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张北泽沉沉地、缓缓地开了腔,有如叹息的低沉声音顿时飘散在钢琴室里。
男低音?不,是较低的男中音。严松双手交叉,侧耳倾听。
伴随着一声一声的钢琴伴奏,张北泽在没有歌词的情形下,只用“啊”字替代了歌词。
钢琴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严松与叶成仁不由得放轻了呼吸。室内惟环绕着似是似有若无的歌声。如男人夜深人静时的轻轻哼唱,带着压抑与哀伤,宣泄着无人察觉的痛苦。
未完成的曲子很短,张北泽唱了两遍,慢慢按下了休止符。
严松很久没有听到这种充满感情的声音了,他甚至有些起鸡皮疙瘩。乐坛有多久,没有这种的新鲜血脉了!
张北泽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扬唇一笑,“严老师,您果真名不虚传,这真是一首好曲子,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听到它的成品了。”
叶成仁回过神来,充满自信地问道:“怎么样,严老师,我们北泽有没有这个资质?”
严松清清嗓子,站了起来,看着张北泽问道:“你叫……张北泽?”
“是的,严老师。”
“如果我觉得,你没有资质……”严松慢吞吞地说道。
叶成仁眉头一跳,正想插嘴,却又听得严松峰回路转一句:
“那我就是个聋子!”
这样优秀的嗓音,出现在这样干涸的年代,他要是不把握住他就是天下第一号傻子。
张北泽先是一愣,然后灿烂笑道:“谢谢严老师。”
叶成仁笑得更是大声,“哈哈哈,北泽,严老师这话可是把你夸到天上去了啊。”
三人顿时一团和气,互相握手。
但毕竟夜深,大家决定改天详聊。
严松送他们离开,回了录音棚奋笔疾书,张北泽的声音无疑给了他巨大的灵感,现在他非常有自信,可以将给他那篇已夭折的作品再谱写完成。
埋头苦干了一整夜,严松趴在桌子上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又被合作伙伴兼混音师老哑吵醒,说他今早还有一个预约。
他洗了把脸出来,走进会客室,便见到一个不亚于张北泽帅气的小伙子笑着迎了上来。
“您好,我是李一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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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后,过了几天,叶成仁也没接到严松的电话,虽然觉得那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没有一纸合约,总有点不放心。
申京得知张北泽通过了测试,只是不屑一笑,甚至还冷嘲热讽了他两句。
但转回头,申京又催促着叶成仁替他找新的制作人作单曲作专辑,并且强调一定要在张北泽之前替他先发专辑,理由是张北泽已经先演戏出道了。
叶成仁只是笑笑含糊应下,心底却已打算放弃他。本来自己的资本就不够培养三个新人,柴贞太骚他舍不得,申京眼高手低,看来成不了大事,又不听他的话,与他供着这祖宗,还不如全力打造张北泽。
张北泽这两天没心情想其他的,有一件事让他如临大敌。
这天早上他化好装,来到片场时棚子还没搭好。
他盯着只铺了绿色幕布的摄影棚半晌,转头沮丧着脸叫了一声,“纪菀菀。”
纪菀以为他早上低血糖的毛病还没过,熟练地递了一根棒棒糖给他,“给,牛奶味的。”
张北泽苦着脸道:“不是这个。”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将棒棒糖接了过来,剥开了壳一边含进嘴里一边蹲了下来,长臂搭在膝盖上,发出了绵长的一声叹息,“唉——”
他此时的外表已是公冶闲飘飘欲仙的模样,却跟个痞子似的蹲在角落长吁短叹,不免有些违和的喜感。
纪菀也找出一颗苹果味的棒棒糖吃进嘴里,抱膝在他身边蹲下,“怎么啦?”
张北泽想挠头,马上又记起自己带着假发,只得转而用舌顶着棒棒糖在嘴里转来转去。
看他真有些焦躁,纪菀偏头,余光扫过正在搭建的棚子,了然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飞戏?”这可是他第一次吊威亚。
“我不是担心飞戏,唉、也不是不担心飞戏,”张北泽难得地支支吾吾,“我……那啥、呃……”
“什么?”纪菀眨了眨眼。
张北泽又纠结了半晌,似是费了老大气力,才一口咬碎糖果,似死如归地说了一句话。
但其含糊程度只让纪菀听清了第一个字,“我”,余下全文完全不知所意。
“呃……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张北泽把糖咬得咯蹦响,“算了,没事,没事。”
他难为情地想站起来,被纪菀拦住,“怎么会没事,你这么说肯定有事,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
张北泽看进她认真的眼,两人互瞪了半晌,他才头一偏,迅速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我恐高!”
纪菀眨眨眼,“啊?恐……”
张北泽忙拿她的棒棒糖捣鼓她,“听到了就行了,还说什么说。”
纪菀苦着脸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道:“不说了,不说了。”
张北泽这才放过她,亡羊补牢地解释道:“我也不是特别恐,站在高处可能也没问题,就是从高处往下跳,可能就……”
纪菀小小啊了一声,“很难受吗?”
张北泽含着糖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纪菀拿出棒棒糖,担忧地道,“我们让导演用替身?”
张北泽略微错愕,他还以为纪菀会笑话他,没想到她立刻认真地为他考虑起来。小小感动过后,他拒绝了她的建议,“不能用替身,这是个非常简单的场景,我只需要从上面滑下来就成了,导演要拍正面。”
“那你能受得住吗?”
“受不住也得受得住,总不能让剧组被我一个人拖累,”张北泽道,“可能也没那么夸张,我就未雨绸缪,要是你看我滑下来的时候表情有问题,你就赶紧找个借口把我叫走。”
“为什么?听说今天有医疗队到场,就怕出意外,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他们也能帮助你啊?”
“不行,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我丢脸的样子!”男子汉大丈夫,被个高度吓得手脚发软头冒冷汗,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要不是他得找个信任的人帮他一把,他才不会告诉纪菀。
“……这有什么丢人的?”
“你是小孩子你不懂。”张北泽胡扯打发她。
“你才是小孩,讳疾忌医。”纪菀反驳。
“吃糖,一会儿机灵点。”张北泽握着她的手将糖又送进她的嘴里。
“你……我……话还没……”
纪菀着急着想说话,张北泽就是使坏不让她说。
有工作人员看见这俩年轻娃玩闹,感觉就像古装哈士奇跟现代吉娃娃逗萌似的,颇觉赏心悦目。
“你们在玩什么呢?”顾凝在他们闹的时候走了过来。她跟张北泽虽然没有几场对手戏,但在片场也总是碰得着,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张北泽抬头见到来人,忙站了起来,把拿着的棒棒糖棍子丢给纪菀,斯斯文文地叫了一声,“顾姐。”
纪菀终于抽出了嘴里的糖,也跟着站了起来,“顾姐好。”
“哎呀,说了不要叫我姐嘛,叫我顾凝就好了。”
两人笑笑,张北泽道:“顾姐你本来比我们大,叫声姐是应该的。”
“这都把我叫老了都,不行,你们要当我是朋友,以后就都叫我名字。”顾凝是标准的瓜子脸美人相,大家一看就知道这个女孩是美丽的。
张北泽了然笑道:“美女都不愿叫姐,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叫你一声顾凝。”
“这就对了嘛。”
“那、顾凝,你有什么事吗?”
“哦,我听说你一会要吊威亚,就过来看看你。”顾凝看着张北泽说道,“我第一次吊威亚的时候也特别紧张,心里想着小心小心还是把脚给崴了,我怕你也重蹈我的覆辙。”
“我这回也是第一次吊威亚……”
“我就知道呢,来,咱们到前面去,我把我的经验给你说一下。”
于是张北泽就跟着热心的顾凝走了,纪菀没跟上去,只在心里想到,顾姐可真是个好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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