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终笙

第九十章

“你可真怪,这种天还冷,我给你捂捂,不冷了吧?”疼疼小声地说,她看着陈晋逐渐升起红晕的一张脸,再次确认了自己的举动是多伟大正确。
疼疼转过头,重新趴在门上听屋里大人的说话,并没听到陈晋脸红背后的快速心跳声。
陈晋心里想:女孩子的胸原来也是硬硬的啊。
房里两个大人似乎没察觉门外的状况,继续着对话。陈东林回答的相当坦率:“是,是我打电话告诉老三他媳妇好像回乡了,不过这事我本身并不确定,我也是听我们场一个老职工说的,老三他找弟妹找了这么多年,我知道消息咋能不告诉他,你说是吧。”
看似合理的解释,龚克没信服也没否认,他继续问:“你那名员工叫什么?”
“曲辛,是我家好多年的邻居了,当年裕达没出事的时候我们几个总在一起玩,现在他在我们场做业务部主任。”似乎想起了什么,陈东林低头沉吟片刻,“说起他我倒真想起件事,前几天矿上出事那天,我刚好出差不在本地,我倒是嘱咐老曲要招呼裕达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之后见过面没有。”
龚克觉得从陈东林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于是谈话结束,他起身告辞。出门前,门口那波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并没被龚克错过。
他在广场上见到了因为跑步而满脸通红的疼疼和陈晋,陈晋低着头踢地上的石头子:“师父,是那个叫曲辛的人要害我爸爸吗?”
龚克没正面回答陈晋,相反,他问了陈晋另一个问题:“陈晋,来你大伯伯这里,你为什么不和他打声招呼呢?”
“我不喜欢他们。”陈晋不喜欢他二叔,也不喜欢他大伯,虽然和大伯接触的耸肩只在五岁之前,他连完整的记忆都还没有,可他知道,无论是大伯还是二叔,都不喜欢他。
龚克拍拍陈晋的肩膀,心里对案件的方向又多了一层明晰。
好说歹说,总算说服把疼疼和陈晋送回招待所,龚克约了尹毅一同去陈东林嘴里所说的这位很有嫌疑的曲主任家。
曲主任家住新乡县城西,是新乡县城建较好的地方,植了绿树的街道两侧建着一水儿的双层别墅式小楼。骑着自行车的尹毅单手扶着车把,指向远方:“挪,东边第三间就是曲辛家。”
当时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努力曲着腿不让脚着地的龚克则是一脸惶恐,他总觉得尹毅这辆二八车子也是随时会像那台终于报废的警车一样,中途阵亡。
所幸一路平安。到了曲辛家门口,尹毅把自行车挨着墙角停好,走到门前伸手敲门,可敲了半天,里面也没人应。
“别不是不在家吧。”尹毅收回手,趴在门缝朝里看,也几乎在同时,他和龚克齐齐听到屋里传来一声闷响:咚!
“不好了,曲辛要自杀!”门缝里,脖子挂在堂屋房梁上的曲辛彻底吓得尹毅出了一身冷汗。他才叫出声,果断的动作紧接着而来,只见尹毅三两步跑到墙根底下,借着自行车后车梁做落脚点,几下飞身进了院子。
那天,b省省厅新乡案专案组在案情方面有了新进展,具有重大嫌疑的嫌疑犯曲辛自杀未遂,被警方控制起来。
进展并不止这一个,一直被警方通缉的方宏妻子李响在新乡县本地落网,只是抓住她的那个人却是一个让警方大敢意外的人。
接到电话通知,龚克也顾不上他是不是能跑步,跑起步来动作是否滑稽而直奔了新乡县立医院。根据电话里的情形描述,叶南笙是在带着孩子逛街时候发现的李响,为了阻止她逃离,叶南笙和对方动起了手,因而负伤,据说此刻正在医院抢救。
她是怀着孩子的。一想起这,龚克就无比后悔,他干嘛来参与这个案子,南笙他们来的时候,他干嘛不直接打发他们回家……
他想了许多,每条都让他后悔的五脏生疼。
南笙,孩子没有了不要紧,你要好好的。在路上,他心里如此祷告了无数遍。
峰回路转——
和新乡县几乎没有新投资的殡仪馆派出所这类的公建项目比起来,新乡县县医院显得就气派许多了,占地不小的大院护着院子里错落直立的三栋楼宇,中间四层高的门诊楼,左侧还要高上两层的住院处,以及靠着院子右边的一栋白色二层小楼,小楼顶端是两个灯箱式的红字,写着急诊字样。
旁边还有一块小广场,地面用白漆画出几个长方形格子,上面停了几辆私家轿车,是个小型停车场。
刚刚的电话是穆中华打给他的,电话里她说话含糊,像在同时和其他人说着话,至于内容就更少了,穆中华只是告诉他——叶南笙现在在急诊一楼。
于是,龚克用有生以来最忐忑的心情跨步进了急诊楼。
一楼,不宽的走廊,地上铺着带细纹的防滑瓷砖。乳白色的瓷砖沾了点血,一直持续蔓延去了不远的一个房间,龚克眼睛有些花,眯了几次眼才看清门牌上的字,处置室。
隐约他听到哭声,再一细听,竟是叶南笙的,他心里咯噔一下,再没其他想法,快步朝房间走去。
“南笙……”他喊。
“902……疼……”房间里叶南笙躺在唯一一张床上,脸色苍白,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叶南笙小腹上盖着白色的被单。不知怎么,看到她好好的躺在床上,龚克悬久了的心就落了下来,他走过去,坐在叶南笙床边,伸手环住老婆,轻轻拍着她:“你没事就好,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
眼泪在叶南笙眼眶里堵了好久,最终爆发成一句话喷涌而出:“902,要知道你闺女可是和我一样,那不是一般的坚挺,你把她当中国股市了,说掉就掉!我说我手疼呢!”
啊?龚克些许摸不着头脑,难道孩子还在,那岳母干嘛那么急把他喊来,还说情况很危急,再有走廊里那些血又是哪来的。正不懂时,穆中华挑开门帘从里屋出来,她也是一脸的疲惫,见了龚克,穆中华长出口气:“你可算来了,就你媳妇儿,抓人就抓人呗,抓人头发不说,把人脸都抓花了,我们拉都拉不住。”
“谁让她想跑来着。”叶南笙不服气的反驳穆中华。而在她旁边的龚克则从自己岳父叶之远的眼睛里读出了这层意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家闺女可是祸到付款,无售后,无三包,且拒绝退货的,女婿,你认命吧……
龚克:……
因为叶南笙这段小插曲,龚克决定暂停参与新乡案的侦破工作,黎莞方面表示理解之余组织了警力集中提审李响和曲辛,试图在他们二人身上找到案情的突破点。
说来也怪,在对曲辛的提审中,曲辛没丝毫犹豫地就承认了自己试图杀害方宏的事实,至于理由的说服力却显得有些有待商榷。据曲辛说,他是在一次去a省跑业务时机缘巧合下认识方宏的,矿场最近资金有些紧张,于是曲辛想到去方宏所在的银行借贷,最初的方宏是很好说话的,满口答应说回去就和行里发申请。
可曲辛没想到方宏并不是真心想帮他。方宏先后多次以疏通关系为由向曲辛索要财物,可曲辛等待批示的贷款却迟迟没下来,最终当他意识到事情不对时,方宏已经从曲辛这里骗取财物十万余元了。
曲辛最终意识到自己受骗上当,可索要钱财无果,于是想到了报复方宏。他以进一步洽谈为由将方宏骗到新乡县,伺机杀害。
至于为什么会栽赃到陈裕达身上,曲辛是这样解释的:陈裕达因为早年的案子,在新乡这片名声不好,他利用陈裕达急着找老婆的事情把他骗回新乡,借机栽赃。
而李响方面的供述多少就让警方跌了几分眼镜,按照李响的说法,她和方宏结婚时,方宏并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而她自己也不知道,随着婚后生活的日趋平淡,李响越来越反感方宏和自己亲近,直到她遇到韩沁敏,才知道原来她是喜欢女人的。
知道这以后,李响同方宏提出了离婚,她说方宏当时很伤心,她还一度因此心软过。李响嗤笑一下:“可谁想得到,方宏会和韩沁敏勾搭在一起呢?”
韩沁敏已经被证实,就是那个女死者。
至于韩沁敏的死以及那包毒品,李响表示她毫不知情。
“我也是心有不甘想来骂那对狗男女一顿,谁知道她怎么死的。”根据李响提供的她最近的出行迹象,她的杀人嫌疑的确是可以排除了。不止如此,在穆中华的主持下,女死者死亡前的情形通过电脑影像的方式进行了再现还原:“女死者是被人扼住颈部,然后将头浸入浴缸水里窒息死亡的。这个被害姿态从女死者背部深层肌肉的杠形生活反应可以看出,对比表示,和宾馆内浴缸缘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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