“待为夫回来,再收拾你。”
“碎玉,冥六,护好夫人。”秦潋吩咐道,随意点了两个风雪楼的人跟他走。
秦潋临走前出其不意地掐了一把青灵的脸颊,惹的青灵跳脚,“秦潋!”
元雍帝寝房内,谢铭在榻上摸索了一阵,“嗒”的声音,距离床榻三步之处的地板裂开,出现了一条密道。
谢铭跳下去,秦潋等人也随后跳下去。
谢铭刚离开没多久,在苏虎忽然的一声令下,残留在朝阳殿内的禁卫军,立刻挥刀砍人。
“把禁卫军全部解决”碎玉下令,风雪楼的人化做一把把利剑,刺向禁卫军。
血雨再度落下,一场密集滴落的血雨过后,朝阳殿里的禁卫军全被斩杀。
苏虎又一声令下,围在宫墙四周的士兵射出手中的箭。一时间,血雨过后又是一场箭雨。
“苏虎,住手!”有人高喊,“谢铭说了,只要秦相说出了莲妃的下落,就放了我们,如今你对我们出手,又是什么意思?”
苏虎充耳不闻,他这么做也是奉了谢铭之命。此刻朝阳殿内不少大臣都属于秦潋一堂,留着也是麻烦,既然要反,那就反个彻底,把与秦潋有密切往来的大臣全部都杀了。
不少大臣胆小的,抱头欲蹿进殿内的屋子里。
苏虎又一声令下,一批带火的箭羽又射来,带火的箭羽射在门窗上,不多时,便燃起了火。
欲进屋子里躲避箭羽的人也打消了念头。
“放火炮!”苏虎令一下,从宫墙外飞进数十个火球般的东西。
“不好!他们放火炮!”碎玉凝眉道,青灵还在这里,他想让人护着她先走,不料刚转头,就听到“轰隆隆”的火炮爆炸声接连响起,不过,响起的地方却是在宫墙外。
白雪飞舞,有一长发舞动的女子两手抓箭羽,精准的掷向飞进宫墙内的火炮。由于飞进来的火炮多了,她旋身一转,狐裘翻飞,地上的雪花飞扬旋转遮住她清丽的容颜。
但见原本落在地上的箭也飞了起来,浮在半空中。她双手将手中箭一掷,披风一扫,数道箭自四面八方散出,齐齐掷向火炮。
她完成这些动作竟仅在眨眼间,那些火炮被箭羽推出宫墙外时,恰好爆炸。
“夫人……”见青灵同时操纵数把箭羽,并都能精准的射中火炮,碎玉心下愕然。
愕然过后,碎玉也学着青灵的样子,以内力灌注至箭羽,掷向飞进来的火炮。其他风雪楼的人见此,也纷纷效仿。
射进宫墙内的火炮全飞了出来,里面的人没有被火炮炸着也就罢了,偏偏被打的飞出来的火炮都炸到了自己人。
苏虎气恼,命人暂且停止投放火炮,“继续放箭!”
密道里,谢铭走在前面,秦潋在后面,两人各自拿了一颗大大的夜明珠来照明。
“没想到你竟知道在离元宫,皇上的寝房里有密道。”秦潋跟在后面漫不经心地道。
谢铭脚步一顿,没有说话。他知道密道是因为以前的朝阳殿是秦楠的住所,秦楠曾从密道溜出去与他私下见面。
他继续往前走,密道里静的只能听到脚步声。他走路的步子沉稳而快,一路走来,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可若细心观察便可发现,他步子加快了速度,与秦潋一行人的距离渐渐拉远。
忽然,秦潋一行人的身前身后均有铁栏落下,他们想冲出去,前方与身后却突兀的飞出利剑。令人进退不得,随后密道两侧射出细密的毒针。
“密道有机关,你们小心!”秦潋对风雪楼的那两人道,白绫飞出,被灌注了内力的白绫如游龙,凌空而舞,荡起的一*无形的力量将飞来的毒针尽数拂落在地。
“暗中偷袭,谢铭你卑鄙!”风雪楼一流杀手,名唤飞尘的道。
谢铭站在铁栏外,眼波流转狠色。他手里是有火药,但依秦潋的功夫,他的火药未必能炸死秦潋。只要秦潋还活着,就会对他造威胁,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杀了他。
这条密道并不是通向梅林,之所以说是通向梅林的捷径,只是想引秦潋进来,再借密道的机关杀了他。
秦潋舞动手中白绫,白绫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铁栏击断。
谢铭心下一震,不过片刻功夫,秦潋竟已闯了出来。在他怔愣间,白绫已飞来。他急急后退,忘记了身后是拐弯的地方,背后抵着墙,躲闪不及,被白绫击中。
谢铭被白绫击中后背,肺腑一震,唇角随之溢出血。白绫再度攻来,谢铭踉跄了几步,避过一边,飞快的抹去唇角的血,抽出腰间的一把软剑,灌注内力,挡下秦潋的白绫。
虎口却被凌厉的白绫震的一麻,谢铭心惊,暗叹对方内力竟如此雄厚,竟与他不相上下。
他以前和秦潋交过手,探到秦潋的内力并不如他,如今看来,以前是秦潋在隐藏实力了。
有高深内力又如何?密道内机关重重,他就不信这密道里拿不下秦潋的命。他谢铭现在可没功夫奉陪秦潋,还是让秦潋快点死在密道的机关之下。
他飞身往后跃,白绫如光迅速追至,谢铭大惊,急步后退至有机关开启的地方。动作迅疾按住密道墙上的机关,接着他身后的墙现出一道门,他躲了进去,门合上。
门后面是另一条密道,谢铭在另一条密道里,透过一个小孔,能清楚的看到另一条密道的秦潋。
机关开启,秦潋脚下的地板瞬间缩进两侧墙内,在他刚刚站的地方,前后七丈内的地板均如此。
秦潋飞身,脚欲点在墙上而借力跃走时,头顶和两侧的墙壁又瞬间刺出尖锐的刀。
刀锋上闪着莹绿绿的光,一看就是有剧毒的。
而地板下方,有星星点点的紫色东西在晃动,密密麻麻,看的不禁让人起鸡皮疙瘩。
有隐隐的腥味和腐臭味飘来,闻之令人欲作呕。
脚下无附着之物,身边的墙壁又有利刃刺出,悬在空中的三人急速坠落。
谢铭看到开启的机关,让秦潋无处可避。轻嘲与不屑浮现在谢铭脸上。
秦潋年纪轻轻便成为南夏权相,外界曾传闻他智谋无双,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徒有虚名罢了。
不费多大功夫就落进他谢铭的圈套,且机关才开启第二道,秦潋就已逃不开。
忽然,谢铭轻嘲的笑意凝在脸上。只见秦潋用狐裘的一角卷住手,把手包住,然后抓住墙壁伸出的一道利剑上。
这些剑锋利且有剧毒,但却无比的坚硬,足足能撑起一个人的重量。
跟秦潋进来的两人往下掉,瞬间,底下紫色的星星点点全都兴奋了起来。
“保护好楼主”
飞尘被人反手用力推到半空中,拿衣角裹手,同秦潋一样抓在利剑上。
“啊!”低下是凄惨的嘶叫声,飞尘心惊,他们风雪楼的杀手均是从各种各样残酷的刑具中走出来,面对形形色色残酷的刑具已能面不改色,受刑时也能做到不吭一声。
如今能令他的伙伴发出惨叫的,想来定是残酷之极了。
他低头,看清底下的一幕,霎时心惊肉跳。
底下那紫色的星星点点的东西是一条条毒蛇,这里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蛇窟。而他的伙伴掉下去,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这竟然还是吃人的蛇!
这些蛇闻到人的味道,从底下跃起来,一条条足有一丈长的蛇纷纷跃起来,吐出长长的红信子,看起来既恶心又恐怖。
“跟上”秦潋声音平静,无波无澜,从容淡然。
飞尘从伙伴惨死的惊愕中回神,见秦潋凌空抛出白绫,白绫缠上前面的一道剑刃。
白绫乃极品蚕丝织就,韧性极好,且不惧火,不惧利器。
秦潋将白绫一端给一旁的飞尘拿住,然后飞身而起,脚踩在白绫上方,飞渡而去,姿态优雅,若兰,若蝶,若浩渺烟波上的仙子。
到了白绫另一端处,秦潋再用狐裘一角卷住手,攀在利刃上。飞尘抓住白绫,飞身到白绫另一端。
谢铭见此,冷哼一声,不再去看。转身走去下一道机关开启的地方。
他站在秦潋必经的路口处,等了许久,没看到人。背后突然感到阴凉,他下意识转身,看到一抹白影飞掠而去。
秦潋竟是提前过了此路口,速度之快,倒令他诧异了。
“想逃?没门!”谢铭提起内力,施展轻功追去。
谢铭追了有半盏茶功夫,便看到秦潋忽然停了下来。
此时,秦潋手持的白绫浮在空中,漆黑的发丝飘扬,面容冷艳,衣袍翻飞。如暗夜的修罗,杀气四溢。
据谢铭知,此处无机关。不能拿机关对付秦潋,只好先自己动手了。他提剑刚要冲过去,不料脚下一震,地板裂开。他吃惊,还来不及思索发生了何事,秦潋的白绫便袭来并击中了他,一阵眩晕后,他跌进了一个地方。
此处是一座四面墙壁皆透明的大殿,里面摆放的一切饰物大多是由水晶或白玉做成。
殿内高处放有夜明珠,将整个大殿照的亮如白昼。
听到有门骤然合上的声音,随之传来脚步声,谢铭转头,见秦潋手持夜明珠,身姿翩然,踩着水晶阶梯,缓步走下来。
谢铭看到秦潋出现,面上一沉,欲冲上去,却被水晶墙拦住。
“秦潋!”谢铭阴寒的声音里蕴含怒意,他收拢五指,暴出青筋,“你早就知道元雍帝寝房里的这条密道,是不是?”
“是”秦潋平静回道,这平静的回答却像一巴掌,狠狠甩在谢铭脸上。
本以为对方落进了自己的圈套,到头来却反是落进对方的手中。
“本相还知道圣元山脚下,风水极佳,灵气充沛。前朝皇帝看中此地,并命人在此为前朝太后修建一座地宫,到太后百年归去葬于地宫中。
此地宫也可以说是陵墓,内设重重机关,只可惜陵墓未完全修成便国破。
岳父大人身处的水晶大殿,正是处于陵墓内的地宫中心。若前朝国不曾破,太后的尸体当是安置于此处。”
谢铭这时发现,他所在的大殿,四面透明的墙壁看起来好似一口棺材。
他知道密道,也知道有地宫,但却不知道那密道能通向地宫。
“将计就计,以身犯险,不愧是老夫的好女婿!”谢铭咬牙,阴沉沉道,秦潋知道密道,甚至还知道密道底下有地宫和水晶大殿,那必然知道密道内有机关。
在经过密道机关处时故作不知,降低他的防心。从两道机关中闯出来,秦潋了解他不会放过他,故引他走到开启地宫的机关处。
“那还得多谢岳父给了小婿将计就计的机会”秦潋谦和笑道,落在谢铭眼里却是无比讽刺。
谢铭这些年来暗中培植的势力不小,在外面,若真的较量起来,他想彻底除去谢铭并非是易事。
如今阴差阳错,让谢铭落在他手里,给了他彻底除去谢铭的好机会。
“也怪老夫操之过急了”急着想要除掉挡路的人,才会轻易中对方的圈套。
“放老夫出去!”谢铭沉声道。
秦潋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闻言,玩味的笑道:“岳父不觉得此处是长眠的好地方吗?”
谢铭心头一凉,“你什么意思?你要在此除掉老夫!”
秦潋只笑不语,倾世的容颜妖冶而无情,不错,他就是要在此除去谢铭。
答应跟谢铭走密道,故作不知密道有机关,闯了两道机关,降低谢铭防心,再将谢铭引进地宫,为的便是彻底的除去谢铭,令谢铭再无翻身的可能。
“放老夫出去!”谢铭拿手拍打墙壁,试图能找到出口处。
水晶墙将秦潋所站的阶梯与大殿隔起来,谢铭一掌击向水晶墙,却撼动不了半分。
普通的水晶质脆,一砸就能砸碎,显然地,眼前的并非是一般的水晶!
‘嗖嗖嗖’地暗器声破空而来,他身姿不停的变换,以躲过那些暗器。他走到一边,不知踩中了什么,‘嗒’地声音,整个大殿内又亮堂起来,暗器也跟着消失了。
殿内还有机关!谢铭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停的在殿内各处走动,或是把殿内的东西都移来挪去。
阴风阵阵,血腥味弥漫,血雨飘飘,红雪纷纷。
苏虎看到自己人损失惨重,又眼见夏炎的兵马逼近。心不由焦灼起来,谢铭吩咐他务必要将秦潋党羽杀死,可是有风雪楼的人从中阻碍,他到现在还没能完成谢铭吩咐他的事。
夏炎一到,要杀秦潋的党羽,那就更难了。
在这当口,苏虎加大了攻击力度,命人再次放火炮。
箭雨中,有一清丽女子手持长剑,身姿灵动若游龙,扬起的狐裘如绽开的蔷薇,热烈而张扬。
火炮飞至,她徒手抓住飞来的几只箭羽朝空中一掷,“轰隆”火炮直接在空中炸开。
“嗖”箭羽破空而来,苏虎心头一震,慌忙避过,然箭羽带起的凛冽箭气仍是擦破了他脸颊。
“火炮,猛力攻击那个女子。”他怒地一手摇指着青灵,他就不信,数枚火炮齐攻,还炸不死那一人!
忽然,那女子转过头来,他看不清她的脸。但仍能感到女子那幽深而阴寒的目光穿过万千的箭羽,纷扬的白雪,直射在他身上,莫名地,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擒贼先擒王,青灵迎着箭羽而上,直朝苏虎而去。
苏虎似察觉到她的意图,“火炮,快射!”他跟着执起厚重的弓,弓弦似感到主人的怒意,发出了嗡嗡的声响。他将三支箭羽搭在弓上,瞄准。
火炮飞来,又有箭羽逼近身。青灵拿箭羽把火炮打飞,同时身姿如燕,急速向后掠,再一侧身,躲过那几支箭羽的同时,苏虎射出的蕴含着内力的箭羽逼近。
“夫人,小心!”冥六看到青灵身处险境,心下骇然。
青灵无暇去挡,足下一点,跃起,在空中一个后滚翻,落地处,背后有一根粗大的插满了箭羽的廊柱。
身后的屋子之前被带火的箭羽射中而燃起火,但因是在雪天里,即便是燃了火也很快被大雪覆灭。
火苗不见,却还有浓浓的火烟溢出。
七八支箭密集朝她飞来,她躲至廊柱后,避开箭羽。背靠着廊柱,眼睛被火烟熏的泪水直流,眼皮差点睁不开。
刚要走,脚下大理石铺就的地板骤然裂开,被火烟熏的有些头晕的她,反应稍微迟钝了些,脚下又突然失去附着物,身形一个不稳便掉了下去。
冥六得空时回转身,没看到青灵的身影,却见廊柱的地方浓烟弥漫。他冲过去,屏住呼吸以免呼进太多火烟。
“小姐呢?”冲过来的无影问道。
冥六仔细往里一瞧,没发现青灵,“刚刚还在这的”
“兴许是离开了”冥六又道,这里浓烟滚滚,青灵躲过了箭羽,没道理不离开。
夏炎终于率领兵马赶至离元宫,经方才攻打朝阳殿,苏虎的人已损失了不少。夏炎的兵马气势汹汹涌来,苏虎不得不令人全力对抗夏炎的大军。
渺远钟声敲响,子时来临,新的一年已至。
新年‘噼里啪啦’的炮竹声热闹,离元宫的厮杀声同样热闹。看着倒伏的一具具尸首,听着两种混在一起的热闹声,令人不禁心生哀凉。
密道中,谢铭的脸出现颓丧之色,他将水晶大殿翻了个遍,却找不到开启水晶大殿之门的机关。
“岳父还是省省力气的好,就算你现在出得了水晶大殿,也出不了地宫。”秦潋道。
谢铭寒气幽幽的眸子盯着秦潋,“秦潋,你把老夫骗来这里,手段委实不光彩,你不若将老夫放出去,光明正大地以真功夫较量一番,如何?”
一个骗字惹的秦潋面露轻嘲的笑意。
“本相没空”他漫不经心道。
“你……”谢铭被他轻漫的口气噎住。
“老夫好歹是青灵的父亲,把老夫关在此地,你就不怕她知道了会怨你吗?”谢铭不得已,拿出青灵来说事。
“你有什么值得让她为了你而怨我?”秦潋问道,眸含摄人寒意,“她一出生就被你视为不详之女,将她‘贱养’,不闻不问。若不是碍于东陵公主之故,我的青青怕是早被饿死或被赶出叶府。
数日前你为了对付我,竟枉顾她的性命而对她下毒。
对她,你从不曾尽过父亲之责,甚至还想取她性命。她喊你一声父亲,本相都替你感到面红耳赤。
你不配为她父亲,又有何资格让她为了你而怨我?”
谢铭一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在叶府时,她因你‘贱养’而受尽欺辱与孤独。
今后,她得不到的宠爱,由我来给。她遭到的欺辱,由我替她讨回。她受到了寂寞,由我来陪。”想起进来密道前,她炸毛的模样,他眸中凛冽渐渐被温柔取代,嘴角不禁扬起甜甜的浅笑。
“走”秦潋对飞尘道。
“秦潋,你给老夫站住!”他欲追上去,却被该死的水晶墙挡住。
秦潋回头,缓缓一笑,他脚踩在水晶阶梯上,衣摆曳地,回眸一笑的风采艳绝天下。
“前段时日,本相命人对开启地宫之门的机关改良了一番,只要开启机关,门将永远关上,不再开启。”
“你不是想和莲妃永远在一起么?本相如今便成全你,莲妃就在这水晶大殿内,你和莲妃就在此处相守永生永世吧。”秦潋笑道,妖媚的面容透着一缕邪气。
“莲妃,莲妃在哪?”谢铭使劲击打水晶墙,“快,快把老夫放出去!”
“放老夫出去!”在谢铭声嘶力竭地怒喊中,秦潋踏着阶梯离开。
在水晶阶梯上方的开口处,厚重的石板缓缓合上。
谢铭猜测,那石板是地宫的门。
事实上,他猜测的也不错。
他怒红双目,瞪着秦潋背影消失,转身,不死心的继续在殿内寻找出去的机关。
‘咔’,有门开启的声音。
谢铭转过头,看到身后的一面水晶墙缓缓的下沉,这面水晶墙后又是一堵玉石做成的墙。
玉石墙有门缓缓开启,谢铭冲过去,看到玉石门后突然出现的青灵,又猛的回头看向秦潋刚刚站的那座水晶阶梯的尽头。
此时,水晶阶梯尽头的石板恰好完全合上。
意味着,地宫的门可能已被彻底关上!
“哈哈哈,天意,天意啊。”谢铭忽然疯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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